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危邯及时搂住他,轻笑着提醒:“小心一点。”
沈陆扬闹了个耳红脸热,咳了一声,快速挪到一边坐着,动作迅速地整好衣服。
好在刚刚谢危邯帮他收拾好了,不然他现在滚到一边弯着腰的模样实在是有点过于影响形象。
沈陆扬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自己还有一种叫做脸皮的东西。
他靠着车门,和谢危邯保持了一个微妙的距离。
开始反省他刚才一系列惊天地泣鬼神的行为。
“扬扬。”
谢危邯的声音打断了沈陆扬思考,他靠着椅背转过头,表情疑惑:“嗯?”
谢危邯从容地放下湿巾,双腿交叠,目光落在两人之间巨大的空隙上,浅笑道:“你这样,会让我有点儿难过。”
沈陆扬的良心受到了巨大的谴责,他没有一秒的犹豫,直接蹭到谢危邯身边靠着,想了想,直接躺倒,蜷着腿,脑袋枕在了他的腿上。
“对不起,”沈陆扬深刻反省,不想让对方觉得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努力解释:“我刚才觉得有点儿热,谢老师你不热吗?我帮你扇扇风?”
没有拆穿他幼稚的谎话,像哄着一个忐忑认错的小朋友,谢危邯勾起唇角,认同道:“是有点热。”
沈陆扬松了口气,刚要说话,谢危邯的手轻落在他锁骨下方,挑动着那两颗被解开的纽扣,轻轻挑起,按在了还在发烫的皮.肉上。
沈陆扬呼吸猛地一窒。
他抬头,想问不是结束了么,这是什么买一送一的福.利吗?
到最后,说出口的是让人脸红心跳的:“我想躺着做,行么?”
对方对他的宠溺显然高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这点就算沈陆扬再粗神经、再不会利用这点,也总有些情不自禁的时候。
从小没有受过偏爱、只会一味付出的孩子,得到了独一无二的宠爱,第一个想法是藏起来,第二个,就是炫耀。
向全世界,包括给予这一切的人。
谢危邯指尖挑开第三粒纽扣,眸底的红一闪而过,转瞬间变成温润的黑。
他可以变成世界上最慷慨的绅士,给予你想要的一切。
但他骨子里终究是一个苛刻贪婪的魔鬼,哪怕只是一个轻柔的吻,也会从你身上撕咬出匹配的伤口——这是代价。
沈陆扬在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缴纳了不知道多少“代价”。
不是他太过迟钝,只是魔鬼篡改了规则,落在他身上的代价实在是,温柔的不像话。
“累了?”
“困了……”
谢危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收回手:“送你回家。”
沈陆扬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经帮他系好了三颗纽扣,指腹在他嘴唇上按了按,恢复成温润如玉的模样:“走吧。”
沈陆扬稀里糊涂地坐上了副驾驶,看着车窗外飞速晃过的街景,脑袋里还在晃。
怎么就回家了呢……他还,没完事儿呢。
他抓了抓耳朵,眼神瞟向谢危邯的侧脸,街边晃过的灯光在轮廓立体的脸侧交叠,最终在高挺的鼻梁划出不甚清晰的明暗交界线。
展示着赤.裸裸的残忍,又裹上温柔甜蜜的糖衣,等你一口一口贪吃地舔掉所有糖,就会发现里面最真实的味道——
醉人的甜,比糖衣还甜。
沈陆扬非常认真地评价。
去的时候觉得漫长的路线,在回去的时候好像施了加速魔法,沈陆扬还没斟酌好怎么巧妙地让谢危邯觉得他还需要一点儿“糖”,车已经平稳地停在了他家楼下。
沈陆扬眨了眨眼睛,目光热烈地看着他。
谢危邯的眼底明晃晃地带着了然,却什么也没说,像精明的猎人,安静地等待猎物自己咬钩。
沈陆扬一口咬住鱼钩,刺痛感并不强,反而全是“我做到了”的满足。
斟酌了一路的“巧妙措辞”在即将分别的压力下,都飞的不知道去哪了。
他舔了舔嘴唇,非常勇敢地直接道:“谢老师,能亲一下再走么?”
谢危邯眼尾的笑弧渐渐浮现,他看向窗外,漫不经心地询问:“在这里?”
沈陆扬像个指哪打哪的猎犬,顺着主人目光看向车外,心脏的节奏倏然变快,期待和刺激同时袭上心头。
在外面?
41
沈陆扬有点跃跃欲试, 刚要说“行”,旁边忽然停下一辆SUV,从车上热热闹闹地下来了一家四口。
俩孩子差不多大, 都七八岁的模样。
沈陆扬再大的色心也不至于在小朋友面前没分寸, 只能凑过去飞速地和谢危邯贴了贴嘴唇,最后感受一点红酒的香味, 才下车。
他站在驾驶位的门外,单手在耳边比了一下, 笑得没心没肺的:“谢老师,到家给我发个消息吧, 你长得这么好看,我怕有人图谋不轨。”
谢危邯看着他笑了笑:“你也是,注意安全。”
沈陆扬从车门走到楼下, 一路回了差不多八次头——他从来没这么觉得过——但这一瞬间他就是有种非常强烈的冲动。
“谢老师,要不要来我家待会儿?”
他想这么问。
但今天不行, 他今天事儿有点多……沈陆扬叹了口气,想起答应谢危邯的“找场子”约定, 又鼓起了劲儿。
到家后他拿出毕生文采给宁婉姝发了一条声泪俱下的长文, 充分表达了身为人子的愧疚、对以往种种的悔恨、以及这么多年疏忽了亲情的懊悔……最后总结思想——
我充分认识到了我的错误,并且都改正了,可是沈振哲, 我亲哥, 不仅不信,还要继续污蔑我, 让我变回之前那个沈陆扬……
消息发过去不到十分钟——仔细读完并理解了所有意思需要的时间。
沈陆扬手机响了, 他接起来。
宁婉姝着急的声音传出来:“宝贝, 妈妈是相信你的, 你哥他——”
沈陆扬叹了口气,幽幽道:“他也是你的宝贝。”
和他猜的一样,对他严厉的沈堂平大概不知道沈振哲干的那些事。
但是宁婉姝是知道的,而且大概率是原主失去部分记忆后才知道的,所以更加愧疚。
宁婉姝泣不成声。
沈陆扬犹豫了,他不想让这个对他很好的女人为难,毕竟他不是原来的沈陆扬,没资格去质问她,“妈,这件事我不会告诉我爸,你放心——”
“我告诉他,”宁婉姝吸了吸鼻子,声音逐渐清醒,“宝贝,是妈妈不好,妈妈以为振哲已经改了……都是我的错,这次,让妈妈站在你身边一次吧。”
沈陆扬呼吸一顿,半晌,才哑声说:“谢谢妈。”
挂了电话,沈陆扬躺倒在床上,有点儿思绪万千。
不知道他亲爹知道了大儿子一直以来对小儿子做的事儿,会不会抽沈振哲大嘴巴子,毕竟是因为一辆车拿着菜刀追原主二里地的阎王爹……
正想着,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沈陆扬想起什么,脸色一缓,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点开消息。
可能是在上楼,谢危邯发过来的是一条语音消息。
沈陆扬点开。
低沉的声线出现在略显空旷的走廊,绕着听筒的电流音,显得悠长而抓耳:“在上楼了,睡了么?”
沈陆扬听得耳朵尖痒痒,他揉了揉,清了清嗓子,对着空气练习了两遍,决定礼尚往来也回一条语音。
“准备睡了,谢老师晚安,明天见。”
和谢危邯成熟的声线不同,沈陆扬说话尾音习惯性地扬着,嗓音是青年特有的清冽张扬,时时刻刻充满活力。
两条语音顺着听下来,有种绝妙的反差感。
谢危邯的消息过了会儿才发过来。
点开,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出:“晚安,好梦。”
沈陆扬听完把手机按在胸口,一点儿也受不住,暗喊了好几声“我的天”。
声音好听的,他心都酥了。
沈陆扬魔障了似的又听了十多遍,才依依不舍地放下手机去洗澡。
谢危邯收拾的很细致,沈陆扬洗澡的时候发现除了锁骨上落了点儿红色的痕迹,其他地方一点痕迹都没有。
沈陆扬心神荡漾了一瞬,想起车厢内的旖旎,手指动了动。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
冷静,冷静,你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了,别跟个毛头小子似的想起点儿什么就起立。
像话么。
-
沈陆扬在隔天收到了宁婉姝的电话。
她情绪稳定了很多,温柔地问他最近有没有好好穿衣服好好吃饭,沈陆扬乖乖回答之后,她才提及沈振哲的事情。
“你爸气坏了,拿皮带抽了他一顿,收了他公司的股份,冻结了卡里的资金,把他送到你姥姥家了……我和你爸,都不愿意再看见他。”
沈陆扬在回忆里搜了一圈——记忆里,原主小时候谁都烦,唯独孝顺姥姥,姥姥也是唯一一个原主说什么都无条件相信的人。
从前他以为老人是溺爱孩子,现在看来,姥姥大概是原主在那段被所有人怀疑厌恶的时光里,最后的温暖了。
还有一点。
姥姥特别、特别不喜欢沈振哲,说这孩子“奸人奸相”,总“想害我们扬扬”。
这朵曾经的商场霸王花,教训起小辈来严厉非常,连沈堂平看了这位岳母都要打怵。
沈振哲这一趟,怕是不死也要扒层皮。
可能是记忆的缘故,沈陆扬提起姥姥,声音也温柔了下去:“姥姥现在有时间了?”
之前十一假期,老人家在国外度假,听说他在学校“改造”,那么想外孙子都没敢回来看,就怕孩子求她,她一准儿心软。
宁婉姝笑着说:“前几天刚回国,怕你挑她,还没和你说呢。”
沈陆扬笑了半天:“我周日放假回家,去看她。”
宁婉姝又和他聊了会儿,忽然道:“宝贝,你爸爸和我在你们学校附近选了套房子,冬天天冷了,你上下班也方便一些,房子记的是你的名字。”
沈陆扬愣了一下,这是补偿么。
不愧是有钱人家,哄儿子都要送房子的。
宁婉姝没听见他的回答,还以为他还在不高兴,看不上一栋几百万的破房子,赶紧把沈堂平的另一个礼物说了出来。
“你爸爸给你买了辆车,你之前很喜欢的,一直说想要,他本来想等你下次回家给你个惊喜……”
沈陆扬没出息地飘了,宁婉姝几句话的功夫,他大几百万进账了。
但惊喜没有最大只有更大,挂掉电话后,沈陆扬受到一条银行的短信提醒——他卡里进账三百万。
宁婉姝给他发微信,让他买点儿喜欢的,犒劳自己工作辛苦。
一个月两千出头的工作,用三百万买点儿喜欢的,犒劳自己。
沈陆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有钱真好。
沈陆扬收起手机,一边数钱一边往办公室走,路过21班的时候听见里面少见的喜气洋洋的。
他没听错吧,这节可是谢老师的数学课。
沈陆扬好奇地站住,听了一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