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
宴落帆应下。
见两人迈进阁门,他偏过头去先抬了抬脚:“这什么,一直发亮?”之前不会如此频繁。
殷辞月看着这不断闪烁,仿佛要在主人面前彰显存在感的情丝,后知后觉地感到丢脸,不过他没撒谎:“情丝锁。”
所以这是情丝?
宴落帆将视线落到这亮线的另一头,看到这情丝深扎在殷辞月的手腕处,他仰头追问:“它在你体内对不对?”
距离太近!
殷辞月“嗯”了一声,闻到眼前人身上的香甜气息,不过并没有退后的想法,甚至还想更近一点,他将这冲动归结为情丝的拉扯。
宴落帆歪了歪头,提议道:“那我们现在去找掌门,好不好?”
不管怎么说,能再次见到殷辞月就足够令他感到开心了,人要懂得知足。
经过思索后,宴落帆决定摆出对好兄弟的架势,省得造成什么尴尬局面,他拍拍失忆道侣的肩膀,“不要操之过急,想不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为此愧疚……哎,你还有会愧疚吗?算了,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就好。”
殷辞月:“……”怎么能是这么无所谓的态度?
他都要怀疑这小骗子才是真被拔情丝的人了。
不过接下来两人见到掌门,听到的推测却让形式发生了逆转,林掌门抚着大胡子说道:“落帆,你要努力让辞月这孩子的神魂也心悦你,以此重新唤醒被压制的情丝。至于具体要如何做,我便不好多说了。”
宴落帆茫然眨眼,无言以对。
是不是通俗一些理解,他要去勾引如今情绪都很难有的殷辞月?
单是想到殷辞月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勾引”,宴落帆脚下就要抠出别墅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87章 是谁做的
反正林掌门分析了好一通, 就差把‘殷辞月的仙途就指望宴落帆’这话给说出来了,实在容不得人拒绝,尤其宴落帆自认这事全都因他而起, 心怀愧疚, 只能犹豫应下。
可具体要怎么做, 属实没想好。
临谷峪掌门与二人许久未见,许是年纪上去了, 一旦打开话匣子便止不住,聊了好半天,最后却轻叹一声, 释然道:“其他我也不多说了, 你们的路要是要自己选,无论是迈入神道,还是进入轮回。”
宴落帆道了谢, 而后与殷辞月离开主峰,一路上纠结得眉毛都要结到一起。
虽说他在回到原世界后又和悟谦探讨过无数次小说设定,可对于主角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还是摸不着头脑,算了, 至少现在他顶着结契道侣的身份,怎么着都算特殊。
想通后的宴落帆三两步追上前面大步流星的殷辞月, 两人并排走, 他本身就不喜欢一些亲密的小动作, 所以在犹豫片刻后还是没主动拉住那只艺术品一样的手, “这是往哪里走?”
殷辞月连视线都没偏移一下,答道:“去换回你的肉身。”
其实宴落帆也没有那么着急, 随口说了句:“太快了吧?”
岂料殷辞月却是直接停住脚步, 薄唇轻启, 吐出的话语却称不上动听:“你太弱了。”
好直白,关键是宴落帆还没办法反驳,难免羞愧脸热,低低地应了声:“哦。”
空气陷入短暂凝滞——
殷辞月听小骗子闷声闷气的答话,冷冰冰的凤眸闪过恼意,为自己没经过思考而说出的话,但他也没有安慰人的经验,看着眼前圆圆的发旋,欲言又止半天最后还是没说出什么。
那话也没错,在修真界作为凡人实在难以存活,就算他事事小心也不能完全保证不会出现纰漏,可是……
小骗子似乎为这话伤心。
殷辞月看向手腕处不安跳动的情丝,重新开口:“我……”
“我一直待在你身边不就好了吗?”
宴落帆抬起头,一把抓住眼前人的胳膊,桃花眼亮晶晶地盈满笑意,也不是什么强硬命令,而是吴侬软语般的请求。
殷辞月将剩下准备认错的话咽了回去,像是被这热烈炙到一样移开视线,回了声“嗯”。也正因为这目光的偏移,他没能注意到眼前小骗子发烫的耳尖,若是仔细观察还会发现那笑容也有些羞赧的虚浮。
天知道宴落帆刚才做了多长时间的心理建设,才终于下定决心说出这“厚颜无耻”的话,他在努力向殷辞月所在的位置前进,只是一时摸不准诀窍。
幸亏殷辞月没回一句“与我何干”,要不然他从峰顶跳下去的心都有了。
因山路崎岖,宴落帆并没有将那抓住殷辞月胳膊的手放开,甚至走着走着就往自家道侣身上凑,然后被冰到,又悻悻地拉开距离。
如此反复几次,饶是如今不通世事的殷辞月也察觉出不对,“怎么了?”
宴落帆迈步的动作一僵,眨眨眼,犹豫道:“有、有点冷。”
他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殷辞月刚说他弱,他立刻就表现了出来,可恶,真不争气!还是要怪这临谷峪主峰太高,他又是没灵力的凡人一个,甚至还只穿了一件单薄用来装深沉酷哥的外套。
当宴落帆正在心中流泪猫猫头时,殷辞月递过来一件外袍。
他接过去后利落穿上,感受到火系外袍散发出的暖意,轻声道谢,结果对面收到感谢的殷辞月迟迟没有重新迈步。
宴落帆不知道有哪里不妥,重新整理了一下外袍,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
“无事。”
殷辞月这样回答完,转过身召出腾蛇。
宴落帆跟上去,顺手抓住殷辞月的衣袖,知道这是不准备赶路直接御兽的意思,他咬咬牙,决定将颜面什么的抛在脑后,张开手后轻咳两声:“太高了我上不去,你抱着我行吗?”
“好。”
这请求似乎对殷辞月而言没什么苦难,也就一眨眼的工夫,宴落帆已经坐上腾蛇被人圈在怀中。
他小声道谢,为这顺利的发展松了口气,不过也忘记思考如今无修为的他是如何承受住这神兽威压的,绞尽脑汁斟酌言辞:“你是不是很不适应?”
帮小骗子隔绝威压的殷辞月没反应过来,“什么?”
宴落帆继续说道:“就是凭空多出来个道侣。”
殷辞月实话实说:“没有。”毕竟在此之前有无数人提醒他有多心悦宝贝自己的道侣。
得到回答的宴落帆“哦”了一声,短暂沉默后引入正题,“我会努力让你重新心悦我,”虽然非常困难,“可在我心里你和以前没有特别大的区别,我或许会做出一些让你感到不高兴的事情,那个时候你要直接说…不!委婉一点说。”
他比了个“小”的手势,用自言自语的音量嘀咕:“不然我也会难过的。”
光是想到殷辞月面露嫌恶他都要喘不过气了。
当然,就算那样,他也绝不会破罐子破摔放弃的!
“嗯,我知道了。”
听着熟悉的冷冽声线,宴落帆靠着殷辞月,仰起头试探道:“那我亲你一口行吗?”
殷辞月:“……”
刚说完宴落帆先觉得不对,太着急了,先给自己找好台阶:“对你来说是不是发展有点快?”
殷辞月一直没有答话,一直等到腾蛇到达目的地,他将宴落帆抱下去,这才郑重开口:“亲吧。”
这反射弧能绕修真大陆一圈了,又不是要慷慨赴死。宴落帆觉得莫名可爱,但还是摆摆手:“为难到这种地步还是算了,以后也不晚。”才怪!这么说只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善解人意而已,天知道他有多后悔刚被带回来时没直接亲上去,脸皮什么的还是要看得开一点,先把便宜占到。
好不容易做好准备的殷辞月忍不住垂下眼睫,少许失望,明明他都做出让步了。
宴落帆没放过这神情上的细微变化,眼睛一亮,如同狡黠的猫儿,上前一步:“那要是你不介意,现在亲也最好。”
说完也不管殷辞月是个什么反应,吧唧一下,在那张俊美的冷淡脸蛋上落下一吻。
宴落帆亲完觉得自己好像个痴汉,为了防止羞赧被看出,他跑到殷辞月的身后推了一下,催促道:“走吧走吧,去看看我的身体怎么样了。”
被亲的殷辞月说不出话,在失忆后第一次产生脑子空白,很顺从的被推着走,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被亲吻的右脸,似乎仍有柔软的触感留存,没有预想中的抵触,甚至可以说是舒服。
两人迈进通过层层禁制终于见到那被安置了百年的“尸体”。
宴落帆快步走过去,说实话从这种角度看自己还蛮古怪的,他伸手戳了戳,发现那原本柔软的脸颊如今是硬邦邦的冰冷,“哇。”
不过既然当初大家都认为他不会再回来,把这个无用尸体摆放在这里算不算浪费资源?“怎么没埋起来?”
殷辞月想了想,“当时的我不愿接受现实。”
因为早被拔除了情丝,对于当时的痛苦他其实没什么体会,就算现在说出来也不过是从旁人嘴中客观听说,只是很明显宴落帆嘴角的轻微弧度当时就没了。
殷辞月意识到他许是说错了什么,正打算弥补就听到眼前蔫蔫的小骗子咬牙切齿地说:
“都怪那个什么祈神节,话都没让我说完!”
他才不会将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
宴落帆发完脾气,看到自己肉身的眼睫毛上挂着含霜,忍不住伸手搓了两下,谁知道居然直接断了三根在手里,不由得心生怀疑:“我真的还能回到这身体里吗?”冻得邦邦硬!
殷辞月没回答,只是往那肉身中注入灵力,也就一眨眼的工夫,这身体瞧着就跟睡着的人没区别了。
“接下来该做什么?”
殷辞月偏过头,“将这肉身的衣物去除。”
“啊,好。”
虽说解开自己的衣物真的非常奇怪,但毫不夸张地讲,这个肉身在殷辞月那里就没有不被看过的地方。更何况现在又是如此严肃认真的场面,只想着害羞倒是有些小家子气了。
宴落帆没什么犹豫地将那肉身上的衣物拉扯,然后在瞥到红痕后又慌忙合上,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
殷辞月凤眸明朗清冽地望向这边。
宴落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他心一横,还是将那衣物全部解开,看到上面一些少儿不宜的青紫红痕,突然就觉得从头开始修炼似乎也算不上难事,至少不应该现在回到这个身体,毕竟现在的殷辞月对当初干过的事毫不知情。
可恶!
当初就不该同意将痕迹留下,可是殷辞月觉得这些有安全感,他心一软就放任了,谁能想到会有今日这种尴尬场景?窒息。
宴落帆脸热得能烤熟鸡蛋,十分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还是努力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绷着小脸问:“然后呢?”
哪怕他尽力遮掩,又怎么能躲过渡劫期修士的探知?殷辞月注意到那近乎遍布全身,在腰侧以及大腿位置格外照顾的青紫,眸色渐深:“谁干的?”
“啊?”
宴落帆呆呆地坐在那里。
殷辞月继续追问,声音似乎是受寒冰窟影响,“谁欺负了你?”
宴落帆努力去理解这“欺负”有没有少儿不宜方面的意思,因对问题过分震惊,脑袋运转起来如同生锈卡壳的机器。
殷辞月久久没得到答复,显出几分焦躁:“为何不说?我能杀了他。”
啊……
这还是有点困难的吧?宴落帆眨眨眼,一脸纯良地说道:“可这是你干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88章 换回身体
目前寒冰窟的气氛已经很难用“尴尬”二字去笼统概括了, 仿佛二人之间的空气都被冻僵了般无法流通,也对这简单一句话表示无法理解。
宴落帆说完后默默转过身,将身上的外袍脱下, 朝正平躺着的光裸肉身上一盖, 佯装什么都没发生地带过话题:“接下来我也要躺在冰床上吗?”
殷辞月的眉宇始终无法舒展, 以至于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显而易见的不解,他以目前情况推测:“我打你?”
宴落帆一哽, 心塞道:“……倒也算不上打。”
因外袍遮挡,殷辞月无法对那肉身上的青紫细致观察,他已经做下推断, 最后抱有怀疑地追问:“真是我做的?”
“是。”
得到确定回答, 殷辞月嘴角抿得平直,毫无缘由地认为面前这个小骗子没有撒谎。
由于母亲在记忆中总会受到不公正的欺凌,他对这痕迹并不陌生, 这绝对是被打出来的。那么,以前的他是个混蛋?竟然这样对待自己的道侣。
自认为想通因果的殷辞月低声道歉,并表示:“你可以打回来,我决不还手。”
宴落帆无奈扶额, 不知该从何说起,但首先要强调:“你没打我。”
原来之前那话中的“欺负”二字真没有少儿不宜的含义, 只是单纯霸凌而已。谁能想到, 拔完情丝殷辞月居然真成了小说中的纯情主角, 一般看这痕迹分布的情况都大概能猜出来吧?
事到如今要他解释, 也只能硬着头皮,含糊道:“双修就是比较容易留下痕迹。”
话说得又轻又快, 不过殷辞月还是听清了, 虽说已经失去与双修有关的记忆, 但他大抵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可是依旧茫然:“你是男子?”
怎么还是个疑问句?宴落帆重重点头,反问:“不够明显?”
殷辞月接着问道:“男子之间也能双修?”
“可以,”不过宴落帆不想继续探讨这没用的话题了,出言催促,“先把身体换回来再细说。”
殷辞月略一点头,施起术法来算不得难事,毕竟这本就是属于宴落帆的壳子,又不会产生什么排异反应,所以他只需要将眼前人的魂魄牵引出,剩下的一切便是水到渠成。
两个肉身并列平躺,宴落帆感受到灵魂被牵引的感觉,然后失去控制权,另一个肉身似乎成为一块巨大磁铁在不断吸引他过去。
接下来他眼前一黑,再睁眼便是待在另一个壳子的视角了,尝试运转灵力也十分顺利,没有半分生疏之感,不由得感慨:“还挺轻松的,比我想象中简单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