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 任兄可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南宫仞挑眉, 没有把李莫的这句调侃放在心上。
早饭用的很是平静,如果忽略早饭过后忽然而来的不速之客的话。
那把明晃晃疾驰而来的利剑在还未靠近南宫仞时便被千影给挡了去, 这船大二人倒也施展的开,千影也不管对方武功不如他,更是一介女流, 便是招招狠厉不留情面, 那女子应付的吃力身上挨了好几下打,却依旧咬牙坚持不肯住手。
最后还是李莫实在看不下去了,连忙对南宫仞道:“任兄手下留情, 那位姑娘是在下的朋友, 都是误会。”
闻言南宫仞让千影住了手。
那女子一身粉色罗裙娇俏可爱,只是看向南宫仞的眼神不甚友好,南宫仞不禁挑眉, 他不记得自己曾惹过这么一个仇家了。
“萝儿, 你怎么来了。”
李莫走到女子跟前, 却不想“啪”的一声脆响那女子竟打了李莫一把掌。
“你拒婚来此就是来见这狐媚子!”
林萝儿气急败坏的指着南宫仞道。
李莫被打了一巴掌也不气恼, 毕竟是他对不起林萝儿在先, 对方生气也是应该的,只是林萝儿口中的狐媚子却让李莫皱了眉。
“什么狐媚子,你听谁说的?”
“现在满京城都在传你好男风,这个男人他不是狐媚子是什么?你说,是不是他拐你来这的!”
原来是京城来的达官贵人。
李莫的眉头越皱越深,“胡说八道,我来此是参加朋友的宴会,我与任兄也是昨日才认识。”
“你骗人,你拒婚不娶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看?现在京城所有人都在看我笑话,李莫,我恨死你了!呜呜呜~”
林萝儿说着说着竟是委屈的哭了起来,李莫赶忙安慰,“好了别哭了,此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任兄,实在对不住,让你看笑话了,我代萝儿向你道歉。”
别人的私事南宫仞无意多管,他接受了李莫道歉道:“在下赶时间,劳烦李兄早日开船。”
“这个没问题,我马上就去找我那位朋友说一声。”
“多谢。”
也不知李莫的那位朋友是什么有钱人,竟要宴请亲朋好友在这渝阳河上吃喝十日,每日晚上喝酒吃肉,载歌载舞,更有美人作陪,今日才是第五日。
有李莫面子在,今日南宫仞所乘的楼船顺利开船。
一路上风平浪静再没有起任何波澜,只是李莫和那林萝儿之间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二人依旧没有合好,大部分时间都是林萝儿满是哀怨的对李莫冷脸相待,不过倒是不再误会南宫仞是什么狐媚子了。
大船在河上行了三天才到达陆地,李莫无事只为专程捎带南宫仞几人,对此南宫仞心中感激。
“多谢李兄,在下感激不尽。”
李莫不在意的摆摆手,“无妨,任兄,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
崎岖陡峭之地马车再难前行,不得已南宫仞只得吩咐弃了马车,带上干粮和水步行前进。
所幸剩下的路程已不是太远,顾及影九不能长途跋涉,几人走走停停两三天的时间便已达到幻月岛上。
在穿行一处密林时,林中风不吹树不摇,安静的很是诡异,就好像这一棵棵粗壮的大树全是用黑墨所画出的死物,没有树枝摇曳,没有虫鸣鸟叫。
“这林子有些不对劲,小心。”
千影点头应是,走在前面为南宫仞和影九开路,南宫仞紧握住影九的手,三人都走的十分小心翼翼。
半刻钟后林中忽而升起了大雾,千影惊呼一声,“主上当心。”便屏住了呼吸。
幸而雾中并没有毒,不然他们尚有内力可以屏住呼吸自保,但影九就危险了。
“千影?”
千影说完那句话后便没了声音,察觉不到前方之人的气息,南宫仞试探性的喊了一声,果然前方没有人回应。
南宫仞皱眉将影九拉近身边护着。
影九担心的喊了声,“主人。”
南宫仞轻声安慰,“别怕。”
影九“嗯”了一声,握住主人的手又紧了几分,他相信主人,只要和主人在一起他自是什么都不怕。
前方一臂之远目不能视,二人在白茫茫的大雾中举步小心,不知行了多久,大雾开始渐渐散去,四周的景物逐渐清晰,但他们依旧身在密林中没有走出去,奇怪的是刚刚还无任何活物迹象的林中此刻突然飞出几只黑乌鸦,乌鸦拍打着翅膀飞向远处,叫声凄厉难听,平白给密林中增添了几分诡异。
“出来!”
林间响动又惊飞了几只乌鸦,却是没有预想中的人出现,看来不仅千影和他们走散了,就连在暗中的影卫也走散了。
要知道影卫都是经过各种严格训练,对于探路,跟踪很是敏感,若只是普通大雾绝不会令他们迷失方向而跟丟了要保护的主人。
“主人,这林子太古怪了,门主和影七他们应该是被人刻意与我们分开了。”
多年的经验让影九凭直觉嗅到了一丝不寻常,影九不禁担心自己会不会拖累主人。
然而影九的担心是多余的,直到天黑他们也没遇到任何危险,只是好似遇到了鬼打墙依旧走不出林子。
天黑之时南宫仞在林中升起了篝火,和影九一起坐在了篝火前,让南宫仞为难的是他们所带的食物都在影卫身上,如今影卫和他们走散,也不知这林中有没有野果和野味,不过就算是有他也不放心影九一人。
条件艰难下南宫仞饿一两顿无事,但他却不愿让影九委屈了。
正在思索之时,一张大饼递到了南宫仞跟前,影九道:“主人请用。”
南宫仞有些许惊讶,“你还带了干粮?”
影九有点不好意的点头,“习惯了。”
虽然他现在不是影卫了,更无法履行影卫之职,但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在出行时还是会不自觉的随身带着干粮和伤药。
南宫仞大概也想到了这点,把人搂进怀里亲了一口,“小九真棒!”
被夸的影九脸红道:“饼有点硬,请主人将就着吃点吧。”
“好。”
接过影九手中的大饼南宫仞啃咬了起来,饼确实是挺硬的,但好歹聊胜于无。
二人吃完了饼,南宫仞又往火中添了一根柴,让火势更旺了些,“影九,你觉得这林子的迷雾机关是谁设下的?”
影九不假思索,“属下认为应当是北极仙翁所设,此处已是幻月岛,传闻北极仙翁避世不与人接触,想必这些机关都是北极仙翁为了赶走不速之客而设。”
南宫仞与影九所想的一样,“雾中无毒,林子中也没有要人命的机关陷阱,除了迷雾外林中应该还被布下了令人迷失方向的奇门阵法,为的便是让来者知难而退。”
南宫仞复又把影九搂进了怀里安慰,“既然阵法在此布下,便说明此地离北极仙翁的住处不远了,我一定会找到北极仙翁为你医治。”
影九心中顿时一股暖流划过,窝在主人怀里点点头,“属下相信主人。”
除去前世的灭殿之灾,南宫仞自从当上穹天殿的殿主后还从未有过如此窘迫的处境,他此刻心情算不得多好,却不愿在影九面前表现出来。
“休息一晚,明日白天在看。”
“是。”
南宫仞背靠在树干上,让影九靠在他怀里,二人相拥而眠。
虽然猜测林中没有危险,南宫仞还是不放心,他并不敢睡的太沉,只是搂着影九闭目养神,但到了后半夜也不知怎么南宫仞竟沉睡了过去,一点知觉也无。
篝火燃尽,只剩下了一堆灰烬,此刻天色已然已经大亮。
突然,南宫仞从梦中惊醒,大喊一声,“影九!”
顿时林中难听刺耳的叫声再起,乌鸦受惊飞远。
而身旁没有了影九的身影。
南宫仞心急如焚,再顾不了许多奔跑在林间大喊着影九的名字。
影九定是被人带走了,这般漫无目的的在林中奔跑大喊徒劳无功,南宫仞想到这一点后便逐渐冷静了下来,他停下身形平复了片刻,沉气带上内力喊道:“前辈!在下为求医而来,还望前辈现身一见!”
南宫仞猜测影九是被北极仙翁所带走,而北极仙翁此刻定在这林中某个地方。
无人回答,只有南宫仞的声音回响在林中。
南宫仞不死心,接连又喊了两遍。
见依旧无人答应,他又心系影九安全,南宫仞心中微生怒气。
“前辈既然不愿现身相见,那就请恕晚辈无礼了!”
说罢南宫仞气沉丹田调动内力流走全身,让自身内力发挥到极致,顿时他衣服和头发无风自动,飘飘扬扬,就连这林中树木在他内力震撼下也疯狂摆动。
刚刚还风平浪静的密林,倾刻间大风摇曳,林间不知栖息了多少乌鸦,一哄而散密密麻麻。
树木像是要被强劲的内力所折断,终于,一个老者的声音在林中着急响起,“小子,住手!林中的小动物都被你祸害了!”
随即一个鹤发童颜不修边幅的老者现身在南宫仞面前,南宫仞立马收了功力向老者行了个晚辈礼道:“前辈。”
老者怒目而视,“年轻人好大的火气!”
恶人先告状莫过于此,有求于人南宫仞便不与人计较,态度谦卑温和,“前辈可是北极仙翁?”
老者负手而立,略有得意,“正是。”
老者未蓄胡须,一头白发随意扎起,乱糟糟的像个鸡窝,一身粗布衣衫穿戴的不修边幅,无一点仙风道骨的样子,倒挺像丐帮的一员,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人竟是传言中活了百岁的北极仙翁。
可就算难以置信,这幻月岛所住的人也必是北极仙翁无疑。
南宫仞重施一礼道:“晚辈南宫仞见过北极仙翁前辈。”
第23章
南宫仞掏出一封书信递给北极仙翁, “前辈,这是飞羽庄的引荐信。”
北极仙翁打开信看了几眼,点头道:“的确是飞羽庄的印鉴, 想当年老夫被武林人士为难之时,多亏了老庄主出面为我解围。”
大概正因为这件事, 北极仙翁才烦透了江湖武林,宁愿避世不出不与人来往。
“前辈,和晚辈一起的那位朋友……”
北极仙翁不明意味的看了南宫仞一眼,“跟我来。”
南宫仞紧跟北极仙翁的脚步来到了一排排竹舍前, 不出他们所想, 这竹舍离那处密林并不远,而这竹舍想必就是北极仙翁的住处了。
竹舍后面是一大片竹林, 两边种了许多种类不同的药草,绿油油的一大片,又各自用竹栏围起分成一小片。
北极仙翁领着南宫仞进了其中一间竹屋, 床上影九正安静的躺着。
“影九。”
南宫仞上前叫醒影九, 声音中透露出些微担心。
“主人。”
影九从迷糊中醒来,不知今朝是何夕,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南宫仞搂着人轻声安慰, 声音温柔至极, “这里是北极仙翁前辈的住处,别怕。”
“啧,果然是一对小鸳鸯。”
北极仙翁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之事, 上下打量着二人。
南宫仞忽略了北极仙翁没有丝毫恶意的目光, “前辈, 晚辈是为求医而来, 还望前辈能出手相救。”
“在你没来之前我便替他诊过一次脉, 他体内有曼陀罗花和天雪冰蚕的毒,这两种毒随便哪一种都能要了他的命,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这两种毒又恰好相克这才保了他一命,没让他毒发身亡。”
南宫仞和影九都没说话,静静听着北极仙翁述说。
“不过虽然他现在没事,但那两种毒依旧在他体内,普通清毒药材只能清除他体内表面余毒,而曼陀罗花和天雪冰蚕早已融进了他的血脉之中,想要彻底清除不易,如若不医他定活不过十年。”
南宫仞心中顿惊,着急道:“前辈可有办法?”
“我当然有办法医他,只是我有个条件。”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南宫仞懂得,“前辈请讲,只要晚辈能办到的,一定竭尽全力。”
“不是什么难事”北极仙翁手指影九,“我要他做我的徒弟。”
这个条件,就连南宫仞也没想到,“要影九做前辈的徒弟?”
“没错,他必是根好苗子。”
“不行主人!”影九着急拒绝道:“属下是穹天殿的影卫,怎可拜他人为师。”
影卫不侍二主,便是连拜师也不可能,这和背叛穹天殿并无区别。
“还望前辈能换个条件。”
北极仙翁不满,“小子,你主人都还没发话,你着什么急?老夫就这一个条件,断不会更换。”
“好,此事晚辈答应了。”
“主人!”
南宫仞拍拍影九的手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才是穹天殿之主,况且能得北极仙翁前辈的青睐是莫大的荣幸。”
北极仙翁得意道:“算你小子识相。”
“前辈何时开始为影九医治?”
“要医治他我还差一个最为关键的药材。”
“是什么药材,晚辈一定拼尽全力取来。”
“曼殊沙华,又称彼岸花,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种,传说只开在地狱的花,实际上曼殊沙华并非传说,也并非开在地狱。”
曼殊沙华的花朵在奇异志的图本上看多了,但现实中还从未见过这种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