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蔼内眼角向下弯,开得比普通人大,眼尾也是,两只眼睛就圆圆的,瞳仁乌润清亮。
所以有人主动给他让位置,“小哥哥,坐我这里啊!”一个头上戴着狐狸耳朵的女生说道。
苏蔼还没说话,赵钛先红了脸,“这怎么好意思?”
女生一时之间表情变得有些尴尬,“不……不好意思,我是说,说你前边那个小哥哥。”
这回轮到赵钛尴尬了。
苏蔼没听见,他确定没有位置以后,反倒开心了,掏出手机就要给顾羿发消息。
还没来得及开始打字,就有人走到了他面前。
男生脖子上挂着学生会组织部的牌子,附有照片,偏头看了看苏蔼,试探性地问:“你好,是苏蔼同学吗?”
苏蔼迟疑着点了点头。
男生顿时松了一口气,部长让他来接人,他还真怕找不到。
不过来之前,部长说:“你看一圈儿,穿得最好看长得最乖的那个就是。”
男生挠头,“部长你见过啊?”
“没见过,别人跟我说的。”
“哦。”
结果一看,嘿,还真是,特显眼。
“我们部长给你们留了位置,就在前边,我带你们过去。”男生小心翼翼地避开过道上的包啊水壶啊,慢吞吞往前移着。
第一排是评委席,二三排是学生会的位置,四排往后才是其他人的。
苏蔼和严长戟他们的位置,在第四排中间。
不远也不近,绝好的位置。
但苏蔼还没坐下,就被男生叫住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个,苏蔼同学,你跟我来一下后台吧。”
苏蔼只犹豫了一下,就跟上去了。
他刚来申大一个月,能认识几个人?对方还是经管的,除了顾羿,苏蔼再想不到第二个人。
只不过苏蔼没想到的是,同样都是刚到申大不足一月的新生,顾羿已经跟上届上上届的人打好交道了。
而且看起来,顾羿的待遇和地位相当不错。
掀开幕后的帷幔,后边是一间一间的准备室,男生带着苏蔼来到一间房间的门前后,帮他打开了门,就离开了。
“我还有事,先走啦。”
“谢谢。”苏蔼说。
他说完,门已经完全打开了,房间里有好几个男生,还有几个穿着漂亮衣裙的女生。
因为晚会的缘故,他们都穿得正式,又是大几届的学长学姐,他们看起来很成熟知性,只眉眼间还能依稀看处一点儿青涩。
他们本来还都在散漫地聊着天,苏蔼出现的时候,他们话音戛然而止,不约而同地朝苏蔼看过来。
男生露出有点羞涩和局促的表情,干净又单纯的模样,“学长学姐们好。”
看了一圈儿,苏蔼才看见顾羿。
顾羿坐在化妆镜前的椅子上,一只手搭在化妆桌上,一只手拿着手机,看起来漫不经心的样子。
听见苏蔼的声音,他才抬起头。
他有些不开心。
这是苏蔼的第一感觉。
略过第一感觉,苏蔼受到的就是顾羿的美颜暴击。
顾羿是温柔的,一贯以来的温和让苏蔼有时候甚至忽略了顾羿那张远超常人,精致得不像话的皮囊。
他应该是有节目,所以化了妆,很淡的妆,却将他每一处的优点都扩大了。
眼尾是刻意晕染上去的微红,像被鲜血浸染过的月色。
面如白玉,眼如漆墨。
“酥酥,过来,到我这里来。”顾羿放下手机,朝苏蔼笑了笑,眼里都是极尽温柔的光晕,嗓音又如会蛊惑人心的海妖。
声声致人绝地,字字勾/魂夺魄。
苏蔼不由自主地往他身边走去。
第29章 修改后 真相
苏蔼从后台回到座位, 怀里抱着零食和饮料,分给目光灼灼的严长戟之后,严长戟的嘴仍旧没有被堵上, 他问,“你去那后边做什么了?顾羿找你?你俩真是一对?他们说你俩在校外买了套大平层没多久就要同居了的事情是真的?!”
苏蔼:“……”
“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么丰富的感情经历?”苏蔼靠在椅子上,想到刚才在后台自己那鬼迷心窍的样子,就跟严长戟闹不起来。
谁不喜欢好看的,苏蔼不觉得自己是看脸的人, 好看的人都有相似之处,人都是那么一张脸,不同的是皮囊底下包裹着的人性。
他深知顾羿没有人性, 即使他伪装得天衣无缝,即使现在的一切都跟原书的剧情相背离,苏蔼仍旧提防着。
可在那一瞬间,他还是被顾羿蛊惑了。
主持人提着裙摆上台的时候, 顾羿也上来了,苏蔼这才知道,顾羿不是表演节目, 他是主持人, 跟他们经管的一个学姐做搭档。
顾羿本来就是极为温柔深情的五官, 被四周的灯光一笼罩,下边甚至有人为他尖叫起来。
台上的人却在寻找苏蔼的身影, 最后发现他在找的那个人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苏蔼只看了顾羿一会儿,在对方视线扫过来时,及时地避开。
苏蔼垂下眼睫,现在只想跑路回宿舍,他在想, 顾羿是不是改变策略了?不准备玩宠杀,玩美人计?
一时之间,苏蔼竟然觉得宠杀也挺好的,毕竟他是苏蔼,不是原身,顾羿只能宠,而杀不了他。
美人计不行,自古以来,美色都是误人要人命的。
“说嘛说嘛,顾羿找你做什么?就为了给你零食?”严长戟咬着牛肉干,“不过你还别说,味道不错。”
“零食是经管的学长学姐们给的,”苏蔼嘴里被严长戟塞了一块巧克力,他用舌尖将巧克力推到腮帮子里窝着,继续说道,“真的就是为了给我零食。”
这是顾羿近来才有的一个习惯,如果想要准确一点的时间,应该是从大学开学起,顾羿就爱上了给苏蔼买零食。
从台上顾羿的角度,可以看见苏蔼低着头,腮帮子鼓鼓,一动一动的。
他忘了以前每次给苏蔼吃东西的时候他是怎样的状态和心情了,但一定不是现在这种,想要冲过去,重重地一口咬在苏蔼微鼓的腮帮子上。
想到这里,顾羿的眼神逐渐变得格外缱绻专注,台下的学生们不知道,快被那样的眼神给看融化了。
这就是经管738的魅力吗?
果然名不虚传。
-
但那都是假的。
苏蔼当天晚上回去就做噩梦了,梦里是一眼看不见底的海水,波浪狂澜,苏蔼鼻息里全是水的味道,令人窒息。
即使知道是梦,苏蔼也有一种切实处于那种境况的无力感。
“顾羿哥哥……救救我……”
是原身的声音,明明是同一个身体,但发出的声音和语调却截然不同。
原身的声音委屈,痛苦,失望,不可置信,难过,绝望,恐惧,许多许多情绪掺杂到了一起。
唯独没有后悔。
苏蔼觉得自己像是原身的一部分,他能完完全全地体会原身的体会,但他又不能分担原身的痛苦。
除非海水将旁观的苏蔼也拉下去淹没。
海水将旁观的苏蔼拉了下去。
梦里,苏蔼发现自己完全没有抵抗之力。
身处于只存在于概念里的水箱,从头顶盖子里伸下来的水管向外喷涌着冰凉的水,水平线开始过了脚踝,过了小腿,过了膝盖,最后到腰部。
“顾羿……”这是苏蔼的声音,冷静,镇定,企图谈判。
书里的那一幕出现在梦里,门被打开,已经是男人的顾羿穿着休闲的黑色西装站到水箱前看着自己。
只有站在原身的角度,才能感知顾羿的眼神是多么可怕和无畏。
与书里不同的是,顾羿按停了水闸。
苏蔼扑到玻璃上,睫毛头发全部打湿,他望着顾羿,问道:“为什么?”
“酥酥,世界上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理由的,”顾羿轻声说,苏蔼却觉得房间里像是拥有了回音,“就算有,又何必要知道得一清二楚。”
“顾羿哥哥,为什么?”此刻又是原身的声音,“顾羿哥哥,你放我出去……”
苏蔼看见顾羿的眼里出现了一丝挣扎,很快又被野兽眼里的那种无畏覆盖。
“酥酥,我会来陪你的,”顾羿伸手,五指贴在玻璃上,与原身的五指重合,“这个世界这么无聊,你是唯一的快乐了。”
即使你只是一个没用的小废物。
水闸打开的瞬间,苏蔼从梦里惊醒,他浑身都被冷汗湿透。
苏蔼看着仍旧漆黑的天际,难得陷入了迷惘,现在的顾羿和梦里的顾羿,到底哪个是真的?
“苏蔼,你坐起来干什么?”严长戟在床上翻了个身,望见苏蔼坐起来的背影吓了一跳,声音含糊不清地问道。
“没事,做噩梦了。”苏蔼回答道。
“快睡吧,明天还有早课呢。”
“嗯。”
第二天早上是七点的早课,到八点下课吃早饭,八点四十正式开始第一节 课。
苏蔼是学委,每次都要提前到,帮老师点到。
他们摄影技术专业四个班,早课一起上,在一个很大的半圆形阶梯教室。
老师到得很早,正在检查课件,每次有学生进来,她都会抬起头说一声早上好。
苏蔼是一班,点到通常从一班开始。
他从手机里找到班上的花名册,挨着开始点到。
“李小瑶。”
“到。”
“隋燶。”
“到。”
“严长戟。”
“到~”
“……”
“邬雨。”
“……”
“邬雨。”
喊第三遍没人答道就要记未到,苏蔼在叫了邬雨第三遍名字之后正要在名字后边画圈,就听见第一排一个声音淡淡地说了声“到”。
苏蔼动作一顿,没说什么,也没画圈,而是继续点到。
点完了班上的到,苏蔼坐下,严长戟靠过来吐槽,“我真是服了,就隔了三排,我就不信他没听见,他就是故意的。”
“他是不是有病,我真不懂这种人,到底为什么?你到底哪里得罪了他?”
苏蔼翻开书,“谁知道呢?”
可能是因为邬雨觉得是自己抢了他学委的位置,所以在这些方面,他就是要膈应膈应苏蔼,也不真的做什么坏事儿,就是恶心你。
但苏蔼并没有把邬雨放在心上,遇见过顾羿这样的人,再遇见像邬雨一般的人,苏蔼的心里起不了一丝的波澜。
仿佛只是一只蚱蜢从眼前跳了过去。
整堂课,苏蔼都听得很认真,旁边严长戟听了半节课就开始玩手机。
下了课,苏蔼准备去超市买点儿吃的,严长戟拖住他,“苏蔼宝贝,帮我带一杯粥,我想喝粥。”
他们下堂课还是在这个教室,所以书包这些都可以放在这里。
最终严长戟以请苏蔼吃今天的早餐为报酬成功地让苏蔼帮他带粥。
看着苏蔼出去的背影,严长戟重重叹了口气,“三万块的外套穿身上,还要我请三块五毛的早餐,这世道啊,没法活啊!”
他趴在桌子上,手机刚打开,一旁的过道就走上来一个人。
要不是挡住了光,严长戟才懒得看,他以前在高中也是校霸级别的人物,多少人求他看一眼,他才不主动看人,得给钱。
“有病?有病滚。”严长戟的态度可以说是很不好了,主要是站在他桌子旁边的人不是别人,而是邬雨。
邬雨的五官都很寡淡,他的神情也时常淡漠,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宛如一杯冷水,淡而无味,容易被忽略。
“你为什么要跟苏蔼一起?他跟我们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严长戟丢开手机,“那我跟你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家虽然也就一个小康家庭,一个月也就一千八的生活费,但我,我不酸,哎,对,我不酸。”
邬雨脸色一变,“何不食肉糜?”
“他们那种家庭,谁不是踩着穷苦人家上来的,”邬雨争辩道,“你跟他在一起,只会被污化。”
严长戟捂住嘴,“你要不是邬雨,我都怀疑你是我奶奶!”
“行了,有事说事,别跟搞传销的似的给我洗脑,能洗脑我的人还没出生呢。”严长戟叛逆得很,申大都是背着家里填的,最烦别人叨叨。
他喜欢苏蔼的一点也是因为对方特别会做人来事儿,从来不插手严长戟的喜好,比如:他喜欢亮色系的衣服,严长戟父母总觉得男生这么穿不像样。
“助班让我组织一个志愿活动,你报名吗?可以加分。”
严长戟不信邬雨会这么好心。
“什么志愿活动?”
“去动物园给动物洗澡,打扫他们住的地方。”
严长戟:“……滚。”
苏蔼回来的时候,严长戟还在骂骂咧咧,苏蔼把粥递给他,“怎么了?”
“邬雨要组织一个志愿活动,给动物园的动物洗澡,打扫卫生,”严长戟撕开吸管,喝了一大口粥,继续说,“别说加十分,加二十我也不去,多脏啊。”
“加多少?”
“十分啊。”
“怎么报名?”
“苏蔼,这是邬雨组织的,你不怕他整你?”严长戟惊讶道。
“他不敢,”苏蔼淡定地说,“志愿活动虽然由他组织,但这种活动都会有学院的学生会派人监督,避免班级假报和参加志愿活动的同学摸鱼。”
“课外分还挺重要的。”苏蔼以前有个表姐,成绩特别好,沉迷于学习,无法自拔,最后奖学金却被一个成绩中等,参加无数院级校级活动的同学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