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长钧你干不干人事?!大早上的居然还……”
找到卧室后她期待的推开房间门,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裸着上半身只穿一件裤子的厉长钧还有一屋子满满的暧昧味道。
他高大壮实的体格结结实实满满当当的挡在自己身前,此刻正面无表情的牢牢盯着她。
唐曦咽了咽唾沫,强做镇定缓缓质问道:“谁一大早还做这种事?你该不会搞了一个晚上吧?赶紧出来,我还心疼我哥累了!”
她嘴上说着,脚则是慢慢挪出房门,腾出空间留给两人整理。
“呼——”随着一口气呼出,她猛的放松屏住的呼吸,小声喘气骂道:“老娘要是找女朋友绝对不会这么做!可恶可恶!”
“呜呜呜,哥哥你快出来~”
正要离远点,可唐曦转念又想到刚才被厉长钧挡得严严实实她根本没看到的哥哥,只好可怜兮兮的在门外催促道。
“曦曦,今天怎么这个点就来了?”推开门,谢澜用手背贴着尚未冷静下来的脸庞,不好意思的闷声道。
“想和哥哥一起吃好吃的。而且家里有唐明泽,我不想看到他。”
谢澜眨着眼,赞同的点点头道:“那你吃过饭了没?”
她颇为心虚的垂下头,说道:“吃过了,但是只吃了一点点!”
“所以我带了一堆好吃的来,我们开饭吧!”
唐曦打开袋子示意谢澜来看,得意的扬起脑袋,眼神若有似无的朝后边走来的厉长钧瞥去:“毕竟我担心哥哥吃不饱嘛~”
“我喊了厨师少加糖,绝对不腻!”说着,她拿出配带的叉子递给已经坐下的谢澜。
咳,之前没发现唐曦还挺幼稚的。
不过果然还是阿澜身体最重要。
厉长钧好笑的忽视她鄙夷的眼神,将粥随手摆在餐桌上便说:“先吃几口粥垫垫肚子再吃甜品,不然容易不舒服。”
“嗯。”谢澜闷闷应道。
唐曦只好无奈的放下一个个堆在谢澜面前的甜品,走到离厉长钧足足有半个人的距离处叉腰问道:“订婚宴过后要多久就能宣布取消关系了啊?”
她如今极度关心这个问题,不仅是出于自己不想和厉长钧这只老狐狸搭上关系的心思,更多的还是不想谢澜面对外界两人铺天盖地的联姻新闻。
虽然谢澜很理智,也并不会怪她,但唐曦始终替谢澜感到不爽。
她想快点结束这些破事了。
“等新闻发酵,唐明泽见到足够的利益后才会答应这件事。”厉长钧停下,喝了一口水后继续说道:“不用着急,我会处理好的。”
如果只是简单的利益升值唐明泽自然不会轻易松口,毕竟在宣布取消联姻后还是有跌落的可能。
但加上厉氏百分之五的股份就不一定了,成千上万倍的回馈足以他放手。
厉长钧冲正在竖耳悄悄关注这边动静的谢澜眨眼,温声说道:“我可是有主之人,毕竟都和阿澜拜过他母亲了,是吧?”
“等这些事情结束,我们办一场婚礼好不好?”他凑到谢澜身边,笑意吟吟道。
听完这句话,谢澜害羞却又果断的回道:“好。”
厉长钧亲昵的捏了捏谢澜的耳垂后,转身向厨房走去。
谁也未曾注意到的是他紧紧攢着水杯的手,正青筋暴起,差点在玻璃材质上攢出裂纹。
进入厨房后,他将水杯扔进垃圾桶便仔细清洗双手,试图以此收回自己翻滚上涌的心绪。
他问出口,但却可能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厉长钧没有理由留在这里,他继承的是原身的记忆,周遭所有的一切皆与他无关。他不过是世界外的过路人罢了。
就算有谢澜在,就算与谢澜的相处从头到尾皆是他,那又如何。
他最初抱有的意图便不纯粹。
*
夜晚,万籁寂静。
厉长钧关掉满屏的聊天框与复杂文档,静坐无言。
他名下的所有私人财产包括不动产等皆会赠与谢澜,这是他早在几个月前便已经做好的决定。
而这些资产则会作为谢澜未来入主唐氏的助力,一位事业有成的总裁无疑会更容易得到员工支持。
这也是他仅能做到的补偿吧。
厉长钧自嘲般的低吟道:“你也会有今天啊。”
不过,该是谢澜的就一定会是。
再帮唐明泽添一把火吧,让郑军能够顺利救走唐钰。
他很明白如何能将人逼到生不如死的地步,那便是在人离成功最近的一刻将其推下深渊,以至于余生都在懊恼与极度后悔中痛苦度过。
郑军和唐钰,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也正好利用他们彻底结束这场无谓的任务,物尽其用。
厉长钧起身换下保暖外套,很快便收敛好心神去找谢澜。
他答应好了晚上工作完会与谢澜和唐曦玩几把斗地主。
虽然是出自唐曦的建议,而且这种能算牌的游戏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意义,但厉长钧不会对谢澜说不。
*
时正晌午。
长年累月不回厉家一趟的龚丽芸,正信步跨进卧室的房门,将视线对准坐在轮椅上的厉川,以扇抵唇曼声道:“看来你们父子是一条心了?”
“他倒是有能耐,拿了你的股份不说还靠着航囡项目在董事会压过我。”
她优雅的弯腰,将脸凑到厉川面前:“以前怎么没看出他这么有野心?”
“你说呀—”龚丽芸拉长尾音,没好气的戳了戳他的脸,似是对自己儿子脱离掌控而感到深深的不高兴。
“阿芸,我们离婚吧,我放下了。”
厉川垂眸温和的握住她不断戳动的右手,一字一句咬字清晰的说道。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过去犯下的过错我已经无法挽回,但我想改变我们的未来。”
随后,他留恋般的抚摸龚丽芸娇嫩如从前的脸庞,故作轻淡道:“你还年轻,阿芸。去过属于你的生活吧,我们本不该像这样纠缠在一起。”
“我已经放下了。”
他放不下,但也必须放下。
自从失去双腿后他便彻底放弃了自己,强撑着他活下去的不过是来源于对龚丽芸的爱与不甘吧。
可是现在看来,反倒是对彼此的折磨。
“股份我不会收回,算是对你的补偿。”
厉川置于身侧的手用力攥紧,扁平的指甲一度扎进掌心,却强行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活不了多久了,这些年他的腿一直处于恶化当中,而对于妻子自己更是再怎么努力挣扎也看不见尽头,倒不如就此放手。
“我不答应!”龚丽芸终于从那句离婚的震惊中回过神,顾不上自己长久保持的优雅姿态破碎,顿时愤怒的冲厉川喊道:“我不会离婚的,把你放了去逍遥快活?”
“不可能!”
“你这辈子都得跟老娘绑在一起!”
喊着喊着,她激动到浑身颤抖,看准厉川的胳膊就是一顿乱掐:“你是不是想去祸害别的女人?想得倒美!”
“害我痛失所爱,你也别想好过!”
龚丽芸拽着他,语无伦次的重复,却句句不离不可能。
这一刻,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不干脆答应厉川,明明离婚对谁都好,但她却只想继续维持这种关系。
只是看到她一点急切的神情就不自觉软下心肠,厉川想到这,自嘲的轻声道:“这句话我不会收回,你想明白就来找我吧。”
“我随时都在。”
他也只能呆在厉家,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龚丽芸。可笑的是,失去双腿的他应该也称不上是完整的人类吧。
因此又有什么资本继续耽误她呢。
厉川将她推开,随后便转着轮椅落寞的向门外离去。
他的脑海里不时闪过曾经的一幕幕,挣扎,抗拒,短暂的欢愉后随之而来的便是失去双腿,生命沦陷在痛苦与不甘当中。
最后缓缓定格在厉长钧来找他的那一幕。
“父亲,过去无可挽回,未来可以改变。”
“您清楚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吗?”
他很清楚自己的目的,只是不可能达到罢了。
厉川低低咳嗽几声,眉头紧皱着,无神的望向客厅落地窗外的优美风景。
庭院有着专门的员工时常去修剪,花草开得茂盛有序极了。
正因为他的失败,才格外希望他的儿子能够成功守护自己所爱之人,得到渴望的一切。
*
一直到了订婚前夕。
厉长钧坐在会客室内,静静等待唐曦试好之后要穿的礼服。
唐家安排了一个团队负责婚宴,其中包括唐曦的礼服打扮和设计。
他抬眼望着旁边的景观盆栽,恍惚出神。
突然一阵剧烈的敲门声传开,来人似乎没有耐心等待谁来开门,而是急躁的一把推开铜制大门,尖锐的摩擦地面的响动应声而起。
厉长钧转头看去,发现是龚丽芸。
“你是不是对你爸说了什么?”
她冲上前,厉声质问:“为什么他会突然和我说离婚?我问你,那天你去老宅找他都说了些什么?”
看来他这位母亲对他的父亲倒也不是完全不爱啊。
厉长钧淡然的移开视线,反问道:“我还以为母亲您自己心里很清楚呢?”
“捂着一块永远不会热的石头,是谁都会有放手的一天吧?”
更何况厉川命不久矣。
说罢,他不再理会龚丽芸的责问。
“…怎么不会热?”龚丽芸下意识的反驳,竟将自己的心思卖了个彻底。
他讶异的侧过头,“哪怕您有一点爱过父亲,也不会到如今这般地步。”
“据我所知,他的身体因为那双腿已经算是全跨了。”他思索片刻,接着道:“母亲,他陪伴您的时间所剩无几了。”
“您好好想想吧,我还有事,先失陪。”
厉长钧编辑几条短信发给唐曦,便留下龚丽芸一人在会客室内不敢置信与惶恐。
平时是多在乎仪态的一个人,现在却为了得到一个答案便不管不顾赶到宴会酒店来质问他。
也不知她会不会在往后失去厉川的日子里感到深切的后悔,一如过去的厉川一般。
情爱啊。
厉长钧挑眉蔑笑,打算先去找唐明泽谈谈。
郑军差不多要落入他所设置的陷阱中了,离达成他的最后目的只差一点推动罢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来得真及时,他唇边的笑意隐隐加深,快步向前走去:“唐先生,好久不见。”
唐明泽捂着因为震惊而强烈跳动的心脏,没好气的回答:“干什么?”
厉长钧:“您公布谢澜的身份后,应该有在暗暗关注郑军动向吧?”
“有啊,抓到后先扒掉他几层皮再说,还没有谁敢这么耍我。”
他狠戾的提及,转而又想到今天是唐曦的订婚宴后才缓下脸色:“唐曦呢?我安排的化妆师应该在给她打扮了吧?”
厉长钧垂眸点头应道:“有。我与她聊过,看得出来她有自己的追求,唐先生。”
“等唐氏的风波过去后,我会和她解除婚约。”
他轻声接着道:“我也有自己深爱的人。所以,如果您不答应,我会负责拿出足够的利益让您同意的。”
“比如,厉氏的股份。”
唐明泽面对高昂的厉氏股份迟疑片刻,继而道:“不必了,我会听唐曦她自己的意见。”
还真是大方啊,以前的他或许会很果断的答应,可这次他想为自己女儿做回主了。
“难得想要做回好父亲,我希望谢澜和唐曦都能够幸福。”
自从和唐曦不欢而散那天开始,他便一直在回忆自己带大孩子的过往。
在自己脑海中堆砌的唐钰的童年中,他耐心推敲才能找到有关于唐曦的回忆,堪称寥寥无几。
这让他感到难言的愧疚。他不后悔,但是愧疚。
唐明泽失笑的摇摇头,感叹自己居然会在青岚之外产生这种情绪。
随后,他便与厉长钧道别,打算去看看唐曦准备的如何了。
这场商业性的订婚宴作用是挽回唐家的损失,并不需要厉长钧花时间去经营,他只用在关键时刻出场和唐曦一起应付一些人便行。
所以唐明泽无所谓厉长钧是否时刻等待在唐曦身旁,那没有必要。更别说他现在知道了两人迟早要分开的消息,自然不会在乎这个。
他靠在冰冷的墙边,垂眸凝视着花瓶旁不小心吹落在地的鲜花,借此完美掩饰自己不稳的心绪。
那朵玫瑰开得正盛,隐隐还能看见鲜红艳丽的花瓣上几滴圆润的水珠,只是过不了多久便会被酒店的清洁工清扫干净。
厉长钧静静看了片刻,叹息道:“死亡或许是我最好的归宿。”
如同这枝玫瑰花一般。
随后他将玫瑰插/进花瓶中,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
做下的决定不会改变,心慈手软更不是他的风格。
生前在商场上赶尽杀绝不留余地的厉长钧,是狠辣与罪恶的,在他想要达成的目的面前,除了原则没什么是不能让步的。
*
“郑军,救出你儿子后说好的五百万要马上打给我啊。”
男子刻意压低着嗓音对电话那头说道,一边抖着手紧紧攥着一把小刀。
如果不是女儿得了重病急需用钱,他也不会干这种丧良心的勾当,更不会去惹唐明泽这样的大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