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这位医学老学究突然就不好意思了起来,一双周围布满了皱纹的眼睛左右闪躲,声音也小了很多,说话也不是特别的连贯,神情也让人咂摸了一丝害羞的感觉来。
赵医生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个……等你以后结婚了,问你的alpha就知道了,总之你们以后会很和谐,他有了你之后,这辈子都不会再想找别的Omega了。”
“……”
楚修原觉得就很离谱,为什么顶级alpha是能打脑子快,换成Omega了,就只剩下活儿好和天生吸引alpha得要死要活了?
更要命的是,为什么赵医生说了这句话后,他突然又想起了那位校霸啊!
楚修原麻了。
赵医生一大把年纪了,本来就不好意思,再加上眼前的这个Omega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就更加的不好意思了,他轻咳一声,换了个话题:“不论是顶级alpha还是顶级Omega,占比都很小,可能十万个alpha里面才能出一个顶级alpha,至于顶级Omega,二十万个Omega里面可能才碰得上一个顶级的。正因为如此,顶级alpha的要求是信息素纯度达100%,可顶级Omega的只要信息素纯度在99.5%以上就行。”
赵医生突然就停了下来,神色也严肃了很多。
“我活了一辈子,也就碰到过两个顶级Omega,”他缓缓开口,“除了你,还有一个,不过她信息素的纯度只有99.6%。”
楚修原本能地觉得这背后应该是有什么故事,但是直接问又觉得太冒昧了,便识趣地不做声。
赵医生看了眼楚修原,叹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小伙子,保护好自己,你的信息素对任何一个alpha来说都是致命吸引的,离alpha远点,你不能左右他们的思想和行为,但是你要懂得保护好自己。”
离开的时候,赵医生又送了他几支抑制剂,说以他信息素的纯度,外面超市和药店买的,效果一般,只有医院里开的这种加强版抑制剂才最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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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这天,大街小巷都充满着节日的气氛,张灯结彩,树上都挂满了红色的飘带、中国结以及大红色的灯笼,商铺的音乐震天响,唱的都是“恭喜你呀恭喜你”“恭喜你发财”“新年好呀新年好呀”,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笑。
陆星燎独自走在这节日氛围被拉满的大街上,神色寂寥,与周遭的喜气洋洋格格不入。少年眉眼低垂、眉心微蹙,看上去心事重重,饶是如此,也吸引了不少路人频繁回头。
少年思绪突然就飘到了那一天。
五年了吧?
五年前的今天,他正式离开了那个自己待了快13年的家,从那以后,他独自过了五年的春节。
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好像是已经忘记了要如何庆祝每个节日,端午、中秋、春节,欢乐和笑声都是别人和别人家的。
只是,在春节这样一个举国欢庆的日子里,每当看到别人都跟家人一起买年货、吃饭,他还是会感觉到自己的心被刺了一下。
有点疼。
手机上,陆昌黎的那条短信还在。
“小星,回家吃饭吧,柔姨给你做了一桌子的好菜。过年了,哪有一家人不一起吃饭的道理。”
陆星燎就觉得好笑。
谁跟你们是“一家人”了?
我妈尸骨还未寒的时候,你就把那个女人堂而皇之地带回了家里,还指着那个女人说,让我喊她“妈妈”。
你对得起我妈吗?
谁稀罕那种“妈”?她配吗?
你配当我爸爸吗?
他突然就自嘲地笑了下,觉得自己此刻仿佛就是个没有心跳的行尸走肉般的存在,再次抬头望着眼前几乎看不到尽头的人山人海时,却精准地捕获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知道为何,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看到熟人,竟然让他有了种“我并不是孤身一人”的感觉,陆星燎用力眨了眨眼睛,突然就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即便他知道此时此刻的偶遇只是个意外。
但谁能保证说,意外不会是因为缘分呢?
两个人是几乎同时看到对方的,但陆星燎率先叫了声楚修原的名字。
楚修原下意识地捏了捏口袋,不想让那里的抑制剂被熟人发现。成为Omega并不丢人,但他就是不想让自己的第二性别被自己的同学、老师们知道,或许是被所有人当成alpha给当习惯了,他不知道该如何让大家接受这个事实,或者只是单纯不想去解释这件事情,嫌麻烦。
所以,他决定用抑制剂去掩盖这个事实,去延缓大家知道这个事实的时间。他必须要拥有足够的抑制剂,才能达到这个目的,这也是他今天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今天是除夕,从今天晚上开始一直到大年初六,很多地方都会陆陆续续停工,或者说工作的效率不会如平时那么的高,他的抑制剂快用完了,担心过年期间医院里这种抑制剂进货补充库房不会像平时那般勤,便想着先买点来屯着。
却没料到从医院出来后不久,就碰到了陆星燎,偏偏是陆星燎,这位他最不想让自己的第二性别被知道的人——
或许是因为他知道陆星燎是顶级alpha,而自己是顶级Omega,这种身份上的对比,alpha和Omega……让自己觉得迷之羞耻。
“你是来买年货的吗?”陆星燎问道。
他本来就是打算从医院出来之后就去超市采购年货的,便点了点头,又指了指旁边的超市,问道:“你也是吗?”
换成是其他人,陆星燎肯定会打着哈哈随口说是的,毕竟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他承受过哪些痛苦,就算告诉了别人,对方也不见得能够理解,更遑论感同身受,所以他不愿意跟别人分享自己难受的过去。
但不知是不是自己太过于孤单、太过于形单影只了,仿佛就是被全世界给遗弃了似的,他突然就想要被倾听。
“不是,”他说,“我不过年的。”
少年声音突然又压低了几分,带着点与校霸身份格格不入的委屈和难受:“楚修原,我早就无家可归了。”
楚修原只是微微愣了愣,陆星燎作为顶级alpha,如赵医生所说有着极其聪明的大脑,却总是端着一副游戏人间的样子,但凡有个正常温馨的家庭,也不至于浪费自己的聪明去挥霍青春。
“那你来我家过年吧,”楚修原毫不犹豫地开口。
从超市往回走的时候,楚修原觉得自己还真的是脑子一时发热——他刚刚好像完全忘记了家里还有个楚曦念,不论如何,都不能让楚曦念碰到陆星燎。
所以,楚修原一边走一边给楚曦念发消息。
楚修原:你还是留在胡婧那里吃年夜饭吧。
他本来是打算跟楚曦念一起过除夕的,穿书前他和亲妹妹念念小的时候就没怎么好好过过除夕,便将对念念的亏欠和思念全都弥补在了楚曦念的身上。所以他一大早起来就问楚曦念想要吃什么,小姑娘也很兴奋,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想什么,一会儿一个想法。楚修原都一一将它们添加到了购物清单里。
楚曦念刚想从胡婧家回去,就又一屁股坐回了沙发。她给她哥发微信:不是你说要我跟你一起回家吃饭的吗?
楚修原:临时有变,我要跟我同学一起。
“我哥让我留下来在你家吃年夜饭,”楚曦念对胡婧说。
胡婧一听就乐得在地毯上打了个圈儿,她跟楚曦念关系很好,两人在学校几乎是形影不离,也一直在撺掇对方在自己家里过除夕,但楚曦念一直拒绝说她哥要她回去一起。兴奋过后,她问道:“你哥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楚曦念撅了撅嘴,耸肩:“不知道,他说他要跟同学一起。”
“同学?”胡婧两眼突然放光,“什么同学?”
“他没说,应该就是普通同学吧。”
胡婧一副很懂的样子:“普通同学?跟同学一起就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管了吗?说是普通同学,你信吗?”
她嘁了一声:“还‘同学’,你品,你细品,这分明就是一块遮羞布!”
作者有话要说: 楚曦念豁然开朗。
胡婧:我早就看透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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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楚曦念回去的时候, 陆星燎已经离开了,楚修原看到小姑娘就站在门边,想进又不敢进、探头探脑小心翼翼往里屋看。
“你怎么不进来?”他问。
楚曦念眨了眨眼睛:“我,方便进去吗?”
楚修原只觉得莫名其妙:“什么?”
“人呢?”
“已经回去了, ”楚修原说。
楚曦念一副可惜的样子:“我嫂子怎么就回去了……”
“……”
小姑娘声音很小, 但还是被楚修原给听到了,他很无语地叹了口气:“你脑子里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 神神秘秘地跳进了屋子, 俏皮道:“哥, 你不要觉得我是小孩子了, 我啥不懂呀, 你都十七八岁了, 谈个恋爱怎么了?我又不是那种不开明的老古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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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过完, 就意味着离开学就只有半个月了, 然而这半个月过得并不太平, 家里来了两拨人闹。
他家在城中村, 交通不便,下了公交之后还得再走一段距离, 所以这一带基本上也没什么人住, 大家都坐等政策下来拆迁拿巨额拆迁款,是故这两拨人即便来找茬儿, 也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再加上楚才良臭名远播, 经常酗酒打孩子摔东西,从楚家传出点动静来,大家也都麻木了。
这两拨人各个都是人高马大的成年alpha,但因为有了加强版的抑制剂, 楚修原根本就不受他们信息素的困扰,武力值丝毫不打折扣,接连两次将他们给揍得落荒而逃。
而经过这两次的打架,楚修原算是弄明白发生了什么,楚才良在外面不知道是犯了什么事儿,总之需要一大笔钱,但他们家的情况可以说是一穷二白,便想着去借高利贷,高利贷能是什么正确的路?
结果自然就是被人家高利贷的人给打到家门口了,可楚才良自己却当起了缩头乌龟,而且一缩就是两个月,完全忘记了家里还有两个半大的尚在读中学的孩子。
楚修原不是没有想过要报警,楚曦念也跟他提过报警,但都被楚修原找各种理由糊弄过去了。一旦报警,警察势必会对报案人做全面了解,毕竟受害人是两个未成年,是重点排查和保护对象,届时他是Omega这事就会暴露出来,虽然分化成了Omega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可是他并不想现在就让楚曦念知道这个事情,现在家里并不太平,兄如父,楚曦念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Omega小姑娘,内心缺乏安全感。
他知道自己是妹妹的力量之源,如果小姑娘知道了自己的哥哥其实与自己一样都是Omega——以柔弱、纤弱、需要人保护为主要特征的Omega,那她会不会担心受怕?
而且,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被放高利贷的人知道了,只怕会更加的欺人太甚。那些催债的,可都是人高马大的alpha,人要是肮脏起来,谁知道会使出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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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那天,因为陆星燎的突然造访,让兄妹俩没一块吃年夜饭,楚修原觉得元宵节是无论如何也要一起度过的。
兄妹俩决定自己亲自包汤圆,吃过午饭便去超市采购原材料去了,从超市回来时,还没走进家门口,楚修原便察觉出了异样,由于家里这段时间并不太平,他在出发前便留了个心眼儿,他记得很清楚他是将家里的窗帘拉开了再去超市的,然而现在窗帘紧闭。
“别过去,”楚修原拉住了楚曦念,后者朝他传来疑惑的眼神。
“把东西看好,”他把手上的购物袋递给楚曦念,示意她站到院子外面,自己则小心翼翼地往家门口走。
没走两步,门突然从里面被推开,紧接着是玻璃碎了一地的声音,楚曦念忍不住叫出了声音,这下将门里面的人引了出来。
“哟,回来了,”那人年龄看起来并不大,估摸着也就20岁左右,他脖子上纹了一圈诡异的黑色文字,也不知道是哪里的文字,看起来非常的叛逆且中二。
他的视线在楚修原和楚曦念两人之间反复横跳,最终定在了楚修原的身上,轻蔑道:“我还以为你跟你们那个胆小鬼父亲一样,只知道躲呢!”
楚修原死死地盯着对方,没有说话。
“听说你很能打?”脖子纹身alpha问道。
“打你还是绰绰有余,”楚修原的声音很冷。
脖子纹身alpha像是被激励到了一样,扭了扭自己的脖子,发出咔咔的响声,语气与神态都是掩饰不住的不屑:“现在的高中生,口气可不小。有胆量跟我单挑吗?”
楚修原这才反应过来,对方还真的是单枪匹马过来的,之前那两拨,都是三五成群而来。不知是不是脖子上的诡异文字纹身让人害怕,还是这个人语气太过于自信,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楚曦念看着对方比自己哥哥高出大半个头的alpha,没来由地觉得害怕。
“哥……”她担心地说道。
“没事,”楚修原看了眼楚曦念,温声说道,“你先进屋,喷好抑制剂,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要出来,保护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