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他只穿了一件睡袍,松散下来的长发懒洋洋地披在胸口,带着温凉的月光一般的气质。
夫人看起来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吓人,好像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呢。女孩一愣,长着可爱小雀斑的脸上露出一个很活泼的笑容:“好……好的!”
顾容章遇害不过一个月,作为“深爱”丈夫的阮夭,自然也要穿着一身黑衣,以一副悲伤憔悴的面孔出席一切场合。
但是无论是鞋底如血的纯红,还是领口凝脂一般的肌肤都在不经意间溢出掩藏不住的灼人艳色。
“为什么憔悴出场还要化妆?”阮夭顶着妆容精致的小脸,忍得很辛苦不要去舔涂了镜面唇釉的嘴唇。
系统很尽职地解释道:“因为您是一个完全掩饰不了内心想要快点勾搭别的野男人的笨蛋呢。”
为了安慰一下吐魂的宿主,系统很贴心地加了一句:“每一个炮灰都是这样的,宿主大人不用觉得难过。”
细高跟踩在大理石地面上,传来很有节奏的“嗒、嗒”的碎响,隔着很远就能察觉到来人。
阮夭这次是借着虞川想要说明顾瑾的事情,顺便完成探监顾瑾的任务。
齐仁到底是顾容铭的心腹,阮夭担心他会告诉顾容铭,便想把他支开。
“你和老陈在外面等我吧。”
阮夭很及时地阻止了齐仁想要跟进来的念头。
秘书脚步一顿,刘海下的眉眼藏在阴影里看不分明,只是小幅度地躬身:“好的”
虞川交手坐在宽大办公室里,看见阮夭进来风流英俊的脸上就绽开一个堪称很温柔的笑:“夫人来了,请坐。”
“不知道夫人的口味,泡了一壶毛尖。”虞川给阮夭面前的空杯里倒上温度恰好的茶水。
阮夭不会品茶,只能抿出一点微微的苦涩。
美人垂落的长睫掀了掀,露出一瞳盈盈的水光,神色显出一点急切:“我这次来是想说,顾瑾他是被冤枉的。”
虞川笑容一顿,眼里流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神色:“哦?现场的血迹经过化验和顾瑾的DNA是能完全对上的,夫人是想说还有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人存在世上吗?”
不愧是警察,真的好聪明。
阮夭还是没忍住,咬了咬亮晶晶的唇肉,唇瓣上一股浓烈的香味:“我……前几天被凶手袭击了,他长了一张和顾瑾完全一样的脸,手臂上还流了很多血。”
他急急看向虞川:“你们不是说在现场发现了顾瑾的血迹吗,可是顾瑾身上明明没有伤口。”
虞川的心思却明显不放在这件事上。
他低眸很专注得看着那缺了一小块颜色的唇心。前面两次在顾家见他都是素颜的样子,像只小动物一样总是怯怯的懵懂的,对所有人都软乎乎的希望能获得同等的爱护,却不知道这副任人揉搓的样子只能激起人类内心深处更黑暗的毁灭谷欠。
今天来特意化过了妆,漂亮得生出了一种锋利凛冽的意味。
明明是个如高岭之花一般的美人,偏偏生了个这样软糯的性子。
“那个凶手,怎么袭击你了呢?”男人声音格外低哑,在空旷房间里越发有一种诱哄的意味。
阮夭脸颊上开始发烫。
他要怎么说?那个凶手就是个变态。像狗一样,把他绑在床上又舔又咬的,光是想起来胸口两点皮肤很敏感的地方就隐隐作痛。
他怀疑变态是不是很缺母爱。
阮夭挑挑拣拣的,找了些不那么让他丢脸的细节来说:“他在书房里威胁我,我跑了之后还闯进我的房间,他有我房间的钥匙。”
阮夭那时候真的是被吓得不轻,现在想起来还是会有阴影。
不知道什么时候虞川已经站到了他身边,高大男人从头顶投落下一片压迫感极强的阴影:“闯进你的房间,做了什么呢?”
阮夭结结巴巴地,撇开视线想糊弄过去:“就是把我绑起来……”
虞川长得高鼻深目的,与人对视的时候有种不容抗拒的强硬感,但是他语气却是温和的,柔柔地抚慰或者说是蒙骗阮夭那颗慌乱不安的心。
“绑起来之后呢,夫人要说的详细一点哦,您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吧?”虞川笑眯眯地,俯身凑近了阮夭的脸。
他一只手指绕着阮夭鬓边垂落的黑发,发质极好的柔顺青丝在指节上绕成一个小结又很快地散落。
“骗人的孩子,会被抓走哦。”
阮夭攥紧了裙摆回避虞川的眼神,侵略性太强的目光让他非常不适:“我没有说谎。”
虞川慢悠悠地在阮夭耳边道:“夫人见过刑讯的场面吗,关在一间装了摄像头的空屋子里,嫌疑犯被铐在椅子上,不可以睡觉也不可以闭眼,一连就是好几天。”
“一遍又一遍地有人进来问话,问道你精神都崩溃。”
阮夭瞳孔微微放大,脸上浮起不安的神色。
明明没有做错事,但是虞川像洗脑一样让阮夭下意识觉得自己做错了。
他说话的时候都带了一点颤音,眼尾红红,委屈得无法:“我没有撒谎。”他只能又重复了一遍。
虞川很善解人意地扶住了阮夭瘦削的肩膀:“我当然知道夫人是不会这样做的,那么,请夫人详细说说吧,他把你绑在哪里了?”
“床……床上。”阮夭眼睫微颤。他实在受不了了,但是为了能够获得探监顾瑾的机会必须和虞川周旋。
结束的时候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意识海里的拇指小人抱着手臂生气。
“在床上……做了什么呢?”醇厚如红酒的男人嗓音响在阮夭耳侧,吐息染红了玉白小巧的耳垂。
“他……他咬我。”阮夭裙子被攥得皱巴巴的。
“只是咬吗?还做了别的吗?”
男人叹了口气,状似无奈地说:“夫人请见谅,我们必须问清楚每一处细节,这样才能确定您说的是不是真的,毕竟从来没有人听说过,顾家当年生的是双胞胎。”
阮夭到后面实在有些难以启齿,脸颊上飞上桃花似的红晕,一直到纤细脖颈上都染着一层诱人的绯色,呼吸都急促起来。
“他舔……还咬我的肉,很疼。”
一字一句地复述自己被变态欺负的画面太羞耻了,阮夭说着说着眼泪就出来了,在虞川面前他也不敢哭,眼眶里包着一层潋滟的水色,下睫毛一簇一簇地被打湿,越显得像小鹿一样可怜而无辜。
猎手却并不打算放过他。
“他咬你哪了,嗯?”虞川虎口因为常年握木仓而长着一层老茧,蹭过阮夭细白脖颈的时候激起一片小小的鸡皮疙瘩。
阮夭纤长十指都泛着用力过度的青白,唇肉几乎被咬烂,像衔着一团靡艳的花:“咬了胸……胸口。”
虞川的眼光就落在那微微的起伏上。
好平。
然而他还是一脸正色,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拂过阮夭的眉睫,沾了一点泛着光的湿意。
再欺负下去估计真的要哭起来了。
虽然很想看阮夭被彻底打碎,只能无力哭泣的样子,但是现在还不是个好时候。
“夫人别怕,没事的,我不会说出去。”虞川的手从阮夭肩上滑落,很轻柔地用手帕擦干了
阮夭的眼泪,“顾瑾现在还在拘留所,您要是愿意的话,现在就能去看。”
他实在是太会调情的男人,所有人都会沉溺在眼眸中那一片醉人的深海里。
阮夭不太舒服地揉了揉眼睛:“统子哥,我们任务算是完成了吗?”
系统:“必须要探监完成才算哦。”
阮夭心有余悸:“我刚才好怕他真的抓我。”
系统的显示屏上突然出现一个惊恐的表情:“等下,宿主大人您的眼睛!”
阮夭慌慌张张:“怎……怎么了?”
“妆花啦!!!”
*
作者有话要说:
虞川这个大变态,得想个办法让他倒霉
第51章、豪门的秘密(18)
顾瑾被关押了好几天,人却看着并没有萎靡不振的样子。单是一头短发有些长了,横七竖八地随意支棱着,深黑眉目里的戾气越发深重,寒光慑人,像是一头落魄仍不失傲气的孤狼。
这股子戾气直到看见阮夭来,才稍微收敛了一点。
阮夭垂着眼睛,心头惴惴的,不太敢和他对视。
毕竟顾瑾欺负起人来也是很变态的。
会客室里只有他和顾瑾两个人,齐仁带着司机坐在外边等他。
偌大一个房间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墙上老式时钟的走针每一下都仿佛敲打在他心尖上。
好不容易找了警局里的小姐姐借了卸妆水把一脸花掉的妆卸掉,阮夭赶来的时候连脸上的水渍都没有来得及擦干。
顾瑾饶有兴味地看着阮夭走进来,目光从细高跟上移到被束缚得不过一掌宽的纤瘦腰肢,再一直落到那张苍白素净的脸蛋上。
浅色眼瞳里晕着秾丽眼尾上泛着淡淡的红色,像是哭过了,软红唇肉上一点斑驳的细痕,像是被自己咬出来的,甚至尖尖颌下上还挂着一星没有擦净的水珠。
顾瑾下意识地想,他是因为我被陷害,才哭的吗?
理智告诉他阮夭既然能做出为了富贵名利嫁给他爸这种事,怎么可能会为了他而流泪。但是他在心里说服自己,万一他也是有一点喜欢他的呢?
“怎么会想着到这里来?”最后还是顾瑾先开的口。
阮夭十指都在膝上纠结在一起,白瓷一样的脸颊上漫着一层胭脂色,结结巴巴地说:
“我……我知道他不是你杀的,你是被冤枉的。”
“他们不能就这么结案,太……”他眉心尖尖蹙起,很不赞同的模样“太草率了。”
顾瑾闻言只是哼笑了一声,炽烈的日光从身边的窗户里照进来,偏偏男人脸色森然如寒铁。
盛夏三十多度的气温里,阮夭止不住地哆嗦了一下。
“你以为他们不知道吗?你太天真了,小——妈。”只是两个再普通不过的字眼在男人舌尖湿漉漉地滚过了一圈就莫名带上了暧昧而旖旎的意味,叫的阮夭耳朵尖都在发烫。
“你别再这么叫我了。”阮夭细声细气地表示了抗拒,“你知道我是男的。”
顾瑾眉梢带上一点浪荡的笑意,故意拖长了声音:“是吗,我以为你喜欢这样。”
阮夭耳朵尖红的要滴血,浓密睫羽随着呼吸震颤,声音透着一点很娇气的不高兴:“怎么可能喜欢。”
被水浸湿过的小脸颜色越发分明,漆黑如墨的发丝湿嗒嗒地黏在颊侧,皮肤白得显出了透明的质感,如同霜堆雪砌一般的小美人裹在华丽繁复的黑色丝绒长裙里,在装潢潦草的会客室里宛如一束格格不入的秾艳花枝。
惹人怜爱得厉害。
阮夭抿着嘴巴的时候两边脸颊上会显出小小的可爱肉窝,他说:“你不要以为我是有什么别的心思,就是单纯看不惯有人被诬陷而已。”
他的本意是告诉顾瑾不用疑心他是为了达成什么不可言说的目的才帮他的,听在顾瑾的耳朵里却变成了欲说还休似的傲娇。
一种诡异的萌感击中了男人那颗黑的要命的心脏。
他唇畔勾起一个有点邪气的弧度,很故意地说:“你怎么会这么好心?”
完全就是不识好歹!
阮夭每次和顾瑾单独在一起的时候都会被气得跳脚,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语气:“你爱信不信,总之,凶手我一定会抓到的。”
顾瑾问道:“你要怎么抓?”阮夭这么笨笨的,被欺负了也不知道反抗,胆子还那么小,稍微吓一吓就会掉眼泪,这样娇气的人要怎么去为他翻案。
顾瑾眼神很复杂,他以为阮夭会恨不得他死在里面,毕竟他掌握着阮夭最重要的秘密。
阮夭心想的是那个杀人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特别针对自己,要是拿自己当钓饵的话说不定他还会来的。
但是作为一个被封印了所有妖力的战五渣,阮夭觉得十个他都打不过那个杀人犯。
他猛地忆起那人曾经在顾容章的书房里说过,顾容章的卧室里似乎藏着什么秘密。如果他能揭开这个秘密,说不定就能发现顾容章死亡的真相。
到时候主线任务和支线任务一起完成,升职加薪指日可待。
燃起来了。
他扬起细白颈子:“你等着瞧吧。”
顾瑾瞳孔一缩,死死地盯着阮夭脖颈下方的一点小小的红印,如果不是隔着能防弹的厚玻璃,他估计就要冲上来了。
那枚印子看样子留下有一会儿时间了,呈现一种靡艳的深红色,在细瓷似的颈子上格外显眼。
顾瑾磨了磨牙,极力压抑住自己有点扭曲了的声音:“谁碰你了?”
“我不在的时候,谁碰你了?”他知道自己的怒火来的突然,阮夭没有答应过重新和他在一起,他想和谁亲密自己都没有资格过问。
但是剧烈的嫉妒心还是烧得他眼底通红:“是顾容铭吗?他是不是逼你和他在一起?他是不是威胁你了?”
阮夭不知道顾瑾为什么突然发作,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为什么这么说?”
现在最要紧的应该是顾瑾的事情,他却像发狂的野兽一样追问着阮夭脖颈上红印的缘由。
阮夭是真不知道自己脖子上怎么会有红印,他挠了挠印记的地方,只觉得有点微微的细痒,可能是被蚊子咬了吧。
顾瑾这个人,真奇怪。
“你是不是应该先关注一下你自己的事情。”阮夭提醒道,“你……有双胞胎兄弟吗?”
根据这个时代的刑侦能力,还不能分辨出同卵双胞胎的DNA,因此完全没有人意识到顾瑾很有可能有一个双胞胎兄弟。
顾瑾脸色很奇怪:“当然没有,我妈生下我就去世了,顾容章那个王八蛋遭了报应一辈子也就我这一个儿子。”
说起这个他就冷哼了一声,顾容章这个喜新厌旧的混蛋,在发妻去世之后不仅丝毫不悲痛,
反而连续几十年都沉溺在各种温香软玉里,顾瑾从记事起就经常看到家里各个地方会突然出现女人身上的私密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