风吟压低了声音,语气却是超乎寻常的严肃,他留在后面引开侍卫,总归能将林弦歌送出去!
【顾然:“!478呜呜呜(┯_┯)风吟小宝贝对我是真的好。”】
【顾然:“不像朱今辞那个狗东西,一眼都不来看我!”】
478:……
你不是知道朱今辞因为当初打林弦歌的那两鞭,自己急火攻心压制不住,晕倒了三天嘛,这突如其来的委屈?
【顾然:“只不过我现在不能跟他走,好不容易卖惨卖了三天,现在正主要来了,我怎么能半途而废!”】
【478:“好的呢,宿主。”】
林弦歌愣了许久,手上时时刻刻的疼痛逼的他眸光都有些散,却是一刻不移的看着风吟。
他不知道风吟怎么能进来的。
从朱成寅死到现在朱今辞逼着阿旭写退位诏书,不过也才一个多月的时候,各处都换了他当初还掌权的那一人,替上了朱今辞的亲信。
风吟能进来,只能说当时宫变尚乱,总归不是朱今辞放进来的。
镇国公府如今被扣上叛国谋逆的罪名,他怎么保住风吟!
风吟看到林弦歌的表情,以为他是害怕出不去,慌忙又补充道:
“属下前些日子打探过了冷宫,先帝沉迷修仙长生,冷宫看守极少,入定后只有两个守卫,属下藏了一身内监的服饰,到时候就委屈您换上,有人在宫外接应您!”
“你是准备,就留在这里去死吗?”
林弦歌眉眼中看不出情绪,声音却淡的惊心,不轻不重的点在风吟的身上。
风吟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林弦歌嘶哑的声音,隐隐透着持久亏空的虚弱:“你怎么会觉得,我就是这般狠心的人。”
“在镇国公府上下入狱生死未卜之时,还能看着你送死,然后心安理得的活下去。”
“风吟,你怨恨我吗。”
风吟脸色倏然就白了,低头道:“属下也跟着世子一起,属下怎么会平白送死!”
“内监服只有一套,从入定到鸡鸣,只要有人发现冷宫守卫出事,我便连地道都出不去就会被抓,所以你准备留下来,让我一个人出去,你装作侍卫守宫门,到鸡鸣事情败露,我已经出去,你留在皇宫被五马分尸。”
“风吟,连你也要让我一个人。”
林弦歌微微笑了一下,分明是狠戾的话,说出来却伤的整个人都在打颤。
风吟何曾听不出来话中的损毁哀思,一时什么也顾不得了,连跪带爬的抓住林弦歌的小腿认错:
“属下要送世子出去,是属下害的世子伤成这样,外面有好的郎中,属下无能,只有几亩田,留给世子,但也好过在皇宫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林弦歌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有些疲倦:
“你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曾碰过那件衣服,领头的只挑了你出来要当众为难。”
风吟不解:“是因为我碰脏了。”
林弦歌摇了摇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是因为你穿了我的衣服。”
“高全海认得我,所以必定要拿你出来抽丝剥茧。”
“风吟,应该是我连累了你。”
林弦歌说的风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后怕的紧,他当初只是没有干净的衣服给世子换,所以把自己的衣服给了世子,若是知道会招致如此祸患,他怎么也不会让世子暴露!
“冷宫地道本是宫变时上位者逃跑的密道,但朱今辞当初被囚就是那里,他能有在朱成寅眼皮子底下养暗卫的本事。你觉得,他会不知道禁城的机密?会不在密道之外设自己的人马?”
“小银子,我活不了了。”
“我在利用我的钰儿的命,换一个不知道等不等的到的恩典。”
林弦歌脸上一片惨淡的痛,似乎连自己也觉得自己卑鄙到无可救药,妄图想用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的命救下镇国公府。
没等顾然语重心长的教导完崽子,系统空间突然就拉响了红.色.警.报。
【478:“宿主,宿主!检测到不属于男主的信号,是卿离,宿主,凌仁宫的卿离来了!”】
【顾然:“!”】
【顾然:“你不是说男主来了吗!”】
卿离这名,看着是朱成寅招进宫的伶人!他没被送到东厥和亲去吗?
【478:“QAQ卿离不属于主角范围,没有特别关心,男主在卿离后面,检测到来者不善!宿主快躲一下!”】
来者不善?
顾然眯了眯眼,突然将前后的因果隐隐的联系了起来。
【顾然:“这个卿离,是不是那件衣服的主人?”】
就是因为那件衣服,他被高全海按着行拶指。
骨节全断,一双手就此废了。
当日他只当是高全海想为难他,没有深想,这个卿离,什么来头,竟然能仗起朱今辞的势!
【478:“是的宿主,数据显示,当初是朱今辞帮助所以才躲过了去东厥的和亲。”】
【478:“朱今辞以为他是帮他接骨之人。”】
怪不得高全海上赶着想要巴结。
原来如此。
顾然冷冷的嗤笑了一声,朱今辞是煞星,他的筋脉只有他林弦歌的骨丝才可能续起来,卿离为了骗朱今辞怕是也取了一截肋骨,只是他竟这么沉不住气,这才多久,就来找他来了。
“大胆!见到公子竟不下跪!”
高全海尖细的声音响起,身后两个太监快速将两人按在地上。
林弦歌下意识的用手去扶,尖利的刺痛立即从那断毁之处逼了出来,疼得他顷时呻.吟出了声音。
“世子!”
风吟心急,还没到林弦歌跟前,就被一个太监拖着往外走。
林弦歌听到动静慌忙抬头,惨白着脸摇头让风吟放心,不要露了把柄。
只是他还未跪稳,下巴就被不轻不重的捏了起来。卿离声音在耳边响起,竟有一丝温柔的错觉“公公下手还真是重,不过是一件衣服,不必要让这张脸肿成这样。”
高全海向来察言观色惯了,哪里不知道卿离现在心里的不痛快,急道:“公子,这贱奴弄脏了您的衣服,奴才已经行了拶指之刑,他敢觊觎公子的东西,就该受到惩罚!”
卿离被那一句“公子的东西”取悦,病态青白的脸上倏然浮现出一丝快意,嘴里说出来的,却是责怪之话“不过是一件衣服!谁许你自做主张了!”
一边说,一边将向林弦歌掩在袖管里的双手拿出来细细的看着。
林弦歌不知道卿离何时会有如此大的权利,他只以为那件衣服是高全海欲加之罪,却从不曾想,这宫里,真的有一个被朱今辞保护的好好的小贵人!
朱今辞,将先帝的伶人养在宫里!
林弦歌脸色骤然白了,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时连躲避也不曾躲,任由卿离打量自己包在纱布里的手。
【478:“……宿主,我好像刚才给你说过卿离顶替了你救命恩人的事”】
【顾然:“我有系统,林弦歌又没有系统,好好演戏!”】
【478:“QAQ好”】
卿离一层一层的揭着林弦歌的纱布,才受过刑的手指哪里经得住如此对待,林弦歌疼得跪都跪不住了,颤抖的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纱布散了一地。
林弦歌知道风吟的药珍贵,一时什么也顾不上,慌张的就去捡那早就应该换的敷料。
只是他还疼得脑子一阵一阵尖刺的时候,忽然一片冰凉折射进了眼睛。翠绿掩映着金色的绳圈。
那是他的镯子!
林弦歌一下子愣了!
眼睁睁的看着那镯子从自己衣服里掉了出去。
不知道被什么支撑,他竟连药也顾不得,慌忙的想要将镯子重新塞到衣服里。
只是在他之前,一双纤细洁白的手指定定的按在了那里。
卿离本来就是折腾林弦歌,看见林弦歌对这镯子这么用心,一时也来了兴趣。先他一步将镯子捡了起来。
林弦歌手上伤的极重,扑空撑在身下,连大脑都没来的及反应,就骤然爆发出凄厉惨叫。
他整个人都翻滚在了地上,眼里逼的全是猩红,下意识的用自己血肉模糊的双手去够卿离手里的镯子。
他靠着这个镯子才在朱成寅手下挣扎那么久。
他不能没有它。
这是阿辞的东西,阿辞送给他的!
“给我”
“是我的!给我。”
林弦歌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满身的血朝卿离扑过去,卿离一时没有防备,本来半蹲在地上,让这一下沾的到处是血,镯子也被抢了去,沙粒硌的骨头都痛了起来。
高全海一看卿离摔倒了,眼睛立马瞪了起来,慌张的上去将人扶起来。
林弦歌很快就被扯开,两个人压着他的头跪在卿离的脚下。
林弦歌疼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却还是下意识的用自己残破的手攥紧镯子。
那镯子是个半成品,空荡荡的挂在腕子上,他的手蹭住袖口的污尘,卿离本还想去抢,看见那一片血肉模糊,竟是生理性的犯恶心,只冷了脸一句话也不说。
“大胆!竟敢冲撞公子!拖下去杖责!”
高全海确定卿离没事,这才气冲冲的高声喊着打人。
卿离神色恹恹,按理来说是出气了。
可心里的火却愈烧愈旺。
让他恨不得将面前这人撕碎了踩在泥里也不能解恨。
凭什么,他林弦歌都狼狈成这样了,还能这么盛气凌人,还有人愿意为他送死!
狐媚了朱成寅还不够。
如今,连陛下他也敢勾引!
卿离想起那天贴身太监回来的密报,陛下出了凌仁殿就去辛者库看这个贱人。
明明是林弦歌断了他的手脚。
明明是林弦歌杀了淮南王府八十二口!
陛下竟还对这个贱人心存感念!
卿离怒火攻心,一时用力的咳了起来。不甘,狠毒,残忍从眼底毫不掩饰的浮了起来。
高全海听说卿离为救当今圣上亏空了身子,生怕人伤在他这里,连林弦歌也顾不上了,慌忙替卿离顺着气。
谁知,卿离还没缓过来,就狠狠的指着林弦歌,声音嘶哑干裂是,盛气凌人“如果你给我磕头,我或许就放过你了。”
林弦歌脸上连最后一丝血色也没了,他似乎根本听不进去卿离说了什么,只有全身发了疯的痛楚,他神经质的不停的用自己伤了的手碰那块玉镯,好像只有疼痛,才能让他感觉到那镯子存在一般。
卿离冷笑了一声,转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给我打,打到他愿意松口磕头为止!”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以为我能写完……
明天还有~~
小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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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摄政王的祸国妖妃(十三)
林弦歌被按在刑.凳上,?拆开纱布的右手疼得像千万根钢针齐齐扎下,一阵一阵的热.潮从皮肤下散发出来,分明正值隆冬,?林弦歌穿的单薄的很,脸上却是发热极致的红。
一板子下去,?本被手上的疼折磨的不清醒的人骤然一声惨叫,?似是被自己的叫声喊回了魂,?臀上烧灼般的痛处猛地窜上神经,?即便他受了朱成寅近十年的折磨,也撑不住高扬起脖颈大口的喘着气。
可那板子像长了眼睛,?不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只咬着伤重的地方狠狠落下,林弦歌究竟是清醒了几分,知晓今日的祸事是躲不过去了,生怕自己的孩子受牵连,?拼力想撑起来保护肚子。
只是他的目光还未清楚,就听见一声极远的声线,杂着雷霆万钧的怒意:“你们在做什么!”
卿离正抱着手炉漫不经心的盯着小太监行刑,?听到这一声吓得“哐当”一下将炉子砸在了地上,炉灰被风扬起,?将满地的血污都盖了去。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按着林弦歌的小太监也被这一声吓破了胆,?慌忙跟着跪了下去。
一时间院子里鸦雀无声,?只有林弦歌一人不知发生了什么,?眼里迷上了一层雾,下意识的抬头看向那人。
“歌儿!”
朱今辞没料到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林弦歌,梦魇里林弦歌躺在血泊中的样子再一次席卷侵蚀脑海,?张狂的残暴几乎要从他从眼底溢出来。
看也没看卿离一眼,一脚将拿着板子的太监踹出了十几米,心惊胆战的将人抱在怀里看那臀腿上的伤势。
林弦歌连着被打了十来下,这时候那疼才将将显了出来,一时逼的他呻.吟都出来了,下意识的向上够抱着自己那人的后背。
朱今辞气的整个人都在发抖,却听见那人磨牙忍痛的低呼,似乎是清醒了看见他,满眼都是恐惧戒备的神色,连自己身上的伤都不顾了,拼了力也要从他怀里翻下去。
朱今辞的动作一下子顿住。像被人从头淋了一层冰,浇在滚烫热意上,霎时凉的惊心。
林弦歌伤处碰到地面,疼得他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牙齿“咯咯”的上下错着。
两个人一跪一站,就这么僵直的停在原地。
过了许久,林弦歌才听到朱今辞阴沉的声音,像北境的寒风,一字一顿的传进他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