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拿出一生仅此一座神像的劲头,不能有任何敷衍。”
班吉小声应道:“好的,大人。”
大臣看了这个矮人一眼,他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晓,却那么轻易就将陛下的所作交给了对方,但一点也不担心。
人类的铸造水平天赋很难比拟以这种技能为生的矮人族,而雕琢神像又何尝不是一种强大的利益与自我的挑战。
最重要的是,没有人真的面对神明时会生出什么不敬的想法,碾压性的气势威慑,哪怕只是一份掌心大的神像,也因为十足的相像而使人不敢多加冒犯。
班吉心口跳动剧烈,情绪非常激动,比他第一次亲手做出东西时还要兴奋激动,手心攥得非常紧,但力气落到神像时却又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他小心翼翼地将神像举到了眼前。
就在这时,无数被聚拢而来的明亮光点终于抵达了终点,尽数没入了这个掌心大的神像中。
与此同时,寝殿中毫无意识的神明,蝶翼长睫轻颤,素白长指微微动了下。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8章 暴君想砍了自己的第41天
大臣走之后, 大殿中就只剩下了这些被抓来的人们,只有殿外布置了几个黑骑士用以看守。
而他们在殿内只剩下自己人的情况下,没有第一时间去探查宫殿的布置试图逃跑, 而是统统围在了班吉身边。
班吉的身边一瞬间围拢了许多人, 人堆的冲势在靠近他身边的时刻强行止住,他们有些羡慕又渴望地看着班吉手中的神像道:“给我看一下好吗?”
班吉握住神像的手在刚才就开始莫名发烫,他默不作声地紧了紧手,向着自己的族人身后挤去, 小小地摇着头。
而其他矮人立刻就将这个年龄最年轻的矮人护在了身后。
其他人倒也不见怎么生气,毕竟矮人一族骨子里的小气与他们待客上的热情这一冲突一直是非常有名的。
他们只是很难掩饰自己对于那个小巧神像的渴慕,他们见过那个暴君, 自然知道神像上的面容并不是暴君。
不论是否是神明, 总归是念念不忘的惊艳。
他们只好掩住失落:“那我们快点做工吧。”
这一下班吉终于点了头。
……
西奥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守在寝殿门口, 墨色幽沉的双眸注视着从大陆各个地方飘来的光点, 心中盘算着这些信仰的纯粹浓度。
他做了那事之后, 有一段时间不敢伴在哥哥身边, 总是有股莫名的心虚。
仿佛下一瞬哥哥就会睁开那双漂亮的眼睛, 安静地注视着他, 满是无声的谴责。
做事无所顾忌的帝国陛下,第一次心虚面对这样的场景, 好几次心中刚作痒就被他强行摁住熄灭了。
但这种东西越压着反弹也越难熬,素了二十多年的陛下在泡了几次的冷水之后, 终于放弃般地将自己的常驻地从哥哥床前移至了寝殿门口。
而如今他倚着门柱, 仰头看向天际星星点点的光点, 面色平静, 冷沉的眸子倒映着只有他能看见的光点。
光点细碎繁多, 有几个瞬间倒似点亮这一双永远沉寂的墨眸, 给这个注定属于黑暗的男人带来一点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的光。
西奥多伸出手碰了一下莽撞到他眼前的光点,代表光明的信仰之力与他指尖相碰时,一点灼烧般的细微痛楚在指尖漫开。
但是伴随着痛楚一并漫开的,还有着令他格外不适应的热度。
“明明他最不喜欢这样的温度。”
西奥多唇角弯了一点弧度,语气低喃,纵使低微却有着不可忽视的宠溺。
那个看似温柔实则任性的人最不喜欢这样热到发烫的温度,可偏偏总会吸引到这样代表光明的东西。
突然西奥多目光一凝,直起懒散的身体,面色冷厉地看着许多纯粹的光点直直奔着一处方向而去,明明哥哥就在身后,可是那些光点的速度却比眼前的这些快了许多,刚一出现就没入了那个宫殿之内。
那里是……
雕刻神像的地方。
西奥多略略一看,心中就有了数。
看来教堂之中被劈裂的神像果然是致使哥哥虚弱的重要原因,他想到这心中一抽,有些难受。
其实他隐隐知道,他与哥哥同为神明,除去掌管力量的属性不同,一旦抗衡彼此的能力并无高低之分。
但就是以他如今占据上风的时机,也依旧无法做出回到过去时间线的举动,甚至一点门槛都摸不到的那种茫然无力。
“嗯?”西奥多微微眯眼,看着源源不断的光点一直涌向那座宫殿,心中莫名一跳,倏然转身进入身后的寝殿。
心速跳动蓦地失控,鼓嚣的跳动声几乎绷紧了每一根神经,让他脑子胀痛的厉害,浑身都因为莫名的紧张而显得僵硬。
他越靠近那张藏了自己唯一软肋的床榻,体内流动的血液也仿若逐渐粘稠,堵住了思考的能力,最后便只能痴怔地看着床帏飘飞之间若隐若现坐立起来的一道身影。
墨色眸子映入了这坐立而起的身影后,整个人僵住不动,脚下一丝再动的力气也消失殆尽。
铎曜撑起虚弱的身体,半靠在床上看着布置亮丽的屋内面上浮出些好笑的神色,轻浅的笑意在眸底划过,像是阵虚浅的柔风,吹出了几丝灵动的美。
飘飞的床帏向上轻扬,纱布半遮之间,这鲜活灵动的一幕映入了男人的眼,也一并刻入了他的心。
就似一把温热的钥匙,瞬间就解锁了僵硬成石像的男人,以至于突然被解开锁链的男人脚下动作都有些生涩,像个蹒跚学步的孩子一样扯开了遮住视线的床帏,便要扑向他最重要之人的身边。
而他的神明即使想要收敛无意外露的温柔,却还是在眉眼间露出了星点的笑意,定眼看去便是正含笑看着男人扑向自己。
西奥多看向铎曜的目光压抑着沉沉的悦色,晕染的墨色深海之上点缀了零星的波光,因为罕见而备显粲色。
他专注又贪婪地注视着铎曜有了生气的眉眼,声音沉哑:“哥哥,你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快了快了还有三四章结束这个世界
现在直播课还没结束,脑子已经渐渐迷糊
第119章 暴君想砍了自己的第42天
铎曜低眸, 看着男人一副被天大委屈罩住的模样,那张俊美妖异的面孔上戾气尽收,恨不得将自己身上每一寸皮肤都贴上乖巧二字。
扮作这个地步, 便是铎曜再如何理智也不由迟疑了下。
而这一迟疑, 便失了先发制人的机会。
西奥多毫不迟疑半分,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便扣住了哥哥双手细腻白皙的腕处,指腹传来的触感在心海勾起一阵不小的涟漪。
点漆般的眸子一瞬黑沉,西奥多眉眼之中悦色更重, 锋利冷锐的五官克制不住的张扬,纵使依旧可见几分弱势的委屈来,也被这个侵略意味浓烈的举动给完美消弭了。
“哥哥, 你睡了好久。”
男人不重的动作却控住了一部分行动的能力, 铎曜睫羽低掩, 清湛眸光淡淡地向手腕处看了一眼。
这几日西奥多常日在外, 肤色比久睡在床的铎曜要重上几分, 一番交握, 对比明显。
西奥多方才所有失控情绪被归敛于眸底墨海深处, 深不可测的双眸稳着平静的表象, 盯视着铎曜的视线藏不住那股炙热的温度。
当哥哥微微垂眸,满头倾泄的金色长发轻轻晃动, 尾端若有若无地滑扫过他的手背,痒意作怪勾得他不由抬眸, 入眼便是金发流连着雪玉般的修长脖颈一处, 凝染出无双风色犹如浮光一霎勾人撩魂, 极致的动人。
一瞬间男人双眸之中几乎伴着墨海翻搅, 而露出眸底深沉的粘稠晦涩, 只一眼便生出十分的贪欲。
西奥多的声音又哑了一个度, 不似刚才情绪回拢之时的滞涩,低沉的音色无法掩饰他的情动。
“哥哥,我好想你。”
喉结滚动,男人桎梏着神明双手,身体逐步挺直,一点一点的就要贴近垂眸不语的神明面庞。
铎曜垂拢的眼睫漫不经心地抬起,清湛透彻的眼眸轻轻淡淡的,就连掀起落定的视线都轻的像阵无意飘来的风,下一息就会随性吹向它处。
这样的目光让西奥多心中一紧,满腔热烈的温度也被一并冷却,被压在最深之处的的理智终于挣扎着占据了上风。
西奥多顿时干咳几声,试图掩饰不足的底气:“哥哥,你别这样看我。”
铎曜眉眼微动,没有说话,但缥缈的风终于有了些凝实的感觉,让西奥多心下略安。
西奥多薄唇微抿,指腹忍不住细细摩挲着铎曜腕处的细腻,颇为不舍地松了些力道,整个人也规矩地挺直了半身。
但一直粘着于铎曜身上的视线却未曾变过,始终让眼前人占据着瞳孔中心所在。
铎曜清澈的碧色眸子在醒后越发清澈,透彻的如一捧染了绿意的清水,温润到没有分毫棱角。
当西奥多对上这样的双眸之后,心中微不可察的躁意缓缓消融,面容呈现出的神情锋冷中带出丝独一无二的软和,将至为软嫩的一方全部朝向了哥哥。
他看着这双眸,却仿佛看见了过往岁月中那些个披着陌生皮囊的灵魂,即使百般隐藏,幼年少年乃至青年,他都会一眼在无数人之中认出来。
前几次珍宝眷顾于他,自己却没有能力让其留下,而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对方离开。
铎曜声音清幽,声线之中仿佛能嗅见蜿蜒河道中飘出的淡花香,清清淡淡的舒缓了人心:“我醒了又能怎么样,大陆被你搅得天翻地覆,源头如果是我,我活着就是罪。”
西奥多闻言眼梢一抖,语调却是沉了几度:“如果不是哥哥,这个大陆眼下就不会存在了。”
两相对视,暗地里的对峙谁也不肯让步,西奥多始终没有觉得这个世界除了哥哥有什么值得眷恋,而铎曜却觉得眼下天命之子的三观全是天道的锅。
这个世界的天道经历了几次折腾,最后连唯一制衡天命之子的光明神都落得一个神格破碎彻底陨灭的后果,只能勉强撑着这个脆弱的世界等着铎曜的到来。
就算现在有心迁怒,也叫不醒陷入深度修复中的天道,而这次等到天道醒来后,说不定就会面临一个让它懵圈的世界。
想到这铎曜的心情好了点,也不再试图让眼前这个已经无药可救的家伙自我认识些什么。
铎曜动了下指尖,示意他松手。
而西奥多低头看了一眼,抬头对着铎曜笑了下,好像并不知道他的意思。
而原本扣住手腕处的力道,逐渐有着合向手心的趋势,一点的细腻已经不能满足男人了,如果更深的亲昵不能做,皮肤上的贴合也能勉强安慰一下他欲壑难填的渴求。
手心比起手腕要敏感的多,铎曜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发觉到男人的小动作,如春水般潋滟温柔的眸子睹了一眼后,一瞬间便想起什么,眸底顷刻就覆了一层寒冽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
宝们别慌!最近两个报的班一起开课了,一时手忙脚乱,差不多下个世界会正常日三T^T
下个世界是末世,章节不会太长,末世世界不能再拖了
第120章 暴君想砍了自己的第43天
西奥多目光流连在哥哥灵动的眉眼间, 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对方细微情绪的变化,心中莫名悬起,骤起的情绪让他感到了熟悉的……不安。
就似那时做了坏事之后, 被一点举动吓得心神不宁一样的时刻, 而如今那片浓长的眼睫每一次扇动,都像是在西奥多心口吹过的一阵阵冷风,一丝又一丝的凉气不断向着心口里面钻去。
西奥多一张俊美的面庞上,生生压住了骨子的那股邪戾气, 流露出无辜又茫然的神色,指腹不安又小心地在对方细腻手心划了划,代替了话语表达了询问的意思。
铎曜被这样小心试探的小动作生生气笑了, 看着眼前哪一处都安分得不行的男人, 真心与这具身体陷入昏睡后肆意妄为的举动毫无关联。
可偏偏那些冒犯又混账的行为, 除了这个家伙也无人敢去做。
铎曜眸底铺着寒冽的冰层, 回了些血色发唇瓣轻轻一抿, 便似水润带粉的艳, 可偏就是这样让男人爱极的唇, 吐出的话语让他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即使昏睡着, 我也知道的。”
西奥多的第一反应是哥哥知道什么?
有什么东西知道了能让精灵族相见时都未动怒的哥哥这么生气?
而当脑子彻底转了过来后,西奥多对上哥哥带着薄怒的碧眸, 清清澈澈的眼底因为旁人的无礼而露出了深处的绝佳风色,半嗔半怒中是哥哥自己也不知晓的风情, 圣洁之下全是惊鸿之色。
他一边忍不住想着这可真好看, 一边又因为那些欲念全部暴露在了心尖之人面前而不可抑止地感到些难堪。
人们总是想在挚爱面前是一副风光霁月的高洁模样, 即使西奥多如今声名狼藉, 却也想着在心尖藏着的月光面前能倒腾出一副干净的模样。
那些晦涩又深沉的念头, 从重遇开始就一发不可收拾的盘旋在心底, 愈爱愈不受控。
同为神明,也如天壤之别,不安与阴暗便加剧了□□的滋生。
如果在干干净净的哥哥身上能留下一点痕迹,总不至于失去时会感到从未拥有过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