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身在他耳边道,“那是润滑,不是牙膏。”
哦,那是润滑不是牙膏……是润、润……润什么……润滑?!
文斯瞬间从呆滞转为爆炸,抄起枕头就朝闻礼扔过去,“你个大骗子!居然早就——”后面的羞于启齿。
“是啊,我早就想了。”闻礼大言不惭承认,因为图谋不轨也是事实。
文斯失去枕头遮羞,捞起被子将自己整个盖住,像只蜗牛缩进大壳。
可被子里闷得慌,更止不住脑中画面闪回,刚刚被撩拨得晕头转向,完全就是任人宰割,进入主题的时候文斯只感觉有某种凉凉的膏体抹在后面,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
而在超市,闻礼问他喜欢什么味道的……
他回答的就是巧克力!
更要命的,最稀里糊涂那时候,闻礼不停追问他到底喜不喜欢巧克力,甚至和他开荤段子,非让选择巧克力好还是巧克力棒好……
文斯是彻底不想见人了,他再也无法直视任何巧克力!
“滚出去。”请让他死一死,羞死。
闻礼忍着笑,拍了怕拱起的被子,端着水出去了,不过即使被扫地出屋,他还是不可能真放着文斯不管的。
总算加急外卖送到,闻礼有了借口把饭拿进屋里,但文斯态度坚决再次把他赶出来,并扬言要自己通通吃光一点渣渣都不留给他。
虽然最后事实是,闻礼杵门口站不到两分钟,就听文斯在里面喊,“太多,我吃不完。”
明显心疼弟弟,嘴硬心软而已。
**
吃完夜宵肚子充盈,时间这一折腾到了下半夜,文斯又累又困昏昏欲睡,也顾不得赶闻礼,任他拥着他,一起躺在温暖的被窝里。
屋内的灯都关掉了,满室静谧。迷迷糊糊间不知过去多久,文斯感到身后似乎有只恼人的手在作怪。
“别闹……不要了……都三次了你个骗子……”他半睡半醒,嘴里还在嘟囔上当。
那手指于是暂时停住,但并未完全离开,文斯皱眉像是要睁眼,闻礼没想到他还没睡沉,吻了吻他鬓角,低声道,“有点肿,我给你擦药,你睡吧。”
文斯却被这话惊醒,一个鲤鱼翻身,“我自己……呃、来……”
该死,闪了腰。
闻礼无奈地收回手,将人轻按回去,一边帮他揉腰一边小心擦后面的药,文斯这次只能乖乖由着对方服务,但脸已经红到能滴血。
等终于处理完,闻礼钻回被子搂住文斯,“就是刚刚那句话。”
“什么啊?”文斯蔫蔫儿的,男人尊严扫地,丢脸的事情接二连三,他受到严重打击。
但虽然心里想着都怪某人,身体却还是不由自主靠过去,却听闻礼轻声道,“你说,你自己来。有没有发现,我们在一起时,这句已经成了你的口头禅?”
“不会吧……”文斯刚要反驳,忽然又想起什么,没能反驳到底,他好像真是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以往没意识到,此时他们坦诚相对,这种无阻隔的接触与肌肤之间的亲密贴合,好像能让人更清楚直观地看到自己的内心。
“每次听你说这句话,我都会难受。”闻礼轻轻的叹息拂过文斯后颈,“虽然你是男人,更是独立个体,但我也希望,偶尔你能够稍微依赖我一点。”
他握住文斯的手,“这样我会觉得你是真的回来了,而不是我一厢情愿想象你在。”
“……”文斯其实已经感觉到,他之前没猜错。
闻礼埋在他颈间,他的头发现在是干燥的,下巴依然有胡子扎扎的感觉,嘴唇贴在皮肤上,辗转流连时,会令他心跳加速难以自持。
文斯原先并不知道自己肩胛骨那里有颗痣,直到闻礼无数次亲吻那里,告诉他这颗小痣的存在。
“很性感,只有我能碰。”
彼时他在他身后,似惊涛骇浪拍击小船,浮浮沉沉间文斯无力思索更多,光觉得这话听上去着实有些幼稚,像小孩子在反复强调和把玩一件只属于他的宝贝。
但更多时候,闻礼还是会正面拥抱他,像要将他揉进骨血一样,狠狠地逼迫他发出声音来。
他说,“哥哥,我要反馈,要你的反馈。”
他其实是想要他证明,他在吧……
文斯轻轻叹了口气,手指穿过闻礼指缝,与他相扣在一起。
这双手,手指修长骨节有力,左手无名指的戒指与指温融合不分彼此,那显然是一双属于成年男性的手,可即便这样成熟理智的男人,也会因为害怕失去而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也会,如此缺乏安全感。
第一百一十八章
文斯其实是有察觉到的,从他醒来后,无论去哪闻礼都要陪他一起,但凡有机会就突然亲他,抱着他的时候总要很久才放手。
文斯起初还觉得两个男人实在是没必要,反倒是从前不确定关系时,那样轻轻松松各自有距离的好。
直至那次在办公室,文斯明显感受到闻礼藏在冷静外表下的压抑情绪,之后他便尝试用自己的方式亲近他,就算拍戏中场也会常发信息,让他随时知道动向。
文斯觉得以闻礼的心性和能力,一定能很快渡过这段心理不适期,而他没对他讲出来,应当也是有他的考虑。而最近几天,闻礼好像确实在慢慢改变。
直到今晚以前,文斯都还以为他心里的雪球已经在慢慢融化。直到它终于增大到承载不住轰然坍塌,文斯才发现,是他把闻礼想得太坚强了。
那二十天的昏迷,对他而言不过睡一觉的事,而在闻礼那里却是反复煎熬的漫漫时间,而他甚至不确定他还会不会醒来。
闻礼真的已经足够坚强,只是他的坚强被那些日子的无望守候消磨殆尽,文斯意识到,终究是自己没能补足给他充分的安全感,忽略了他的感受。
“对不起……”文斯想着,不由自士轻声说。
可这话跟闻礼的付出比起来,太过微不足道,比羽毛还要没分量,甚至当思绪回笼,文斯自己都懊恼于如此轻飘的说辞。
而闻礼却反握住他的手,将手腕贴到唇边,那上面还有安全带留下的勒痕,小臂上则是刚刚弄出的印子。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听到这话,文斯哑然失笑,“我们说的好像不是同一件事?”
“可以抵消。”
闻礼展开文斯的手指,手臂从后面环住他,他们的手指在身前交叠,彼此勾连,从指腹摩挲到指尖,再到指甲圆润的边缘,简单,又亲昵。
“那以后我们都不要说对不起了。”
文斯在闻礼怀里翻过身,变成面对面相拥的姿势,正了脸色道,“其实我想到一件事,觉得有必要和你说说。”
“什么事?”
“你不是一直问我惩罚是什么吗?其实惩罚是,我会被送回原来的世界,然后你会忘了我,所有事件线重新开始。”
黑暗中,闻礼似乎轻轻吸了口气,他不禁握紧文斯的手,文斯安抚地碰了碰他。
“我已经颠覆了预设,却没被送走,现在不还好好的?开始我不告诉你,也是因为怕你听了担心,结果现在发现,不告诉你你反而会多想,那不如说了,我们还能一起面对。而且我刚刚才想到,我之所以上次没被送走,或许很可能是因为有你在。”
“……因为我?”
“对,”文斯仔细说出自己的猜测,“那天晚上我和你坦白以后,自己其实是有感觉的,我知道自己好像要走了,而按说我的离开应当是身体和灵魂同时进行,但我却只有意识离开了,身体却被留下,而且你也没忘记我,所谓的世界重构都没有发生。”
文斯越想越觉得,“如果说有什么外力能够阻止这一切,那只有离我最近的你了。”
系统是要惩罚他的,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送他离开必然是要离开得彻底,怎么会只进行到一半,那剩下这世界还怎么平衡?
“你的意思是……”闻礼确信自己没听错,“我有留下你的能力?”
“对!”文斯捧住闻礼的脸,非常肯定以及确定地说,“所以我才知道,啧啧你这么喜欢我,可能是老天爷看你一片赤诚真心,所以才勉为其难把我留下了?”
闻礼按住文斯捧在他脸上的手,定定地注视着他眼里的笑,“我是曾经对神明许过愿。”
“你还真的……”
说起许愿,文斯记起鸽雪山时他曾对那个假流星许愿说“愿全世界最好的弟弟永远幸福”,难道神明真的听见他们的声音?
“我对神说,如果他要惩罚那就惩罚我,如果他可以办到,我就信这世上真的有神,否则没有神的话,你就不会来,更加不会走,所以,他一定听见了。”
闻礼认真地说出自己的愿望,文斯愣了好半天,眼眶忽而一阵温热,他噗嗤一笑,“你这愿许的……还拽逻辑,神都被你绕晕了。”
“那你呢?晕了没?”
闻礼抬手抹了抹文斯眼角,“被我感动得晕了?”
“开玩笑,谁被你感动了……”可文斯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他的手从闻礼脸上移到他颈后,拉近两个人的距离。
是个异常温柔的吻,嘴唇与嘴唇和指尖与指尖一样,轻轻研磨细细勾勒,偶尔舌尖相触,带着些许试探与温存,纯澈青涩一如初尝甘醴的少年心意。
面对这样的闻礼,文斯又怎么可能不动容。
他想,如果哪天系统出现让他走,他不会像上次那样不争不抢直接认命,他愿意用一切来交换,留在这个人身边。
“我不会离开的,再也不会了。”
***
后来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文斯不记得,他好像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再有意识时脸上感觉痒痒的,迷糊中睁开眼,就看到一只黑黢黢的大鼻头在他视野里晃来晃去。
文斯吓一跳,条件反射想坐起来,“嘶……”
浑身像被车碾过,酸疼麻软各种难受,完全使不上劲儿,只得又无力地跌回床上。
“汪汪!”身边传来两声清脆欢快的狗叫,文斯恍然,原来刚刚那是拍拍的大鼻子啊……
正要重新闭上眼,一片温热的掌心轻轻覆上他的眼皮,然后向额头抚摸,“发了点低烧,现在退了。”
文斯转过脸,就见闻礼靠坐在旁边的床头,另一手里拿着条毛巾,单层薄窗帘照进来的光,在他浅灰色家居服包裹的俊挺身形上,镀了层淡淡的金色。
仿佛才头一天认识到这个帅哥的秀色可餐,文斯看得呆愣了好一会儿。
直到帅哥俯身朝他靠近,唇角被轻轻吻了一下——
“午安。”
文斯张了张嘴,刚反应过来似的,“已经……中午了?”说话时才发现嗓子哑得厉害。
“不用着急,今天你的戏在晚场,先好好休息,之后我送你过去。”
文斯居然忘了这回事,他敲敲自己脑壳,“我喝点儿水。”
闻礼早给他倒好,就在床头的保温杯里,他正要扶文斯起来,文斯后知后觉,稍稍掀开被子往里一瞧。
“给你穿好衣服了,总不能让拍拍看见。”
据说金毛的智商相当于六七岁小孩的水平,所以在未成年面前耍流氓肯定是不行的。
文斯耳根发热,自我劝慰道:算了都已经这样,还害羞个什么劲呐。
可说归说,意识控制不了脸皮薄也怪不得别人,文斯被闻礼扶着,强忍某处不适,尽量不表现出来。
但是这床好像比昨晚软和多了?文斯稍微适应,倒也感觉没那么难受,他低头确认了一下,发现床单不知什么时候换过了,底下的垫子好像也多了一层。
“我熬了粥,喝一点?”
“又要喝粥……”文斯脸皱成一团,前段时间他都要喝吐了。
“那个好消化,晚上再补偿你顿好的,”闻礼接过杯子,“我陪你,我也不吃别的。”
“这还差不多。”文斯破涕为笑,但这一笑牵扯到身体各处,痛得他哎呦翻了个白眼。
闻礼手扶住他腰,“还酸吗?吃完我给你按摩。”
“好,这可是你说的!不照办是小狗。”
拍拍一听,“汪汪汪!”
“你凑什么热闹。”文斯在拍拍脑袋上揉了揉。
闻礼起身去厨房盛粥,临走前给文斯把枕头靠背都弄好,让他舒舒服服坐着逗狗。
吃完东西文斯又在床上躺了两小时,闻礼帮他按摩,虽然手法不够专业,但总算聊胜于无,文斯不知不觉又睡了个下午觉,到四点多终于有力气能起来了,就是走路的姿势还有点别扭。
“你这样可以吗?要不要请一天假?”
“我、可、以!”
文斯自诩身强体健又着实外强中干,到底有点炸毛,之后就一直没理那个始作俑者的弟弟。
照理他现在路都走不稳,连闻礼都担心晚上拍戏能不能行,不过后来事实证明,一到片场,屁股疼什么的都只是浮云,文斯直接化身没有痛感的机器人,跑跳摔打样样在行。
但到演完之后能量值瞬间告警,卸妆时文斯坐在凳子上,无论哪个坐姿都难受,好不容易等到卸完妆,他才避开众人,暗戳戳扶着墙,一瘸一拐挪出门。
“文哥,你这是怎么了?”有个小同事看到,过来边要扶他边问。
文斯忙摆出笑脸,“没事,就刚那场戏一不小心摔得太实在了……”
“哦没事就好,但你走路都这样了,别是伤了骨头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