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彼此说着话,讨论着送完这趟去哪家店子喝酒去。
“还喝什么酒啊,明天去祭祀大典喝个痛快!到时候神殿会开放酒窖,我们定然要喝个痛快的!”
另一人好像现在才想起来,“哎呀,我都喝糊涂了,倒忘了明天就是祭祀大典了。”
“可不是?听说这回的祭祀大典是为了解除五大城的瘟疫,所以联合举办的,由我们神殿举行!”
“对呀,我还听说祭祀大典的祭品不像以往是牲畜,而是一个人,一个小孩,白嫩嫩的小孩!”
原山听到这里,神色一下就紧张起来,“肯定是蛋蛋!”
谢佳安抚住他,“继续听他们说。”
“不会吧?”一人拍着另一人的肩膀,“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那人道:“嘿嘿,我有个小表妹,是神殿里侍奉的巫女,像我们这等寻常仆人接触不到祭司大人,但巫女却可以,她亲耳听到祭司大人与城主大人的谈话,那个祭品是祭司大人从别的地方带回来的。”
两人说了一会儿正经话,又互相开始吹牛逼起来。
谢佳也没再细听了,原山道:“蛋蛋明天就要被当做祭品了,我们今天晚上一定要将他救出来!”
谢佳感到很奇怪,“为什么银雪会把蛋蛋当做祭品,难道不应该留着蛋蛋治病救人吗?”
原山道:“现在想不清楚,等找到蛋蛋,就一切都清楚了。”
牛拉木车走了两个多小时,周围开始变得有人烟和生活气息,谢佳等人便贴着车顶趴着,因为车子实在太大,一般人走在地上也看不到车顶有什么,就这么倒也蒙混过关了。
直到车子听到了一座巍峨的宫殿前,谢佳微微抬头看着前面的宫殿。
这里应该是后门或者侧门,凭借建筑的雄伟,可以看出这个地方的不同凡响,他意识到,这里应该就是所谓的神殿了吧。
谢佳与原山和银风对了一个眼神,三人迅速找到时机,跳下木车,趁人不注意溜进了神殿。
“你以前来过这里吗?”大尾巴猫趴在银风的肩膀上,在银风的耳边问。
银风回答道:“来过。”
谢佳也听到了,“你熟悉这里的地形?”
银风点点头,“我在这里待过最黑暗的两个寒雨季,他们一般将人关押在囚室,我带你们去。”
有了银风这熟门熟路的老熟人,他们简直如入无人之境,很快就到达了囚室,透过紧闭的大门,血腥味还不停地传过来。
原山的心像是被揪了起来,猛一推开门,里面空荡荡的,不知从哪里灌进来一阵风,吹得人骨头都冷了。
这地方阴冷异常,众人再走进两步,就看到了绑在铁柱子上的年轻身体,那是一具还不怎么成熟的少年身体,皮肤白皙得能看见里面的血管。
他闭着眼睛,浑身赤、裸,颓然被绑在铁柱子上,脑袋无力地偏向一边。
他的手也被绑在铁柱子分出来的枝丫上,手腕上有着深深的划痕,划痕处流淌着浅绿色的液体,一种莫名的冷香萦绕在鼻尖,但更多的是一种血腥味,不知是从哪儿来的血腥味。
就在那一刹那,谢佳突然想起,蛋蛋每次喝血都会长大,这才多久不见就已经长成了少年的模样,可见银雪将他带回来都做了些什么,那这屋子里的血腥味也不言而喻了。
不管是少年的手腕,就连他的脚踝处,都会割开了口子,浅绿色的血液不断地流出来。
底下有一条类似沟渠的管道接着所有的绿色液体,然后输送到另外的地方去。蛋蛋就成了一个不断索取的器皿,一台不断运转的机器。
平时这间囚室应该少有人来,恐怕只有喂食蛋蛋的时候才会有人进来,所有他们一路没有阻碍。
“可恶!”原山暴怒,一下子奔了过去,拿起手中的长剑,看向蛋蛋身上的铁索。
蛋蛋惊醒了,他朝着原山嘶吼,目露凶光。
原山惊了一下,“是我,我是爸爸。”
蛋蛋根本就听不见,冲着原山嘶吼,像是一头小野兽。
“不能让他这么叫,否则将神殿的人都招来了,我们无法脱身!”
谢佳也拉着原山,“安抚不了,就将他打晕吧,等带出这里再说。”
说话间,银风已然动手,一掌劈在蛋蛋的后脑勺,将人砍晕了。
原山立马切断了锁链,把人背在了背上。
三人匆匆离开囚室,踏出门的时候,银风回头看了一眼,忽然一剑挑翻一盏油灯,灯油洒在旁边的布帘上,缓缓燃了起来。
第75章
他们三人动作迅速, 神不知鬼不觉将蛋蛋带出了神殿, 侧门外停着那辆送尸车,谢佳指挥原山将蛋蛋放进车里, 自己则和银风一起赶车。
原本赶车的两人是两个酒鬼,这会儿不知道在哪里喝酒去了,一时间送尸车被人赶走, 几乎没人反应过来。
那拉车的几头牛,好像对葬尸场这条路线有惯性, 自己就往那边走去了。
等走了没多久, 谢佳就意识到他们的目的地是哪里, 他问银风:“我们就去葬尸场那边吗?”
银风道:“我刚才把囚室点燃了,如果运气好的话,他们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出来找我们。不过,运气不好的话,我们可能很快就要被逮住了。”
但幸好他们还算运气不错, 等到了尸山那边, 依旧没有人追过来。
谢佳看到之前还有一口气的那个男人仍然活着, “我去看看, 看能不能救他一命!”
“小心病毒!”银风道。
谢佳摆摆手,跳下了牛车,“要是就这么着会感染病毒,那这里岂不是没人敢来了?那两个酒鬼恐怕是第一个死的了!”
大尾巴猫也跟着谢佳过去,谢佳走到那男人身边,将人从尸堆里拖了出来, 那人感觉到有人在帮他,费力地睁开了眼睛,但却说不出话来。
谢佳检查了一下,“这人好像有点奇怪。”
大尾巴猫前爪按在那人的腹部,“可不是,怀孕了。”
谢佳面色一白,“你说什么?”
大尾巴猫道:“应该是服用了孕果,导致可以怀孕。可惜了,现在一尸两命。”
银风见这两人磨磨蹭蹭许久,也走了过来,听到怀孕一词,忙说:“不可能的,五大城已经找不到孕果了,所以很少有男人能怀孕。”
大尾巴猫挑了挑下巴,“但你也看见了,他就怀孕了,所以不知道哪里找来的孕果,可惜就算找到孕果能怀孕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要死……”
银风抱着双臂,冷冷地看着地上的男人。
“水……”男人艰难地说出一个字,谢佳看了看银风,又看了看牛车,“我们没有水……”
原山从牛车上下来,“怎么了?”
谢佳将那濒死男人的情况说了一下,听到那男人还大着肚子,原山皱了皱眉头,“不如将他带上吧,要是他死了,我们就将他埋了,要是没死……”
“怎么可能会不死?”银风仿佛见识过那可怕的病毒。
到最后,他们还是决定将那男人带上,同样放在了牛车里面。
他们驱赶着牛车往前走,谢佳说:“我们直接带着蛋蛋回去吧。”
“回哪儿去?”大尾巴猫问。
谢佳道:“回之前那个地方。”
大尾巴猫不说话了,银风也没有说话。
他们没有到达海边,而是找了一处溪流,将那男人放在溪边,谢佳手捧着水喂给男人,男人倒是一直好好的,喝了水显得更有精神了,开始跟谢佳说话:“谢谢你们。”
谢佳道:“看到你两回,也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你死,更何况,你还怀了孩子。”
男人眼中露出感激的光芒,“谢谢了,真的谢谢你们,要没有你们,我恐怕活不了了。”
谢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道:“我叫白木。”
谢佳点点头,“白木,你能告诉我白银城到底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每天都有成堆的尸体?”
白木提到这个,心情一下就黯淡下来,“我也不清楚,只听他们说公主的诅咒来了,然后身边每天都有很多人死去,我以为自己会扛过去,是幸运的那一个,但没想,终究还是被……”
他哽咽地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神殿的人会把所有被诅咒的人聚集在一起,试图给我们吃一些药,有的人好像能坚持一段时间,但也仅仅只是一段时间,很快还是死了。”
谢佳听到这儿,大概就知道了,银雪带回了蛋蛋,其实并没有用。
蛋蛋的血液虽然能延缓一段时间,但根本无法根治,也许可以根治,但没办法同时治那么多人,于是又被感染,然后接着死去。
所以五大城的疫情根本没有得到缓解,只是这跟明天的祭祀大典有什么关系?
难道五大城已经放弃了?
谢佳想不通,又继续问白木,白木说:“我其实没有吃那个药,我被家人藏了很久,后来还是被神殿的人接走了。那时候我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在神殿没待上一天,他们便将我放进牛车里,跟一堆死尸待在一起。那个时候我怕极了,但没有办法,我肯定是要死了,可怜我没有出生的孩子,他在我肚子里,那么有活力,如果再多给我一点时间,他肯定可以平安出生的。”
“我看你现在情况还可以,你不要多想,我们会一直照顾你的,如果你能自己慢慢好转,那么你真的是被上天眷顾的。”
谢佳安慰了白木几句,就让大尾巴猫帮忙照看着,自己来到原山这边。
原山抱着蛋蛋,蛋蛋还是昏迷不醒,手腕上和脚踝的伤口原山已经尽力处理了。
又因蛋蛋又极强的治愈能力,这会儿也慢慢在愈合,只是不知道被白银城那些人做了什么手脚,伤口好得很慢,只是不再流血了。
这也难怪,要让蛋蛋一直流着血,恐怕也不容易。
所以肯定是喂了什么药,或者做了其他的手脚,谢佳光想想都觉得心疼异常。
银风独自一人出去打猎,他们不能仅靠着干粮过活,可是向来强大无比百发百中的银风却空手而归。
“这林子里根本就没有活物,我们什么都吃不了。”
“那怎么办,去海边吧?”
“海里面可能有鱼,可以试试看。”
前面的路牛车根本无法通过,他们只能用脚走。
谢佳背着白木,原山背着蛋蛋,银风带着大尾巴猫在前面开路,一行人往爱海边去。
这边白银城神殿将蛋蛋丢了,还闹出了火灾,自然惊动了祭司大人,银雪带了人扑灭火灾,最后查看情况,发现蛋蛋丢了,立马带上人前往各处搜寻。
这会儿送尸车的那两人也被惊动,一回来发现送尸车不见了,立时汇报上级,上级又传达到银雪耳中。
另一边有巡逻队发现不明族群登岸,立时也汇报给了祭司大人。
几方面消息一综合,银雪自然猜到是那边的人过来了。
当初他在白银部落时,其实对银花偷偷造船有一些端倪,但因为有更重要的任务,于是就放任不管,这会儿一下就想到了银花。
而银花带着那么多人登陆,很难不被人发现,不像谢佳这个小分队只有几个人,一钻进丛林就很难被搜寻到。
一旦被白银城的人发现,银花他们就无所遁形,银雪很快就带着人找到了银花所在。
“狗东西!竟然敢跟过来!”银雪一脚踹在银花的肚子上,“你是不是忘了谁才是你的主人?”
银花那张美艳的脸上呈现出一丝痛苦,随后又展开一抹笑容,“祭司大人,我总要为自己谋求一条生路吧!”
银雪冷哼一声,“你恐怕是不想活命了!”
银花道:“祭司大人,我正是想要活命,这才过来见您的,您得救我才是啊!”
银雪冷冷道:“果真是贱!废话少说!把人交出来!”
银花不解道:“什么人?”
银雪道:“那个蛇母之子!快点交出来!否则我现在就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银花的脸上闪过一丝畏惧,“祭司大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呵,不知道是吗?那你忘了你身体里中的蛊了?这么多年了,想念那种滋味吗?”
银花的身体本能地瑟缩了一下,苦笑道:“祭司大人,我真的不知道,你……啊!”
银雪一脚踩在银花的肚子上,“这里面的蛊应该滋养很长一段时间了,这会子活跃起来,怕是要将你肠子都要咬烂呢,要是我再放出这只催情蛊……当年的滋味,还想再继续试试?”
银花周身阴寒,不是没有道理的。
那些痛苦的日子不堪回首,连想一下都觉得是煎熬。
倘若不是白银城有位如此变态的祭司大人,当年他们也不会偷偷摸摸逃出这片文明大陆,到达蛮荒之地生活,可没想到,即便逃出去那么远,却还是逃不出这人的魔掌。
银花在地上痛苦地哀叫着,“啊,杀了我吧,求求你,让我死吧!”
银雪让白银城卫军去搜寻了整个地方,得到的结果是,并没有那个从神殿逃出的蛇母之子!
银雪懊恼极了,看着满地打滚痛苦不已的银花,心情忽然舒畅了一些,好像某些阴暗的东西有了发泄口。
他抬手将人拖着往丛林深处走去,走到没有人的地方。
银花哭着哀求道:“祭司大人,求你放过我……别,别再动催情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