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谢云书的父母不在了,便在高堂的位子上置着系着红绸的牌位。
两人齐齐起身后,转过来,在夫妻对拜的呼声中,双双俯身。
“礼成——”
外头再响起鞭炮声,接连着宾客的鼓掌声,热闹成一片。
萧子暮在盖头下脸红到耳根,踌躇不安地等谢云书放开红绸,让他回屋。
然而,他没等到谢云书松开手,只感受到手里的带子垂下,但依旧被人拿着。
谢云书走过来把手里的一端塞进萧子暮手心里,直接揽腰抱起萧子暮,盖头四角系着的流苏玉环哗啦啦相碰,发出轻微的响声。
萧子暮下意识挽住谢云书的脖子,以稳住身形。
近在咫尺,萧子暮闻到谢云书的衣上也是熏着檀香。
外面又惊又笑,恍惚听见有声音乱起,“师姐,你又流鼻血了……”
谢云书没有去管自己造成的慌乱,抱起礼成的夫人,快步走进洞房。
谢云书走路带起了微风,吹动萧子暮垂下的大红衣摆,萧子暮心跳加快,不由抓紧了谢云书的衣服。
婢女见到谢云书抱过来人,提前打开了门,在人进来后关上。
谢云书将人儿放在床上,手指绕到萧子暮的脖后,抚上后脑。
萧子暮随着谢云书游走的手而紧张,几乎以为在下一刻谢云书就要揭开盖头。
谢云书俯下身,循着熟悉的感觉,隔着盖头,轻吻落在萧子暮的唇上。
布料不厚不薄,清凉丝滑,摩擦在相蹭的唇瓣间。
萧子暮听到对方的唇间泻出和他一样的呼吸声,情动之下,他微微退后,躲开谢云书柔软的唇瓣,伸手轻握谢云书的左手,摘下蚕丝手套,拿进盖头里,张开嘴,主动舔上谢云书的玉指。
玉指已经完全适应谢云书,萧子暮舔在上面,没有以前的冰凉感。
“暮暮,你学坏了。”谢云书暗哑道,但他没收回左手,右手则挪到萧子暮的腰后,抱紧了人。
萧子暮又吻去玉指上的水泽,轻声道:“没有你坏。”
“晚上你替我洗干净左手。”谢云书声音藏着深意,意犹未尽。
“我、我……”萧子暮脸瞬间红了,刚才的旖旎烟消云散,他放下谢云书的手,伸手去找床边暗柜里有没有帕子。
谢云书拦住行动不便的萧子暮,“暮暮,那里面的是白色罗帕。”
然后自己拿出袖子里带的的帕子擦手。
“罗帕不就是帕子吗?”萧子暮不解。
谢云书一笑,坐到人身边,靠近萧子暮耳畔,小声道:“它是白色的,而且它比一般帕子大。”
萧子暮一怔。
新婚的喜床上总是藏有巧妙玄机,可能某个细节就是传统。
萧子暮仔细想了想,顿时脸更红热,踢了谢云书一脚,嗔道:“你快回去!赖在这外面怎么办?”
“嗯。”谢云书这一声里含着笑意。
他侧首轻碰了下萧子暮脸颊,戴回左手的手套,然后笑盈盈离开。
谢云书去外面转了一圈,他邀请过来的宾客只有熟悉的人,因此一会儿就敬完了酒。众人也不想耽误洞房花烛时刻,和谢云书祝贺完,便离开了。
在送别天岚宗新宗主时,谢云书赠送了一块千年的古墨。
“暮暮让我给你的。”谢云书说,“他特地去云山门求来的。”
这块古墨取来时候,谢云书说真的有点嫉妒,他有时候就觉得萧子暮关心他的师尊比他这个书郎还多。
楚秋晚沉默地看着这份礼物,伸出手接过,新郎服的红色滚边衣袖同时也进入他的视野。
鲜艳明亮,和萧子暮嫁衣的颜色十分相配。
楚秋晚略转开眸子,避开不看那明晃晃的喜服。
满堂喧嚣,他在祝福声中默默地恭祝新人。
“代我……”楚秋晚顿了下,“谢谢他吧。”
谢云书眼眸平静,答应下来。
送走最后一个人后,谢云书急不可耐地赶回屋里。
天色接近黄昏,婢女已经进来点上蜡烛。
萧子暮这时候已从成亲的喜悦落到等待的无聊,他两手撑在床上,低头看自己的凤靴走神。
谢云书推开门时,他一个激灵抬起头,隔着盖头,莫名感觉好像在与谢云书互相对视。
谢云书看向桌上红木盘里摆好的秤杆,走过去拿在手里,来到萧子暮面前停下。
萧子暮听到步声在他面前停下,不由屏气等待。
慢慢的,金色的杆头探进了盖头里,萧子暮低眸看着杆头,目光随着杆头抬起缓缓移动。
红布滑下凤冠,萧子暮终于和谢云书看见彼此。
谢云书穿着一身大红装,金簪玉冠束发,垂下眼帘看着他时,烨然若神明。
谢云书静滞了一会儿,忍不住抚上萧子暮朱红的唇色,坐到萧子暮身边,另一只手揽过人,俯首吻上。
萧子暮自然勾住谢云书的脖子,迎着谢云书回应。
片刻后,谢云书才依依不舍地分开,他抱着怀中人的腰,黑眸沉沉,轻声道:“还会解我的腰带吗?”
他在芷兰居教过一次萧子暮解腰带。
显然,萧子暮也被带回了回忆。
萧子暮气道:“自己解。”
谢云书笑了笑,又低头去吻萧子暮的眼尾,“我那时是故意要吃你豆/腐的。”
流氓不打自招,萧子暮虽然已经知道谢云书当初的心思,但现在听来,还是忍不住踢了谢云书一脚。
谢云书老实受罚,被踢了一脚,后面还十分主动地蹭回去。
萧子暮抬眸瞪了眼谢云书,推开道:“你去倒酒。”
谢云书笑笑,嗯了一声,起身去桌子那倒了两盏合卺酒,拿过来递给萧子暮一盏,交杯而饮。
合卺酒用的是埋在地下十几年的醇酒,萧子暮喝了一杯,便感觉头晕晕的。
谢云书主动拿走萧子暮手里的空酒杯,和自己的一块放在床边的小桌上,然后凑了过来,拆下萧子暮头上的玉冠。
接着是玉簪。
萧子暮长发松下,如瀑落至腰间,杏眸里蒙上层雾。
谢云书把玉簪放在枕边,热气轻吐在萧子暮鼻前,伸手去摸萧子暮发烫的脸。
……
……
……
半夜时,谢云书撩开床帐,挂在银钩上,穿上轻便的袍子,用被子裹起萧子暮,横抱去浴房。
萧子暮沐浴时也懒得动弹,就坐在谢云书身上,让神清气爽的某人替他洗。
都说新婚后的人能睡到日上三竿,但萧子暮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醒了,谢云书像往常一样把他抱在怀里,也没睡。
萧子暮透过重新放下的红帐,觑见外面的夜色不是很深了。
谢云书抚上萧子暮泛着桃红的脸颊,轻声道:“暮暮,想去看日出吗?”
“现在来得及吗?”萧子暮声音有点哑。
谢云书亲了下额头,“嗯。”
“你抱我去吧,我腿还是不想动。”萧子暮把头埋在谢云书胸前。
谢云书说了声好,然后掀开被子下床,拿了件和他同色的袍子和披风,给红被里的人穿好衣服,抱着去大窗旁的美人榻。
窗户朝东,能看到桃花洲的周围都是海水。
花瓣迎风飞舞,随着天空颜色的变化,由蓝粉色一片慢慢过渡到金粉色,绮丽盛大。
萧子暮倚在谢云书身上,看着太阳慢慢升起。
阳光爬上台阶,落满了窗户。
萧子暮转头想看沐浴在阳光里的谢云书,却不料,撞上谢云书也在看他的目光。
他凝望着晨曦中的爱人,靠在对方的颈窝里,暖暖的。
初晨的阳光照进他的眼睛里,温柔而又明亮。
他忽然想起系统要他做的任务。
会不会在一开始,系统就知道他和谢云书注定会相爱。
实乃天作之合。
关于完结的吐槽
家人朋友们,无论你是看完的,还是没看完、过来瞟一眼的,我都高兴你能在这听我吐槽一下。
我首先最想吐槽的,就是本书的攻,谢云书。倒不是嫌弃他,而是因为他的出现,让我本就没有存稿的写文雪上加霜。
亲人们,你们敢相信我一开始的大纲是什么吗,我想写一个阴郁攻被阳光受每天爱的拥抱治愈的甜文,甜文啊,就是我写的开心,读者也甜甜的文。
结果呢,自从遇到,呸,写了谢云书这家伙,我的大纲一去不复返。
一切崩盘从他在洗髓时偷吻暮暮开始,再是暮暮为了睡觉第一次叫谢云书“书郎”,谢云书就这样一点点从我的五指山跑了。前面感情线跑得飞快,我快马加鞭都追不回来……
因为小谢的人设表现和预期不同,我就把大纲改了,写了一千多字他席家的大纲。至于后来发展的大纲,边写边想,写文成了我最愁的事情。
谢云书——我痛苦的万恶之源。
至于师尊楚秋晚,挺可惜的,我一开始没有想过设副cp,更没把主意打在楚秋晚身上。
至于额的好大儿,可爱的暮暮,妈妈我有生之年能听你叫我声“洲郎”吗?( )放心,小谢不敢打死我。
关于我被劝回完结的事情
我还很清楚地记着,今天上午,我躺在床上,宿舍内一片昏暗,我打开这本书,如释重负,跟终于生完十月怀胎的娃,从产房出来一样,提交完结申请。
上午10点左右,编辑问我还能再写几个番外吗?
撑到这周四吧。
我: (°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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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今晚再见(-*)。正文真的已经完结了,再写就是另一个故事了。谢昏君利用完他的祸国妖妃,最后差点进火葬场。
第57章 谢昏君与他的祸国妖妃(一)【单元剧】
现在已是夏日,暑气闷热,萧子暮躲在阴凉的花房里,借被罚过来施肥的契机,偷个凉。
只是他还没闲多久,大太监便带着两三个宫女,手里举着圣旨,趾高气扬地走到外面。
萧子暮在里面听到外面人哗啦啦跪倒一片,他一惊,也连忙放下花铲,跑出去跪在门槛外,低着头。
大太监扬声,让在场每个人都听道:“萧子暮在哪?皇上有旨——”
萧子暮抬头看向大太监,“大人,小的便是萧子暮。”
大太监听到萧子暮回答,赶忙弯下腰,扶起萧子暮的手臂,谄笑道:“贵妃请起,咱家不敢受此大礼。皇上有旨,那日在御花园瞧了贵妃一眼,喜欢得不得了,封您为贵妃了,即刻去汤泉宫侍奉陛下。”
萧子暮傻了,虽然陛下不碰后宫的娘娘,但至少都是女子,他从入宫开始穿的都是侍卫服,明摆是一个男的。
“公公,我是男的。”萧子暮不敢接圣旨。
“哎,陛下知道萧贵妃是男的,但京城男风盛行得不是一日两日了,陛下想解个闷,还容得你多想?”大太监话里含警告。
萧子暮虽然一头雾水,但大太监警告得有理,只好跟着人走了。
汤泉宫的温泉热气腾腾,水面上飘着香草花瓣。婢女垂眉脱去萧子暮身上沾着泥土的外衣,然后都出去了。萧子暮自己脱下里衣,放在外面,然后钻进水池里。
萧子暮独自一人享用大池子,仍感觉不真实。
依他在萧家呆了二十一年经历,这绝对不简单。想想后宫的各位娘娘,各个貌美才绝,为争皇上一眼打破了头,皇上凭什么会扶他一个男子为贵妃?
有阴谋,绝对有阴谋。
忽然,身后传来步声,萧子暮寻声看过去,湿漉漉的鬓发黏在耳后。
一袭明黄的锦袍映入眼中,萧子暮随着锦袍上的龙尾缓缓抬头,看到一张俊美的玉容,眸中浸着墨色,像大殿里高放在楠木案上的古墨。以他的身份,根本没有资格去研那块墨。
当今圣上是先皇从民间找回的太子,将“谢云书”改名为“席少仪”。
谢云书低眸看了眼泡在池里的萧子暮,半蹲下来,若有若无地用手背抚过被水汽晕红的脸颊,漫不经心道:“洗好了?”
萧子暮可没脸让皇上等他泡池子,也不敢推开游走在他脸上的手,“嗯。”
他微掀起眼帘,杏眸看向谢云书,“我叫婢女进来。”
谢云书没有说话,他收回被温热的手背,起身去拿岸边木盘里放好的浴巾,重新回来,黑眸盯着萧子暮,“自己上来。”
毫无离开的意思。
“那请陛下给我浴巾吧。”萧子暮说。
谢云书道:“你上来我便给你。”
萧子暮没办法,他总不能湿着身子穿衣服,只好两手撑在岸边,背对着谢云书,坐回岸上。
他刚一坐到稍凉的白玉石,紧接着,谢云书用浴巾裹起来,一手捞过膝盖下,抱了起来。
骤然被人抱起,萧子暮长大后再没体验到这种待遇,他下意识抓住谢云书的黄袍,没有顾及到自己手里的水沾湿了天子的衣服。
谢云书微微挑眉,黑云靴转向屏风的后面,抱起新晋的贵妃去美人榻上。
宫殿地下大部分烧着地龙取暖,萧子暮只披着个浴巾,也没有感觉到太冷。
这里的美人榻也比妃子宫中大,容纳两人绰绰有余,榻旁的葡萄银线木案上,放着西域进贡的水果。
萧子暮看了一圈,都没发现婢女把新衣服放在哪。
而且周围空荡荡的,其他人好像都消失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