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亲征?
霁将军想说什么,长风先一步开了口,“陛下若是去了,那月公子怎么办?”
厅白幻短暂的沉默了会,月明荞如今不光病着,情绪也不稳定。而战场危机四伏,生死一际,他自然放心不下。
“让他在宫中好生修养,你看着。”
长风头快炸了,这位陛下把锅甩给自己,明显就是让自己去受气的。依月明荞的性子,这番先斩后奏的做法,无疑会让人生气。
“陛下……”长风还想说什么,抬眸对上厅白幻的视线时又全堵在了喉咙里。
“散朝。”厅白幻挥了挥手,不容置喙。
长风一脸苦色,霁将军只好拍了拍他的肩以作安慰,“辛苦国监大人了。”
“……”
——
湘国黄金甲增兵是第二日的事,而月明荞收到消息则是第三日。
他的风寒本快好了,但又因月府的事扰了神,被迫在床上躺了两日。厅白幻出城的第一日,他浑浑噩噩睡了过去。
对此毫不知情。
而第二日醒来就听小焕传话,长风找上了门。
长风大概也是怕他,所以说话都是思量着,绕来绕去。但还是不出意外,月明荞气的不轻。
连着咳嗽不止,胸闷发怒差点揍人。
湘影两国征战,在书中打了近乎三个月,月明荞不能接受要落在这深宫三个月,也无法忍受厅白幻撇下自己。
他不喜欢这种别人以为的好,也不喜欢他人替自己做下决定。
“没事吧?”长风伸手想拍他的肩,面前的人咳的脸红,额间一层薄汗,状态实属不太好。
月明荞手一扬把人推开,“别碰我。”
“月公子,我也知晓你生陛下的气。但这事,陛下也是为你考虑,你生着病,去战场那破地方不是遭罪吗?”
说的还真有理,月明荞止住咳嗽,嘴唇嘲讽的弯了弯,“他连问都没有问过我,就替我下了决定。”
“难道留我在这深宫,我就不遭罪了吗?”
“……”长风一脸郁闷,明明是这位陛下的错,如今却是连着自己也得遭罪。
月明荞看着温温柔柔一个人,发怒起来却是不太好劝。
“月公子,就当是为陛下着想。”
“他也的为我着想才是。”月明荞撑着桌沿往屋里走,随后动作迅速的换了件紧身的外袍。
“你做什么?”长风不解。
“去寻他。”
陛下走了快两日,就算是追也追不上了。何况陛下还下过明令,让自己好好照顾这人。长风自然不可能放人,倒也猜到月明荞情绪激动会有此行为。
他一挥手闷咳了声,殿房外的御林军就把门口挡了个严严实,摆明了态度和手段。
“月公子,我听令于陛下,还请见谅。”
月明荞却是动作不减,换好衣物后眸色决绝的看了眼长风,朝着门口走了去,“若是想拦,你便试试。”
“?”
长风转身,便见月明荞手里架了把刀。锋利的刀刃陷入脖颈处,隐约一条红色的血印。
“你疯了!!!”
月明荞神色平静的威胁道:“你如今有两个选择,让我死在你面前,或者让我离开。”
他云淡风轻的张口,一字一句砸向长风,却又振掷有力。这人满脸镇静,就像笃定了这句话的作用,笃定了自己会怎么选择。
长风从前一直觉得月明荞是个平平无味的人,如今倒不这么想了。能把刀架在脖子上,眼神如此坚定的威胁自己的人,当真算不上多。
而更为绝望的,他对着这样的威胁心生无力。
厅白幻留他在宫中无疑是为了护着他,可若皇宫反而会要他的命,也就没必要了。
“月公子……”长风叹了口气,“就算你要去见陛下,也不可一人独往。”
湘影两国路途遥远,危险重重,长风自然放不下心。
“我与你同去。”
月明荞看着他眼神须臾,长风道:“放下手里的刀。”
“你最好别骗我。”
长风打量着那白颈上的红痕,莫名刺目,他无奈,“我可不敢。”
长风挥手遣退了御林军,月明荞这才放心收起了手里的刀。
身子大病未愈,本就体弱,他如此强撑着,已然起了层薄汗。又闷闷咳了两声后,长风只好差人去煎了汤药,嘱咐太医院的人过来诊治一番。
长风备好马匹人手是半日后的事,月明荞的身子虽谈不上好,但也能勉强维持状态,就没再耽搁。强迫的喝下汤药,又带了些药物,他便与着长风踏上了去边境的行程。
这支队伍看来并不扎眼,除开长风与自己只多了两名男子。这两名男子,身姿魁梧,面色凶狠,一看便是打手。
四人连夜驾马出城,连续赶了快七日的路程才临近湘国边境的村庄。
因着近日战事,这地方能见到的人少得可怜,宛如一个死城。几人牵着马匹临近一方水源停了下来。
“我们就快到了,都小心些。”长风手里拿着一捆草,正在喂食身前的马匹。
连着几日赶路,大家脸色都好不到哪去。特别是长风,当下心中直打鼓。月明荞是如愿了,他却是违抗了圣令。
不光人没看好,还把人带来了战场。陛下若是知晓,定恨不得摘了自己这颗脑袋。
“月公子。”长风皱了皱眉,喂完马匹后凑了过去。
“若陛下要罚我,你可得帮我多说些好话,不然你这朋友我算是白交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成了朋友,长风近日没少说这些客套话,月明荞转过身没多搭理,打开水袋抿了一口清冽的泉水。
长风抚额,闷闷不乐叹了口气。
又见人牵过马作势要走,完全没歇息的意思。长风只好招呼着人跟上了上去。
“他不会做什么的。”月明荞不冷不淡说了句话,语毕跃身上马,勒紧了马绳。
这话突然冒出来,长风反应了会才回过味来。月明荞能如此说,自然不会置自己不理,想到此,不免放松了些。
这些日子相处,他也算明白了。月明荞这人吃软不吃硬,讨好比威胁更有用。说些好话总是没错的。
几人驾马离开,途径了小半个时辰后,长风带着人入了军帐,先一步见到了霁将军。
霁护满脸震惊的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两人,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你们怎么来了?”
长风苦笑回道:“受人所迫。”
“?”
“陛下呢?”月明荞开门见山的问。
霁护看了眼天色,已然快入夜,“陛下……的军帐在东边,还是我带你去吧。”
“不过”霁将军提了一嘴,“陛下见着你,恐怕得发怒。”
长风下意识哆嗦了下,月明荞讨不了好,自己就更别提了。说不定着怒气最后全得算自己身上。
月明荞却是脸色平静的回道:“我也挺生气的。”
“……”这又怎么回事?
霁护作势咳了声,带着两人往东边走,越过军营又拐了个弯。眼见着陛下的军帐快到了,霁护和长风默契的都停了下来。
“月公子,前方就是陛下的军帐了。”
月明荞应了声,手已经握成了拳。霁护见他冷着一张脸,心情果真不太好的样子。
两个心情都不好的人,若在一处军帐内难免会出事。
月明荞没犹豫的走了过去,霁护侧头对着长风小声道:“他们不会打起来吧?”
长风敲了敲折扇,“很有可能。”
这一连七日赶路,月明荞都是一副气怒的状态,如今见着陛下了,不做些什么实在说不过去。
霁护慢悠悠向前走了两步,长风问,“你想做什么?”
霁护,“自然是护驾。”
“……”榆木脑袋,长风把人攥了回来,“两人情爱小打小闹本就不可避免,你去碍个什么事?”
正说着,军帐里就传出一阵东西破碎的动静来。霁护蹙眉道:“当真不管?”
“你若管了,陛下肯定摘了你的脑袋。”
这话说完,长风头也没回的走了。霁护又犹豫了会,才认命的跟了上去。
55、打斗
厅白幻刚解下外袍,就听闻身后一道脚步声响起,再回头,只见一道人影扑了上来。
视线还未清晰,已然被这人压在了身下。
胸口袭来一阵痛意,厅白幻手肘一挡,顺势抓住了身上人的手腕。
熟悉的温度和体香,他恍惚片刻后,见月明荞满脸怒色看向自己。
“荞荞?”
本该在皇宫修养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还来不及细想,月明荞已然挣脱了他的手腕,不留情的揍了过来。这人虽是不常打架,但手下力道却不轻。
厅白幻痛的闷哼了声,才反应过来月明荞是动真格。他只好用蛮力把人的手抓住,让他不再乱动。
“荞荞?”
“闭嘴。”月明荞气呼呼的想挣脱手腕,奈何厅白幻力气压过他一头,完全挣不开。
他俯下身,头毫不犹豫的撞了上去。“嘭”的一声,两人额头碰额头,谁也好不到哪去。月明荞疼的眼泪打转,又憋了回去。
厅白幻心里顾忌,只好松手去揉他的额,不想月明荞手刚被松开,拳头又落了过来。
两人顿时扭打成了一团,连着还把屋内的书架打翻,碰倒了瓷壶,声响刺耳。
“明荞!”厅白幻唤他,一边怕伤着这人,一边还得防止被揍。
月明荞没应,厅白幻只好借势翻身把人压在了身下,箍住他不安分的双手压过头顶。
到底两人力气不在一个级别,月明荞很快被制服了。
他的衣袍松松散散露出一截锁骨,脖颈处起了层薄汗,贴着几捋凌乱的墨发。那双眼睛带着几分嗔怒,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额间一片淤青,眼尾的红变得愈发明显。
大概是刚才耗费了不少体力,月明荞唇瓣一张一合的正小喘着气。
厅白幻忍着下身的燥意,另一只手轻轻碰了碰他额头的伤。
刺痛袭来,月明荞皱了皱眉,到底没哼一声。
“生我的气?”厅白幻低声问着,他倒也想过月明荞会生气,会发怒。但没想原本乖顺的人,会变得如此张牙舞爪。
手下毫不留情。
“你凭什么把我一个人留在皇宫。”月明荞说这话时,隐约能听出几分质问和委屈。
“你病了,而且这地方很危险。”
月明荞双手尝试着挣脱,却又被压了回来。
“我不需要你替我做决定。”
“荞荞。”厅白幻温柔的唤他,试图让他理解。
月明荞却是不领情,冷声道:“把我留在那深宫,你还不如杀了我。”
“明荞。”
大概这话刺激到了厅白幻,厅白幻脸色可见黯了下来,连着语气也变了变。
月明荞愤愤看着他,完全没服软的意思,“我说的是事实。”
月府被灭,自己本就与夜澜结下了仇,可厅白幻却没有顾忌的意思,连问都不曾问过,就把自己一个人留在了皇宫。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般,自以为对别人好的去替他人做决定。
手腕的力道减轻,月明荞刚得了松懈却被这人压着碰上了额头的淤青,薄凉的唇覆盖带来清晰的痛意。
“不许胡说。”
这算哪门子胡说?月明荞侧过头,手脱离束缚撑着他的肩往外推,身体抗拒的明显。本该是自己生气,如今厅白幻又在气什么?
“你个疯子。”他嘴不利索的开口,厅白幻吻了过来。
“唔……你……混蛋!”
强硬的吻了会,月明荞好不容易才把人推开。
“荞荞,收回刚才的话。”厅白幻擦去嘴角的血渍,“不然我会更过分。”
威胁有时候效果显著,特别是在当下,厅白幻压着自己下身燥意还如此明显的时候。
月明荞垂下眼帘,乖顺不少。身子还没好全,又经过刚才一番胡闹,他的力气本就用的差不多,也实在闹不起来了。
大概是真的相信他的安静,厅白幻终于从他身上移了位置。
只是身子刚放松,月明荞又被抱了起来。
“厅白幻?”月明荞有些慌乱的攀上他的肩,眼神乱瞟。
明明自己已经很乖了,厅白幻又是要做什么?
闹脾气是一回事,怂又是另一回事。厅白幻的话不免让他心底有些害怕,整个人局部不安。
厅白幻安抚的摸了摸他的头, “帮你处理伤口。”月明荞愣了会,抬眸看了眼厅白幻的额头。
刚才他撞的不轻,厅白幻额间也留了一道显眼的淤青。
他莫名有些后悔。厅白幻这张脸容下任何瑕疵都是罪孽,也不知会不会留疤。
正胡思乱想着,厅白幻已然把他放到了床上。柔软的被褥软软陷了进去,月明荞坐在床被上下意识拢了拢刚才被弄乱的衣衫。
再抬头,厅白幻已经提着药箱走了过来。
“仰头。”
月明荞看着他手里的金疮药,犹豫了会还是听了话。
“下次不许胡闹。”
月明荞忍着痛意,“明明就是你有错在先。”
厅白幻沉默着,指腹抹了药膏动作轻缓,唯恐这人疼起来。
“明荞,我顾虑你,这并没有错。”
“这不是顾虑,这是抛弃。”
“……”厅白幻被月明荞的说辞搞的头疼,明明只是把人放在宫中而已,怎么能提出抛弃这词?这种事他怎么可能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