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中灵光一闪,一根弦瞬间绷断。
这不是他熬的七天夜里看过的一本小说里的剧情吗?!
小说里写的剧情不是很对殷盛乐的胃口,所以他只是因为书里有个跟自己同名同姓的角色才草草看完了一遍,在连熬七天夜之后已经忘得差不多了,直到现在才回忆起来。
原来在看到一本小说里有跟自己同名同姓的人就要准备好穿书这件事是真的啊!
殷盛乐心里有个小人不停地捶着地,早知道自己会穿越,那当初就该把那本书连标点符号一起给背下来啊!
不!
我就不该熬夜!
殷盛乐在心里流着面条宽泪。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千金难买早知道,殷盛乐只能尽力去回忆这本书里写了些什么,他现在脑子乱得很,只能想起来这本书的主角并不是自己,而是一个叫沈徽的家伙。
想起了主角,殷盛乐下意识地又去回忆反派,这是一本讲男主政斗的小说,似乎男主在最后弄死了暴君,扶植自己的一个宗室子学生上位,从此权倾朝野成为最大赢家。
可问题是,在原身的记忆里,自家父皇除了过于溺爱孩子这一点以外,方方面面都能算得上是一个明君了。
那么,那个在结局被男主干掉的暴君......
哦。
是我呀。
*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啦!!!想尝试一下甜甜的恋爱!!!
外表多疑残暴但实际上是个开朗沙雕的帝王攻和外表温柔可亲实际上感情迟钝的宰相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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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的家长比我熊
殷盛乐神色恹恹地趴在床上,因为原身的凶名在外,而他身边服侍的宫人们又因为这一回子事儿又被替换过一遍,所以就算他的表现跟原身比起来差异甚大,也没有哪个人察觉——宫人们全都小心翼翼地服侍他,连大气都不敢出呢,生怕自己哪个眼神不对劲儿,就被这小魔头给“处置”了。
殷盛乐的身体恢复得很快,期间这个身体的父亲皇帝也来看望过他一次,言语间并没有对儿子“逼”死了一个小太监的指责,而是亲热地搂着他像商皇后一样好一阵安慰,还赐下来不少原身之前想要的东西,比如一根装饰更加好看更加华丽的金马鞭......
见他们夫妻二人都是如此纵容孩子的作态,殷盛乐心想原身会在后面变成一个人人惧怕的暴君不是没有理由的。
“小七似乎没有以前那么活泼机灵了,看来这一次是真的被吓得不轻,依朕看,还是从护国寺请几个法师来念几天经才好,免得有亡魂作祟。”下巴上蓄着一层短须的皇帝把心爱的小儿子搂在怀里,一边抚摸着殷盛乐的小脑袋,一边安慰他,“莫怕,有爹爹在,不管什么妖魔鬼怪,都伤不了小七的。”
皇帝生着一双凌厉的凤眼,瞳底漆黑,嘴上虽说着宽慰儿子的软话,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子杀气。
他虽出身草莽,没读过几天正经书,却也在乱世之中杀出来一条血路,使天下俯首,怎么会看不出这件事背后是有人故意算计?
而且帝后二人少年夫妻,是一路风雨不离不弃地走过来的,年近五十了还能得原身这么一个宝贝蛋子,可不就使劲儿地宠,把他护得牢牢的,却不想百密一疏,还是叫不知是前朝后宫,又或者世家新贵里哪一方的手伸到了殷盛乐面前来,把孩子吓得大病一场,又恰是时候地传出了皇七子小小年纪就暴戾无道,逼杀内侍的流言来。
商皇后的心情很糟糕,皇帝的心情也十分不美妙。
“说什么咱们小七亲手打死了人?都是屁话!朕还偶尔跟他打闹嬉戏呢,他不过五岁,力气小得跟猫儿一样,哪里能打得痛一个成人?更何况打死了他了?!”
商皇后雷厉风行地清理后宫,皇帝在前朝大发了一通脾气,夫妻两个合力将流言给按了下去,还处置了不少人,虽目前还没能找到幕后的真凶,却也给某些正动着小心思的人狠狠敲了几下警钟。
殷盛乐对外界发生的这些事情一概不知,他正忙着一遍一遍回忆记忆中那个横行霸道的小豆丁的一应做派,力图要让自己表演得更像原身一些,不然他这俩一个信佛一个信道的熊家长若是看出了不对,那自己的小命可就......
唉。
真是糟心。
殷盛乐对着铜镜里虎头虎脑的小娃娃打了个哈欠。
这熊孩子长得跟自己小时候一模一样,乌溜溜的圆眼睛,浓黑的眉毛,像只俊俏的小豹子。
但两人的眼神却是截然不同,原身看人的眼神透着一种天真无辜的野蛮残忍,而且小小年纪就学会了跟大人一样阴阳怪气的挑眉,看上去有种痞里痞气的不协调感;但无辜穿书的殷盛乐却像只懒洋洋的西伯利亚雪撬犬,而且还是刚刚受到过惊吓的那种,总是疲惫又不安地打量着自己周遭的一切事物。
就算他已经极力想要表演出原身的神态,在两个熊家长看来,也不及原身那样“活泼”了,皇帝倒还好,认为自家崽子经历了这一回也算是被磨砺过成长了,每个小孩子都会长大变得稳重的嘛。
但商皇后却是一根筋地认为是那小太监死后的亡魂在作祟,恨不能把全国上下的道士都找来驱邪。
把自认为也算是孤魂野鬼的一种的殷盛乐吓得瑟瑟发抖。
“儿臣觉得已经好多了,真的不用再麻烦这些道长们了.......”殷盛乐的话在商皇后愈发难过的眼神的的注视下说不下去了。
商皇后捂着心口:“小七长大了,晓得体恤旁人了,但怎么跟娘亲如此生疏?”
她对醒来后的殷盛乐不像从前那样黏着自己撒娇一直十分怨念。
殷盛乐:“我没有......”
他真的做不到啊!
虽然身体是个小豆丁,但他原本可是个过了法定年龄的成年人啊!
而且殷盛乐自小父母双亡,只留下大笔的遗产供其生活,他从来都不晓得有爸有妈是一种什么样的日子,更没法自然地跟这对爹娘亲近了。
“我、我长大了,不能跟小时候一样总是黏着娘亲了。”殷盛乐小心翼翼地说着,他见商皇后的神色没有异样,只是变得愈发欣慰起来,不禁挺了挺小胸膛,“我要做男子汉呢!”
说完这句话,他感觉自己的双颊像是有两团火贴在上边烧一样,简直不能更破廉耻。
“谁说跟娘亲近就不是男子汉啦?”商皇后见崽子似乎找回了病前的一些活泼,顿时喜上眉梢,“你大姐姐说今个儿要进宫来看你呢,爹爹和娘亲都要忙别的事情,小七和姐姐一起去外头玩可好?”
商皇后口中的这位“姐姐”,乃是她与皇帝的长女,大名唤作殷凤音,建/国后被封了安国长公主,二十多岁,成过一次亲,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在两年前与驸马和离,殷凤音和离的时候原身还太小了,只记得似乎是自己这个姐姐当着朝臣的面把驸马揍了一顿。
殷盛乐对这剽悍的一家子二话都不敢有的,他乖乖地点头,用自认最甜的声音欢快地应了一声。
商皇后脸上盘踞多日的阴云终于散去了些:“就晓得你与你姐姐亲近,连为娘也比不上呢,唉。”
“小七与娘亲也亲近。”殷盛乐红着老脸说道。
商皇后更开心了,从腰上解下来一把镶金嵌玉的小匕首,道:“这刀是从前你外祖母给娘亲的,见过血,最能镇祟,小七你就随身带着它,晚上睡觉压在枕头底下,保准什么精怪都不敢近身的。”
殷盛乐颤着手接过匕首,□□一看,好家伙,果然是开过刃的,他嘴上说着谢谢娘亲,心里却再一次拔高了对商皇后的恐惧值。
这匕首的侧面刻着两个小字“斑奴”,却正是商皇后的闺名。
听上去似乎是有些温柔俏皮,殷盛乐却知道这名字本是老虎的别称,跟什么大虫、山君、白额虎一个意思。
于是乎他恭恭敬敬地把匕首贴身收好:“娘你放心,小七一定不会把它弄丢了。”
商皇后这才满意地离开。
不多时。
新调来的女官垂着脑袋进来通报说安国长公主已经到了,殷盛乐立马从椅子上爬下来,旁边同样也是新来的一个脸生的小太监连忙过来想要将他抱起,被殷盛乐随口拒绝之后,他脸上顿时一片惨白,跪在地上就开始求饶。
殷盛乐无语得很。
这样的场景已经上演了许多次,他无奈地叫那小太监起来:“你不要动不动就跪......”他话没说完,小太监跪在地上抖得更厉害,连旁边其他宫人也都一副摇摇欲跪的模样,殷盛乐只得抬着下巴板起了脸:“本殿下叫你跪了吗,还不快快起来,难不成你还想丢人丢到皇姐面前去?”
他模仿着原身的语气说话,那小太监却像是得了赦令一样,连磕三个响头后爬了起来,其他宫人也都长长松了一口气,比起被马鞭抽,还是挨几句骂最好,让这小魔王出了气,免得他心情不好了又换着花样地折腾。
殷盛乐对旁人的心思自然是一无所知的,他只在心里不住地感慨,没想到自己对这些人表现得好一些,反而会把他们吓得这么害怕;等自己学着原主凶恶起来,这些人却又不害怕了。
可如今自己又不能不凶恶,不然怕是要被原主的父母亲人当做山精野怪给架上木柴堆给烧死......殷盛乐不知道自己在现世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万一是熬夜猝死了,从此就回不去了呢?
他可不想在这个封建社会体验一次被人活活烧死的死法。
可是像原主一样横行霸道不把人命当一回事的话......我真的做不到啊!
殷盛乐苦着一张包子脸,远远看见一个一身红衣,高挑美艳的女子往这边大步走来,她的衣袖和裙摆上只绣着些简单的花纹,穿了双皂黑的靴子,蹬蹬蹬,沉稳而有力地踏在地面上。
安国长公主殷凤音也看见了自家神情有些萎靡的小弟弟,她停下脚步,冲着殷盛乐招招手:“小七,快来这段时日可是憋闷坏了?姐姐带你到宫外头耍一耍可好?”
她蹲下身,张开双臂:“来!”
殷盛乐不大好意思像原身一样蹦跳着冲进姐姐怀里,而是小跑几步,到殷凤音身前便停下来,果不其然看见她的表情从疑惑瞬间转到愤怒,旋即又变成了与商皇后一般无二的怜惜心痛,她二话不说地把殷盛乐一把抱起来,往上掂了两下,让弟弟坐在自己的手臂上:“唉......算了,咱们今儿个就不提那些糟心事了,小七,爹爹先前不是说过要给你选伴读么?”
殷盛乐紧张地坐在她手臂上,发觉这位姐姐的力气超出了自己预料到的大,抱着自己的臂膀也格外结实,他这才想起殷凤音也是跟在父母身后领过兵的,于是愈加谨慎小心:“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吧?”
殷凤音无比怜爱地捏捏弟弟的脸蛋:“姐姐这回带你出去,顺路去瞧瞧你那几个伴读候选都是什么模样,要是有不喜欢的,直接剔除了,也免得将来麻烦。”
殷盛乐想起来这本书的原男主沈徽就曾经是那“暴君”的伴读之一,不过后来君臣离心,男主才设计将暴君杀死。
他愣了会儿神,才慢慢点头:“好呀。”
倒霉催的穿了这一回书,还是穿在注定要被主角干掉的反派身上,殷盛乐经过这几天熊家长们的接连洗礼,如今已经开始变得佛系。
不就是男主吗?
不就是我将来非常非常有可能会死在他手上吗?
有什么好害怕的?
殷盛乐给自己鼓了鼓劲儿。
万一真的就待在这个书中的世界回不去了,那他也可以趁着主要角色们都还小早点布置,免得自己踏上原身这个熊孩子的老路......不过,主要角色都有谁来着?
殷盛乐苦恼地挠着脑袋。
算啦。
等见到真人了大概就能想起来了吧,现在最要紧的是先去参观一下男主,男主他——总不能比这一家子随时都会把自己这样的孤魂野鬼打到魂飞魄散的熊家长们更有危险性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沈徽的“危险性”和你爹娘不一样呀傻孩子。
第3章 男主说我脾气好
殷朝建立之后,无论是后来才过来投靠的世家,还是跟着帝后二人一路打过来的勋贵,家中的适龄子弟都被皇帝大手一挥,全部送进了国子监读书。
殷盛乐一开始被殷凤音抱着感觉十分不自在,扭扭捏捏地向她说了两次可以自己走之后,才被放下来,牵着手,殷盛乐的心脏也松快许多,他不停地转着脑袋打量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了跟在姐弟俩身后的一个太监身上。
没什么特殊的理由,就是因为这名太监的长相实在是出众,黑发垂直柔顺,服服帖帖地束在乌沙的帽子里,而他的肤色又是一种略微病态的霜白,与深红的太监服侍相称着,自领口露出的一段脖颈上青蓝的血管清晰可见。
他的眉眼也柔美极了,那双风流的长眼,微红的薄唇总透着三分意味莫名的笑,当殷凤音开口的时候他又总会恰到好处地接上话,与过分柔美的外表不同,他的嗓音像是湍流中不倚不摇的磐石一般淳厚稳重,而不像一些自小就被净身的太监那样尖细。
这人正是安国长公主手下最为倚重之人,在原书的剧情中给男主造成了不小阻碍的“名宦”,孟启。
殷盛乐记得孟启与男主敌对,但并不清楚他为何会与男主为敌,但他最终也跟书里的那个“殷盛乐”一样,栽到了沈徽手里,丢掉一条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