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燕王府马车虽停下了却无人下车,宫门前众人心有疑惑却无人敢上前询问情况。只那本朝最年轻左丞相白子默缓步上前扣响了燕王府马车的车窗。
“车内可是燕王殿下?”
“白子墨?”严寒安掀开车帘只见本朝新贵当今最年轻的左丞相白子墨站在自己的马车旁,一袭藏青色朝服硬是让他穿出了一股风流滋味。
“王爷既然已经到了,为何不早点进宫去殿内歇着何苦在这儿受热?”白子墨边说一双眼睛边顺着掀起的车帘往里瞧。
只可惜,这人掀个车帘也掀得极其刁钻。硬是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车内大部分视野,只能隐隐约约感觉到他被车帘挡住的那部分肩膀上靠着个人。
“我看你是闲的。”严寒安冷冷道,并不打算搭理这位吊儿郎当的左丞相。
偏偏这位丞相大人,惯来就是个厚脸皮。加之少年时两人也算是一同长大,后来因为老燕王和燕王妃战死沙场。为了扛起整个燕王府,严寒安小小年纪便进了军营。这才让两人近年来少了联系,但在他看来虽然联系少了,但年少时的情意还是在的。
于是这位看着不怎么正经的左丞相,直接上手要拉被燕王放下的车帘:“严寒安,你没必要这般不近人情,你若继续这样当心孤独终老。”随后一把掀起了燕王马车上的车帘。
车帘掀起的弧度不大,站在远处的众人没能看到马车内的情况,车帘便被盖了回去。
但是白子墨却瞧得清楚。
车里不止燕王一人,另一位他并未瞧清样貌,但是有一点白子墨可以确定。车中的另一种此刻正把头靠在他们大梁战神的肩膀上。
“没事,你睡吧。”车内传来燕王轻柔的声音,让白子墨一度怀疑这人不会是被人夺舍了吧。他何时听过严寒安发出过这般声音?
片刻之后,白子墨还没能从刚刚所见给他带来的震惊中醒过神来。严寒安便掀起车窗的一角,眼神冰冷的望着他。
“什么情况?”白子墨楞楞的发问。
“本王的王妃在睡觉,小声点。”严寒安声音更轻了些,言语间透露出冰冷的感觉。对于这位左相大人并不怎么客气。
“严寒安你……你……”平日里牙尖嘴利的左相此刻却不怎么说得出话来,只一双大眼盯着眼前这人你了半天硬是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怎么?还有事?”严寒安皱眉。
“没事了,王爷您陪着王妃好好休息吧。”言罢,白子墨转身就走毫不留恋,他生怕在等会儿自己真的会控制不住好奇心冲上马车看看这位传说中的废物美人燕王妃到底多大能耐。
严寒安把车帘放下,扭头看了看肩膀上睡得很沉的方听白。这人上车没多久又开始打起了瞌睡,脑袋一歪就撞上了他的肩膀,若不是他赶在这人撞上前用手稍微挡了一下只怕这人能撞得疼醒。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让这人如此悠闲的靠在自己肩膀上睡觉,可就是不愿意吵醒这人。所以哪怕已经到了这宫门前也不曾叫醒这人。
不过刚刚终究还是被打扰了,所以在白子墨离开后没多久方听白便揉着眼睛醒了过来。
迷迷糊糊睁开眼来,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弧度曲线优雅的喉结,抬眼看去一张棱角分明的侧脸闯入了方听白的眼球。
惊吓中他猛的把头从严寒安的肩膀上抬了起来。
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靠着王爷的肩膀睡觉:“王爷……我……”
“睡得还好吗?”严寒安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局促不安的人。
“对不起啊!我……没抗住睡着了。王爷你肩膀还好吗?”方听白尴尬得脚下快抠出个两室一厅,不好意思的抬手给严寒安锤了锤肩膀。
今天起得早,他也没想到自己能困成这样。
“呵,你脑袋还挺重。”严寒安轻笑一声扭动了一下肩膀跟脖子。
“我给王爷捏一捏?”理亏的某人立马谄媚的上前给燕王一顿又摁又捏,不时还问问力道合不合适。
他力道适中,且手法还不错。本来只是想逗一逗这人的严寒安竟然觉得还挺享受这人的服侍。
一时竟眯了眯双眼,满脸享受的表情。
“王爷肩膀可好受些了?”
严寒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过于享受了。有些尴尬的再次扭动了一下肩膀:“可以了。”
“对不起啊!我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下次如果再这样你把我脑袋推开就行。”方听白放下动作的双手,尴尬的说道。
“没事!”
严寒安淡淡的吐出两个字便径直下了马车。见着他下车方听白也赶紧跟着躬身往车子下去。
却见宫门口停了不少马车,三五成群的不少人都往他这边看了过来。
“王爷?”虽不知道什么情景,但是被这么多人盯着看他多少有些不自在。忍不住往严寒安身边靠了靠。
“我们先进宫去见皇帝。”严寒安把人拉到身边用自己高大的身体挡住了大部分人的视线。
宫门高大庄严,方听白看得胆战心惊。记得小说里严寒安曾帅军闯开宫门杀入大殿把当今皇帝从皇位上扯下来。
一路上尸痕遍野步步带血。
自古宫廷多争斗,方听白对于这种地方一直有些厌恶心理。
对于这个地方只有恐惧全无敬畏。
严寒安刚带着他走到门口的位置便有一个老太监满脸堆笑迈着碎小的步伐迎了上来掐着一把尖细的嗓子:“哟!见过燕王,燕王妃。陛下已等候两位多时。请随老奴进宫面圣吧。”
“中秋宴下午才开始,陛下这也太着急了些。”严寒安淡淡的说道,但也并没有对此表示拒绝。用眼神示意这老太监带路。
“王爷有些日子不曾进宫了。”
“本王一外臣,自然是不好时常进宫的。王公公今日怎的亲自来了?”对这位王公公严寒安好像态度还不错,虽然依旧是那一副不咸不淡的语气。
但从愿意跟这人说话,并主动询问情况这一点来看。应当对这位王公公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哎哟,这迎接燕王怎能让那这个毛手毛脚的孩子来。”王公公笑着道:“今日燕王第一次带燕王妃进宫,若是让别人来接,奴才怕有不长眼的唐突了王爷王妃。还是自己过来跑一趟放心些。”
“王公公有心了。”严寒安点头道。
“嗳……应该的!当年老燕王跟燕王府入宫的时候也是老奴来接。”王公公感慨道。随后又朝着方听白的方向看了一眼:“燕王妃头一次进宫不必紧张。在这深宫之中,王妃只需要对陛下恭敬。其余的人,说什么做什么大可不必太过在意。”
“多谢公公提点。”方听白点头道谢。
这位王公公再次看向了方听白,眼神里倒是多了些赞赏之意。却也没在多说什么。只沉默的把人带到一处偏殿:“王爷,王妃在此休息片刻,老奴这就去跟陛下禀告。”说着便带着人退了出去。
见着众人都退了出去,方听白眼珠子在殿内瞧了一圈。最后还是没忍住问道:“王爷,那位王公公似乎……对咱们燕王府还不错?”
“嗯,这人本是先皇身边的总管太监。先皇驾崩,又到了当今皇帝身边。虽不如在先皇身边受宠,但皇帝对他也还算敬重。当年曾受过我父王些恩惠,所以对我们燕王府一直都挺不错的。”严寒安喝了口茶淡淡道。
说来讽刺,一个太监还能对燕王府曾经递出的这点善意而心存感激。那这皇帝,却忘了当初他初坐皇位时是老燕王对他的大力支持,才让当年尚且年幼的他得以亲政。
虽说刚刚王公公说过陛下已等候他们多时,但此刻两人已在偏殿之中等了少说也有一个时辰了也不见有人来唤。
直到严寒安都有些耐不住性子脸色越来越难看后,才有小太监缓步从殿外走来:“陛下请燕王,燕王妃过太和殿相见。”
待两人跟着小太监去到太和殿的时候,正见那白子墨从殿内出来。
这人见到两人便没忍住笑道:“哟!燕王妃这是睡醒了?”
方听白闻言愣了一下,只觉得耳朵有些发烫。这人怎么知道自己在马车里睡着了?
“白子墨,我看你是真的闲得慌。”严寒安阴恻恻的说道。
“还行吧,这不第一次见着有人敢在你的马车上睡觉,好奇嘛!”随后盯着方听白看了一阵浅浅行了一礼道:“还望王妃莫怪。”
并不认识这人的方听白也不敢说什么,只淡淡点头又还了一礼。
“两位这般进去,只怕里头那位不见得会高兴。燕王还是自求多福吧。”本来对这位燕王妃十分好奇,但此时此地并不是闲聊的好时机。白子墨似笑非笑的提醒两人一句。朝着方听白点点头便先行离开了。
“刚刚这位是?”
“白子墨,当朝左丞相,他这人从来没个正行。不用管他。”见这人走了方听白还不忘回头看一眼,严寒安烦闷的把人拉了一把带着往殿内走去。
两人才将将踏进太和殿便听着里面传来一个醇厚的声音:“燕王,好久不见啊!”
第十五章 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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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刚踏进殿内,便听到了有人跟严寒安问候的声音。寻声看去,只见大殿之上端坐着一个三十来岁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男子。正一脸玩味的看着他们二人。
“见过陛下。”严寒安当即下跪行了一礼,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见状方听白也立马跟着下跪对着上面那位行了一礼:“见过陛下。”
“哈哈哈……爱卿请起。”弘毅坐明堂之上,一派祥和的招呼两人起来。
由于距离比较远,方听白也不敢抬头细看,并不知上面那位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不过他哈哈哈的笑声却没停过,想来应当是心情不错的?
两人道谢起身,便有小太监端来两个矮凳给他们说是陛下赐座。
自两人进殿以后,上座那人便明目张胆的盯着方听白看,看得他几乎不敢抬头。
“哈哈哈……看来朕为爱卿选的这王妃果然绝色。绕是朕也不曾见过这般标志的男子。”弘毅笑得毫不遮掩,语气里调侃意味十足:“怎么样?爱卿可还满意?”
“自然是满意的,臣还未谢过陛下为臣赐下这般好姻缘。能娶听白是臣之幸。”严寒安掷地有声看上去倒像是真的感谢皇帝一般。
上座皇帝听着这话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早听说燕王对于这位男妃并不欢喜,成婚后把人丢在后院便没再管过,接旨当日可是连桌子都掀了的。
他一生最大的乐趣便是看着严寒安明明不满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了。
可今日这是什么情况?
至少从表情上他看不出这人一点不悦,似乎真的对这位男妃非常满意。
方听白总觉得这话挺耳熟,似乎就是那日自己在尚书府拍马屁的话。甚至比自己说得更好。
本以为按照反派的性格哪怕现在跟自己关系融洽了不少。面对皇帝的嘲讽也会直接表示对这件事的不满的。
可现在却实实在在的忍下来了?
其实也不能说是严寒安忍下来了,只是他刚刚想起上一世自己就是当场表示不满,引得方听白难过。
也让那些想要折辱方听白人没了顾及,什么恶心的话都能在他面前说起。
这一次,自己若是表现得对他满意一点,在意一点。那他遭受到的恶意是不是就能少一点了?
没能成功见到严寒安变脸,皇帝也懒得再招待两人。草草的唠了几句家常便把人打发了。
看着严寒安带着自家王妃离开的背影,弘毅开口问:“你说他是真的满意我给他指的这位王妃。还是只是做样子给我看的?”
“不管他说真满意还是假满意。在陛下面前他都只能认了。”弘毅身边一个看上去也就20岁左右的太监阴恻恻的说道。
此人便是接替了王公公的位置,当今陛下最宠信的主管太监李英杰。
他本是王公公的徒弟,先皇驾崩后跟随王公公侍奉当今圣上。
因为一张能说会道的嘴深得圣上欢心,没两年便取代了师父的地位坐上了大总管的位置。
“哈哈哈……不错,不管他是真满意还是假满意,在我面前他就只能认了。”弘毅心情不错的看了一眼身边的李英杰:“行了,去养心殿更衣吧。也快开宴了。”
中秋宴从中午一直延续到晚上。
中午在皇宫内的校场进行,介时会有各武将官员展示骑射武艺各项绝活。
不少人每年都试图在中秋宴上引起皇帝的注意进而加官进爵走向人生巅峰。
晚上夜宴在颐和殿,那里有一个露天的大一台戏可供群臣欣赏歌舞戏曲。
中午皇宫校场内早就立起了一个个遮阳的棚子。因为圣上早就吩咐今日以取乐为主,不必拘于官职职位,大家随意去坐。
是以入席的群臣们大都三五成群的各自选定一个遮阳棚坐定。
严寒安带着方听白入席较晚,只剩下白子墨拿一桌还有位置。叹了口气还是带着他往那桌去了。
谁知在路上便遇着了宁远将军李元枫,这人本也是个有本事的。常年征战为大梁立下汗马功劳,本应当的起英雄二字。
奈何生不逢时,他偏偏遇着了严寒安。严寒安年少成名,处处压李元枫一筹。
自此世人只知大梁战神严寒安,无人知他李元枫。
是以这人一直对严寒安多有不满,却因身份地位处处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