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山掉进了血池里,趁着机会赶紧往岸上游,谢佳也在分秒之间反应过来,扯了旁边一根藤蔓扔给原山。原山抓住藤蔓,谢佳在这头用力拉着,两人几乎使了吃奶的劲儿,总算把原山带上了岸。
等一上岸,原山就瘫了,倒在地上直喘气,谢佳盯着血池里的怪物。
那怪物的根须非常柔软,缠住牙齿里的骨头想往外扯,轻轻扯一下就松开了,实在不敢再动,于是又就在那儿原地打转。
“笨得要死!”谢佳嘲笑了一声,回头去推了一把原山,“还能起来不?”
原山道:“走吧。”
从地上爬起来,原山显得有些虚弱,谢佳扫了一眼他大腿,“腿没事?”
“还好。”原山没说什么。
谢佳也不多问,他让原山把火种拿出来,原山问:“干嘛?”
谢佳说:“一把火烧了它丫的!”
原山皱了皱眉,“找到出口没?”
谢佳指了一个地方,“早看见洞口,灌着风进来。”
原山嗯了一声,将火种递给谢佳,自己往洞口去了,仅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谢佳独自一人忙活着,很快,火势起来了,照亮了整个空间。
谢佳这才看清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这是一个天然的地下洞穴,最高处看不清,仍在一片黑暗中。
整个洞穴呈倒塔形,顶部宽,底部窄,四周洞壁布满着密密麻麻的洞口,如同一张黑漆漆的大嘴,幽深得可怕。
洞口是非常规律的,呈螺旋状下降,而最后一个,就是原山站的地方。他们即将走进去的这一个。
沉迷掏牙的某只巨大怪物很快发现了谢佳这边的异常,它摆动着血池里的血水,一滩血水浇到了岸上,不但没有消灭火势,反而助长了火苗越烧越旺。
如此搞了几次,怪物意识到自己做得不对,显得暴躁异常,突然发出一声嘶吼,然后从血池里弹起。
原山神色一冷:“谢佳,快走!”
谢佳跑路的速度也不是盖的,原山拉了他一把,谢佳刚刚奔到洞口,怪物已然落到血池里,荡起非常大的血浪,震得地动山摇,甚至洞口有石块掉落。
两人一路往前跑,跑到听不到怪物的声音为止。
“现在有两条路,走哪条?”谢佳问。
原山没有说话,谢佳意识到他神色不对劲,忙问:“怎么了?”
原山微弱地摇摇头,谢佳从上到下打量了原山,“你身上太多血了,我看不出来哪里伤得更重,你跟我说话。”
原山嗫嚅嘴唇,想要发出声音,但没说出口,他就身体一软,谢佳连忙扶住他。
“真沉!”原山整个人压在谢佳的身上,谢佳勉强支撑住,然后慢慢将人放倒在地上。
他开始检查原山的身体,原山其实长得非常壮,身高超过两米,四肢矫健,附着一层弹性有力的肌肉,身材也非常好,只是伤疤很多,细看便有些恐怖了。
脑部没有外伤,腹部没有,后背也没有,唯一的伤口就在大腿上。
谢佳看到原山腿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他吓得够呛,连忙扯了一根藤蔓将伤口上方紧紧扎住,避免失血过多。
做完这一切,谢佳费力地将原山拉起来,将他胳膊拽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手搂着原山的腰,几乎连抱带扛地拖着原山往前走。
面对前面两条路,谢佳选择了一条比较通风的路,但走了不到半个小时,他的心就凉了。
因为这条路越走越往下,而且带着一股湿寒之气,但这个时候想往后退,谢佳已经失去了力气,他打算找到稍微安全的地方休息一会儿。
就这样再往里走了几分钟,谢佳突然听到流水声,很细微,仿佛一不留神就错过了。
再走几步,流水声更大了,谢佳兴奋不已,拖着原山的脚步也快了一些。
寻着流水声一直往里走,谢佳感到前面也越来越亮,越来越宽敞,一股潮气扑面而来。
流水声愈发剧烈,听起来不像是小溪小泉,反而是大江大河,哗啦啦的波涛汹涌,在空间里造出回音,让人无端生出一种敬畏感。
等他们走出来,果然看到一条奔腾的地下河,河面很宽,让人看不到对岸。
不知从哪儿透进来的天光,让整个空间比山洞里亮堂许多,上游与下游皆是空荡荡一片,河滩上布满了若干大小不一的石头,石头上生长着不知名的苔类植物,缝隙间长着一两株蕨类植物。
谢佳找了个水流尚缓的河滩,将原山放在一块巨石上,自己走到岸边,开始用河水清洗身上的污垢,从那个血池里爬出来,浑身腥臭味,他实在是受不了。
河水浸人的冰凉,接触到皮肤那一刻,谢佳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草草洗了洗自己,又去看原山,原山依旧昏迷着。
谢佳现在面临着一个难题,他该如何帮原山清洗,要是拖到岸边,他怕一不留神就将人冲走了。
这河水忒带劲,跟黄河九曲十八弯的水势差不多,冲劲儿贼大,他挑选的地方还算平缓,但刚刚为自己清洗的时候,也差点儿掉河里了。
谢佳想了想,将原山身上的兽皮扯了下来,拿到河水里洗了洗,再拿去给原山擦身上。
谢佳动作不算温柔,他就没有温柔那根弦,直接把原山的脸都擦红了,擦红了以后还觉得有点奇怪,心里还想是河水太冷的缘故,把人都冻红脸了。
于是动作加快,脖子,胸膛,腹部,小腹……得,先等一下。
谢佳又去洗了一下兽皮,回头来擦原山的小腹,拨弄着某个大玩意儿,谢佳不可避免想起那一晚,心情顿时变得很不好。
他草草擦了两下,非常看不惯,于是报复性地揪了一把,原山突然动弹了一下,吓得他脑子空白了一瞬。
再看原山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于是他心安理得地继续往下擦大腿,再小心翼翼地清洗伤口。
原山的腿毛略微茂盛了些,谢佳擦了两下,发现血块跟腿毛凝结在一起,擦不掉干脆狠心拔腿毛,拔一下原山动一下,谢佳觉得这人挺好玩。
等到弄得差不多干净了,谢佳把兽皮清洗了,往原山身上一搭,晾起来,顺便帮人遮下羞。
整个人放松下来,才发现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头昏眼花,疲惫席卷而来,于是他靠在原山旁边睡了过去。
睡了不知多久,一股浓浓的肉香味钻进谢佳的鼻子里,谢佳猛地醒了过来。
只见原山居然坐在不远处烤鱼,靠,鱼从哪里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原山醒来,发现自己腿毛被拔光了……
(第二更)
第15章
谢佳循着香味,不由自主地凑过去,“你什么时候醒的?”
原山没搭理谢佳,自顾自在烤鱼,谢佳又问:“这鱼是从哪里来的?”
原山一挑下巴,“河里。”
谢佳惊道:“你怎么抓到的?”
原山道:“手抓的。”
谢佳明显不信,看着湍急的河流,再看看原山的手,最后目光落在原山的腿上。
只见昨天被自己拔掉的地方,腿毛秃了那么一两块,看起来特别搞笑。
原山注意到谢佳的视线,非常不高兴地撇开腿,谢佳笑道:“你干嘛害羞啊?”
“害羞?”原山不解,“我知道你在嘲笑我。”十六
谢佳摇摇头,“我没有嘲笑你。”
原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大腿,固执地道:“你就是在嘲笑我。”
谢佳好奇了,“怎么说?”
原山脸色倏然变红了,“毛发对一个人很重要。”
谢佳好奇地扒拉了一下原山的大腿,“没觉得多重要啊?”
原山面无表情地躲开谢佳的手,“影响求偶。”
谢佳一听,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小伙子,你也太搞笑了吧?”
原山撇过脸,从鼻子里发出一道冷哼。
谢佳拍拍原山的肩膀,原山没理他,谢佳再拍拍,原山扭头过来,问:“你干嘛?”
黑着一张脸,嘴角紧绷着,谢佳看着就忍不住笑:“你咋害羞了?”
“没有害羞。”原山冷冷道。
谢佳凑过去又问:“那你觉得你没有腿毛,是美还是丑呢?”
“滚。”原山手里的鱼快好了,发出诱人的香味,谢佳的目光从原山的脸上移到鱼上,“你这一手烤鱼的技术,用来求偶应该趋之若鹜吧”
原山翻了一下面,瞅着这条鱼被烤得金黄,逗得人口水直流。
“你想吃吗?”原山问谢佳。
谢佳点点头,“看不出你手艺这么好?”
原山拿着鱼在谢佳面前逗了一圈,“你要是想吃的话,就跟我睡一觉。”
“什么?”谢佳没听清。
原山再次说了一遍,他说的是当地语言,谢佳琢磨了半天,似懂非懂。
“那你就吃吧。”原山把鱼给谢佳了,谢佳对此表示非常感谢,肚子饿了太久,对食物的渴望与期待完全刺激了味蕾。
原山又开始烤另外一条,他抓了几条,现在只剩下两条,其他的都变成了鱼骨头。
谢佳原先还以为原山给他的是第一条,多少心存感动,等看清了地上的鱼骨头,那一点感动都消失殆尽,特别是原山吃掉的那两条鱼骨看起来是最大的。
吃饱了之后,谢佳又起了逗弄原山的心思,刚说出两个字,就被原山伸手揽住脑袋,狠狠啃了一回嘴巴。
“你是狗啊?”谢佳推开原山,揉了揉嘴上的口水,“你是想亲我,还是想吃了我?”
原山目不转睛地盯着谢佳,谢佳一拳头挥过去,“他妈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原山没躲,挨了个结实。
谢佳抹了抹嘴唇,发现了血迹,“你丫咬出血了!老子不就吃了你一块鱼,至于吗?”
“不是一块,是一整条。”
“怎么着,想打架?”
原山摇摇头,“不想。”
谢佳也不想说话了,两人静默地坐在河边,静静地听着河水流动的声音,此刻没有什么比水声更能让人放松的了。
过了一会儿,谢佳说:“原山,从这里走出去,我们就分道扬镳吧。”
原山沉默了一下,“为什么?”
谢佳道:“不适合。”
“什么不适合?”原山追问。
谢佳道:“什么都不适合。”
原山再次沉默,就在谢佳以为这次谈话会以沉默结束的时候,原山开口:“我听不懂。”
谢佳一下子就气笑了,“你别装!”
原山道:“没装。”
“呵呵呵。”谢佳不想说话。
原山再补充一句,“我不明白为什么不适合。”
谢佳皱着眉头,最后别扭地说了一句:“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亲我?我又不是你对象!”
原山愣了愣,“你是我的奴隶。”
“滚你吗的奴隶!”谢佳火气一下子就大了起来。
原山又指了指谢佳的锁骨处,“我的名字刻在你的身上。”
谢佳吼道:“老子洗了!”
原山道:“洗不掉。”
谢佳怒吼:“你有病吧?”
原山感到莫名其妙,“你为什么这么凶?”
“草!”谢佳站起身,叉着腰面对滚滚而去的河水,他忽然想抽烟,特别想一次性抽完整包烟。
让烟熏死他得了。
“原山,我现在只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从这里出去,你跟我各走各的,谁也不干涉谁;要么,我现在就弄死你。”谢佳头也不回,语气冷硬,“你自己选。”
背后没有人回答,谢佳等了片刻,忍不住又开口:“奴隶是不可能的,你别拿你原始社会的一套来针对我,我不归你这种社会法则管。再说了,武力至上,你不能驯服我,那么就只能跟我平等交流,拳头决定话语权,这件事你应该很明白。”
谢佳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有点多了,背后还是悄无声息。
“原山!”谢佳扭头。
原山倒在了地上,没有说话,完全晕了过去。
谢佳上前查看了一下,忍不住又骂了一声“草”。
原山的身体状态早就不容乐观,刚才一直在强撑,谢佳检查之后发现原山高烧不退,很可能是伤口感染了。
这种感染会要人命的,如果没有消炎药的话。
谢佳忧心忡忡,又不忍心将这家伙扔下不管,只好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进行物理降温。
地下河的温度越来越低,谢佳明显感觉到气温的骤降,他不知道是什么缘故。看着躺在地上的原山,谢佳第一次感到万分棘手,其实他也不好过。
身上的伤一直拖累着他,寒季的到来使得生存更加不易,想到此间种种,谢佳心里闪过一丝犹豫,刚才那样决绝地非要散伙,也许并不是一个理智的行为。
罢了,原山不过就是偶尔发疯,但极少能占到自己的便宜,真要打起来,原山在自己这里也讨不到好果子。
谢佳想到这就做了决定,如果下一次原山还做这样的事情,就一定要让他吃到教训。
下一次并没有多久。当谢佳从昏睡中醒来,就发现自己跟原山四肢交缠,赤-身-裸-体地睡在一起,他下意识就想推醒原山,但原山推不醒。
于是他开始怀疑昨天是怎么发生的,可不管他怎么想,脑海里没有一丁点记忆,仿佛他就这样莫名其妙睡着了,原山从始至终就没有醒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啊……走一走感情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