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反应过来后,我又有些懊悔的在心里吐槽自己。
没出息,我看你是被明亦心吓出应激症来了,关系好的舍友之间握个手怎么了?光天化日,堂堂正正,又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而另一边,在看到明亦心走进来时,柳之信已经是整个人完全傻掉了,僵在原地连行礼都给忘了。
对他来说,估计明亦心就是如星辰一般遥不可及,地位高悬在天上的人,谁成想还能在外门这破屋子里遇到他。
“宗主你怎么到这儿来了?瓜子吃完了吗?”
我看明亦心面沉如水,一副想找茬的样子,怕他随手又把柳之信给灭了,忙迎了上去,拉住他的袖子试图把他往门外带。
“我的事情都办完了,咱们走吧······”明亦心扫了眼呆若木鸡的柳之信,又垂眸瞥向我,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就笑了起来,一把搂过我的腰,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亲。
“你说很快就回来,却让本座等了那么久,岂不知一时不见,如隔三秋吗?待回去后,本座可要好好罚你才行。”
他的语气温柔的能滴水,却让我的心头突突慌的直跳。
您这演的又是哪出啊?戏瘾犯了也不要贴着我耳朵说这种油腻霸总台词好吗?我是个男人,不是八点档的苦情戏小白花啊。
我伸手想推开他,明影帝却直接俯身将我拦腰抱了起来。
“走,本座带你回去,可别累坏了你。”他深情款款的说道。
我已经完全不敢看柳之信脸上是个什么表情了,这诡异暧昧的一幕,估计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我和明亦心之间有一腿。
这是为什么呢?闹这种桃色绯闻对明亦心有什么好处吗?他就不怕流言缠身,被人骂死断袖?
我想不明白,而明亦心显然也不打算同我解释,一出屋门,他脸上的温柔笑意就倏地消失,面无表情的施展轻功离开了这儿。
在抱着我飞到了清流台后,明亦心停了下来,松开手让我站在了地上,自己却拂了拂袖子,跃身而起,眨眼间便飞到了密林深处不见踪影,只余一道冷冰冰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你既是吃饱了有力气,就自己用轻功回来吧,若晚一刻,本座就挖坑埋了你。”
说好的别累坏了我呢?
一会儿柔情蜜语,一会儿又无情威胁,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我顾不上去研究明亦心这离奇的脑回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还是抓紧时间赶快飞回去是正经。
尽管驾驭起轻功来还有些不熟练,动作也笨拙,但比起之前,我已经是进步的很快,起落飞跃间,身法也越来越得心应手,现在的我,肯定不会再是明亦心口中“扑腾的麻雀”,至少也算的上是个“轻盈的鸿雁”。
紧赶慢赶之下,我终于是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到了正心居。
天都没黑呢,应该不算晚吧?
四下里不见明亦心人影,不知道他又去哪了,当然我也不会闲的慌跑去寻他找不痛快,还是先给自己找个晚上睡觉的地方比较重要。
大殿肯定是不能去的,且不说那是明亦心住的地方,但凡只要想起那天看见的几个倒吊在房顶上的死人,我就浑身恶寒,再也不想踏进那个殿门。
兜兜转转之下,我信步走到了一处漂亮的楼阁处,随手推开了虚掩的雕花槅扇门。
嗯?
怎么有点眼熟?
我朝里走了几步,望着满屋的红木架子和架子上摆放的流光溢彩的古董摆件,宝箱玉瓶,还有屋子左边山水屏风后那张铺着锦被绣枕的大床,一下子记了起来。
这儿不就是明亦心的私房小金库吗?!
如此重要的地方,换了别人不是都得藏到暗无天日的密室,外头再设无数个机关陷阱,好让那些觊觎宝贝的人都找不到地方,便是找到了也是有去无回吗?
怎么这个地方的画风就如此清奇呢?不设防,不隐藏,大大方方的任由人进?
这是什么新潮的炫富方式吗?
我发誓我真的是随便逛逛就进到这里面来了,可不是故意想来偷东西的,外头连把锁都没上呢,谁看得出来这是个藏宝库啊?
所以说有钱任性到明亦心这个地步,就会视财富如过眼云烟毫不在意了吗?
那既然是这样,我睡在这儿,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这么一想,我顿时心里安稳了不少,将手里的剑和包着红豆糕的纸包放在了床头,转而兴致勃勃的在屋子里转悠了起来。
与其说这里是个藏宝库,倒不如说是个应有尽有的百宝库,那些金银珠宝武功秘籍啥的就不说了,连绫罗绸缎的四季衣裳,触手生温的瓷器茶具等等等等,只要是你能想到的生活用品,这儿全都能找到。
放着这么多好东西不用,自己住的大殿反倒空旷冷清的像广寒宫,明亦心果然是不走寻常路的奇男子。
我就不一样了,像我这样没见过世面的俗人,掉进这样的富贵窝,巴不得能在里头多打几个滚,沾沾财气。
看到最后眼花缭乱的我终于是累了,抱着刚翻到的一件白色的寝衣,决定去上次的小溪边洗个澡,回来好舒舒服服的睡个觉。
月色朦胧,溪水清凉,如果我没有在脱完衣服后看见坐在岸边石头上的明亦心,这一切该是多么的完美。
真的没想到会又在这儿碰见他,怎么就巧到这个地步呢?
明亦心一袭红衣,披散着头发,皮肤又是雪白,在月光下乍一看,还以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艳鬼,在这儿等着迷惑过路人,勾魂索命。
他与我大眼瞪小眼的对看了半响,凉凉的先开了腔。
“你这幅不着寸缕的样子还要维持多久,是打算色诱本座吗?”
我这才醒过神来,低头一看,顿时面红耳赤,慌的往水里一沉,将身子淹没,只留个脑袋在外面。
“啧,有什么可藏的。”明亦心道:“你全身上下本座早看过了,包括你那张假脸后头的真容。”
这倒是,我昏迷了三天,身上的衣裳总不可能是自动换的,只能是明亦心帮······等等!
真容?
我大惊,连忙低头在水面一照。
还是那张普普通通的路人脸啊,根本毫无变化。
不对,我要是变了个模样,赵之信也不会认出我了,这明显还是我原来那张假脸。
难道······“你不会看完了又给我贴回去了吧?”
我忍着恶心问他,手指用力的在脸侧的边缘撕扯,想把这张假皮给弄下去。
“别白费力气了。”
明亦心站起身来,赤着的双足踩在草地上,一步一步的朝我走了过来。
“这是用秘药粘合的,天衣无缝,用手是取不掉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在水中愤愤的瞪着他。
“我不想再戴着这个死人脸!”
“很多事不是你不想就可以不做的。”
明亦心立在岸边,离我只有几步之遥,语气淡淡的。
“以你现在的武功,若是暴露真容,只怕很快就会招来数不清的麻烦和灾祸。”
他顿了顿,盯着我因为生气而泛红的耳朵,却是又微笑了起来。
“放心,现在在你脸上的,不是原来那张死人面皮,是我用树脂给你另做的一张,薄如蝉翼,无色无味,对你不会有任何影响。”
事已至此,我也只能接受了。
“那我什么时候能看看自己的真面目呢?”我不死心的又问。
“真面目啊······”明亦心语气悠悠,脸上神情是少见的正儿八经。
“自然是等你变强之后······”他话未说完,却是眉头微蹙,伸手捂住了胸口,脸上现出痛苦之色,猛然向外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第17章
按道理说,我这也不是第一次看见明亦心吐血了,也该习惯了。
没准这又是他的一次故意捉弄,或者,是他又要引出什么潜在的敌人,再或者,他对我疑心尚在,这不过是多一次对我的试探,我只需老实呆着,冷眼旁观就行。
可有时候,人是做不到那么理智的。
在看到他鲜血染襟,摇摇晃晃要轰然倒地的时候,我根本来不及多想,直接从水中冲上了岸边,一把将他扶住。
离得近了,我才发现,他脸上的白,不是肤如凝脂的白,而是惨无人色的白,就如同那日,我在溪边见到他时一样,明显是伤重未愈。
“你今天是吃了灵药强撑的,其实你根本没有完全康复,对不对?”我皱紧了眉头问他。
明亦心虚弱的朝我一笑。
“你猜?”
猜个鬼啊猜!
都这个时候了,还死要面子活受罪。
我瞪了他一眼,伸手想拿袖子替他擦擦嘴角的血迹,可抬起手时才赫然想起来,刚才从水里出来的太急,我好像······没来得及穿衣服。
时间,仿佛就尬在了这一秒。
我僵在那里,无语问苍天。
为什么,总要让我遇上这种难堪的场面?
夜晚的凉风吹了过来,冷的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正当我考虑是不是要厚着脸皮装无事发生,先去拿自己的衣服穿上时,明亦心已经解开了他的衣带,将我拢在了那件血色的大红袍子之下。
“别动。”
他在我的耳侧轻轻说着,吐息幽寒似兰。
“本座没力气了,让我靠一会儿休息。”
我的腰被他搂的很紧,心口也几乎与他贴到了一处,根本就动弹不得,只得放弃了挣扎。
算了,反正都是男人,何况他还长的那么美,咱也不吃亏。
我任由他抱着,感觉被风吹凉的身体也渐渐温暖起来,明亦心微闭着眼睛,也不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这样安静的时候,完全没了之前凌厉冷傲的气质,墨发如流云一般散落在肩头,眉眼柔和又放松,有一种易碎虚弱又可怜可爱的氛围感。
我很没出息的看入了迷。
神仙下凡也不过如此了吧······“好看吗?”他突然的开口,冷不防吓了我一跳。
“好看啊。”
我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强装镇定。
“不好看我看你干吗?这是对你外貌的一种赞赏,你应该高兴才对。”
明亦心果真很高兴。
“哦?既然是这样,那本座可得好好谢谢你的这份赞赏才行啊。”
听到这句话,我本能就感觉到不妙。
他不会是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吧?
事实证明,我的预感果然没错。
在他以让我带他看看我挑了哪间屋子住下的时候,理所当然又顺理成章的躺到了我铺好的那张床上。
“既然你如此喜欢看本座的脸,以后,本座就同你住在一起,让你随时都能看个够吧。”
不是吧大哥,博物馆的艺术品我也喜欢看啊,但那并不代表我就要把它扛回来藏被窝里啊。
我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睡,突然多了一个人,我一时半会儿真有些接受不了。
但是我又不能把他请出去,这屋子都是人家的,何况一张床?
“宗主,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但是······”我憋了会儿,终于找到了个理由。
“我晚上睡觉不老实,爱踢被子又爱说梦话,待会打扰了宗主休息,影响了您养伤多不好啊。”
“那可巧了。”
明亦心懒懒的斜倚在锦枕上,勾唇笑道:“本座既不踢被子也不爱说梦话,跟你正好互补。”
这算哪门子的互补啊!
“又不是女子,你这么扭扭捏捏的做什么?”他又道:“难不成,还怕本座吃了你吗?”
我不怕你吃了我,我怕你半夜发疯一根绳勒死我。
当然这话我是不敢说出口的,万一给他提供思路了可咋整?
罢了,豁出去了!
我裹紧了身上的寝衣,大踏步的走了过去,英勇就义似的往床上一躺。
“哎呀。”
好像压在了什么东西上,硌着我后背生疼。
“一把剑?”明亦心在我还没来得及看时,已经抢先一步,伸手拿走了它。
“差点忘了,这是我在外门住的屋子里找到的。”我说道:“大概是我从家里带到渊合宗的,没准上头能有关于我身世的线索。”
明亦心的手指挑起剑身复杂缠绕的布带,只轻轻一拉,那在我手里怎么也解不开的结就立刻四散而开,滑落到底,露出这把剑的真实样子来。
古朴雅致,剑身修长,外鞘上嵌着几颗绿色宝石,在灯火的映照下泛着莹莹的光彩,整体看起来低调又奢华,不似凡品。
“这把剑······”明亦心微蹙起眉头,若有所思的打量了好一会儿,这才“仓啷”一声拔剑出鞘。
轻薄柔韧,雪亮生光,线条流畅之极,纵然是我这样不懂武器的外行,也脱口而出赞了声。
“好剑!”
“的确是好剑。”
明亦心轻轻点头,转而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这是百年前铸剑大师苍云子的封山之作,名唤若水,位列名剑榜第二,是江湖人万金也难求的宝剑,早先它的主人都是名声赫赫的正派大侠,后来不幸被魔教教主给抢掠了去,没想到如今竟会在你的手上。”
什么?
这剑的来头这么大吗!
我的瞳孔顿时一震。
能拥有这样的名剑,原来的宋子善,又岂会只是一个小小的魔门细作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