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你妹,老子正宗华国人!”
两人插科打诨般互恁,没一会便回到沙滩安全区域。
旁边小助教递过来毛巾,问道:“没受伤吧?”
一般而言,在浅海区被浪卷入海底时非常容易撞上暗礁。
不过,他看时满的身上并没有血渍,应该并无大碍。
“没事。”时满把滴水刘海捋到耳后,接过毛巾擦拭身上。
小麦色的皮肤上有些被砂石刮伤的痕迹,尤其是后腰处更为严重。
“躲避挺及时。”莱瑟特用食指按了按时满侧腹上瘀青,问道:“还训练吗?”
时满回头看了眼海面,摇摇头:“风向变了,室外课改成体能训练。”
冲浪的体能耗费是非常大的,没有好的身体无法御浪而行。
所以体能训练也是必不可少、非常重要的一环。
只是学员们都是业余爱好者,并不太懂这些道理。
在他们看来交钱是为了学冲浪,而不是在健身房练器械。
毕竟,器械什么时候都可以练。
但是冲浪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玩。
先前跟时满小迷妹对呛的青年开口说道:“教练,不是有室内冲浪吗?”
“室内冲浪?”时满眉毛微皱,疑惑看着对方。
“言渡集团的室内冲浪专项技术。”青年舔了舔嘴唇,故意道:“就是言墨名下的言渡集团,听说是言墨为了让纪渡安全训练而研究出来的新技术。”
这两个名字同时出现,让一旁的莱瑟特脚步停了下来。
他连忙回头去看时满的反应,但却并未在发小的脸上看见有什么异样。
但是当莱瑟特视线微微下挪,便看到时满微微攥紧的左手。
莱瑟特连忙岔开话题:“在海边冲浪就没必要再去用辅助设备,等明天风浪稍微平缓些再继续训练。”
说完后,莱瑟特连忙安排小助教把学员带回去。
忙碌后,等莱瑟特回头再找却并未在沙滩上看到时满的身影。
找了一圈,他才找到坐在更衣室凳子上,低着头滑动手机的时满。
从莱瑟特角度看过去,能看见男子前额的刘海乖巧搭在眉毛上方。
睫毛和刘海形成的阴影遮住眼眸,给对方整个人带上几分阴暗味道。
眼前这个男人已到而立之年,岁月却对时满格外宽容。
清晰可见的下颚线、线条分明的唇线以及高.耸的眉骨,更因时间的沉淀带上几分韵味。
莱瑟特感慨着自己取向不是同性。
不然早就和时满内部消化,而不是当初便宜言墨那家伙。
想到言墨,莱瑟特低声咒骂一句后走了过去。
但当他在看到时满手机屏幕,却觉得自己刚刚那句脏话骂得太温柔。
莱瑟特叹了口气,把手机抢了过来:“成天看纪渡的消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暗恋他。”
时满微愣几秒后,轻笑道:“是,我爱他爱得发疯,疯到去抢他的伴侣言墨。”
莱瑟特没想到对方会主动提及那个男人,他按了按太阳穴:“你还是放不下言墨?”
听到这句话,时满摇摇头:“不是放不下,只是不懂为什么他要不告而别,还有他跟纪渡之间的事情也没跟我说过……”
剩下的话不说,莱瑟特也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十年前言墨突然不告而别,没有知会过时满和其他人。
随后,纪渡故意在时满父亲上任体育局副局长的当天,甩出时满和言墨的照片。
那段时间,时满的被迫出柜,闹得华国体育局满城风雨。
纪渡紧接着丢出他和言墨两人两年前在M国的结婚证,控诉时满是插入别人婚姻的小三。
面对纪渡拿出来的结婚证,时满受到的震惊最大。
一系列的事情打得他措手不及,同时,他根本就联系不上言墨。
根本没人听时满的解释。
照片、结婚证以及纪渡最后拿出来的言墨保证书,无一不指向时满是破坏婚姻的第三者。
国家队的出柜事件变成小三插足,事态严重级别上升了好几层。
公众人物不可以有污点,会影响到华国的形象。
时满的父亲时庆年被停薪留职,而时满更是被取消参加世锦赛选拔赛的资格。
后来厄运就像是笼罩在时满家人身上。
几个月后奥运会的体检,时满被查出使用违禁药品。
违禁药品可不比私生活的污点问题,奥委会直接禁赛,冲浪协会也取消了时满的资格。
最后,时满被国家队除名,而他的父亲更是……
“想什么呢?表情这么严肃?”时满的声音把莱瑟特的思绪拉回来。
“时满,你……”
莱瑟特欲言又止,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同时满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发小,小时候因为混血关系总是被大院里面的人欺负,还是时满站出来接纳自己。
他进入帆板队,时满加入冲浪队。
同为水上项目还是一直都保持联系有着交集。
当初莱瑟特也想站出来帮时满辩解,但是没人听他说。
后来,遇见那场席卷全球的疾病,莱瑟特只能帮无法回国的时满处理时满父亲的身后事。
“对不起,当初没能帮上.你什么忙。”莱瑟特低声说道。
“如果不是你在,可能我连我爸爸的骨灰都找不到。”时满伸手抱了抱莱瑟特:“没事,都过去了。而且我还有袁姨和你们。”
听到母亲的名字,莱瑟特突然想到一件事:“我妈刚给我发信息让你到我家吃饭,她做了糖醋排骨和糍粑鱼。”
莱瑟特的母亲袁仪和时满的父亲时庆年是体育局大院长大的,后来更是一起成为国家帆板队的运动员。
如果是时满的父亲时庆年是帆板界的国王,斩获奥运会数枚金牌。
那么袁姨则是女子帆板组的女王,战绩丝毫不逊于时庆年。
从父辈便开始的友谊,一直延续至时满和莱瑟特这代。
时满和莱瑟特一起抵达袁家时,袁姨早就把菜肴准备好。
袁姨的手艺很好,家乡菜让时满一扫低落心情,吃得肚子都鼓起来了。
袁仪看到儿子莱瑟特抢食被哽住,无奈地递上一杯水:“你们两个小子,都三十几岁了还像小时候狼吞虎咽。”
“袁姨,当初大院做百家宴时候,你的菜可是需要突破千军万马才能吃得到。”时满摸了摸小腹,说道:“现在只用跟莱瑟特一个人抢,真的是轻松很多。”
“时满!”莱瑟特灌了一杯白开水,忿忿开口:“你恶不恶心!你还用小时候那招!”
他刚刚先是抢了几次时满碗里的菜,后来这家伙居然像小时候那样在碗里的食物上咬一口来盖章,还得意洋洋说道不怕恶心就来抢。
“恶不恶心不重要,管用就行。”时满耸耸肩,说道:“再说了,这招还是你发明的。”
莱瑟特被哽一下,随后想到小时候好像确实是这样,他央央地坐在一旁不想说话。
“小满,今天就住我们这里。”袁姨笑着说道:“我看时间挺晚,回去不太方便。”
“不了。”时满站起身来收拾碗筷:“我明天上午有课,还是在俱乐部宿舍方便些。”
袁姨连忙把时满手上碗筷抢过来,塞给自家儿子:“莱瑟特,洗碗去。”
“为什么是我?”
“当然是你,都三十多岁还不给我带个儿媳妇回来。”袁姨啧了两声:“到现在都不会拱白菜,真的是白养了。”
莱瑟特一看话题不对,连忙端起碗筷:“我去洗碗。”
袁姨满意地看着儿子去洗碗,然后转身坐到时满身旁:“小满,你今年回国给你父母扫墓吗?”
时满微微一愣,父亲和母亲是安葬在老家祖坟里。
但是老家人认为自己是耻辱,从来不让自己靠近祖坟。
他想了想,说道:“我可能没法扫墓。”
“我陪你去,刚好我家祖坟也要迁址了。”袁姨连忙提议,说道:“正好也去看看时哥和时嫂。”
时家那些人为了分祖宅欺负父亲刚离开的时满,而莱瑟特处理方式也不太给力。
要不是当初她怀孕在国外保胎,她真的会冲上门去跟那群人算账。
袁仪叹了口气,她就不懂自家儿子为什么就不太像自己,处理事情总是差那么一点劲。
时满听完后,眼眸微暗几分:“嗯。”
“小满,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你还有我们。”袁姨伸手摸了摸对方头发。
在她眼里,时满和莱瑟特永远都是那个哭着来找她的孩子。
等到时满吃完饭准备回宿舍,莱瑟特又被母亲推出来送人。
时满看着莱瑟特的新车,感概:“这辆车不错。”
“那当然!这是我用一年薪水才换回来的小老婆。”莱瑟特摸着方向盘,说道:“你是第一个坐的人,要感到荣幸。”
“是、是,很荣幸。”时满忍不住白了对方一眼。
“在俱乐部正门下还是后门?”
“ErmidadaMemria。”时满看着前方说道。
“记忆教堂?”莱瑟特侧目看了对方一眼:“你挺喜欢那间白色小教堂呢。”
时满点点头:“那里很安静,只有海浪的声音。”
“听说那间教堂是为了纪念美人鱼修建的。”莱瑟特轻轻转动方向盘,说道:“不过我倒是觉得有可能是鲛人。”
“鲛人?”
“嗯,在搜神记的第十二卷 里,记载着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莱瑟特想了想,继续说道:“你不觉得小教堂是圆形的,挺像鲛人眼泪形成的珍珠吗?”
“你这个说法倒是挺新鲜。”时满笑着说道:“合着华国的鲛人,远渡太平洋跑到葡萄牙来谈恋爱?”
“哈哈,说不准人家鲛人比咱们还先进呢。”莱瑟特也跟着笑了起来:“到了。”
“你先走吧。”时满解开安全带:“我去海边逛逛。”
“注意安全。”莱瑟特提醒着,随后一踩油门离开。
夜空中的海面与平日里有些不同,这里即将要从温情的夏季转到汹涌的冬季。
冬季,巨浪随随便便就能蹿到上百尺的高度,敲击岩石的声音很似庄严的打击乐。
所以,冬季的努瓦小镇的海滩是异常危险的代言词。
时满沿着海岸线慢慢走过,回忆着这片沙滩冬日的景象。
然而,此时出现在海岸线上的身影却让时满的步伐停了下来。
他瞳孔收紧,心脏猛地跳动起来。
即便是已经过去十年,时满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那是谁。
那是……言墨……
作者有话要说:
注:《搜神记》的第十二卷 :“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
第3章
海岸线上的身影让时满有种处于梦境的幻觉,他不知道不远处的身影到底是真人,还是自己想象出来的幻影。
直到对方越走越近,那张俊美的脸慢慢变得清晰后,时满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男人走到时满的面前,剑眉微锁:“别咬嘴唇,要被咬破了。”
与此同时,时满感觉到唇部传来微凉触觉,才确认这并不是自己的幻觉。
他后退一步躲开对方的手,抬眸扫去:“言墨?”
“嗯?”男人发觉对方躲开自己的手,眼眸沉了些:“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言墨边说边前进几步,左手不容抗拒的覆上时满脸颊,姿势无形中带着强烈的侵略感。
夜风带来阵阵海腥味,面对这种情况时满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是先问言墨为什么十年都不同自己联系,还是问对方与纪渡之间的婚姻。
“你……”他静静凝视着言墨,欲言又止。
对方五官没有什么变化,眼尾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以及下唇上那枚红色的痣,与时满记忆中分毫不差。
唯一不同就是言墨的脸色有些白,唇色也淡到那枚红痣异常显眼。
那枚红痣是每次言墨把他弄生气都会咬上去的位置,被咬后唇色便会红润到让红痣不会像现在这么显眼。
“满,跟我走。”言墨身体微微前倾,握紧时满的手腕。
时满怔住了,他没想到对方一出现就说这个。
顿时,时满心里蹭地蹿上一阵火:“走?走去哪里?”
“满?”
“你他.妈的十年前一走了之,音讯全无,现在来跟我说让我跟你走?”时满猛地甩开对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那你告诉我,走去哪里?”
言墨在听到十年这个词时,脸上闪过几分深意:“已经十年了?”
“是啊,没想到你跟纪渡的七年之痒现在才开始,厌恶他之后才想起来找我。”时满口不择言地说道。
他本就是直截了当的性格,面对言墨突然出现也只是刚开始乱了阵脚。
如果可以,时满挺想揍对方两拳,但是看着言墨细皮嫩肉的样子又怕自己下手过狠。
想到这里,时满又有些懊恼自己,都这种时候还心疼言墨?
“纪渡?”言墨皱眉,疑惑:“跟他有什么关系?”
“你他.妈结婚证都跟他拿了那么多年,还没关系?”时满生气的吼道:“你还想骗我?”
转身准备离开时,他却被扣住小臂拖入熟悉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