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稷气得眼角发昏,他顾不得捂发疼的胸口,一把打开车门,大步向前,拉开和蓝若纠缠的那个人,一拳头砸了上去。
一拳根本难以泄愤,他接连照人脸砸了上去,脸上的表情阴郁暴怒,手下一点力气都没留,是恨不得吃其肉饮其血的那种力度。
而那人除了一开始被打懵圈,反应过来后也不甘示弱,哪儿疼打哪,还专打看不见的地方,两人一时间不分上下。
而始作俑者断水身体往后一倚,靠在树干上点燃了一根烟,悠哉悠哉地看着两人打架。
等两人打了好一会儿,断水才慢悠悠地打断两人:“好了,亲兄弟为了一个男人打架,也不嫌丢人。”
两人同时一怔。
借着微弱的路灯和月色,两人仔细看了会儿对方,辨认出来了人,才慢慢松开手。
燕嘉先发制人:“哥!亲哥!你也太狠了!专打我脸!你自己看看我这脸,嘶——这让我怎么出门啊?我那些情人见了不是要笑掉大牙?”
燕稷摸着腹部的钝痛,表情阴沉:“表的。你光说我,你的力气又收敛了?专挑人体弱点去打,我就好受?”
燕嘉:“那也是哥你先动手的!而且你知道,我最在乎我这张脸了,没有这张脸,我上哪儿去勾搭人?我又不像你,几乎是内定的继承人,我只空有一个燕家少爷的名头而已。”
燕稷和燕嘉一样的风流。
不一样的是,燕稷靠的是几乎铁板钉钉的燕家继承人和手上的钱玩情人。
即使他长相足够出色,但也只是他身份的加分点而已,那些人眼里,他长得好不好,并不是至关重要的。
而燕嘉,他的情人倒是大多数都凭借着那张脸钓来的。他的确长得比燕稷好。
燕嘉不说他的脸还好,他这一说,燕稷刚刚散去的一点火气又被挑起来了,他压抑着怒气质问道:
“我刚才不打你,你要做什么?嗯?你有那么多人,你还来动我的人?”
燕嘉委委屈屈道:“可是若若不是告诉我,你们不是分手了吗?你们都分手了,你还管他干嘛?”
燕稷被堵得一口气上不来,他的脸色黑极了,正要说话,却被断水一阵笑声打断。
他回头看断水,月色下他白的几乎在发光,此刻正端着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好笑地说道:
“看看你们,像不像一个女人去捉老公的奸,却第一时间去扭打小三呢?哎你别误会,我只是比喻一下,毕竟我们已经分手了。”
[虐渣值+5]
燕稷整个人在这一瞬间,就像雕塑一样,瞬间僵硬了下来,他所有满腹翻腾的怒气和言语,在一刹那静止。
燕嘉眼看着今晚的艳福享不成了,遗憾地朝断水打了个招呼,悄悄地溜了。
断水等燕嘉走了,也没看燕稷一眼,转身朝家里的楼道走去。
燕稷像是个被磨去了脾气和斗志的人,他颓靡地原地静默地站了一会儿,夜风吹过,明明是夏天,他却觉得彻骨的寒冷。
他追了上去,跟着断水进了房子的那一刻,心里的席卷的风浪才平息了。
断水像没看到他人一样,自己去浴室洗了澡。
燕稷捂着阵痛的腹部,额头滴着冷汗,去找药箱,药箱似乎没人动过了,拿出药膏一看,已经过期了,他疼得厉害,没办法,胡乱给自己抹了点药。
等痛感过去,燕稷难得觉得有些饿了。
应酬从来都是吃不饱的,更何况他刚才和人打了一架,花了那么多的体力。
燕稷去翻茶几旁边的零食包,意外地发现,一向被填得鼓鼓囊囊的零食包,此刻干瘪的厉害。
燕稷没办法,去翻了下冰箱,想找点酸奶、火腿肠什么的凑合,却发现冰箱也空空如也。
他一时怔在原地,近乎发愣地第一次审视这个房间。
干净了,没那么拥挤了,墙上到处挂着的他的画像不见了,电视柜上零零碎碎的东西被收起来了,屋里四处摆放的鲜花被清理了,连摆放鱼缸的位置都空荡荡的,连龟带缸都没有了。
这房子太干净了。
像是没有人住一样,没有人气。
燕稷还是第一次注意到这些细节。
他以往总听人说,一个人爱你的时候,自然把你喜爱的东西都摆在眼前,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看见。
但是等他不爱你的时候,连看到和你有关的东西都觉得心烦。
燕稷捂着心口,身体一个趔趄,差点站不住。
恰逢断水洗完澡裹着浴巾出来,看到他,一副很惊讶的模样:
“你怎么还在?”
像是很意外他居然还有脸待下去的模样。
燕稷定定地看着断水的脸庞,这张脸上找不出一丝爱过他的痕迹。
若是早知道他爱他…
若是早知道……
他又怎么会那样待他。
他一定把身上的刺收敛的干干净净,把外面的事瞒得严严实实,恨不得他从没做过那种花心的人,找过那么多人。
如果早知道,他只会恨自己不够好,只恨自己太风流,在还没遇到他的时候,就放任自流,有了那么多黑历史。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他肯定让那些温柔的眼神落到心上,不是对他虚以委蛇,假意温存。
他一定时时守着他,哪有空去找外面那些人。
可怜他一直寻找的感情,一直就在他身边,他却没看清。
直到失去了,他才明白过来。
燕稷心痛难当,觉得天意弄人。
他最后实在不甘心,却也不抱希望地问:
“我后悔了,我们还能从头再来吗?”
第16章 花心小霸总16
断水拿毛巾擦头发动作一顿,他歪过头看了燕稷一眼。
客厅里的燕稷有些怔愣地站在原地,以往的意气风发都不见了,周身充斥着低落的气息,他红着眼眶,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里面充满了期盼和希冀。
断水走近了,见燕稷比他高,手掌一压,把他按到沙发上坐着。然后他双手搭在燕稷肩上,凑近了去看他。
这是一个极越矩的姿势,由他做起来显得格外的吊儿郎当,又充满了掌控.欲。
他俯视着燕稷,似乎是第一次第一次打量这个男人。
燕稷被断水打量着,端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敢动,不敢扭头,不敢回避他打量的目光,不敢说话,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生怕哪一个小动作就会让蓝若厌弃他。
断水并没有花太多时间,他轻易地洞悉到燕稷眼神里的惶然,他轻笑一声,歪着头,笑容竟有些燕稷从不曾看过的邪气。
似乎这个人不爱他之后,越发鲜活了。
断水又凑近了些,在他耳边轻声说:“别怕,我只是问你几个问题。”
他凑的太近了,身上的沐浴香气扑鼻而来,燕稷闻着有些走神,却听蓝若突然问道:
“好好的,你后悔什么?”
提到这,燕稷就是心头一痛,他勉强笑道:“我以前不该那么忽视你。我太不在乎你的感受了,我、我也不该出.轨,这些我以后都会改,你给我一个机会……”
“嘘!”
断水轻轻地用食指堵住了他即将说出的话,“急什么,我还没问完呢。”
他起身拉开彼此间的距离,在燕稷的眼皮子底下拿起了烟,点燃了,姿势娴熟的吸了一口,才转头看向目不转睛看着他的燕稷,淡笑着说:
“第一次看我抽烟?”
燕稷沉默点头。
断水又问:“觉得恶.心吗?”
燕稷摇了摇头:“很帅。”
断水仰头哈哈一笑,那张漂亮的脸上即使做嘲讽的表情,也非常有韵味,非常有魅力,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我的魅力已经这么大了吗?都分手了还能让燕总找人跟踪我,还为了我和弟弟大打出手,现在又过来求复合,连我吸烟都不嫌弃?嗯?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
燕稷做的这些事骤然被拿到明面上来说,他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难堪。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收紧了一瞬,而后缓缓放松,等平心静气下来,才说道:
“我喜欢你的所有,喜欢你在家乖乖等我回家的样子,喜欢你眼里都是我的样子,喜欢你给我做饭时认真的样子,还喜欢你知道我有别人时,痛不欲生的样子。”
断水吸了口烟,吐的烟圈在燕稷脸前转了一圈,他打断了他:
“可是你看清楚,我这个人其实不是那样子的,那些样子就是做给你看,我这个人,会抽烟,会聊.骚,还爱钱,爱男人,我骨子里就是这样浪.荡的人,可不是在你面前表现出来的那种乖乖仔。就这样,你还喜欢吗?”
燕稷之前并没有想过这些。
没注意的时候不知道,现在细想起来,其实相比他以往喜欢的那种漂亮懂事的人,突然来了个蓝若这种性格的,他反而感觉到非常新奇,很带感。
这个人像是他平凡生活中的一捧烟花,璀璨夺目,给他寡淡的生活添了非常浓重的一抹色彩,让他不忍轻易放手。
燕稷还在沉思,断水又说:
“其实你喜欢的是,这世上有一个人完完全全属于你的,无论是身还是心,你喜欢我无论什么事都把你放在第一,你喜欢你随便说两句话就被哄得晕头转向的我,你喜欢的是永远长不大的我,永远不怀疑你不懂得拒绝你的我,终归结底,你喜欢的是你自己不是吗?”
简直是平地一声雷,炸得燕稷心头震动,他连忙摇头否认,还没说出来话,断水却又语速极快地问:
“你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从谈话的开始,断水就把控了绝对的主动权,先是以吸烟来震动燕稷对他的认知,把燕稷的情绪调动起来,后又问一些没意义的话来麻痹他,等他情绪刚缓过来,又接连抛了两个陷井出来,炸得燕稷情绪起起伏伏,心神失守的时候,他才问出了自己真的目的。
他确定,这个时候燕稷说的会是最接近他心里的话。
燕稷不出所料,额头冷汗直冒,心神不宁,无意识地说了出来:
“和你做.爱的时候。”
断水:“………”
断水:“哪一次?”
燕稷:“带你见燕嘉他们的那个晚上。”
断水回忆了一下那个晚上,发现居然就是他让111给燕稷安排梦境的晚上,他还累死累活布置了半天现场。
断水的目光带着一丝威胁看向角落里瑟瑟发抖的111,只见它向下80度的低着头,几乎要埋到胸口,一副弱小无助又可怜的模样。
断水收回目光,又问燕稷:“那你之前就没有一丝喜欢过我?”
燕稷此时已经回了神,然而心里话说都说了出来,他硬着头皮说:“之前喜欢你的长相。”
断水身形僵了好一会儿,才拉开了与燕稷的距离,慢慢地坐到沙发上。
也就是蓝若那个傻瓜,付出了那么多,到死,竟然都没被心上人喜欢过。
就在那一瞬间,断水感觉到心如刀割的钝痛,在痛了一会儿后,身体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地剥离,在三秒后,他身体感觉一轻。
客厅里窗帘无风自动,耳边似有呜咽声。
断水静静地感受着突然疲惫起来的身躯,他跟着沉默了很久,才抬头看向一直不安看着他的燕稷,神情莫测地说:
“就在刚才,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彻底死了。”
燕稷从说了那些话后就一直观察着蓝若的神色,他的表情一直都没有太大的变化,但燕稷这一刻竟然有些佩服自己的眼力。
他是见了蓝若刚才的那些反应,才知道面无表情和神情莫测,这两个相差巨大的表情,由蓝若做起来,不需要五官有多大的动作,也不需要情绪有太多的起伏,就一个眼神,他就能看出来那一瞬间蓝若的心碎。
那是一种很古怪的心碎。
不像是替自己难过,倒像是为别人惋惜。
等断水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燕稷心头更是一窒,像是心脏停止了跳动一样,身体里一瞬间缺氧,他连呼吸都忘了,只看到蓝若虽然是坐着,神态却刹那间疲惫了许多。
像是一转眼的功夫,就老了许多。
他这是心如死灰吗?
看他这个样子,燕稷心都要碎了。
他亲手弄丢了这世上最爱自己的人。
他真没用。
燕稷僵着一张脸,又想哭又想笑,他颤抖地起身坐到蓝若身边,手犹豫地放到了他的肩膀上,见他没有拒绝,才把人抱到自己怀里,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现在我说一万个对不起都没用,但是,蓝蓝,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人总有犯错的时候,过去的事,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重头开始好不好?
我可以发誓,和你在一起之后,我再也不找别人,一心一意待你,如果有违此誓……”
断水冷眼看他起誓,一言不发,等他说完了之后,也没明着拒绝,只说:“等我想想,先看你表现。”
燕稷以为他要考验自己,一般这种情况就基本上等同于复合了,一晚上的心惊胆颤过后,他的精神终于松懈下来,这一松懈,怀里属于蓝若身上的香气就阵阵传来。
燕稷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又一下,他借着其他事让自己分神,想到了晚上蓝若和燕嘉的事,便不由分说地开始在蓝若面前抹黑他:
“蓝蓝,燕嘉那人最滥.情了,没下限的很,有好多事你都不知道,你别被他骗了,他玩得可大了,什么‘换.妻’、‘S.M’、‘性.party’他都玩过,都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