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陆扬点头,走到他旁边, 伸手在笼子外面摆了摆,笑得阳光灿烂:“哈喽, 我叫沈陆扬, 你好。”
鹦鹉:“= =。”
沈陆扬转头看着谢危邯,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看它表情,一看就很喜欢我!”
谢危邯轻笑一声, 纵容道:“确实, 它从不看我的脸。”
方易忍无可忍地从诊室出来:“赶紧走, 别摧残完我摧残我的鹦鹉!”
沈陆扬见好就收, 拿着药和谢危邯一起回了办公室。
刚进门就听见宗蔚晴说:“定了, 下周一月考。”
沈陆扬走到自己办公桌坐下,收好药:“怎么才定,题还没出呢吧?”
宗蔚晴一直是语文出题老师,闻言揉着太阳穴道:“最近事儿有点多,三天时间紧了点儿,但也能出完了,熬夜吧。”
沈陆扬还挺期待,回头问谢危邯:“谢老师,我们是不是得监考?”
“嗯,”谢危邯抬眸,猜到他想说什么,眼底含笑,“两人一组。”
“我们两个也可能一组。”沈陆扬一脸期待地笑。
第二天,第五节物理课。
沈陆扬听了上午有课的老师们抱怨学生状态不好,上课太吵,下午进班前做好了准备。
一进班,里面的闹哄哄安静了几秒,然后就是更闹的“沈老师好!假期好不好?”。
沈陆扬一一和他们打过招呼,靠在讲台上,伸手往下按了按。
“不要这么热情,我都害羞了,”沈陆扬拿手里的卷子挡了挡脸,等他们笑够了才拿下来,弯着嘴角说:“你们的作业我都看了,做了一些批注,来,詹大课代表发下去。”
詹静妙站起来喊了声“OK”。
沈陆扬趁她发的时候,点了几个人名,非常赞赏地看了他们一圈:“这几位同学的正确率是最高的,包括最后一道题,非常有难度,也都各显神通地写出来了。”
几个学生脸上露出或明显或含蓄的笑,詹静妙很快发完,发现缺了几张。
“哦对,”沈陆扬拿起自己留下来的几张卷子,嘴角动了动,绷不住乐,“这几个同学呢,比较有代表意义,我将用这件事教你们,写一手好字的重要性。”
沈陆扬往最后一排扫了一眼,眼带笑意地读第一张卷子:“黎申宇,非常棒,也是刚才名单里的夸奖对象,在最后一道题第四行中间,写了一个阿拉伯数字‘13’。”
他换了张卷子:“丁一凡,在最后一题第二行,同一个步骤,写了个抽象艺术版的‘13’。”
“好玩儿的来了,”沈陆扬拿起最后两个卷子,瞅着最后一排乐,“来,彭俊向磊你俩跟我说说,谁照谁抄的,还是都照丁一凡这个坑货抄的,谁告诉那玩意儿是‘B’。”
向磊皮糙肉厚的抓了抓后脑勺,笑嘻嘻地没说话。
彭俊则偏过头不看沈陆扬,瞪向回头哈哈笑的所有人,吓唬住几个之后烦躁地踹了一脚桌子。
班里笑声戛然而止。
彭哥威武。
沈陆扬指关节敲了敲讲桌,也没生气:“干嘛呢?怎么玩玩儿就扬沙子。”
彭俊用力呼吸了几次,看向傻了吧唧笑的向磊,皱眉,深吸口气:“照他抄的。”
向磊锅从天降:“啊?什么?”
“那行,”沈陆扬接受举报,“彭俊和向磊丁一凡黎申宇今天作业多一张卷子,今天晚上正好我答疑,你们到我办公室写。”
向磊一脸遭受背叛的委屈,看向他彭哥。
彭俊:“呵。”
爷冷心冷肺。
这么闹了一出,班里气氛炸完了,难得安静了会儿。
沈陆扬顺口提了一嘴:“这次月考你们都知道了,我听内部消息说可能开家长会,而且考完还要复盘监控,都别抄啊。”
沈陆扬指了指自己站的地方,一脸逼真的惊恐:“抄袭被抓住,家长会的时候就把你拎这儿来,让你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读检讨,恐不恐怖?”
班里倒吸一口凉气。
这不仅是恐不恐怖的事儿,这t好丢人啊!
吓唬完,沈陆扬又恢复成正直的好老师:“不想念检讨的好孩子,就认真听课,指不定沈老师哪节课就有原题呢,是不?”
班里躁动了几秒,然后响起一片掏笔记的声音。
根据他们对沈老师这段时间的了解,这位帅哥老师有的放矢的概率还挺大的。
虽然也总特别欠打地逗他们玩儿。
一节课结束,沈陆扬给彭俊叫了出来——班里同学见怪不怪,默契地同时向曾经的王者投以同情的目光。
沈陆扬领着人走到楼梯角落,低声问:“高利贷那群人还过去找过你么?”
彭俊脸上的不高兴立刻变了,垂着眼睛看着地砖,皱眉:“没有。欠条你打了?”
“嗯?”沈陆扬好奇地看着他,“什么欠条?”
“……”彭俊额角跳了跳,强忍揍人的冲动,“我欠你的八十万。”
“哦,”沈陆扬搂住他肩膀,一脸欠揍的原来如此,“这点零花我都忘了,明天给你。”
他顺当地接了下一句:“对了,是一百万。”
彭俊猛地抬起头,呼吸都急了:“是利息?”
“什么利息,”沈陆扬弹了他额头一下,“剩下二十万给你妈看病,八十都借了,这点零头就别拒绝了。”
彭俊咬咬牙,脸上闪过痛苦的纠结。
二十万不是小数目,但是妈妈确实还要治病,他已经一分钱都掏不出来了,
就算沈老师帮他把八十万还了,为了给妈妈看病,他还要四处借钱……
沈陆扬脸色正了正,语气也正经了,看着他的眼睛,温和地说:“钱的事你不要有压力,我给你二十年的时间,你想怎么还都行,是一年给我几块钱,还是第二十年一次性给我。明天合同给你,你自己看,不懂我帮你联系律师。还有你妈妈的医生,我也有很多门路,你还是个孩子,适当地依靠大人,不丢人,对不?”
彭俊死死攥着拳头,偏过头不看他,整个人像一张紧绷的弓。
过了好久,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沙哑的:“谢谢。”
沈陆扬揉了揉他的脑袋,笑了声:“回去吧,下次有不会的作业问老师,不是有我微信么?”
彭俊点点头,闷闷地“嗯”了声。
办公室,隔壁班化学老师弓婉钧正和生物老师姜暖雨探讨如何打动问题学生。
沈陆扬一进班就收获了一众视线。
弓婉钧抹着眼泪问他:“沈老师有什么诀窍吗?20班那几个学生,我怎么管都不行。”
沈陆扬状况外地“啊?”了一声。
打了一架算方法吗?
宗蔚晴给他说了情况,沈陆扬才明白。
上节课弓婉钧上课,有几个“茬茬学生”捣乱,明目张胆地挑衅。
给她气哭了,边哭边讲讲了一节课。
沈陆扬看向弓婉钧的眼神都带了崇敬。
宗蔚晴帮年轻的Oga老师擦了擦眼泪,安慰道:“这几个学生已经是高中生了,造成他们性格的原因也复杂,科任老师的能力都是有限的,很难改正他们——”
她看见拿着盼盼小面包过来安慰弓婉钧的沈陆扬,微妙地顿了下,无奈地说:“当然也有例外。”
沈老师是他见过最神奇的老师,班里几个学生连她都不服,现在天天往办公室跑找沈陆扬学习。
虽然脾气还不太好,但沈老师也总笑呵呵的,没见他生过气。
姜暖雨没瞅沈陆扬,只从他怀里拽出一个小面包撕开咬了一口,这位女Alpha老师天生一股气场,上课从来不用担心纪律。
她没说自己的经验,反而指了指一旁分面包的沈陆扬:“看那个阳光灿烂的同志。”
弓婉钧吸着鼻子看过去。
姜暖雨继续说:“我从他身上总结出几点经验,第一个,你要找到学生的突破口,也就是弱点,然后拿着弱点和他们坦诚相待,毫无保留地对学生好,让学生对你交心。”
弓婉钧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姜暖雨插刀似的补了一句:“当然,他身上扎了一堆刀也没见他生气,没这个心理素质不建议这么干。”
等于先把自己的心交出去,赌学生会不会给反馈。
学生就是一群半大孩子,不确定性那么强,交心这种失败了就让人抑郁的事,也只有沈陆扬能做的那么顺了。
27
沈陆扬分完一圈小面包, 又往谢危邯桌子上放了俩,不知道谢老师去哪了。
沈陆扬看着时凡空着的办公桌,油然而生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同时间。
艺术楼, 多媒体教室。
时凡敲了敲门, 听到一声“请进”后, 才推门走进来。
偌大的教室只有谢危邯一个人, 他没有站在屏幕前, 而是姿态闲适地站在门正对的窗口。
谢危邯手里拿着一块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西洋怀表, 修长的手指轻轻点着表面, 像敲击在心口, 让人浑身震颤。
冷暗色西装一丝不苟地贴合在身上,挺括的肩膀线条连着手臂,冷白的肤色与黑色领结产生强烈反差,禁欲和欲望同时盛放,互相倾轧,伤害的却是抬眸望过来的好奇者。
时凡心里产生了一股强烈的,几乎无法克制的接近的欲望。
被他咬牙死死克制住了。
用力呼吸几下, 他走进来,却没有关门:“谢老师, 你找我有事?”
谢危邯像是此刻才注意到他, 转过头, 唇角的弧度依旧温润,却不带一丝温度:“是, 遇到了一些问题, 时老师会调整么?”
他有些苦恼地看向被一片杂乱条纹占据的投影屏。
时凡愣了下, 没想到是这么简单的原因, 没做他想, 关上门:“我试试。”
谢危邯笑容依旧:“麻烦了。”
时凡简单检查了一下,发现是很小的毛病,但他试了平时常用的解决方法,屏幕也只是少了几条横纹。
他只能百度查其他方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像是觉得太过沉闷,谢危邯走到时凡身后,声线低沉:“时老师,很麻烦么?”
时凡吓了一跳,因为缩小的距离,心跳开始失控,脸颊泛红,自己却毫不知情。
他躲过谢危邯的视线,对身体的异常不知所措,只能勉强回答:“有些复杂,可以解决。”
谢危邯又靠近了半步,却也止于此,笑意深深,未达眼底:“时老师,你好像很不舒服。”
时凡握着屏幕遥控器的手明显地颤抖着,额头的细汗流下,神智逐渐被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吞噬。
他试图和这股力量对抗,却如同蚍蜉撼树,只能沉沦。
谢危邯感受着身体里滚烫翻卷的欲望,这感觉很熟悉,已经是第三次了。
他仰头轻轻闭了闭眼睛。
一张总是像一束阳光那样热烈温暖喊他谢老师的脸,在苍白手指的触碰下,逐渐变得脏污,哭泣,痛苦,欢愉……
不过一秒,谢危邯便睁开了眼睛。
他愉悦地弯了弯唇角,看向躺在地上蜷成一团,信息素四溢的时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