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再找机会,安排你和傅遗见面,你提前做好准备,别?再让我失望了。”
今晚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陆胥助理已经跟司机来接他?了,临走前,陆胥看?了越知一眼,压低声音:“这?个沈濯没什么利用价值,不?需要在他?身上多浪费时间了。”
“表哥。”
越知叫住陆胥,有些好奇:“如果有人看?中了陆西,许诺天价好处,你也会将陆西送出?去吗?”
他?站在门前的两层台阶之上,身后是屋内明?亮的灯光,身前是庭院霜华皎皎如水,越知只是站在那里,就好像将天地间所有具有欣赏价值的东西聚集到了一起。
他?的美?,谁都?无法否认。
但是这?对心中早有白月光的几个人来说并没有太大作用,傅遗、明?寒、牧野、陆胥,他?们都?有着自己?过去的艰难,留存下来的唯一一份柔软只许了一个人,所以?心中那抹存在谁也无法企及。
再好看?的皮囊,在他?们眼中也只是一件完美?无瑕的摆件。
所以?越知的容貌成了陆胥手中最有价值的筹码,即使越知比陆西漂亮很多很多。
不?对,不?能这?样说,因为人跟物品,是没有比较意义的。
“住口!”陆西是陆胥唯一的逆鳞,谁都?不?许碰的存在,“陆西也是你弟弟,你怎么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你太让我觉得失望了!”
从来陆家起,这?位表哥为数不?多的几次生气都?跟陆西有关,而对越知发这?么大的火,还是第一次。
汽车扬长而去,越知在门口又站了一会儿,才准备好情绪,准备去见……顾逢。
顾逢已经不?坐在沙发上了,他?靠在玄关拐角处,也不?知道?偷听了多少。
从撞破真相到现在,时间过了将近一个小时,越知终于正式看?向了他?的眼睛。
顾逢就平静地与他?对视,丝毫看?不?出?异样来。
他?是沈濯的时候,越知最喜欢的就是他?的眼睛,喜欢他?眼中盛满自己?的样子,漆黑的眸子里装了个人,爱意便会溢出?来。
现在越知已经知道?了他?是谁,再看?他?的时候就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越知只要看?着他?,就会想起那个戴着面具和变声器的顾逢。
也是,这?样一想很多疑惑的地方都?得到了答案,为什么自己?明?明?没有见过顾逢他?也绝不?在自己?面前说话,为什么沈濯的形象跟原文差距这?么大。
一切都?有端倪,只怪越知自己?色|欲熏心,被他?迷昏了头了!
“四个人。”顾逢给越知倒了杯温热的水,略微靠得有点近,“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越知接了过来,但是没喝,随手放在了桌子上,这?个距离,身高不?太够用的越知需要仰着头看?他?,“答应过什么?我不?记得了。”
顾逢抓住了他?放杯子的手,捏了捏手心,露出?了很沈濯风地笑,“又怎么惹着你了?你带了这?么多人来,我都?没有不?高兴。”
“你怎么会惹着我呢。”
越知笑了下,突然扣着顾逢手腕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然后猛地将他?推倒在台阶式花架上。
两盆花歪倒滚了下去,青萝蔓延出?来的叶子铺散在顾逢身|下,他?下意识向后用手肘撑住上半身,才没有压到那些花。
他?比越知高了将近一个头,垒块分明?的肌肉会在衣料下绷出?痕迹,然而越知只是轻轻推了一下,他?就倒了。
这?一方面激起了越知的肆虐欲,想要将他?弄得更糟糕,另一方面又觉得愤怒。
他?明?明?就不?是这?个样子的!他?就是靠这?种小把戏,将自己?哄得团团转的!
骗子!
越知弯腰,不?由分说将他?亲手戴到顾逢脖子上的项圈取了下来。
顾逢罕见地有了一丝错愕,立刻握住了越知的手。
“怎么了?”
这?次越知没有停顿,直接强行往回?撤手,顾逢感觉到了他?的不?愿意,接着就松开了,并没有强求。
越知站直,此时占据高位的是他?,被仰视的也是他?,“协议也没有正式开始,你想要试用期,我也可?以?直接拒绝,现在我就可?以?告诉你,说过的话我全部?撤回?,你,我不?要了。”
顾逢从花架站起来,并没有靠近越知,他?就站在花架前,垂敛的眸子,很浅地流露几分失落。
“……那我去哪儿?”
他?这?张脸,生来大概就是专门为了克越知的,理智一遍遍重复他?的顾逢他?是装的,但感性却无法自控般动摇。
“关我什么事!”
最终理智占据了上风,越知将手中的项圈往地上一扔,掉头就往外走。
刚要开门出?去,一只手从后穿过,“砰”一下压死了门板。
顾逢圈住他?的腰,将人困在大门与墙壁的夹角,动作和眼神有些强硬,说出?来的话却截然相反:“别?生气了,我做错了什么我跟你道?歉,你不?想要试用期就不?要了,我哄哄你,行吗?”
他?一副哄小孩的语气,好像底线可?以?无限退步,语气纵容得不?像话。
越知原本?被他?堵着,抬手是想抵住,不?许他?靠近自己?,谁知道?顾逢并没有靠更近的意思?,于是越知双手落在他?身上,收回?也不?是,放着也不?是。
掌心隔着薄薄的布料传递出?有点热意的体温,越知左手刚好贴在顾逢胸口上,他?心脏跳动的蓬勃力量全部?清楚地穿透皮肉震及到越知手臂。
一下一下,跳得很快。
越知避了一下视线,率先在这?场无声博弈中败下阵来。
沈濯很有分寸,松开了一侧的禁锢压住越知落在自己?心口的手,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移动分毫。
“这?个房子不?是我的,房主不?让我继续住了,你要是不?收留我,我就要留宿街头了。”
“我无家可?归也有你的责任,是你把我原来的房子弄坏了的。”沈濯不?动声色靠更近了些,几乎要贴到越知身上了,深邃的双眸专注而虔诚,压低的嗓音像是在诱哄:
“看?在我这?么可?怜的分上,带我回?家吧。”
越知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他?可?怜?他?无家可?归?山上那么大一个城堡不?够他?睡的吗!
越知很想像之前顾逢那样拆穿他?在撒谎,但是犹豫了一下,并没有说出?口。
不?可?否认,卖惨这?一招,实在是顾逢走得最绝的一步棋。
越知看?着一副不?愿意跟他?多说话的样子,其实很好哄。
他?有一点点慕强心态,欣赏强大的人,也想要征服强大的人,沈濯自然是很好的,但沈濯叠加了顾逢的身份之后就变了。
抛开绝对满意的外表,沈濯听话,背景干净,好拿捏,这?些都?是他?的加分项,但是顾逢不?同?,越知一直不?想跟顾逢打交道?,就是因为顾逢的身份太过强大,他?无法完全掌控主导权。
现在,成为沈濯的顾逢在自己?面前低下了头颅,用近乎谦卑的语气祈求原谅,这?是一种精神上的震撼与满足。
越知有点改变了主意。
此时自己?抓住了他?的小辫子,自己?才是真正占据上风的人,为什么要赶他?走呢?让他?留下来自己?好好教训教训他?不?好么?
顾逢察觉到越知态度有所软化,趁机加大火力:“我不?挑食,保证听话认真干活,考虑一下养养我?”
越知背部?靠着墙壁,伸出?一根手指点着顾逢肩膀让他?离自己?远一点。
“我从来不?养要试用期的人。”
顾逢笑了下,知道?他?这?是答应了,便好声好气顺着,“不?要试用期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行吗?”
这?话越知听得身心舒畅,连带着看?顾逢也没那么不?顺眼了,他?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在考虑什么。
“第一,你太高了,我不?喜欢仰着脖子跟别?人说话,以?后要么离我远点要么弯腰。”
“好。”
“第二?,我养几个是我的事情,你不?要干涉我的私生活,好好听话,别?多问,更不?许私下动手脚。”
顾逢眸光一沉:“你之前答应我的。”
越知轻笑:“那是之前。”
接着,顾逢不?说话了,深沉的目光紧盯着越知,像是在思?量什么。
“不?愿意就算了。”
越知根本?没有给他?什么时间考虑,轻飘飘说出?终止交易的话,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他?就往外走。
当下,他?们两个人的身份已经完全颠倒了过来。
一只脚都?迈出?去了,越知又被勾着腰肢拉了回?去,落入温暖宽阔的怀抱。
越知无声翘了下嘴角,从他?怀中挣扎开,食指向前弯曲两下,示意顾逢靠过来。
顾逢并没有远离,所以?弯下了腰。
越知掏出?一张卡,微凉的卡面挑开领口,贴着顾逢脖颈的皮肤卡住,这?是个很轻佻的动作。
“第三,我喜欢嘴甜的。”
越知扶住他?的肩膀又将他?往下压了压,贴耳低声:“先来叫声哥哥我听听。”
“……”
顾逢显然是没料到,越知上来就先报第一次见面时自己?逗他?的仇。
“可?是你比我小。”
“呵。”越知扯了扯嘴角,冷淡一笑,转身就又要走。
顾逢两条手臂从后方穿过越知腋下,交叉将他?环住,牢牢固定在了自己?怀里,“我真是怕了你了,你大,你什么都?比我大,行了吗?”
平心而论,越知是很喜欢顾逢从后抱他?的,他?骨架小,顾逢的身量可?以?将他?完全包裹住。
但越知并没有表现出?来,他?也像以?前的沈濯对自己?那样,不?慌不?忙:“那就快叫吧。”
顾逢的脸紧贴着越知,温度比他?的要高一点,因为身高原因,顾逢稍微再往前一点就能从后亲到越知,但他?没有这?么做,只是靠得很近,像是要随时突袭一下。
“哥哥。”
低醇的嗓音有些喑哑,贴合的面颊让他?张口时移动的位置,声腔带起的震动,都?清清楚楚地转送到越知脸侧。
越知挨着他?的那侧耳朵有点红,心灵上的满足更胜一筹。
“好,勉强算合格吧。”越知不?让他?过多碰自己?,好像只是很将就地答应了,“等过了考察期,你就可?以?转正了。”
“还有考察期?”顾逢笑了,越知这?明?显就是在报复自己?的试用期。
越知理都?没理他?,直接出?门,让他?自己?跟上来。
顾逢很快追上:“等等我去……”
一个人影站在路中央,阴鸷地盯着两人。
牧野特别?像电影中从地狱杀出?来的恶神,冷飕飕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字字带着棱角:
“他?、是、谁。”
越知看?了顾逢一眼,给牧野介绍:“他?是沈濯。”
牧野又问:“跟你什么关系。”
“我暂时借住在他?家里。”
“不?准!”牧野凶狠蛮横:“回?你自己?家去。”
越知眨了下眼:“我没有家。”
那一瞬间牧野的表情变得很奇怪,想努力笑一下又没能成功的样子,表情非常僵硬,嘴唇嚅动了半天也没组织出?一句安慰的话来。
“我给你开酒店。”牧野放弃了挣扎,冷着张脸,命令:“过来。”
越知站着没动,“我住着挺好的,暂时不?想换地方。”
牧野八成从来没被越知拒绝过,说话都?抬高了几个度:“你们两个人单独住一起?你不?懂什么叫避嫌的吗!”
“都?是男人避什么嫌?你没事的话我们走了。”
越知根本?不?在乎他?,牧野没被冷待过,脑海里的越知形象占据主要的还是软软糯糯好欺负的样子,险些被越知气吐血。
但他?同?时也想到今晚刚刚发生过去的、一些非常不?好的事情。
他?本?来是气得直接走掉了,上了车半路怎么想都?觉得生气,一股邪火憋在胸口,牧野满脑子都?是越知和今晚荒唐可?笑的一屋子人。
包括他?自己?。
怎么想都?觉得不?能就这?么走了,牧野从半路一个急刹车,打着方向盘又回?到了这?里。
结果就撞见了这?一幕。
“等一下!”牧野咬牙,反正他?都?出?尔反尔地回?来了,也不?在乎再多放下点面子,“我也要跟你们住一起!”
“……”
这?话一出?口,晚风里凉凉的空气都?好像凝固了。
“不?行。”
“可?以?。”
顾逢与越知异口同?声,说的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答案。
越知微微侧了下头,问顾逢:“你有意见?”
“……”
顾逢肉眼可?见的不?愿意,迫于刚答应越知的要求,才不?得不?没发表意见。
“那就这?样决定了,你明?天早点带行李过来吧,等下我把地址发你。”
安排好越知拔腿就走,夜深了很冷,不?想继续站着跟牧野废话,牧野应该是还想说什么,叫了越知一声,但是他?装听不?见,没回?头。
回?到家一进门,顾逢就给越知倒了杯微烫的热水给越知抱着暖手喝。
几分钟后,有人送来了一桶刚出?锅的莲子八宝粥。
不?知道?顾逢什么时候订的,也不?知道?这?么晚他?从哪里弄来的热粥,越知打开闻了一下,食欲大振。
这?家的粥包装很严实,里三层外三层,保温桶外面还有一个薄绒的桶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