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里知道傅叶子是哪片高深难懂的叶子。
绿毛哭唧唧地补救道:“抱歉啊, 你恐怕不能旁听。听我们讲课要付课时费。”
纪安澈:“课时费多少钱?”
绿毛憋了半天脸都憋红了, 最后憋出来三个字,“一百万。”
纪安澈:“???”
“那你们讲吧, 我不听了。”
药效的作用逐渐减弱, 理智浮现出来。
这个地方处处都透露着不对劲。
不像是老师教导学生的地方, 反而像是……夜店或者传.销地点。
纪安澈无聊地到处乱逛。
他走到西装男面前,拍了拍西装男的肩膀,西装男猛地吓了一跳,差点跪在地上。
西装男看到顾寒洲刚才的血腥操作,现在神情紧绷腿肚子发抖,颤颤巍巍地问:“这位大爷,您有什么吩咐?”
纪安澈笑眯眯道:“兄弟,我看你挺眼熟的。”
西装男干笑道:“哈哈哈你记错了吧。今天明明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看到纪安澈俊俏的模样,西装男羞涩腼腆地低下脑袋:“难不成,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前世相恋的缘分?”
纪安澈唇角弧度愈发明亮,“你把我家门锁撬了,这算不算缘分。”
西装男唇角笑容顿时凝固。
纪安澈走到西装男旁边的黄毛,轻声问:“小黄,当时是你给我喷的药吧。”
黄毛感受到后方来自顾寒洲的阴恻恻的视线,恐惧地心肝脾肺肾都在颤抖。
“药水喷的挺多啊。”纪安澈揉了下酸涩的眼睛,笑着拍了拍黄毛的肩膀,“我现在眼睛还有点疼。”
纪安澈的手刚落到黄毛肩膀。
黄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涕泪横流道:“大侠,对不起,刚才是我一时间鬼迷心窍,求求你原谅我吧,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亲,下有一条刚满月的猫崽子。她们离了我不能活啊。”
纪安澈尬住:“……倒也不必行此大礼。”
黄毛:“呜呜呜。”
纪安澈走到绿毛面前,“小绿,这些人是你的小弟?”
绿毛忙不迭划清界限,拼命摇头道:“我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不对,他们一开始是我这里聘用的老师。但我实在没想到他们居然铤而走险,去做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我替你狠狠谴责他们!”
西装男留下悔恨的泪水,嗓音发抖道:“如今我已经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会自己去警察局自首,今天,就让我给顾寒洲同学讲完这最后一堂课吧。”
“啧,你们演技挺好啊。”
纪安澈很确定,他是被人绑架了。
可是这些绑架犯为什么现在对他这么恭敬,就差磕头认爹了。仿佛这些绑架犯在害怕什么东西。
纪安澈难以理解这些人的奇怪反应,甚至怀疑是他看错了。但这些穿西装的大汉,确实在害怕他,害怕到连和他说话都在发抖。
纪安澈问出疑惑,“顾寒洲,你当时去楼下超市买零食,怎么来到这里的?”
顾寒洲喉咙发干,僵硬地解释:“我来听老师们讲课。”
纪安澈脸色微沉,继续发问:“你来听他们讲课,为什么不告诉我??”
顾寒洲脸色苍白,指尖病态轻颤,低声讷讷道:“哥哥,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对不起……”
“小绿,请问你们是在和我开玩笑么?”
“你们这群穿西装的老师,真正的主业其实是绑架,副业兼职讲课?我怎么不知道这年头的老师这么多才多艺,竟然还会绑架单纯无辜的男高中生。”
纪安澈眉眼覆盖着寒霜,视线扫过全场的所有人,轻笑道:“这个谎言未免太拙劣,到处都是破绽。友情提醒你们一句,再好的演技也弥补不了剧情的漏洞。”
房间内顿时一片死寂。
安静的落针可闻。
接收到顾寒洲的暗示后,绿毛无奈地上前,连忙挽救道:“澈哥,你揍了我两顿,我们也算是有交情的好兄弟了。好兄弟,我和你说句实话吧。”
“我们一开始确实是想绑架人的,但是不小心绑错人了。今天的事情从头到尾都是误会,兄弟给你赔个不是,实在对不起。”
“发现绑错人以后,我们从你的手机通讯录找到顾寒洲同学。然后给他拨通了电话,让顾寒洲同学来这里接你回家。希望没让你受惊。”
绿毛解释道:“至于教导顾寒洲同学数学问题这件事情。我们刚才本来想和你开个玩笑哈哈哈,但这个玩笑开得好像有点失败。”
绿毛的话逻辑清晰条理清楚,看似很有道理。
纪安澈总感觉有哪里有蹊跷。
这幅温馨和善的表象下,诡谲暗流涌动。
纪安澈视线看向顾寒洲。
顾寒洲漆黑眼眸迷茫,神情单纯懵懂,一副不在状况的模样,“哥哥,他们逼我告诉你,他们在给我补课。”
“哥哥,他们让我那样做,我实在不敢、不敢拒绝。”
顾寒洲瑟瑟地看了眼手臂纹着青龙蟒蛇的壮汉,神色惊惶地低头讷讷道:“对不起,我胆子太小了。”
顾寒洲脸色惨白可怜,眉眼笼罩着脆弱不堪的神情,“他们稍微吓唬我两句,我就脑袋一片空白,只知道乖乖听他们的话去做。对不起,是我太懦弱无能了……都是我的错……哥哥要怪就怪我吧……”
纪安澈心软成一滩,抱住小可怜男主,柔声安慰道:“没事,小洲别怕。哥哥不怪你。”
算了,有问题就有问题吧。
总之他和顾小洲都没出事就好,两个人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问题先暂且放到一边。
再说大晚上的良辰美景,回家和顾小洲度过甜蜜时光不好么,为什么要和一群不相干的人浪费时间。
纪安澈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牵住顾寒洲的手心,“小洲,我们先回家吧。”
“对了,那位撬锁的兄弟。”
西装男浑身一抖,挺胸收腹道:“请问您还有什么吩咐!”
纪安澈眼神放在他身上,“兄弟,把房门的维修费结一下吧。”
西装男忍痛掏出一笔钱,“呜呜呜全都给你,这些是我的全部家当了。”
纪安澈看着手里的五元钱,陷入沉默。
全部家当只有五元钱,骗幼儿园小学生呢。
西装男声泪俱下地诉苦道:“现在保镖不好做啊,动不动就要受人白眼,还要被老板打骂侮辱。996就算了,连五险一金和加班费都没有,呜呜呜人生好艰难。”
纪安澈打断他的诉苦:“行行行,这些钱够了。”
西装男立即收回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微笑道:“好的,我们有缘再见。”
绿毛踹了西装男一脚,“你特么闭嘴,还有缘再见。这种孽缘还是趁早断了吧。”
绿毛含泪挥手告别,“只希望以后各自安好,再也不相见。”
路上。
天气已经入秋了。
秋天萧瑟的晚风吹在脸颊,皮肤泛开凉意。
纪安澈拉住顾寒洲冰凉的手心,帮他捂热,“小洲,你没受伤吧。”
顾寒洲摇头,轻声说:“我没有受伤。”
“哥哥感觉有哪里不舒服吗?”
纪安澈活动了一下身体,揉了下惺忪睡眼,“除了有点困,其他没有不舒服。”
纪安澈谆谆告诫道:“下次遇到这种事情。你不要一个人来,赶快报警,警察叔叔会帮我们解决问题的。你独自深入虎穴,万一那些混混骗你,故意诱你上钩怎么办。”
顾寒洲乖乖地点头,认真道:“我记住哥哥说的话啦。下次一定先报警。”
顾寒洲眉眼纯良,纯黑眼眸泛着碎光。
纪安澈越看顾寒洲越觉得喜欢,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他右边脸颊一口,笑吟吟地夸奖道:“宝贝真乖。”
顾小洲同学性格软软的,脸颊亲起来也是软软的。
触感又软又凉,仿佛草莓果冻。
呜……真可爱。
完全戳中了他这个大猛1的喜好。
简直想抱着乖巧可爱的顾小洲狠狠rua一顿。
听到“宝贝”两个字,顾寒洲耳根微红,他侧过头,不经意间擦过纪安澈的唇。
他眸光闪烁着笑意,惊讶道:“哥哥偷亲我。”
纪安澈瞪大眼睛,“明明是你主动贴过来的!”
可恶,还能这样主动碰瓷么。
“哥哥偷亲我也没有关系。”
顾寒洲吻住他的唇.瓣,呢喃道:“我是哥哥的人。生来就是让哥哥亲的。”
纪安澈喉间溢出笑意,揽住他的脖颈,沉迷在这个吻中。
盛夏夜已经走到尾声,秋天悄然来临。
“小洲,我总感觉刚才那群人怪怪的。
顾寒洲喉结微顿,“哪里奇怪?”
纪安澈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拧眉道:“感觉他们似乎都有点怕我,就好像我是什么洪水猛兽。”
“我也没动手啊,他们为什么要怕我?”
顾寒洲一本正经地认真说:“可能是哥哥身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凛冽气质,震慑到了那群人。”
“有个成语叫做霸气侧漏,非常适用于哥哥。”
纪安澈翘起唇角问:“我真的有这么厉害?”
“哥哥超级厉害。”
顾寒洲发自真心地夸赞道:“我被锁在漆黑的房间里出不去的那晚,哥哥好像潇洒帅气的天神一样,从天而降救了我。”
“还有哥哥每次打架的时候都特别帅。有时候哥哥一个眼神扫过来,我害怕地心脏怦怦跳。”
听到这些彩虹屁,纪安澈不禁飘飘然,忘记了刚才的疑问。
看到路边那家卖糖葫芦的摊贩,纪安澈激动地跑过去。
“老板,来两串糖葫芦。”
糖葫芦摊贩老板:“好嘞。”
纪安澈站在卖糖葫芦的摊贩前,不禁有些感慨。
上次来的时候他还是个清纯男高中生。
这次居然是有男朋友的大猛1了。
时光真奇妙。
买完糖葫芦。
两人走在街边漫步。
清甜的草莓味在口腔中融化开,纪安澈满足地眯起琥珀色眼睛,脸上泛起靥足神色。
唇边的糖葫芦忽然被人抢走。
纪安澈蹙眉抬起眼眸,看到顾寒洲唇角咬着糖葫芦,浅笑盎然地凝视着他。
纪安澈气愤道:“你有自己的糖葫芦,为什么要来抢我的糖葫芦?!”
“哥哥的比较甜。”顾寒洲眉眼弯弯,仿若有蜜糖融化在他眉眼间。
纪安澈心跳漏了一拍,冷哼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谁让他喜欢顾小洲呢,喜欢就想宠着他。
纪安澈随意抬起顾寒洲的手腕。
路灯下,可以清楚看到白色衬衫袖口处,沾着鲜红色,有点像是干涸的血迹。
纪安澈簌然吓了一跳,神色担心:“顾小洲,你衬衫袖口处上怎么有血??你受伤了吗?”
“哥哥,这不是血。你看错了。”
顾寒洲神色迷茫懵懂,“可能是今天学习的时候,不小心沾到了红墨水。”
纪安澈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又受了伤自己憋在心里不吭声。”
顾寒洲牵住少年的右手。
温热的热量从手心传递过来,触感暖洋洋的。
顾寒洲心脏仿若浸入冰水。
衬衫上的血迹,是他用刀割伤欧阳魏的时候,不小心溅到了袖口,根本不是红墨水。
眼前的幸福似乎是绚烂璀璨的泡沫,从外面看着很漂亮,但实际上一触即碎。
今天的事情,以后可能会重复无数次。他能做到每一次都掩饰得滴水不漏么。
顾寒洲心底浮现出几分压抑难忍的焦躁,胸口郁结着浑浊的郁气。
他厌恶这种不确定的东西,仿佛走在钢丝绳索,随时都可以掉下悬崖,摔得粉身碎骨。
顾寒洲拉住少年的手腕,将少年抵在墙边,急切地想确定心意。
纪安澈猝不及防被压制在墙角。
他眉梢微扬,“顾小洲,你不会是又想偷我的草莓吧。”
顾寒洲漆黑眼眸沉郁,注视着眼前的少年。
他唇角紧抿,轻声呢喃:“哥哥,我们结婚吧。”
纪安澈睁大琥珀色眼眸,震惊地嘴里的草莓差点掉到地上。
“?????顾小洲,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顾寒洲眉眼温柔,眸光缱绻,仿佛压抑着什么东西,“我想和哥哥结婚。”
结婚以后,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法律约束下,哥哥再也不能抛弃他。
纪安澈咬碎嘴里的草莓,“顾小洲你清醒一下。首先,国内目前没办法结婚,其次,我们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
顾寒洲眉眼霎时蒙上一层黯然。
理智回笼后,顾寒洲反应过来刚才的提议有多么异想天开。
顾寒洲眼睫润湿,吻住少年后颈软肉,“哥哥。”
纪安澈察觉到顾寒洲身上不安的情绪。
顾小洲怎么这么没有安全感。
他轻轻拍抚着顾寒洲的后背,柔声问:“小洲,你在害怕什么?”
剧烈的恐慌侵袭下来,顾寒洲心脏死死攥紧,焦躁不安的情绪翻涌膨胀,苦涩的滋味弥漫在喉间。
他以前从来没害怕过任何东西。
即便是死亡,在他看来都无所谓。
顾寒洲脊背绷紧,嗓音压抑地轻颤:“现在,我害怕很多东西,害怕你和别人在一起,害怕你厌烦我,害怕和你分开。”
“最害怕你不要我。”
顾寒洲神情隐约藏着压抑至极的崩溃,嗓音哽咽道:“哥哥,”
“我爱你。”
蜜糖融化在心间,纪安澈脸霎时变得通红,主动吻上他的唇角,“我……我也爱你。”
唇齿交.缠,无法宣之于口的恐慌全都宣泄在这个吻中。
“宝贝别怕。”
纪安澈忽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解决办法,“要不我把‘我喜欢你’这四个字录在手机里,然后每天给你循环播放一百遍。保证让你安全感十足。”
顾寒洲眉眼漾开笑意,“想听哥哥每天亲口给我说。”
纪安澈神色犹豫。
本咸鱼犯懒,懒得动。
“哥哥亲自说,才有灵魂。”
“我可以每天对哥哥说一万遍喜欢,说到哥哥耳朵起茧子。”顾寒洲黯然垂下眼眸,可怜兮兮道,“哥哥难道没那么喜欢我,所以才不想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