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坑洼的路面,车身不如刚才那样平稳,后排座的林笙被颠簸得有些厉害,下意识捏紧了覃铉的衣服,就问:“怎么说?”
覃铉放慢了车速,等平稳骑行过这一段不平的路面后,这才不急不缓的把那日和林誉去山里无意中遇到王敏和覃木木的事情同他说了一下。
林笙穿书的最初,已经被人推进了河里,仅有的记忆力也全是溺水后的窒息感,眼下听闻他的话后,脑子里也井没有调出什么隐藏的记忆来。
他看书向来一目十行,不过重要的情节不会放过,像原主这种炮灰人物注定以死亡告终的角色,着墨向来都很少,他的记忆力里对于背后下黑手的事件一带而过,没有展开来说。
不过,覃铉的这通话,道是让他免不得要在心里胡乱猜想一下。
两人谈论的内容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有些云里雾里的,可是林笙却察觉到了不寻常,觉得这事儿十有八九说的正是当初原主莫名其妙掉进河里的事情。
他甚至在心里起了一个念头,觉得自己不是连带着被覃铉给连累,而是他本就是别人算计计划里的一员。
这个念头一起,脑子里的思绪变得越来越畅通起来。
上次那个看似虚无缥缈,却又真实得过分的梦境和梦醒之后同覃铉之间的一番交流来看,林笙在心底已经基本确信覃木木是位重生者,若是基于这个关节点来深入想的话,他觉得对方手握剧本的情况下,轻易的就能知晓原主和王敏之间不对付的情况,覃木木只需借故和王敏交好的同时在其面前说一些看似模棱两可,实际却又带有暗示性的一番言论后。
王敏很可能就会在情绪不稳定的情况下做出一些害人的事情来。
林笙觉得与其说他是覃木木算计中的一员,不如说他是最适合用来恶心覃铉的一个人物,这也是为什么覃木木明明知道他是个男扮女装的身份,不想着直接去到公社里举报或是用来要挟谋求一些利益,反而要多此一举的谋划这么多。
说来说去,他觉得覃木木对于覃铉的恨意比起原主深得多。
可是,接着又有新的问题涌上心头。
根据山里两人的谈话内容来看,王敏显然是没有参与之后的一系列事情,林笙觉得覃木木很有可能隐在暗处等着王敏背后下了黑手后,在突然跳了出来指控对方,其目的可谓是一箭双雕,既可以因为有此把柄来要挟对方,供她肆意差遣,更重要的是可以趁着原主昏睡不醒的情况下把其送往覃铉的怀抱里。
那么,接着又出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覃铉显然不是那种任人宰割的性子,除了用药的情况下他不可能由着人随意安排,可是覃木木这个不用上工的大小姐,和覃铉少有交集的情况下显然是没有机会下手的,所以,林笙猜测对方是有其他帮手。
这个帮手,他觉得十有八九正是梦境里的另外一人。
根据以往的观察,他觉得覃蓁的可能性很大,之前就有看到过她和覃木木交好的场面,而覃蓁本人和覃铉也是十分的不对付,肆意辱骂什么的都是常态,之前有幸见到过覃蓁对着覃铉不太友好的一面。
林笙试着用她的声音和梦境里的声音做了一番对比,可惜却没能发现有什么相同之处,但也保不准对方有什么过人之处,比如口技了得,改改音色什么的不在话下。
想到这里,他就问了问覃铉,“你会做龙须面,你大哥会木工活,那你妹妹覃蓁会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假期的这几天,更新时间可能不稳定,一般凌晨之前,不更的话会挂假条。
第56章
会偷奸耍滑,会使小姐性子,···太多太多,覃铉认真的想了一下,对方也是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就说:“她针线活不错。”一天无所事事,总得找点儿事干,期初也没眼看,绣得多了道也像模像样的。
覃铉见他半天没搭腔,就问他:“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之前你曾询问过另一位共犯是谁,我思来想去觉得对方多半是亲近之人。”有些话没有往深了讲,可林笙知道对方明白他的意思。
覃铉不是没起过这个念头,出事之后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问题出在自己人身上,前几日和林笙聊过之后,这个念头更加的强烈了,期初他也曾疑心过覃蓁,可是之后的种种迹象表明来看是她的可能性很小,别的不谈就拿王敏流产这事儿来说,覃蓁作为被怀疑的对象却毫无半点儿余力来辩解,平日里奚落他的时候向来一副自鸣得意的模样,一遇上硬茬就完全无力招架了。
这样一个欺软怕硬喜欢窝里横又没头没脑的性子,他觉得对方是覃木木同谋的可能性并不大,况且他目前有了新的怀疑对象···
林笙久久没有得到回复,拽动了一下捏在手心里的衣服,就问:“怎么,我说得不对?”他不相信对方从未起过疑心。
“你说得一点儿没错。”平视前方的覃铉眼神在这一刻变得有些游离起来,车轮碾过路面发出的“沙沙”声响,让他游离了一瞬的视线渐渐聚焦起来,紧接着略显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家里统共也就那么点儿人,不是甲便是乙···”
林笙听出他话音里的一抹伤感,什么也没说,只下意识的双臂一览,就把覃铉的腰间圈得紧紧的,他这突来的举动让本就有些不在状态的覃铉一个不留神间,就把自行车给骑进了一旁的暗沟里。
杂草得有腿肚子高,不留意还真的发现不了有条半深的水沟,好在前轮下陷的时候覃铉就动作敏捷的反手搂了林笙一把,跨坐的优势这个时候就显示出来了,因为有两腿的着力点,林笙勉强稳住了向下倒的自行车。
“你没什么事儿吧。”两道声音不约而同的响起。
林笙摇了摇头,接着就发现对方脸色有些怪异,“怎么了?”他又问。
覃铉说:“有点儿漏风。”
林笙脸显茫然,接着就看到了自行车的链条一副松垮的模样,他瞬间就明白过来了,就说:“这个不复杂,先把链条与后飞轮的上半部啮合,在用手握住踏板,向骑车时踏动的方向转动一周左右,就修好了。”他之前有看到别人弄过,觉得挺简单的。
覃铉站着没动,脸色难得的有些发红,林笙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就问他:“是不是不会修?不会修就不会修呗,你脸红个什么劲儿?”
覃铉摇头,说:“不是因为这个。”
林笙看他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就问说:“那是因为什么?”
覃铉抬了一下腿,林笙一下子就看到了他的裆·部被拉豁了老大一条口子。
可不得漏风么!
怪不得站着不动,一蹲下去只怕是“刺啦”一声响后,整条裤子撕裂得更厉害,左腿是左腿,右腿是右腿,一想到对方大半个屁股都要露在外面,林笙莫名的有些发笑。
覃铉见他忍得厉害,就说:“你笑吧,我没关系的。”
林笙哼哼了两声,艰难的忍住笑意,从布袋里拿了一条裤子出来,递了过去,“换上吧,刚给你做好的。”
覃铉的脸上一下子就有了笑意,他接过裤子当场就要换上,林笙赶忙出声骂了他一句:“文明人呢?躲沟里去换。”他不喜欢自己的人被别人看到,虽然前后都没有什么人影。
换了裤子,修好自行车后,两人就没在耽误时间,等到了村头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下来了,往常这个点儿的时候正是社员们离开食堂回家休息的时候,可是今日一路过去的时候三两个围堆唠闲嗑的人群不少。
现如今两人同行的时候,已经没人持异样眼光了,甚至有的还会和林笙打声招呼什么的,别人挑起话题林笙也不好就这么一走了之,接了茬儿之后道是听到了一个让他有些意外的消息。
原来,在他们回来的前十分钟左右,村头刚发生了一场互扯头发摔东西撵人的大场面,事端的当事人不是别人,正是覃木木和王敏两人。
听那位婶子的意思,说是因为一只野鸡的关系,王敏小产后身子没有调养好,便去山里逮了一只野鸡打算用来补补身子,却不想被覃木木一声不吭的偷吃了个干干净净,别说骨头了,就是鸡毛王敏也没见着一根儿,所以两人才会大打出手,闹得很不好看。
林笙知道这只是明面上的一套说辞,之前山里的谈话内容不难看出两人会有彻底闹掰的一天,不愧是游走在八卦中心的婶子们,林笙明明没有见过两人狗咬狗的场面,可是经过对方一通绘声绘色的描述下来,林笙和对方挥手告别后,唇角边的笑意都还在。
一直一言不发的覃铉和他走远后,这才开口问他:“刚才那人说,林誉也过来凑热闹了?”
“合着说了这么多你就留意了这个。”林笙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戏言道:“怎么,你俩不是不对付?这么上心是为何意,莫不是你要移情别恋了?”
“瞎说什么呢。”覃铉伸手在他的脑门子上弹了一下,就说:“我出门前交代过他一件事情,所以对他这副阳奉阴违的态度有些意外。”他拿龙须面做诱饵,林誉可是拍着胸脯和他保证过的,看来还是他大意了。
一想到没准儿已经落入他人之手的那些···,覃铉心里就是一阵儿肉痛。
林笙见他脸色有些难看,立马就问他:“怎么了?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覃铉说:“之前不是意外收到一张威胁的纸条?”
林笙接着问:“所以呢?”
“之前我俩因为那张纸条没有任何威胁性,应对的策略是不做理会。”覃铉说:“最近几天我琢磨了一下,打算和对方过过招,看看能不能趁此揪住对方。”他没说实话,这决定是他临时起意的。
林笙瞬间瞪大了眼睛,问他:“你该不会当真放了五根金条在纸条上的位置吧!”
迎着林笙那副不敢置信的神色,覃铉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林笙心里那叫一个着急,就说:“先别回家,咱们立马去一趟那个位置。”不知怎么的,林笙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觉得八成要扑个空。
两人一路急慌慌的过去,正好看到覃蓁在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树下面扒来扒去,“你在做什么!”覃铉有些发冷的声音传了过去。
覃蓁被这道声音惊得打了一个摆子,扭头一看的时候,发现两人有些异样的神色里透着一股子明显的意外。
覃蓁搓了搓掌心里沾染上的泥土,有些没好气的说道:“挖蚯蚓不行?”
覃铉没和她废话,直接就问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要你管。”覃蓁的视线在两人的身上来回的打了一个转,一开口又是一副阴阳怪气的口气,她说:“我道是想问问你们,你们这个时候来山里做什么,该不会是要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明明挺漂亮一小姑娘,偏生一开口就有些没法入耳,林笙无意识的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人为何长成了这副模样。
他瞥了一眼身侧的覃铉,其实这人的性子也算不得好,不过对于他们这种成分不好的家庭里的孩子,自小没有亲人在身边又没有机会接触过课本的情况下,想要不长歪委实不容易。
不过,这不是对方可以肆意侮辱他的理由,他把话题给抛了回去,“你觉得是什么见不得的勾当?”
到底是个女孩子,嘴巴在不饶人,这种让人脸红的问题一时有些无力招架,过了一瞬,覃蓁才恶狠狠的说道:“不要脸,先和覃旻不清不楚,现在又和他不清不楚的,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嘴巴不想要,干脆用针线缝合上。”平日里侮辱他就算了,覃铉也懒得教她做人,他甚至在心里恶毒的想过,对方若是因为这张嘴巴被人给狠狠地一通教训再好不过,眼下当做他的面前侮辱林笙,这是他不能忍受的。
覃蓁没想到覃铉这么恶毒,她见识过对方和人动手的场面,心里是说不出的恐惧,可是长久的习惯问题,有些话根本不给她过脑子的机会,“你敢,你一个贱婢之子,你若是敢欺负我,我就去告你。”
林笙有些听不下去了,朝着一侧的覃铉摊开了手心,在对方有些不解的看过来时,他说:“方巾给我。”
覃铉也没问他拿来做什么,只在兜里摸了一下后,这才反应过来,他说:“在刚才那条裤兜里。”
林笙啧了一声,也没解释,只随手在一旁的灌木丛里掰了一根细小的荆条就朝着覃蓁走了过去,后者对于他这番行为有些不解,正要开口嘲讽两句的时候。
林笙手一扬,荆条就落在了她的腰间和大腿处,覃蓁那有些尖锐的声音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她说:“贱女人,你敢打我。”
林笙似没听到那般,又朝着衣兜和裤兜两个位置打了一下,确定没有什么发现后,这才扭头朝着覃铉走了过去。
“小心。”林笙看到对面的覃铉瞪大了眼睛,他刚扭头一看,就发现覃蓁被对方一脚给踢倒在地。
“呜呜呜·····”覃蓁这还是第一次被覃铉这么对待,心里更加嫉恨林笙了,觉得这人真讨厌。
两人走出老远后,都还能听到身后覃蓁的呜咽声。
林笙手里的荆条还没有扔掉,被他一路拖行而过,他偏头看了一眼神色不明的覃铉,就问他:“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打她?”
“她该打。”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又补了一句:“你不用教她做人,她这种人是不会感激你的,相反还会在背后给你使绊子。”早些年,他从来吃不饱饭,他的那份常常被对方偷摸着倒去阴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