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床上发呆了好一会,才想起来今天要去清什么山上的庙里拜神。
他洗漱好下楼后,吃了个早餐。
杨婉秀穿着一身休闲服,素面朝天的她依旧很好看,还显得年轻了许多。
她说:“清远山人流量多,早上去可以避免人挤。”
等他吃完后,三人坐着车出发。
唐云帆身体靠着座椅,困意未消,睡着后的脑袋不自觉靠到了旁边唐时苏的肩膀上。
唐时苏感觉到肩膀上的重量,身体骤然紧绷,呼吸都变轻了。
旁边杨婉秀注意到,她小声说:“时苏,把云帆扶正吧,这样僵着你多难受。”
唐时苏小声回:“没事。”
直到车子到了目的地,唐云帆被叫醒。
“哥,到了。”
唐时苏肩膀很酸,但他没表现出来。
唐云帆应了声,打着哈欠下车。
跟杨婉秀说的一样,大清早的人果然不多,他们顺利地爬山。
唐云帆很久没动静的系统突然出声:[烧香拜神是不科学的。]
唐云帆没有理系统,系统接着说:[我无法理解这些迷信的原因。]
唐云帆:……
他说:[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系统说:[你不要迷信。]
唐云帆无话可说,干脆把系统的话当耳旁风,一心爬着山。
等他终于见到那座庙的时候,后背的衣服都汗湿了。
庙很大,而且庙前有个特别大的香炉,淡淡的焚香盈满这片地方。
堂前有蒲团,上方有很大的一尊像,宝相庄严,杨婉秀带头跪在蒲团上摇签,唐时苏和唐云帆接着跟上。
唐云帆觉得无所谓,他只是跟着做,闭着眼睛,慢慢摇出个签来。
他捡起签,上面写了个号数然后他去旁边撕下了签纸。
粉纸上有明晃晃的大字:大凶。
下面是复杂的解语。
唐云帆顿时眼皮一跳,虽然他不在乎这个,但看到这种大凶还是不舒服。
杨婉秀被他的签一惊,去请了个中年人来解签。
中年人留着胡须,穿的很复古,捻着签纸,眉头皱得很紧。
他真的很神棍打扮,还问了唐云帆一些事。
杨婉秀问男人:“这大凶,是怎么回事啊?”
中年人说:“奇怪啊……”
“死中有生,生又死。”
唐云帆觉得他神神叨叨,“什么东西?”
中年人说:“你命格特殊,不是一般人。你是死了,又还活着。”
唐云帆觉得他就是在唬人,有些神棍就是借着一些吓人的话来骗人买东西。
他说:“到底凶在哪?”
中年人说:“凶于你是已死,大凶,而一线机是你现在还活着。”
唐云帆:……
“我一直活着。”
中年人补了一句:“总之你并非寻常人,可能你不属于这里。”
这一句,算是戳中了唐云帆的心里,但他看到中年人纠结的表情,又觉得自己是想多了。
系统突然又出声:[他们这类人的习惯是用观察人的脸色猜心事赚钱。]
今天的系统话有点多。
之后中年男人又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杨婉秀掏钱买了护身符之类的东西,说要给唐云帆转运。
然后到了唐时苏,他不知道他抽的是什么,中年男人说:“你这命格也特殊啊……”
唐云帆心想,就不能换个话吗?
偏偏杨婉秀一脸信服的样子,听得特别认真。
中年男人很玄乎地说:“一生伴随着霉运缠身,本该是无解的……”
他叹了口气。
杨婉秀着急地问:“怎么这样,那该怎么办才好?”
中年男人:“他命里会有人相助,但最本源,还是要靠自己。”
他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个戒指。戒指看上去很古朴,一看就是地摊货的样子。
“这个,本来不是我们这里的东西,只是巧合落到了这边……”
杨婉秀特别给他面子接话说:“这是什么?”
中年男人摸着胡须,神秘地说:“给你孩子转运的,比那些符纸啊什么的都有用。”
唐云帆觉得他在胡说八道,但他还是忍着没说,毕竟杨婉秀那么相信他。
杨婉秀说:“谢谢大师,这个我要了。”
中年男人对杨婉秀的上道很满意,他说:“这是缘分,我就算你便宜点好了。”
唐云帆的三观都要碎了。
杨婉秀对那中年男人的话深信不疑,付钱后,她小心把戒指放到唐时苏的手心里。
中年男人进行售后服务,对唐时苏说:“你要一直戴着,这戒指之前应该是有主之物,你可能需要一些时间适应。”
戒指还能怎么适应,难不成大了还要靠吃胖来戴上去吗?
唐云帆想。
唐时苏戴上的戒指,刚好符合他的手指。
杨婉秀很感激中年男人,还说有时间要请他吃饭。
男人挥了挥手,又是老套的缘分论,“我不跟俗世有太多牵扯,只是缘分让我们见面。”
唐云帆和他们一起坐车回去的时候还有点无语,后车厢里塞了一堆奇奇怪怪的符纸,还有唐时苏手指上的戒指。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唐时苏修长白皙的手指上套了个完全不符合现代审美的戒指,真的是很奇怪。
但他好像也没有资格说唐时苏什么,毕竟他自己还带了个奇怪的黑色的玉石项链。
不过他是没办法,项链里有系统。
杨婉秀还在说着刚刚的那个中年男人很专业,是附近很有名的大师,平常人想见都不能见,这次她过来前还特意打了招呼。
打招呼的方式不意外又是转了许多钱。
唐时苏自下山后就没有什么精神,整个人都恹恹地,脸色也很苍白。
杨婉秀以为他是太累了,科普着刚才中年男人声音停了下来。
唐云帆觉得很奇怪,明明在庙里时候唐时苏还是有精神的,上山虽然疲倦但下山也应该是更轻松才是。
车里,唐时苏无力地靠在唐云帆的身上,跟唐云帆来的时候一样闭着眼睛。
唐云帆没有推开他,大概是真的累了吧
车子开到了家门口,唐时苏醒来后刚走出车门,就晕了过去。
唐云帆在他身侧,手疾眼快抱住了他,发现他的脸色已经从苍白转变成了红,伸手摸了下他的头,果然手掌接触的地方很烫。
谁都没有料到的,唐时苏从清远山拜完神回来后,就发了烧。
第20章 一更
很突然且奇怪的发烧, 除了唐时苏开始的疲惫外,没有任何的预兆。
杨婉秀吓得要死,她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护身符还没带回家就出了大问题, 她生怕唐时苏出了什么事。
唐云帆在这种着急的时候更加镇定,他抱起唐时苏把他带回房间里。
接着,他翻出医疗箱拿出退热贴给唐时苏贴上, 杨婉秀随后也反应过来,赶紧去倒水找退烧药。
唐时苏并不是从低烧慢慢烧起, 他是一下子发高烧, 但具体原因唐云帆还不能确定,他摇着唐时苏的手想要叫醒他, “唐时苏,醒醒。”
总要吃药先。
杨婉秀很快拿了杯水回来, 有些着急地叫唐时苏:“时苏……快醒醒, 发烧要吃药才能好。”
她眼眶不自觉泛红,对自己自责,如果不是她执意出去拜神,唐时苏恐怕也不会出现这种状况。
唐云帆跟她说:“生病发烧谁都会有,他可能感染了什么细菌病毒,很正常的事。”
杨婉秀听着他的话, 慢慢冷静下来。
唐时苏从混沌之中抽出了一丝意识,睫毛颤着缓缓睁开眼睛,眼前布满了雾似的朦胧。
他很难受, 全身像被丢到了火炉里焚烧,眼前的场景也在天旋地转, 只能模糊看到两张人脸。
“我怎么了?”他的声音几乎是微不可闻。
一只有力的手臂扶住了他的后背, 把他身体托了起来, 说:“吃药,你生病了。”
胶囊抵在了他的唇边,唐时苏恍惚地把药丸吞了进去,又接着喝了水,清凉的水顺着喉咙滚落,他清醒了点。
“哥?”他反应过来扶着他的人是唐云帆。
唐时苏眼睛很红,唇瓣的颜色也像血一样红。
“发烧了,你好好休息。”唐云帆让他重新躺下。
唐时苏眼里水蒙蒙的,酸涩眨了下眼睛,那些水意盈在了他眼眶上。
唐云帆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说:“别看了,睡吧。”
过了几秒,他感觉到掌心有睫毛扫过的痒意,唐时苏闭上了眼睛,唐云帆收回手。
杨婉秀坐在床边,神情有点颓然,没有说话。
唐云帆瞄了她一眼,又看了下唐时苏,起身离开。
等到傍晚的时候,唐云帆下楼吃饭,没有看到唐时苏。
唐政鸣刚好在问:“时苏烧退了吗?”
杨婉秀:“差不多退烧了,只是还没有什么精神,喝过粥后又休息了。”
唐政鸣:“那就好。”
杨婉秀这样说唐时苏应该就是没什么问题了,唐云帆心情有些放松。
“我觉得太巧了,时苏一回来就生病,是不是去清远山沾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她还有些担忧。
唐政鸣面色微沉,他不喜欢杨婉秀迷信的样子,开口说:“这种话不要带到家里说,时苏只是普通的发烧。”
说完后,他发觉自己好像不近人情,补说了句:“我知道你是担心时苏,可拜神那种东西,随便信信就好。”
唐云帆瞧见杨婉秀的神情黯淡了些,她说:“应该是我想太多了。”
然后,他们安静吃完一餐饭。
晚八点。
唐云帆洗完澡,他想了想,还是觉得唐时苏病得奇怪,决定去看下唐时苏现在怎么样。
他敲了敲唐时苏的房门,却没有什么动静,他接着又叫了声,安安静静的没有人回应他。
算下时间,唐时苏几乎睡了一天,再怎么能睡的人也不可能一整天都在睡觉吧?
于是他扭开了门把手,往里面走去。
房间没开灯,唐云帆顺手开了灯,走到唐时苏的床前。
唐时苏盖着被子,露出来的脸红成一片,眼睛闭着,额头上还贴着退烧贴。
唐云帆赶紧伸手去摸他的脸,唐时苏脸颊的热度惊了他一跳。
这就是杨婉秀说的烧退了?
唐时苏肯定是又发烧了。
唐云帆从床旁备着退烧药和水的桌上拿过药,然后叫唐时苏,“醒醒,吃药了。”
唐时苏像陷入了昏迷中,唐云帆叫了好一会都没能醒来,然后他捏他的脸,说:“再不醒来我就不跟你换座位了。”
这句话像有奇效,让唐时苏慢慢睁开了眼睛。
唐时苏刚醒,平日里清朗的声音很沙哑,“哥,我好难受。”
唐云帆撑着他的背坐起,拿着桌上的水杯送到唐时苏嘴边,“喝点水。”
唐时苏本来柔顺的黑发凌乱,呼吸加重,小口吞咽着水,
唐云帆看着他蹙起的眉,顺便让他把药吃了。
他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唐时苏只觉得脑子里有成千上万根针疯狂旋转扭动,他头疼欲裂,下意识地抓住了唐云帆的手。
“好疼。”唐时苏说,眼泪从他的眼角落下来,琥珀色的眼眸里是让人心碎的水光。
唐云帆心里发闷,他身体素质很好,生病的次数也少,没想到唐时苏发起烧来这么难过。
他空着的手抽出纸,帮唐时苏擦泪水。
唐云帆:[系统,你知道唐时苏为什么会发烧吗?]
他们三个人出去,他和杨婉秀都好好的,偏偏唐时苏突然发烧了。
系统:[不知道,人是很脆弱的,发烧并不奇怪。]
可唐时苏是没有缘由的突然发烧。
这就是奇怪点 。
唐云帆咬牙,对唐时苏说:“再等一会,如果你还在发烧话我带你去医院。”
……
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唐时苏觉得。
他不是没有发烧过,却没有一次是这样的令人难受,不止是浑身发热,哪怕降温过,但很快再次开始反弹,又持续升高体温。
他克制不住地流下生理泪水,像是置身于荒漠中,四周没有一个人能帮他。
当他觉得自己快要濒临死亡时,有人叫醒了他。
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面前。
少年出乎意料有耐心,将水和药递给他,还替他擦拭眼泪。
“哥……不要走。”唐时苏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抓着唐云帆的手,他不想放手,怕他消失了。
他害怕一个人。
唐云帆有点无奈,唐时苏眼泪像是流不干似的,桌上一大堆沾湿的纸巾。
他说:“我在这里,不会走。”
在病痛之中,时间的挪动速度慢得吓人,唐云帆给唐时苏测了下体温,温度竟然比吃过药前还高。
他当即决定去医院。
“我背你。”
唐时苏被唐云帆背起来时还有种处于梦中的错觉,但脑神经传出的疼痛让他明白一切都是真的。
他的身体里像是藏着一个巨大的火球,源源不断地散发出热量。
唐云帆明显感觉到唐时苏隔着衣服传出的热度。
热到了这种地步,唐云帆额头也开始出了细密的汗,背着唐时苏往楼下走。
杨婉秀在楼下看到他背着唐时苏时差点惊叫出声,唐云帆简单地跟她说:“又发烧了,先带他去医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