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为什么突然这幅表情。”祁以南捂着嘴角从手术椅上翻下来, 一把拉住他的手。但毕竟是个刚刚做完大手术的病人,他刚拉住楼羽笙的手,就不知道扯到了哪里, 突然疼得“嘶……”了一声,显然因为伤处倒吸了一口凉气。
果然,楼羽笙一听见他抽疼的声音,倏地抬起头看向他:“等下,你刚做完手术不要突然下床。怎么了,没事吧?牙齿又疼了吗?”他刚想把手伸向他脸庞通过肌肤接触帮他止痛,却顿住了。
在刚才收拾满地手术用具的时候,他想了没想就直接上手了,止血棉布上面的污血全部都沾染到了他的医用手套上。
祁以南也看到了他手套上的脏污,叹了口气道:“所以啊,这应该是我问的问题吧,你到底怎么了,这么一副摆明会让人担心表情?”
“……我的表情?”
“是啊。”祁以南点点头,也不捂着自己的嘴角了,伸手将他的金丝眼镜摘了下来,反手放在自己胸前的口袋中,然后直直望进他眼瞳中,“你现在的样子简直是我见过最衰的表情了,简直就像是在说:‘原来是我把我家甜心的老爸害死了,我现在要怎么办,要不要赶紧和眼前这个刚才甜言蜜语调戏了半天的男人分手然后老死不相往来’……之类的。”
“咳咳咳咳……!!”
上将大人瞥了一眼被自己发言吓得尊容大惊的龙副院长,眼睛眯了眯:“不好意思,现在有些话要和楼教授说,不知龙副院可不可以……暂时回避一下?”
龙知秋顶着上将凌厉的气势,清了清嗓子,不过却是对楼羽笙说道:“小楼啊,有话好好说,毕竟是恩人的儿子。咳……虽然你把他给那个啥了……咳,算了,没事,上将大人你们先聊,我待会儿再和你细谈别的事情。”
楼羽笙:“……”
待龙知秋将门关上了,祁以南才不解地看向他:“恩人的儿子?这是什么意思?”
被他用困惑的眼神盯着,楼羽笙一边摘手套一边回答他:“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我昨天好像也是这么说的,在十五年前,第三军团前任指挥官救了我的性命,如果不是他的话我也不会能够这么幸运活到现在见到你了,为什么你会以为我害死了那位将军啊?”他把手套扔进垃圾桶里,叹了口气,“还脑补了那么多奇怪的东西,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突然被这个回答打醒的上将大人这才终于惊讶起来:“我还以为你刚才的表情……”
“我刚才的表情?”楼羽笙看了看被他放进口袋的金丝眼镜,恍然大悟,“你是说我刚才的慌乱吗?那个啊……不是你想的那样,什么对不起你然后想要分手之类的,完全不是……我只是,以前就一直想说要好好报答恩人的孩子来着。”
说着,他把收拾好的工具盘往旁边一推,自己朝上将大人靠近:“一直想着要报答恩人,结果没有想到把恩人的独子给强行标记了……嗯,只是突然感觉自己变成了东郭先生养的那条狼而已。”
他的手抚上上将大人颈后宛如一朵红梅似的吻.痕,欺身上前,没有了眼镜的阻隔,反而能够更加清晰地看到这个人的每一寸轮廓,和他脸上露出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我还以为……”祁以南看着他逐渐靠近的脸,突然说不下去了,标记的连接纽带不知何时又纠缠在了一起,让人无法从他的眼眸深处移开视线。
“你以为什么?以为我会因为十五年前的事情把你推开吗?”
被楼羽笙点破之后,祁以南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自己之前的那番“推论”其实是将自己心里的担心完全坦白给了楼羽笙。
“这种事……你之前也不是没有做过吧?”祁以南并没有露出什么不好意思的表情,反而数着之前楼羽笙对自己的抗拒,“如果我没有记错,从我和你认识的一开始,你似乎就在有意无意地可以避开我。就因为害怕被军部发现你的秘密?害怕十五年前的事情?这样我怎么可能不多想呢?”
楼羽笙点了点头:“没错,但不完全是因为害怕自己的体质被军部发现,还有一个原因则是,我原本答应了那位将军,要成为第三军团的一份子。可惜……这个愿望一直没有能够实现。”
他话里的重点被祁以南捕捉到,然后马上想起了什么:“你说原本要第三军团的一份子……等等,我记得父亲那次是去到兰洛帝国最偏远的西番区,原本的目的是,检阅训练预备军的第五师,难道说……”
“嗯,是啊,那个时候我是第五师的军校学生来着,只不过平时的话会和孤儿院的同伴们一起过周末而已,你也可以认为,孤儿院其实就是我原本的家。”
“所以你那个姓江的助手也……”
“对的,江祐其实是孤儿院最小的孩子,我当时一直把他当做大家庭里的弟弟来看待的。只不过,青龙战役意外爆发之后,他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我再见到他的时候,他似乎已经不记得很多小时候的事情了。”
“原来如此……”祁以南思索着第五师这个名字,印象里似乎还有个人也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等等,我就说第五师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那不是最优秀的预备军学校的旧称么?那个学校出来的军校学生,一般都是直接进入最重要的部门……比如各个军团的指挥部……”
楼羽笙有点怀念地笑了笑:“好像确实是这样的,听说当年第二名的那个同学直接去某军团指挥部成为副手了,不过我在青龙战役之后就离开军校了,也刻意没有和之前认识的人有任何来往,所以也不太清楚详情了。”
没想到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祁以南脸上就露出了怪异的表情:“你说的这个同学……该不会叫吴非吧?”
楼羽笙睁大眼睛:“确实是叫这个名字,等等……难道说……?”
“嗯,你说的这个军校第二名……毕业之后就成为我的副手了。”祁以南想到了什么,“不对,我记得我当时是让军部直接招了那个军校里的第一名进来啊?”
“这个嘛……”楼羽笙眼含温柔地抚摸着上将大人后颈处的标记痕迹,只不过笑容变得更加愉悦了几分,“原本的第一名辍学然后隐姓埋名了,他这个万年老二自然就成为毕业时的第一名了。”
一瞬间,上将大人一下子想起来副手偶尔提到以前军校生活的时候,三句话不离口的“那位大哥”,原本整个指挥部上下都以为吴非说的是某个欺负学弟的不良学长,现在看来……完全不是他们想象那样的!
眼前这个总是被人唤作“楼教授”的人,被摘下金丝眼镜之后,意外地显得年轻。似乎还依稀能从这张脸上看到他少年时意气风发横行军校的模样。
原来如此……
自己的副手原本应该是楼羽笙!
是他的,终究会是他的。
兜兜转转十五年,属于他的人以这样的方式又重新来到了他面前。不是浴血共战的战友,反而是从初识便互相针锋相对的关系,却变得更加亲密无间,不可分割。
作者有话要说: 吴非:咦老大提交的结婚报告?什么人能做老大的未婚夫啊,切,也不知道是哪个妖艳贱货把老大勾走了,让我瞧瞧看这个妖艳贱货长啥样……(定睛一看)大、大哥!!!!(立正站好)
楼-妖艳贱货-第一名-羽笙:哟,好久不见(和蔼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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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佬虽然辍学转行了,但是大佬的传说一直都在=v=
第88章 上将大人今天牙疼了吗?
“是不是……这就叫做命运呢?”楼羽笙浅笑着看向他, 之前那个为人古板又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楼教授好像是一层虚伪的外衣,在他摘下手套的时候, 就同废弃手套一起被丢入了垃圾桶。
祁以南能感觉到,现在在他眼前的, 才是真正的楼羽笙。
但是下一秒, 两人之间的标记连接纽带就让楼羽笙的神色深沉了几分, 他知道现在的主动权在自己手里。便勾着一抹笑意, 不容抗拒地拉过上将大人的下巴,轻轻亲了一口。
不过总算这位德高望重的楼教授还算是记得这是自己的病人,深深凝视着他,才克制住自己想要继续深吻的欲.望, 转而将目标下移到那线条利落的脖颈上。
与此同时,却是将人压在手术室大理石地面上, 带着凉意的手也不规矩地从衣襟下摆里面摸了上去。
“等下……”
“别动,我就摸一下,稍微配合一下……”楼羽笙抬起眼睛看着他, 又忍不住亲了口,“差点就成为你专属的副手, 差点就应该称呼你为‘我的长官’了,一想到这些,十五年来, 突然第一次对我当初的决定感到了后悔。”
“就算你从军校辍学了,我们也还是会相遇的,不是吗?”
楼羽笙咬着他的耳垂, 看着原本清心寡欲的人染上了情动的色彩,在他耳边轻声道:“话虽然这样说没错,不过不仅晚了十多年,称呼也改变了呢……不如,现在来弥补一下我们错失的十年吧。我的长官……”
上将大人从来不曾想过,原本被副手和其他手下称呼过千万次早已习以为常的“长官”二字,从这个人的嘴里说出来,竟然会变得这样意味深长,婉转撩拨。
连带着衣服下面被他手指摸到的地方也像是被麻痹效果缠了上来,从背部直接蔓延至胸腔中加速跳动的地方。
原本只是贪恋人形止痛剂的“药效”做出的决定,现在好像产生了超出上将大人预料的发展。
“你要摸到什么时候……快一点!”
“咦,怎么能和自己的未婚夫说‘快一点’这样伤害Alpha自尊的话呢~”
“……你不是一直抗拒这个未婚夫身份吗?”
“这个嘛,你觉得是被副手强行标记比较好,还是被未婚夫强行标记比较好,果然还是后者吧?”
“我不缺这种手法肮脏龌龊的副手,喂……你手往哪伸呢……”
“呵呵,现在就告诉你我这个第一名和那个没用的第二名的区别在哪里。从长官这里学习到的,就应该举一反三反馈回去才对,这才是……优等生的做法。”
“……”
不得不说,优等生的“手法”确实是优秀,就算是上将大人也无法否认这一点。但即使是这么优秀的手法也没办法遮盖大理石地面上显然有些暧昧的痕迹,以及……手术室里变得更加复杂的医患关系。
“刚才你是怎么说的来着?”上将大人这时候才想起来楼羽笙说的什么“就摸一下背”,看着皱皱巴巴衣服,冷着脸把前襟兜里的金丝眼镜掏出来,朝他扔过去。
没想到楼羽笙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接住了眼镜,笑了笑,就把眼镜戴上继续朝地上喷着清洁喷雾:“就算刚才被前襟的眼镜硌到了也不用这样迁怒它吧……都是因为单方面标记的纽带太过强烈,所以我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
在说话期间,他已经把原本一团糟的地面给擦干净了。身为牙科主任医师,楼羽笙也是第一次做这种清洁的工作,但是显然比上将大人这个又多了个伤口的患者要手脚麻利得多。
“哦?你是在暗示我早一点把你给标记了吗?”
楼羽笙推了推眼镜,似乎一点也没有被他的威胁吓到:“按照现在的情况,想要标记我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恐怕……上将大人要多多加油了。”
“……”上将大人什么也没有说,但光是瞥他的这一记眼刀就已经是格外的阴森了。
现在楼羽笙这么个嚣张的皮法,已经被上将大人记住了,而所有皮这么一下的人,都势必会在未来付出惨痛代价。
……
“……大概有这些药物需要服用,然后手术之后保持静养就可以了,总之……这些就是术后护理的医嘱。还有什么问题吗?”
祁以南朝他皮笑肉不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楼教授刚才的‘术后护理’似乎和静养差别有点大。”
“咳咳……别这个表情看我啊,刚才的只是个意外。你还是要留院静养……”
上将大人夹着他写的那张医嘱,一目十行地看到末尾,遗憾地摇摇头:“留院恐怕不行了。”
楼羽笙愣了愣:“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吗?”
“嗯,是啊……我就请了一天的假而已。你的更衣间借我一用,我要换一件衣服。”上将大人看着自己皱得不成样子的衣服,看来这件衬衫是彻底毁了。想到这里,他不禁对自己这位未婚夫的经济状况开始不乐观了起来,今天代替军装穿出门的便服是从楼羽笙衣柜里随手拿的。
但是这个令人发指的质量……简直是整个兰洛帝国都少见的差!
他这时才开始深思,楼羽笙的那个小破公寓也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主任医师、牙科教授应该住的地方。所以……楼羽笙到底是有多穷?
上将大人这才知道自家未婚夫和自己的差距原来不光是医院到军部的距离,还是从非洲大陆到欧洲皇室的区别!
什么都别说了,先给他转个一百万星际币吧。穷谁也不能穷自己的未婚夫啊……
祁以南刚在自己终端里从私人账户拨出去一笔款额,就突然看到一条弹出的讯息。
——那是军部的紧急情报,并且是十万火急的深红色标记。
与此同时,另一条软件提醒却比军部的紧急情报更快的引起了他的注意,当他看到那条软件推送的提醒内容时,瞳孔剧烈地缩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