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师,”他抬头看着谢危邯脸侧淡淡的阴影,用手指戳了戳对方手背,眼睛依旧亮亮的,带着期待,“你现在……有没有心跳加速?”
谢危邯放下茶杯,包间内影影憧憧的树影打在线条流畅的下颌,勾勒出的线条有种冷漠的质感,半张脸隐在稠色的光晕里,又软化了疏离,给人极具欺骗性的温柔错觉。
他抬头,声音像千年的冰凌,清透而冷冽,笑了笑:“为什么会心跳加速?”
沈陆扬一顿,不死心地坐直了,往他这边蹭:“我摸摸。”
生气的时候肯定加速,他摸了就知道了。
谢危邯没有动作,任由他大狗子似的蹭过来,手掌规规矩矩地隔着衣服按在他胸口——
扑通,扑通,扑通……
均匀而有力。
沈陆扬瞳孔放大,心里一凉,真的没加速。
他努力的还不够。
耷着肩膀收回手,沈陆扬蔫蔫儿地吸了口气,坚强地换了个话题:“谢老师,你下周有安排吗?”
碰到南墙了也不气馁,很快为下次心跳加速创造机会,乐观坚强的像个永动机。
谢危邯揉了揉他耳朵,声音很轻:“想去哪儿?”
沈陆扬笑了一下,飞速调整好心情,期待地看着他:“我也不知道,出去逛逛吧,看电影?”
约会是促进感情的良药。
“周日?”
“对,你周日有空不?”
“有。”
沈陆扬松了口气,他还有机会。
他现在是“谢危邯指定追求者”,他努力追着,不一定哪天就忽然成功了。
心情放松下来,嘴也不走心了,靠着谢危邯,感受着若有若无的红酒香,独有的亲近感让他身心舒适。
随口嘀咕:“刚刚伏允让我问我妈下周有空吗,我现在问问?我妈肯定想我了,上周日和我姥姥吃饭,她还想撮合我和伏允,要不是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沈陆扬的下颌就被一双漂亮修长的手指捏住了。
用力到有些痛感,强迫他仰起头,微张着嘴,吃痛到茫然地看着施暴者。
喉结不安地一滚。
谢危邯稠墨似的瞳孔深不见底,稠丽的五官氤氲出温柔到不正常的笑意,嗓音温润,却像冷血动物的爱抚,冰冷到让人恐惧。
嗓音不复清透,低的惹人心慌。
“扬扬,我在努力克制的时候,要学会乖巧闭嘴。”
沈陆扬没听懂,不知所措地动了动嘴,想要问。
带着薄茧的拇指力道不轻地按压住薄润的唇,压出白痕。
嗓音薄凉,俯视的角度让含笑的眼神染上残忍,语气温柔到反常:“喜欢那种女人?”
沈陆扬这下反应过来了,他要再不明白他就是大傻子了。
但是心里还没来得及欣喜若狂,就被谢危邯现在的模样压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那次,系统死机,他去谢危邯家书房时,见过的模样。
阴冷,疯狂,压抑。
随时都要失控。
他心跳扑通扑通,几乎失控。
S级Alpha气场全开,泛着猩红的瞳孔里没有疯狂,一切肆虐的,都被残忍地压缩折叠,最后挤碎成一杯颜色浓郁的酒,盛在其中。
血腥的红。
他不说话,谢危邯似乎并不介意,按住嘴唇的手下滑,托住颈侧,温柔细腻地抚摸。
或是玩弄。
沈陆扬克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嘴唇轻抿,小口吐气。
“谢老师……呃————”
拇指毫无预兆地顶住凸起的脆弱喉结,痛感和干呕的冲动同时上涌,沈陆扬难受地眉头紧皱,眼底泛起生理性的湿润,毫无反抗之力的脆弱感在阳光单纯的脸上痛苦地浮现。
激起毫无人性的施虐欲。
身体的不适让人攥紧手指,折射到神经上,却诡异的变成了刺激。
沈陆扬呼吸不自觉地急促,大脑发热,信息素在腺体处堆积,某种欲望被残忍地敲开一角……他甚至无意识地将脖子往前送了送。
全然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目光相接,施虐者唇角挽出满意的弧度,眼神温柔的几乎要滴出水来,说出的话却让人后背发凉。
“扬扬,梦里会幻想她怎么对你?这样?”
压住喉结的拇指突然更用力,沈陆扬整个人一僵,瞳孔紧缩,窒息感的压迫下头仰的更高,喉间溢出痛苦的喘息。
手指抓住桌边用力到泛白,脊背绷紧,难捱地闭上眼睛,也乖巧的不反抗。
本应压到极限的手指不明显地一顿,不正常地抚了抚喉结,力度不着痕迹地放轻了些。
沈陆扬张了张嘴,勉强发出声音,沙哑的像是含了口沙子:“没有,我不喜欢,你误会……”
谢危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狼狈地解释,松开手,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细致地描摹爱抚沈陆扬的后颈,微凉的指尖触碰到的肌肤,不知是兴奋还是胆怯,明显地颤抖着。
空气中的S级Alpha信息素浓度在攀升,肉眼可见,整个空间都弥散出淡淡的红,泛着诡异不详的甜蜜醉人。
是Oga进门就要发情到崩溃,Alpha需要立刻抢救的程度。
但在谢危邯面前,被咬出烙印的Alpha因为没有被针对,只是脸色坨红,喘得急促,还能用那张微张的嘴和他解释。
在沈陆扬期盼渴求的眼神下,男人的语气更加轻缓,俯身,与情人交换情话般的缠绵:“我知道。”
他低低地笑了声,嗓音像优雅的大提琴,低沉醇厚,绅士地帮沈陆扬拂去额角的汗。
“你不喜欢她。”
沈陆扬怔住,好半天才问出“为什么”。
谢危邯眼睫低垂,近乎慈悲地看着他:“我也很好奇。扬扬,你对我做了什么。”
唇角的弧度扩大:“我现在愤怒到,恨不得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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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陆扬瞳孔紧缩, 消散的神志被最后三个字拽回。
杀了她,杀了谁?
伏允?
他一把拽住了谢危邯的手, 放在脸侧,在浓郁的信息素下,嘴唇都在颤。
半张脸贴进他微凉的掌心,执拗地说:“不能杀人,你答应过我。”
谢危邯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在这时候他还要讲道理。
低笑出声,饶有兴致地问:“如果我偏要呢?”
沈陆扬用力蹭了蹭,低头吻在他掌心,声音也开始抖,还是坚持说:“我是红线, 你不能越过我。”
谢危邯眼神低垂, 怜悯地抚摸天真的狗狗, 语气温柔含笑, 内容残忍:“你这样阻止不了我,扬扬, 已经用尽全力了么?”
“我很失望。”
沈陆扬猛地抬起头,像个回回考试一百分的好学生忽然被通知“你成绩太差老师要给你办理退学”, 下意识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谢危邯收回手,视线毫无温度地看向精致的雕花木门, 声音逐渐低频, 攀附上最困倦的神经:“睡吧。”
脑海里像被挂了一个催眠时钟,秒针的每次转动都是一次与困意的斗争。
催眠!
沈陆扬咬紧牙齿, 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不受催眠的干扰。
但无济于事, 眼前依旧愈发模糊。
有种直觉告诉他, 不能睡。
睡醒了就什么都忘了,睡醒了谢危邯已经做了他想做的了,睡醒了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沈陆扬攥紧拳头,指甲刺进肉里,留下淤血的痕迹。
他盯着眼前最后的那抹颜色,脑海里的那根神经跳啊跳,拉扯着疼痛感,发出咯吱声……直到最后,猛然崩断!
他忽然。
非常。
他妈的。
不高兴。
凭什么普通Alpha弱成这样!凭什么说催眠就催眠!凭什么他要操蛋的马上就把这茬儿忘了!
眼底染红,沈陆扬一巴掌扣住桌子,发自内心的愤怒冲破催眠的束缚,像只急了的猎犬,猛地扑上去,撞进了谢危邯的怀里。
惯性使然,两个人一同倒在榻榻米上。
沈陆扬在上,谢危邯在下。
温顺的狗狗龇出獠牙,恼怒地瞪着身下的绅士,气势汹汹。
眼底却湿漉漉的,生气都让人怜爱。
“谢危邯!”他嗓音压低,连名带姓地喊。
谢危邯略有些惊奇地一挑眉,躺在身下也依旧从容。
此刻,他唇角的笑终于多了几分真实,玩味而纵容沈陆扬的冒犯,甚至于引导他变本加厉。
“生气了?”手掌落在腰间,在青年线条清晰的腰线上游移,“还是想和我一起去——”
声音轻飘飘地落下,在沈陆扬神经上砸出裂痕。
“杀了她。”
沈陆扬呼吸剧烈,胸口起伏间,撑着他的胸口坐直,完全没意识到现在的姿势有多么危险。
居高临下地看着,气到皱眉也还是和人讲道理。
语气很糟糕:“别催眠我!我是红线。”
猩红的眸底微闪,四目相接,沈陆扬身体一僵,随即一松。
催眠不知不觉地解除,他眼前的场景重新变得清晰。
大脑也是。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撑在谢危邯头的两侧,俯身看着他。
遮下来的阴影让男人彻底藏于阴暗,危险悄然滋生,攀附住猎物的脚踝。
“你刚刚说要杀人,”沈陆扬嗓子哑着,皱眉,“你不能杀人,我不喜欢她,我喜欢你。”
谢危邯被激起兴趣,好整以暇地看着恼火的狗狗,嗓音轻佻,漫不经心地触怒:“可是我很生气。”
沈陆扬眉头皱的更深,偏头不看他,轻易被点了火:“我也生气!”
方易说的对,谢危邯就像一个过于美好的梦,喜欢的话可以多睡一会儿,但不能沉迷,更不能沉睡不醒。
因为他飘忽不定,像一片海市蜃楼,美则美矣,看得见,抓不到。
但他从小到大一直在飘,他想要一个稳定的落脚地。
他可以为了这块美好的、他最喜欢、最想得到的落脚地努力,但也会累,会害怕。
胡思乱想:万一这块地方注定不是他的,那他上哪去。
更何况这块地方也不是固定的,还到处乱飘,逗着他像个傻狗似的追……
除却被美色迷得神魂颠倒的时候,他脑子还挺好使的。
之前没爆发,纯纯因为还执着于美色和喜欢。
现在喜欢还在,他勉强从美色里挣扎出一点理智,打算“算总账”。
闷闷的笑声从身下传来,沈陆扬低头看他。
谢危邯笑得眼睛微弯,愉悦的眼神骗不了人,他现在很愉快。
但沈陆扬就不愉快了,他怎么一丁点威慑力都没有。
“谢危邯,”他稍微严肃了点,“我现在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