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他好怕唐软再拿个别的罐子出来强迫他。
于是,沈顾的神情也黑中透红,朝唐软冷道,“多亏你,我又增加了新的技能。”
估计要是选择浴缸浸浴的话,某颗软糖一定会把他溺进水里扯都扯不出来,只好忍住彻夜汗渍的黏腻感,“你去宅子里随便叫个男佣过来。”用一种快去请人救急的模样冷眼瞅着唐软,“我错了,我不该对你的体力抱有期望。”。
唐软努努嘴。
沈顾终于抵不过他的沮丧攻势,声音轻道,“那晚上一起睡觉,帮我翻腿,你总能做到吧。”
第 15 章
沈氏夫妻意外发现两件喜事,第一件是唐软与沈顾的亲密度无形中增加了些,某天早晨沈夫人路过儿子的卧房,也不是故意要听的,门缝并未关紧顺耳朵听了两嗓子。
唐软糯糯的声音抱怨,“我实在没力了。”
沈顾的声音则沉得压抑,“我快憋不住了。”
唐软嗯嗯哼了几声,“用新买的那个东西行吗?”
“我说过不想用罐子。”
第二件喜事就是唐软每天努力吃三碗饭,气色愈发红润有光泽,人也愈发好看,不似刚嫁进门那时瘦得像根豆芽菜,沈夫人总不自觉瞄他的肚皮,索然男孩子是不可能怀孕,否则她简直怀疑自己要当奶奶了。
沈顾最终征得父亲同意,任职沈氏集团的一个分公司CEO,身体渐好后,他便不愿意屈居在家中做一个被动的废人,他得主动拿出自己的实力来证明能力。
唐软只是在家中全程照料丈夫的起居,到分公司任职则重新雇佣了两名贴心的生活助理,一天中超过一半时间丈夫都不在家,软软平常早晚见惯了沈顾那张冷冰冰的雕塑脸,如今还怪想念的。
唯独庆幸的是,沈顾的夜间应酬并没有,生意上的人无不知晓小沈总身体抱恙,光是沈氏给机会让小公司发展经济已经天大的恩惠,谁还敢要求小沈总务必抽出时间来应酬酒局。
唐软每天在家陪沈夫人插花品茶,婆婆不在家就打开社交学习平台,跟几个主推折纸艺术的主播学习。
对于一个新世纪的年轻人,沈顾真是没见过这世界上还有谁居然不会使用社交软件,从不玩微博抖音Ins。
如果真有,那一定是傻乎乎的某软糖。
沈顾在进入公司前二话不说扔掉他那部破破烂烂的报废手机,买了全新款又再里面下载几个常用软件,帮唐软注册好账户,还好心提示他哪些播主专业性强可以关注,哪些就是哗众取宠毋用理睬。
余下的光阴,唐软安静地坐在二楼朝外的飘窗,波西米亚风格毛毯会吸饱阳光的温暖,令他像只慵懒的猫蜷缩在上面,眯起眼睛享受安逸带来的闲散时光顺便补眠。
只要晚上八点一到,唐软便会拿起一块提前焐暖的方毯守在门口,据说有些人的听力格外敏锐,能分辨出汽车发动机停止的声响。
每当如此,他便第一个乘坐室内电梯冲进地下停车场,沈顾也必然会在保镖们的助力下,连着轮椅载人一并谨慎地抬下地面。
沈顾的腿上早盖着暖融融的毛毯保温。
唐软还是会把方毯披到对方肩头。
早成了习惯。
沈顾对于这种热切的关怀并无言语,他的私人助力倒是背后经常议论,为什么小夫人总要多此一举,小沈总被照顾的很妥帖,根本不用再画蛇添足。
一个说,“小夫人是不是太喜欢咱们小沈总,以至于殷勤得格外夸张。”
另一个则说,“也有可能是急于求宠的表现,毕竟这位唐家大公子在天城里连名头都排不到位,可不得狠狠巴结好小沈总。”
“小夫人长得挺好看的,就是脑子似乎不怎么聪慧的样子,咱们小沈总一瞧就是个注重内在的男人,靠脸在他面前刷存在绝对是吃不开的。”
“对呀,你记得咱们秘书科那个王秘书,趁着送文件的空档贴了小沈总一下,直接被开除了......”
沈顾眼睛里揉不得不干净的东西,两人早心领神会。
......
唐软兴冲冲要推沈顾进屋,沈顾被他连天的跃跃欲试弄得很无奈,轻声道,“这个轮椅智能驱动,不用推。”
唐软也知道自己脑子一根筋,想不出更能体现出关心爱人的最好方法,他只是觉得不要让一个人在冷得时候觉得寂寞,躺平的时候能安心合上睡眸,不以赠物为喜,不以相离为忧,吃饱喝足温暖与共,便是世间夫妻最好的相守。
缩回手去揣进衣兜,怯生生反驳,“万一没有电了怎么办,前面那么一个大坡,滑下来我可顶不住。”
幼齿的发言,总觉得这个人尚未鸿蒙开智。
沈顾背后的两个私人助理快要忍不住笑。
“放心吧,电很足。”从一旁牵过唐软的手腕,突如其来的妥协连他自己也深感意外。
唐软垮着的小脸很不好看。
惊呼一声,整个人已经坐在沈顾的腿上。
背后的一众保镖和私人秘书们简直目瞪口呆。
唐软瞬间脸红到爆炸。
小沈总却是一种追求理论验证的从容不迫,操纵着轮椅以最快速度往坡上横冲过去,边对准唐软烧得通红的耳洞低声问,“你看,电量够不够?”
唐软搂住他的脖颈,怯怯点头。
“嗯,好猛啊。”
男佣帮少爷洗干净身体,将人平稳地搬回床上,唐软乖巧地替他盖好被子,取出吹风机一点一点吹干发丝间的水滴。
唐软的手指又软且长,热风会顺延着他的指缝,款款摩挲沈顾的发尾,连他的指尖都不敢用力,仿佛雀尾柔滑的羽毛在雪地间留下的扫痕,令人享受至极。
待一切收拾停当,两人一起躺倒在大床上,沈顾独自占着最左边,伸手将床头前的小书灯调至光线温和,取出笔记本电脑继续完成日间未能完成的工作。
唐软睡得离他很远,两人之间自然形成一道隔绝彼此碰触的距离。
沈顾要的是一个能在夜晚帮他翻腿,或者解手的人,而不是耳鬓厮磨的爱人。
这点认知唐软从第一天躺进来就已经知晓,石麒被安排做秘密的事情无影无踪,再雇人当然也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唐软除了体力跟不上需求,听话顺从皆是万里挑一的。
还有什么比他更好用的保姆呢?
唐软有些气馁的想。
再说老公也从没表达过对自己有其他需求的态度。
一切都是他自己想得太美了。
沈顾从繁忙的工作中难得抬眼,最先关注的是唐软在做什么。
远远的丝被里蜷缩着另一个人,仿佛怕冷而深深掩埋进去,唯独留下半张脸和一双潋滟微波的眼睛,似乎盯着自己发呆。
探手在唐软的耳朵尖尖揪了一把。
唐软嘶嘶抽了半口凉气。
“快睡觉。”
通过几天的磨合,沈顾总算习惯旁边多睡一个人的存在感,叫唐软接替石麒的工作其实一点指望都没有,让唐软帮忙搬腿也是意外有了如此荒唐的一个想法。
他都躺在床上近半年时间,从未叫石麒睡在旁边帮忙翻身。
他只是想适度补偿一下他而已。
一种措辞,一种开脱,一种对于自己的复仇行为,会意外伤害别人的心理补偿而已。
唐软却当真的来伺候他,也当真晚上在他翻身的时候,帮他把不灵便的腿脚轻手换个角度。
令他舒服,自己却睡不踏实。
抱着一种亏欠补偿再亏欠再补偿的心理,沈顾开始对唐软说不出任何冷面心黑的狠话,有时候也愿意迎合对方的期待与热切。
但这些应该不属于爱的范畴。
他因为自己轻言相信爱情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哪能随便再移情别恋。
唐软很好,真的很好,不了解时觉得他只是个花瓶,稍微了解,便觉得天使的纯洁也不过如此。
沈顾的神情骤然专注,温柔浅笑从他的脸上退潮之后,留下一片泥泞的荒芜。
人如果遭受一次彻头彻尾的背叛,会否还能顺理成章接受第二次的丘比特安排?
唐软觉察出他的走神,柔了嗓音问,“是想上厕所吗?”
“不用,”沈顾条件反射露出一种“唐软与罐子禁止入内”的拒绝表情,揉一揉对方松软的发丝,“今晚什么都不需要,快睡觉吧,嗯?”
等待沈顾回家,很快就能成为一种习惯。
唐软依旧拿出烘烤得暖融融的小方毯,掐着手表一瞧时间也差不多了,载着丈夫回家的车每天差不多都是这个时间段归家,在他身上冥冥中形成固定的生物钟。
沈夫人见他火急火燎从楼上下来,手里认真抱着毯子,就猜到可爱的儿媳妇要去接自己的老公回家,朝人招手道,“今天不用去了,软软,小顾今晚在外面有应酬。”
唐软的热望立刻冷却下来。
“没听说......他晚上要出门吃饭。”
沈夫人正在玩手机,跟闺蜜们分享最近新得的爱马仕铂金包,沈冲爱妻心切,给她买了各种颜色塞满半个屋子,最近新得的极难入手,半年前沈冲就叫秘书从国外预定了。
唐软的语气里浓浓透露出一种失望的鼻音,即使再富贵奢华的包也要搁置一旁,沈夫人朝他温柔解释,“其实我也很意外,他的身体状况才刚好就硬撑着工作,不过我这儿子自己最清楚,就是太好强了,算了,由他去吧。”
也宽慰唐软,“软软,你自己也得找个喜欢的乐趣分散一下注意力,否则丈夫天天在外不回家的日子可多着呢,”手指向自己,“我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你瞅你爸爸都出差一周了,连个打电话的空闲也没有。”
唐软立马乖巧地走到她背后,替沈夫人捏肩松背道,“我懂的妈妈,爸和他都是做大生意的人,不可能时常陪在咱们身边,不过......”
拿起桌面摆放的新包,“爸爸多爱您啊,知道你最喜欢的东西,想尽办法买回来哄您开心。”
沈夫人似乎很受用他的按摩,转头笑问,“小顾对你也很不错吧?”
毕竟两人都睡进同一间房里了,想当初她可真怕那个倔脾气的家伙会强行驱赶软软离开。
唐软踟蹰一下,抽回手道,“可能他给我也发了信息,我一直没留意,现在给他回个信息去。”转身跑了。
沈夫人笑笑,全当对方是害羞了。
唐软走到家里偏僻的地方,掏出手机把微信短信息一切能翻的软件看了一遍,完全没有沈顾的任何留言提示。
或许,他是真的太忙了吧。
唐软蹲在地上考虑了十分钟,才鼓起勇气给沈顾打个电话,毕竟沈顾还在服药阶段,是不能饮酒的。
他只是提醒他一下下。
电话打了第二遍才接通,沈顾的声音立刻透过听筒传了过来。
“有事吗?”
唐软万没有想到对方的语气竟有点带着被打断好事的疏离,立刻怯懦三分道,“听妈妈说,你晚上不回家吃饭。”
少喝点酒......不对不对,是千万不能喝酒呀。
他的叮嘱还未说出口。
沈顾那边有人娇滴滴喊着,“顾哥,电话讲完了?快过来!”
背景声音突然嘈杂起来,似乎是在酒吧里与一群熟人混在一起。
沈顾并没有迟疑,朝唐软嘱咐,“晚上早点睡,今天不用等我。”
第 16 章
孤儿院每个季度都会收到来自社会各界的捐助,捐赠的东西包括玩具、书籍、衣服等,稍微机灵的孩子们会通过哭闹来争取自己最心仪的物品,只有笨拙的唐软总是捡一些挑剩下的。
某一次,据说是一个著名企业的领导到孤儿院慰问,到了与小朋友们亲密互动的环节,摄影师已经扛着长.枪短炮围成半圈,纷纷准备捕捉精彩镜头。
那领导从一众小朋友里挑出唐软是因为他长得实在太可爱了,粉白.粉白的团子独自坐在房间最靠后的位置,手里拿着一本小人书正读的津津有味。
镜头需要营造出领导热心于慈善公益的人设形象,所以那人二话未说,抱起看着最乖巧腼腆的唐软。
唐软在孤儿院里一直相当于透明人的存在,很少有人愿意抱他,表情显得慌促紧张极了,保育员阿姨发现笨孩子被领导抱起来了分外后悔,因为这个孩子的脑袋远远比看起来要迟钝。
之前教过孩子们要怎样回答问题,不知道这个小笨蛋究竟能记住几句。
领导对着镜头笑问唐软的年龄,软软都勉强回答的自然,毕竟问题简单。
当领导问他喜不喜欢叔叔,想不想要叔叔下次再来。
唐软的小脑壳居然开天窗了,轻声嘀咕,“不喜欢,你只是假装对我好,又送不来爸爸妈妈。”
周围所有的人既尴尬又好笑,淡淡还带着些同情怜悯。
事后保育员阿姨拧住唐软的小耳朵,怪他不争气道,“笨死了,就知道哭哭哭,你这么笨得孩子谁会愿意当你的爸爸妈妈?!”
那是唐软唯一一次放声大哭,哭得整个人像蒸熟的虾米,他只是说了实话,表达出内心的真实喜欢与愿望。
阿姨并没有因为他哭鼻子而原谅他的愚蠢,哭泣不会换来认真对待,或许其他的孩子可以,唯独他是不行的,他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糕。
唐软睡熟的时候紧蹙眉头,他的梦境既连通现实世界那段孤儿院的伤心过往,其中又夹杂着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虚幻背景,仿佛一片黑魆魆的情景生硬塞进脑海的空隙,有人用手掐住他的脖子,令唐软艳丽的五官愈发如垂死的花朵般释放全部华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