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要过去吗?”谢佳问。
原山点点头,“我观察过那里的环境,暂时居住是可以的。”
谢佳只好赞同:“那好吧。”
原山又说:“那次打猎绕了远路,回来的时候只用了大半天,没有多远。”
谢佳什么都不想说了,大半天也不近好吧?
现在唯一要做的,不是去想有多远,而是赶紧走,否则天一黑,人能冻成冰,更麻烦。
但谢佳的腿确实不方便,想跑都跑不动,他已经算是很能忍痛的人了,可伤毕竟是伤,又没有很好的药,养个十几天也还是老样子。
原山见此,直接一伸手,搂住谢佳的腰,伴随谢佳一声警惕的惊呼——“你干嘛?”,将人扛在了肩上。
“草!”谢佳骂了一声。
原山没有回答,谢佳也不再说话。
二人这样前行,速度果然快很多,主要有赖于原山的速度。
原山四肢修长有力,天生就是在荒野丛林中生长的,奔跑跳跃如同本能。
“我重不重?”谢佳问。
原山回答:“还好。”
“额……”谢佳突然想起原山曾脱了一只两百来斤的灰狼回去,顿时觉得自己问出这话瞎几把傻。
不知走了多久,原山停了下来,站在原地不动,谢佳正要问什么情况,突然听到前方灌木丛发出一点声响,原山往下蹲了蹲,谨慎地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借靠着一丛灌木,观察着前方的动静。
那里先是露出一点黑色的毛茸茸的脚掌,看样子像是一只大型动物,谢佳心里一紧。
紧跟着灌木被什么东西不断往外拱,再往外拱,看起来摇摇欲坠,原山小心翼翼将谢佳放下来,他攥紧了手里的骨矛,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那处。
突然一声低沉的嘶吼,谢佳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黑瞎子!
密密丛丛的灌木被一只黑乎乎的脑袋分开两半,那双眼睛黑黝黝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原山跟谢佳,原山做出防备的姿势,骨矛由攥改为投刺的姿势。
那黑熊再次发出一声嚎叫,谢佳突然拉住原山,原山看了他一眼,眼神似在询问。
谢佳抬抬下巴,示意原山细看,只见白茫茫的雪地里,居然流出一条红色的痕迹,这只黑熊受伤了。
趁你病,要你命。
原山自然不肯放过这种好机会,谢佳摇了摇头,小声说道:“再等等。”
他拉着原山往后退,退到一个安全的位置,谢佳说:“这种玩意儿何必硬碰硬,我们绕到一边去看看情况,看它到底怎么回事。”
原山听从了谢佳的建议,他们改用迂回战术,悄无声息地转移阵地,绕到黑熊的右侧,也就在这时,他们突然看到一条巨蟒的尾巴,原来在那灌木丛之后,竟是一条巨蟒缠住了黑熊。
黑熊已经被勒得奄奄一息,连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都没有,眼看就要被巨蟒活生生吞进肚子里。
谢佳不甘心到手的食物就这样眼睁睁溜走,他示意原山,“你这骨矛的准头如何?”
原山道:“我能刺中。”
谢佳点点头:“你知道有句话叫,打蛇打七寸,你知道七寸在哪里吗?”
原山道:“我会捕蛇。”
“那就好,我的想法是,等这条巨蟒勒死了黑熊,我们再趁机而出,将那巨蟒杀死,这样一举两得。”谢佳说着,“这是我希望的最佳方案,你最好能一击即中,黑熊的皮毛看起来不错,我们可以用来保暖,巨蟒的蛇皮也可以做衣服,如此一来吃的也有了,穿的也有了。”
原山嗯了一声。
谢佳却不敢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原山身上,他补充说道:“这种巨蟒一般都是无毒的,但它们的绞力过人,缠上了就摆脱不了,如果不能杀死巨蟒,将它吓走也是好的,这样我们至少得到了黑熊。”
原山点点头,不再说话,全神贯注地看着那边,巨蟒大概也察觉到了这边的两人,看起来警觉许多。
动物向来比人类更加敏锐,谢佳一直这么认为。
他怀疑这条巨蟒他们拿不下了,“要是有一把枪就好了。”
“枪?”原山对这个字眼很陌生。
谢佳道:“如果有一把枪,我能搞定这条巨蟒,我开枪从来都弹无虚发。”
“哦。”原山用一种我知道了的语气说话。
“艹,黑熊绞死了。”谢佳提醒道。
原山手里的骨矛已经脱手,那条巨蟒向他们袭来,谢佳下意识拖住原山就往一边跑,他从来不觉得有人能仅凭投掷骨矛就能准确杀死一条行动中的巨蟒。
但原山做到了。
谢佳在焦急之中去扯原山,原山纹丝不动,巨蟒猩红的蛇信子袭来,却在前一秒挣扎着倒下,在地上翻滚扭动着,原山用一种十分冷漠的眼神看着它。
那种对于生命的毫不怜惜,让谢佳突然意识到一点内心深处不易察觉的情绪。
也许说出来会有点矫情,但谢佳就是这么想了。
此刻,原山看起来给人一种错觉,他仿佛也是一只冷血兽性的动物一般,捕杀猎物,看着猎物垂死挣扎,甚至对观望生命的逝去带着一种变态的愉悦感。
再一晃神,谢佳情不自禁微微弯起嘴角自嘲,真是想多了。
原山突然转头,认真对谢佳说:“我能杀死它。”
“嗯。”谢佳点点头,“我看到了。”
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谢佳大概没有注意到,原山的眼神里露出一点微末的笑意,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佳哥:总算脱离温饱问题了……
ps:捉虫
第8章
有了黑熊跟巨蟒之后,谢佳决定不再向山洞继续前进。
但原山却持相反意见,“晚上很冷,我们必须马上走。”
谢佳说:“我们走不到那里去。”
原山道:“我可以。”
谢佳白了一眼,“我不可以。”
原山直接道:“我带你去。”
“不要。”谢佳开始在在周围寻找合适的位置度过晚上,他受过野外生存训练,对地形的观察别具一格。
很快他选择了一个避风的场所,“晚上升起火堆,拿这只黑熊挡风,应该没有问题。”
原山看了一眼,漠然道:“这里很危险。”
谢佳不以为然,“寒季,连根毛都看不见,不至于。”
原山不再说话,他同意了谢佳的想法,开始为晚上做准备。
奇怪的是,他并不马上处理刚刚到手的食物,也不为驱寒做准备,反而是不停地在设置陷阱,最远的好几公里,最近的就在脚底下。
谢佳自顾自在做自己的事情,他不爱管别人在做什么,原山的行为在他看来的确有必要,但不至于这么过分。
终于他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太恐慌了一点?”
原山看了他一眼,“没有。”
“如果我们每到一处都要这样花费时间做防御,恐怕我们走三四天也到不了那个山洞,更何况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小陷阱奈何不了猛兽,小动物也不肯出来蹦跶,何必……”
谢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原山冰冷的眼神制止住了。
“看起来你没有经历过寒季。”原山淡淡地说了一句。
谢佳心里一慌,底气不足也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等原山费力将周围所有地方一丝不漏地设置好陷阱,夜幕已经缓缓降临。
谢佳挑着火堆,火光将他的脸映得发红,原山过来坐在他身边,两人彼此沉默了半晌,突然谢佳说了一句:“谢谢。”
原山抬眼打量他,谢佳朝他嗤笑了一下,“听没听见我都说了。”
原山问:“为什么?”
谢佳道:“你没有将我捆着送到广场去,还跟我在这里挨饿受冻,我说声谢谢不为过。”
原山听明白了,反而有些不高兴了,“我不需要。”
“如果你要感谢我,我更喜欢你的身体。”
“草!”谢佳脸色一变,“你是不是有病?”
原山冷冷道:“没有。”
谢佳被气得心口疼,“原山,你应该明白,我们现在是队友,是盟友,在未来的道路上虽说不能彼此扶持,至少能互相帮助吧,要是连这一点共识都达不到,我们不如……。”
原山断然否决了谢佳的说话,“我们不是队友,你仅仅是我的奴隶。”
谢佳可算是明白了这人多招恨,索性不说了,找了个合适的位置闭目养神。
夜晚,温度骤降,果然是难以想象的冷。
谢佳屡次觉得自己几乎到了一个失温的状态,意识模糊,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终于等到清晨,偶尔有那么一点温暖的天光洒下来,谢佳猜觉得好受一点,等整个人都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跟原山两人搂在了一起,彼此贴着身体取暖。
谢佳没有说什么,这种情况并不少见,他也没想太多,从原山身边爬起来,伸了伸懒腰,突然意识到这个时间跟温度恐怕快到中午了。
谢佳去掏了掏火堆,又填了最后一把干柴。
突然,眼角的余光不留神瞥到一点动静,就在不远处的灌木丛,刚刚一闪而过,是个毛茸茸的脑袋。
谢佳第一时间轻轻踹了原山一下,原山警惕心很高,瞬间惊醒。
“我们碰到非常棘手的问题。”谢佳小声说道,并指了一个方向。
原山看过去,瞬间脸上漆黑。
“他们还敢来!”谢佳第一次看到原山发火。
原山抓起他的骨矛,径直走了出去,大喊一声:“出来!”
林子里静默了一小会儿,有人从犄角旮旯站起了身,“这么大声做什么?”
原山不由分说向他扑过去,“原石!”
原石躲过原山,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看起来奸诈无比。
谢佳心想,这还是善良淳朴一眼看透的原始人?长得特么跟个大反派似的!
原山冷冷道:“我已经离开部落了,你还有什么企图?”
原石傲慢道:“你不过是一只会说话的猎物而已,如果你说出你食物储藏的地方,我可以考虑放过你一次。”
原山根本就没有什么食物储藏,自然不可能跟原石做交换。再者说昨天刚碰上的好运气,更不可能让人白得了。
原石见原山没有说话,一招手,原部落所有的精英战士都出现了。
他们将原山二人团团围住,原山也只是扫了一眼,神色没有发生一丝变化。
反倒是谢佳趁机观察了对方,发现大部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一时想起了原山昨天忙活了大半天的陷阱。
“快看!黑熊!”有人叫了一声。
原石一下子注意到原山身后掩藏的黑熊,一时眼睛都亮了。
“部落的战士们,为了你们的食物!”
一声令下,曾经并肩作战的手足兄弟瞬间刀兵相见。
谢佳和原山开始混战,但以一敌多,纵使身手再好也抵不过车轮战,谢佳率先做出了选择,“先走!”
原山不甘心,“不行!”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句古话原山自然是听不懂的,但谢佳扯着原山的胳膊,一边打一边后退。
原石显然看穿了他们的心思,立时道:“不能让他们逃了!”
原山脸色突然变得非常难看。
谢佳扬声道:“食物都给你们了,连一条生路也不肯放过?”
“呵。”原石并未回应。
回应他们的是,原石立刻加入了战斗,他的目的很明确,一定要让原山死在这里。
“草,”谢佳被刷新了三观,这回原山也不再迟疑,立即带着谢佳就跑。
原来只要原山想跑,即便那么多人想困住他都很难。
三个小时后,他们摆脱了追兵,同时也回到了一无所有的状态。
两人暂时歇息了一下,谢佳问:“那人跟你什么仇什么怨,非要弄死你?”
原山没有答话,谢佳道:“别说大家都是人,就说你们一个部落,从小长到大的,一点情谊也没有?”
“情谊?”原山对这个词极其陌生,谢佳也突然想起在他学习的当地语言中,似乎没有类似意思的词汇。
谢佳道:“他不应该这样做,把你赶出来也就罢了,还特么带着人想要把你当猎物带回去,太没人性了!”
原山沉默了一会儿,一字一句地告诉谢佳:“在这里,就是这样的。”
“如果有一天,为了我的生存,我会毫不犹豫地向你下手。”
谢佳听了,静默了半晌,回答:“我也从未拿你当朋友,只要有机会,我不会让你好过。”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来晚了~
第9章
原山已经跟谢佳强调过不下三次谢佳是他的奴隶,谢佳很清楚在原山的心里,自己只是他的所有物,如同一张皮毛一只泥碗一样的价值。
他也不止一次在心里告诉自己,在这个世界,并肩作战同生共死的战友是不存在的。当年他出任务的时候,能把后背完全放心地交给队友,但在这里,队友完全有可能随时随地从背后给你一刀。弱肉强食是丛林生存的规则。
达尔文曾经说过,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谢佳微敛心神,将那些杂乱无章的情绪扔掉,告诫自己尽快适应原始社会的生存法则。
失去食物的两人,在饥寒交迫的寒季,只能选择不断地前行,以原山最先定下的目标山洞进发。他们走了许久,在经过一片竹林的时候,谢佳突然眼睛一亮,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