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奕承看他,心脏漏了一拍。那人微微笑着,天赐容颜当得惊为天人,模样精致没有一丝缺陷,魅而不俗世间难得。
那人道:“奴家知道很多事情,来找您也不过是想离开这个地方,如果您需要奴家,奴家可以帮到您。”
觉得这个人在胡言乱语,但因为那人实在好看,他没有说什么反驳的话,沉默片刻后道了一句失陪就准备回东宫。
江无怨没有拦着,在他身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在薄奕承走到门口的时候,轻声说了一句:“等您的消息,太子殿下。”
薄奕承猛的回头一脸惊诧,却见那人风轻云淡举杯向他示意后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第十三章 重生游戏3
薄奕承这几天都没有睡好觉,脑子里都是那人一颦一笑以及那一句“太子殿下”。
他基本不出宫,出宫也是被司嘉岚带着,以家中门客为身份,从来没人识破他,没想到今日被一仙倌道破,他不得不深思,随后让人去查了那人的底细。
只是江无怨做事一向缜密,不论薄奕承怎么查都不会查到任何关于前朝江家的东西。
难不成真的是像探子查说的那样,这人是因为世代家族没落才来了都城?
五天的时间很快就到,江无怨如愿以偿地在自己的惊鸿阁里等到了面色阴沉的薄奕承。
薄奕承居然把奏章偷偷带了出来,摆在桌面上,上面写的正是林富城洪水的文章。
“你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薄奕承紧紧盯着他,“还有我的身份。”
江无怨若无其事地再次给他泡上茶水,给两个人都倒了一杯。薄奕承依然没有喝,江无怨轻笑了一声,开始说已经编造好了的陈年往事。
前朝有人能使用幻术驾驭生灵,还有甚者能够呼风唤雨与神明相通,江无怨的生世虽然不寻常了些,但还能接受。
江无怨边说边用手指沾杯子里的茶水,在空气中画了一个符号,下一秒四面八方的光芒呈线状汇聚于此,方才指尖触碰的地方显现出一个轮盘,轮盘中光芒奇异,能看见其中有无数个极为复杂的符号,符号在其中变化,最后其余的隐去,浮现出三个看不懂的符号。
江无怨挥袖,轮盘化作茶水砸在桌上。
“国库拨款不会全部落到灾区灾民手里。”他道:“贪污的人是户部尚书,李恩。”
薄奕承的那句不可能脱口而出,他知道的李恩李大人从父皇还是皇子的时候就跟随着,一直尽心尽力责无旁贷,不可能会出现贪污的情况。
“差他自然查不到,太子殿下,不妨查一查他堂弟孙镇。”
薄奕承皱着眉喝了一口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满脸复杂。
“这也是你预测到的?”
“不,是推测。”
“如果这是真的,我满足你的要求,”薄奕承手指摩挲着茶杯,“如果真的是这样,你也算救了林富城的子民。”
果然在苏漾清来之前,薄奕承还颇有天子风范,皇家的特点就是,永远不相信任何人。
江无怨的微笑一直保持着,好像遇到什么事情都八方不动,那身气质到真的像探子说的那样出身大家。
“对您说这些,不符合华舟渡的规矩,”江无怨道:“本着华舟渡是风月之地,应该谈情才是,奴家说了这么多国家大事,太子殿下忌讳或不信也是正常,”他看着薄奕承的眼睛,后者能察觉其中迸发的不甘,“可就算是伶人,也有为国的心。”
薄奕承看到那眼神心头一震,觉得这次司嘉岚终于是做对了一件事。他向江无怨抱拳:“如若先生所言非虚,在下愿意拜先生为上宾。”
英雄不问出处。
两方称谓都变了,江无怨居然想象不到日后他会为了一个女人跟所有衷心大臣反目。
一个月过后,薄奕承拿着拜帖和赎金到了惊鸿面前。
“先生。”
态度已经从怀疑变成了尊敬。
江无怨在这一个月里,没有见过其他人,花魁牌子被保留着,所有慕名而来的人都失望而归。
不过华舟渡不差这么点钱,江无怨也能在这里说得上话。
他接过薄奕承的帖子,收好,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跟着他回了东宫。
众人只知道太子府上请来了一位座上宾,姓名江无怨,是前朝驭灵家族的唯一血脉,通神之术高深莫测。
众人只知道华舟渡的惊鸿公子,去了宸王世子处,宸王世子爱美人的性情无人不晓。
没有人怀疑这两者有任何联系。
那些所谓的通神之术不过就是一些把戏,江无怨手握千万魂灵,想要幻化出什么东西易如反掌,当日也是如此,他知道那些国家大事只是知道那些剧情。
所以他能坐在位置上,运筹帷幄将天下事了然于胸。
薄奕承这位门客,早早地传到皇帝耳朵里,皇帝连夜把太子叫去谈话,说是不要相信江湖术士的谣言。而这一幕,也早就被江无怨猜到,提前跟薄奕承说过了。
可在这么些天里,江无怨并不多言,但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重中之重,先前还有门客看他状貌对他不满,后来被事实全都捂住了嘴,薄奕承对他愈发信任,甚至在皇帝面前公然袒护他,惹得皇帝吹胡子瞪眼,差点下令杀了那个妖言惑众的妖人。
“父皇真的是老糊涂了,朝廷那些大臣里贪官污吏众多他却不一一清理,却想着让本太子远离良臣。”薄奕承把茶杯砸在桌子上,茶水险些洒出来“父皇听信相国的鬼话,那相国我去查过了,正如你所言。”
江无怨正在看着沙盘中的边防布置,最近有周边的小国来犯,皇帝把这个差事给了薄奕承,薄奕承虽然有一些建议,不过毕竟年纪太小没有经验,当他对江无怨说这个事情的时候,后者自然而然把事情揽了下来,随后薄奕承发现,江无怨不仅能预测未来状况,且心思细腻惊才绝艳。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太子殿下不会想到如今淡雅如莲的先生以前竟是青楼花魁。
“太子想要如何?”
薄奕承起身到他跟前:“先生,这朝堂应该改改了。”
野心暴露无疑。
江无怨笑了出来,他等了好久就是为了这一句话:“果真没有看错,太子殿下。”
帮人帮到底——其实主要是怕有人查到薄奕承身上从而牵扯到他,江无怨夜里去了一趟相国府,顺便送他了一只暴戾怨灵。
在此之后,听薄奕承说相国滥用权势阴晴不定,朝中上下人人自危,皇帝却好像猪油蒙了心一般仍旧听信相国所言,追求着长生不老之道,整天浑浑噩噩。
随后江无怨之前布置的边防将领们,在此刻就有了用处。十万大军从边关前来,一路杀到都城内部,皇城里献血铺地死尸遍野。
薄奕承一马当先,名为,清君侧。
江无怨端坐在东宫房间里,听着来将报告相国被太子手刃,皇帝主动退位让贤。
他望着外面的天色。
阳光正好。
时机正好。
那位他等待了很久的苏漾清,重生就在今天。
第十四章 重生游戏4
“跟殿下说一声,我有一些事情要去办。”他对那将士道,“让他不必担心。”
“是。”
苏漾清生在那朝堂中刚去世的相国家,是个嫡长女,第一世被后来嫁给薄奕承的次女夺了原本是她的皇后之位,然后被薄奕承亲手毒死,最后心生怨恨。
江无怨觉得她实惨,如今她还是得不到皇后的位置,哦不,或许可以得到呢?是不是让她站在最高的位置上,看这她所依靠的男人爱着别人比较解恨呢?
颇有恶趣味地笑笑,不论怎样这些都是后话看他心情,而现在要去见她一面。
“如今是什么日子了?”床上的女子一脸茫然,眼中的不敢置信快要溢出来,她看着自己的手,还是十五岁的模样。
“小姐,你们是不是睡糊涂了?”丫鬟笑到:“如今是耀天十八年八月三。”
“什么!”苏漾清连忙收敛起表情,“哦,我没想到自己会睡了这么久。”
“小姐,时间不早了,给您洗漱传膳吧?”
苏漾清点点头,她居然重生了?!
而且是在嫁给薄奕承之前。
这次他一定要让薄奕承和她亲爱的妹妹得到教训。
当晚她没有睡着,定定地看着镜子中那般花容月貌的自己,上扬的嘴角逐渐疯狂。
随后她看到了镜子中有另外一个人站在他身后,苏漾清吓了一跳,险些把梳妆台上的东西挥落在地上。
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发簪,大声叱喝:“你是谁!为什么会来我的房间!”
“别慌,”江无怨带着重新制作的面具,“我来告诉你一件事,你的父亲苏相国死了。”
“你说什么,我不信。”苏漾清拿发簪尖端指着他,后退到墙角。
薄奕承还没有回去,所有人是生是死的消息都被封死,苏漾清还不知道是正常的。
“信与不信在于你。”江无怨隐入暗中。
苏漾清见他走后又防备了很久,直到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才松懈下来。这个人能够不惊动任何人到她的房间里,一定不简单,这样的人没必要骗她。下意识地信了江无怨的话,苏漾清有一瞬间的恍惚,这次跟之前不一样了。难道是她重生之后有些事情变了?
那她有些事情需要从长计议了。
就像江无怨之前说的,如果苏漾清不想去投胎,也可以到他手下做个鬼官,这般冷血无情的性子是个好苗子。
两个人相遇相知也是个有趣的事情,江无怨乐得撮合看戏。
薄奕承登基是在众位大臣的联名举荐之下,前者装作深明大义地明升暗降,把其他兄弟贬去了边关各个地方,只有司嘉岚还在都城。
司嘉岚本来就不在意王位这种东西,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他天性风流,袭了宸王的名号后天南地北游玩去了。在本来的剧情里,苏漾清还和这个王爷不清不楚,导致日后兄弟二人反目。
登基那天,百官朝拜,江无怨赫然站在最前面,一身相国的衣裳把他衬得愈发面如冠玉,因为直到现在还是有人拿他的外貌说事,江无怨在外就重新带上了面具。
曾有人跟他说,有一些旧部大臣叫他为“诡相”,他沉吟了片刻,觉得居然还不错,日后跟薄奕承打趣的时候也会说这个。
薄奕承对他愈发依赖,甚至在宫里划了一个距离他最近的宫殿给江无怨。
“陛下,后宫稀缺,不如选秀充实后宫吧?”
又一日,江无怨在薄奕承面前提了此事。
“如今大业未稳,我……”薄奕承在江无怨面前从未自称过朕,他放下奏章,面露难色。
“陛下,有臣在社稷何愁。”江无怨笑道,“陛下在忧虑什么?”
薄奕承看着对方那张秀美到过分的脸,说不出口,他总不能说那些女子都没有你好看又没有你聪明我根本不想要吧?
他只好摇头,苦笑道:“但凭先生做主。”
相国主持选秀还是头一遭,要从几天前就开始斋戒沐浴,江无怨照常在浴桶里泡澡,本体虽然能够触碰到凡间之物,但泡热水澡对他来说还是不适。
所以当薄奕承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要是不要选秀为好,想去找江无怨的时候,就看到了无比香艳的一幕。
没有水汽,一切都尽收眼底。
江无怨不喜欢别人打扰,所以除了几个小太监在大门口等候吩咐,殿里没有其他人。
薄奕承脑中关于选秀的陈词一瞬间崩塌,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显得太过惊讶,猛的躲在门后,脑子里方才的画面影响深刻。
深吸了口气压下乱七八糟的想法,薄奕承清了清喑哑的嗓子,在门口喊到:“先生,休息了吗?”
里面传来那人特有的音色:“陛下稍等。”
原本清淡的声音此刻在薄奕承耳朵里不亚于撩拨,仿若羽毛一般让人心里一紧。
江无怨早就知道他在门外,或者说,从薄奕承踏入他的宫殿时,他就知道了。
没错,故意的。
因为苏漾清有一次遇到薄奕承也是这样的情况。
这次的选秀其实不是为了让苏漾清进宫,实在是因为他耳边太多大臣说陛下没有妃子没有子嗣等等等等,他才提了一句,要见苏漾清是在之后。
头发还没有全干,滴滴答答地淌着水,把薄薄的里衣浸湿,透出微微肤色。江无怨就这样打开门,面色如常:“陛下恕臣失礼,只穿了亵衣就见您。”
薄奕承简直不知道吧眼睛往哪里放,不论哪一处都莫名的勾人,他手足无措地打了个哈哈:
“没事没事我来找先生是有事情商量,那个……不如进去说?”
江无怨侧身让了路,在薄奕承进来后关上了门。
“先生,我来帮你吧。”见江无怨头发还在滴水,生怕他着凉风寒,薄奕承主动拿了布站到他身后。
“那就有劳陛下了。”江无怨没有拒绝,头上传来轻重适宜的力度,他道:“陛下来找臣何事?”
“我知道先生提选秀不过是其他大臣过于唠叨,先生这么久为了操心国家大事也很累了,不如我们散散心去?”
“陛下这话太像个孩子了。”
“我不跟别人这么说,”薄奕承弯腰凑到他耳朵旁,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香气,“先生,一起去吧?”
江无怨脖子有些痒,歪头躲了一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