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现在只能自由发挥。
她想,老娘恪守剧情,结果却反倒被剧情误了。
于是提起树枝,写下:
“我忠于天道,天道却算计了我。”
“我斗不过天道,但你可以。”
“你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
写完这些,月千秋舒服了。
是的,虽然她不能安排女主、安排徒弟,但她可以安排未来的自己。
然后再让未来的自己安排女主、安排徒弟。
舒服。
但月千秋又想起自己生性顽固,未来的姬容一时之间恐怕不会信邪,想了想,恶作剧般写下第三行字: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别想了,我说的就是你。”
写完这句话,月千秋突然发现,她现在确实舒服了。
仗着自己是剑圣,彻底把未来的姬容给骗得团团转。
……可最终受害者,不还是自己吗?
月千秋无语。
看来要给未来的自己留下一些线索啊,不然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于是她再写:
“一切有因就会有果,当你走到结局时,自然就会知道起因。”
月千秋笑着放下树枝,舒服了。
彻彻底底地舒服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我错了,完全错了。
我真以为几章就可以把伏笔交代好……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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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诛邪
楚长离偶尔杀人杀得厌烦了, 不想杀人,便任由心魔掌控自己的身体。
然后她就歇一歇,陷入沉睡。
心魔跟她有些相似, 也喜欢杀人。
但也跟她不同,因为她的心魔喜欢写手札。
楚长离登上魔尊之位的前一天, 月千秋来了。那天她看在师父的面子上, 只杀了一个人。
月千秋走后,她坐在座椅上, 静静地盯着漆黑的地砖。
上面浮现出一双腿,走来一个人。
楚长离问:“你是谁?”
那人穿着繁复的玄衣,眸中泛起血色,嗓音和眉眼一样凉薄,笑着说:“顾血衣。”
第二天, 顾血衣控制了楚长离,替她杀人助兴,坐上了魔尊之位。
她是顾白衣的心魔, 同时也是楚长离的心魔。她能感知到楚长离的悲欢,也拥有楚长离的记忆。
换言之,她知道顾白衣那个蠢货喜欢姬容, 也知道楚长离那个蠢货仰慕月千秋。
顾血衣是她们的心魔。
所以她也和楚长离、顾白衣一样蠢。她被自己给蠢笑了, 大笑过后, 杀了几个人。
看来不管什么时候,顾白衣都是这么蠢啊。
连带着她, 也这样蠢。
顾血衣看着地砖上的那滩血迹,又觉得索然无味。
她随意翻了本书, 叫做《修真秘闻录》, 是一个糊涂道人杜撰的。
看完书后, 顾血衣嗤之以鼻。
“什么破书。”
于是她打开手札,写下当魔尊第一天的感受。
“今天是本座登上魔尊之位的日子。本座心情不错,杀了三个人庆祝。杀完他们之后,本座还是觉得很无聊。”
“于是本座随便翻了本书,名字叫某某秘闻录。书是一个糊涂道人杜撰的,那道人竟然意有所指,说屏障后面是方外之地。”
“啧。本座问过月千秋,她说那道屏障后面什么都没有,就像山的后面是山,所以那道屏障的后面,还有另一道屏障。”
“这书很无趣,不过月千秋更无趣。”
又过了很多年,魔殿的地砖还是那样冷,凤凰台上的花还是那样鲜艳。
当初楚长离饶了长情一命,此后许多年,长情都在凤凰台上为她弹琴。
直到那一日,继神宗圣女梅姝观测到灾厄之星后,神宗大祭司也接到了天道谕令。
传令官骑着天马,将谕令传至四海。
“天魔于西山现世,人尽诛之。”
长情看着魔尊举起赤霄剑,在西山设下一道屏障。
她恍惚了一瞬。
弦断了,琴上洒满鲜血。
一时之间,正道集结,推举四大门派为首,共同讨伐邪魔。
后世称为“诛邪之战”。
诛邪之战前一年,楚长离写了两本书,一本叫《天魔卷》,另一本叫《于飞》。
《于飞》最后一式名为“焚川”。
据正道所言,那道剑意焚尽人间,绝无任何剑法可与之匹敌。
实际上是有的。
《山河寂》起式“山海”,足以破“焚川”。
只不过这么多年,无人敢拿基础剑诀对敌魔尊罢了。
楚长离在等,她在等终有一日,师父会用山海,倾覆自己的河川。
她该死,却只能死在青霜剑下。
如果她不死,那么她就会突破那道屏障,去师父去的地方。
因为月千秋当初所说,楚长离曾在天极之北待了一年。
清醒的时候,她对准屏障挥斩下剑诀。那道屏障坚不可摧,非人力所能撼动。
不清醒的时候,心魔附体。
顾血衣看着那道屏障,想起顾白衣问的那句话。
“我是为何而生?又该为何而死?”
顾血衣拿出手札,替楚长离,也替顾白衣写下一段话。
“月千秋会去哪里?本座不知道,但总有一天,本座也会推开那扇门。”
“本座要去月千秋去的地方。”
大战前一日。
四大门派于樾城最大的酒楼“花间赋”会晤。
雅阁里坐了四个人。菩提门空寂大师、神宗掌门封河、天音司掌门晏海遥,及其妻孟若。
炉里烧着银炭,众人围坐在火炉边说笑。他们在等最后那个人,也是大战的关键。
孟若依偎着晏海遥,笑吟吟地问:“晏郎明日就要得偿所愿,了结邪魔,可感到快意?”
自从多年前败给楚长离,此后许多年,晏海遥一直未曾击败她。
他是幻花宫少宫主,也是天音司掌门,但他心中始终有道迈不过去的坎儿。
为了跨过这道坎儿,他甚至不惜入魔,修炼禁术,只为打败楚长离。
晏海遥端起茶水,饮下,淡淡地说:“诛邪除恶,自然快意。”
孟若看着晏海遥手上的茶杯。
过几天便是姐姐的忌日。
于是她问:“晏郎,你可知过几天是什么日子?”
“是什么日子?阿若且说来听听。”
孟若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她说:“阿若先卖个关子,待到诛杀邪魔后,晏郎自会知晓。”
语罢,她看向空寂,笑着问:“大师,也不知剑圣和梅公子何时才能到樾城,可教我们好等。”
空寂搓捻着佛珠,说:“孟施主稍安勿躁,贫僧听闻梅公子在玄河飞仙桥上被拦住了,一时半会儿恐怕也赶不过来。”
孟若笑了笑:“原是如此,想来梅公子真是艳福不浅。”
封河坐在旁边,抱着剑,不置一词。
就在此时,一只手掀开珠帘。
揭开珠帘的红衣公子没有立刻跨入门槛,而是用手撑起帘子,恭敬地站在一旁。
梅鹤微微笑着,对身后人说:“师父,就是这里了。”
一双白靴跨入房门。
月千秋今日没有穿红衣,而是披了一件素色的绡衣。
她手执青霜剑,随意找了个空位,落座,平静地说:
“诸位,开始吧。”
说是会晤,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
不过因为月千秋曾身受重伤,他们放心不下,便让晏海遥明天和月千秋一起去迎战楚长离罢了。
但月千秋面色淡然,似乎并不在意。
毕竟姓晏的没这个福气,马上就要凉了。
虽然这里基本上没孟若什么事,但她颇有雅兴,一边笑吟吟地为众人倒茶,一边提起笔,给大家作了幅画。
几位高手不太明白孟若为何要作画。
月千秋喝着茶,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你们懂什么,人家这是在给老公拍遗照呢。
会晤结束后,月千秋带着梅鹤,放出神识,一间一间地搜寻着空包厢。
她内心祈祷姓晏的能多撑几秒,不然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好在当梅鹤破开房门时,孟若正举起剑,看着陷入昏迷的晏海遥,对准他的胸膛扎下去。
许是她的手太抖,所以剑刃只没入了一寸。
月千秋这时还不忘吐槽,幸好老晏的心很厚,你一刀扎不透。
随后举起青霜剑,挑飞了孟若的剑。
孟若静静地看着立在门口的月千秋和梅鹤。
她惨然一笑,摇摇头:“剑圣,您如果知道晏海遥是什么人,就不会阻止我了。”
不,我知道。
没有人比老娘更懂晏海遥。
奈何此时月千秋也不能吐露出自己知晓剧情的事实,只能淡淡地对孟若说:“我知道晏海遥该死。但本座推演出,他不该死在今日。”
“他会死在百年后的某一天,一位白发女子的剑下。”
孟若看着月千秋,笑了笑:“我不信。您一定觉得我是在坏你们的大事,所以才扯了个谎骗我。”
月千秋心想,按照孟若的说辞,这时候她应该说出一句很有道理的话,然后就能顺利带走晏海遥。
……所以那句很有道理的话,到底是什么呢。
此时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于是月千秋硬着头皮,按照自己的想法,对孟若说:“你现在杀了他又如何?他在昏迷中死去,根本就不会感受到任何痛楚。”
孟若愣了愣,笑问:“那剑圣以为,当如何?”
月千秋想了想,然后说:“晏海遥一生都想击败楚长离,这是他最大的愿望。人最痛苦的事,不是死亡,而是离成功只差一步之遥,希望却破灭了。”
“本座今日将晏海遥带走,会封印他的功力,将他禁锢百年。百年之后,当他挣脱枷锁后,却发现宿敌已死。而且没有他,大战也照样胜了。”
“那时候,才是真正的万念俱灰,生不如死。”
孟若觉得有理,于是点了点头。
她将晏海遥交予月千秋之前,问了一句话:“剑圣,您真的能手刃楚长离,赢得诛邪一战吗?”
月千秋看着孟若,沉默了一瞬。
而后她点点头,说:“能。”
之后月千秋找孟若要了那幅画卷,带着晏海遥,前往天水秘境。
她封印了晏海遥的功力,将他绑在云仙窟的巨岩上。
而后又去了暮云津,看着两岸之间滚滚的江水。
那里没有一座桥,但秘境第二次开启时,却有一座断桥。
所以月千秋现在要造一座桥。
墨雨飞出棋盘,对月千秋说:“月姐姐,你想做什么的话,就用棋子。”
月千秋怔了怔,“为何?”
“我吸收了棋子的力量,才得以存活。所以这些棋子一定能帮你完成很多事。”
月千秋想起她姐所说的话,这块棋盘不是此间的东西,具有跨越时间的能力。
于是她拿出棋盘,回忆起山河棋盘中那些没有放置棋子的空格。
当时,棋盘上似乎只有一半的棋子。
所以她将棋子倒出一半,放在画卷上。
画卷吸收了那些棋子过后,光芒炽盛,而后再度黯淡。
光辉散尽后,旁边现出了一支狼毫笔。
月千秋执起笔。
她在暮云津和云仙窟两端之间,依照玄河飞仙桥的模样,画了一座断桥。
完成一切后,月千秋开始思考,还有什么自己没做的事情。
对了,还要给大徒弟写信。
这样梅鹤才会在秘境第二次开启后,带着孟若来到云仙窟。
月千秋回到万剑宗,写下一封信。
交予梅鹤,嘱托她在秘境第二次开启后才能拆开查看。
如若是别人,她肯定信不过。
但如果是梅鹤的话,一定会照做。
梅鹤接过那封信,看着月千秋,神情有些复杂。
半晌,她问:“师父,您究竟想做什么?”
月千秋看着梅鹤,微微笑了笑。
果然,不管是大徒弟,还是大老婆,都是这样好看。
但她接下来要做的事,却可能让梅鹤被白玉霜和宫羽误解,背负骂名。
她很不忍,但她不想让梅鹤死,所以必须这样做。
因为她也不知道,明天到底会发生什么。毕竟,一切都只是传说罢了。
所以月千秋认真地对梅鹤说:“猗竹,不管明天发生什么事,不管为师死或是生,你都要活着。”
“记住,你要拿着这封信,在百年之后,打开它。”
半晌,梅鹤看着月千秋,动了动嘴唇,问了句话:“师父,您为何来到这里?”
月千秋说:“我为你们而来。”
“那您如果……如果有一天,您一走了之了,还会回来吗?”
月千秋想了想,说:“我会为你们回来。”
梅鹤笑了笑,轻声对月千秋说:“那猗竹会替师父守着万剑宗,一直等师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