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薛宁乐听了之后心生向往,他其实对外面的世界也很好奇,想出去走走,可他始终是个哥儿,出门在外不方便。
薛宁乐每次看书,都喜欢找各种游记来看,陶浩就想,他应该是想出去看看的:“嗯,可是如果有孩子的话,就会绊住我们的脚步,今年之内恐怕都离不开。”
薛宁乐闻言抿了抿嘴:“可是我们总不能一直不要孩子。”
“这种事看的都是缘分,不如我们顺其自然,嗯?”陶浩一下一下的抚摸着他的后背:“别想那么多了,也别不开心。”
“好。”
薛宁乐经过和陶浩的一番谈话,终于不再老是想着孩子的事儿,张罗着准备过年的事宜。
这对他来说也是第一次,准备半年要送的礼,按照惯例给下人发压岁钱,准备过年晚上的饭菜。
一通忙下来,薛宁乐叹了口气,不禁感叹:“没想到过年竟然这么累。”
一旁搭手的婆子笑道:“这可比那些大户人家轻松多了,好在咱家人口简单。”
薛宁乐点头,想想也是,以前他家过年的时候,她娘都忙得脚不占地的,比他家人口更复杂的那些达官贵人家,恐怕更忙。
转而又想到,大哥今年考中了举人,恐怕今年家里比以往更忙碌了,也不知道大嫂一个人能不能忙过来。
年前再如何忙,等到了除夕这一天,都得停下了。
上午依旧是去陶浩爹娘坟钱上香,不同这次去上坟的人多了一个薛宁乐,下午回到县城,和陶子石一家人一起吃团圆饭,然后放烟火,守岁。
陶浩早上醒来,还没睁开眼,就感觉下巴处传来些微的痒意。
睁开眼,发现薛宁乐已经醒了,这会儿正一脸专注的玩着他的下巴。
陶浩醒了,薛宁乐一下就发现了,用手指在他新冒出来的胡须蹭了蹭:“你的胡子又长出来了。”
“嗯,”陶浩又闭上了眼睛,懒洋洋的道:“毕竟过了年,我就二十了,到了该留胡子的年纪了。”
薛宁乐躺在他怀里咯咯笑了两声,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你还年轻呢,一点都不老。”
陶浩勾唇,随后猛的翻身将他压到了身下。
第79章 被抓入衙门
一句衣锦还乡, 足矣形容今天场景。
在陶浩和薛宁乐成亲的第二年,薛成睿在春闱,中了二甲十三名, 被赐了进士出身, 薛家人又再一次回到了棱抚。
与上一次回来迎接的人只有薛家人不同,这次城门口挤满了人,有来送礼的,有来看热闹的, 直把来接人的陶浩挤出城门半里地。
远远的就能看到一大队人马行来,扬起一串灰尘。
打头的再也不是薛家请的护卫,而是身穿官服的官差衙役。
城门口, 原本挤的水泄不通, 可真正等薛家的队伍到的时候,他们又不敢靠近了,老实让出了进城的路。
陶浩原本来就是怕迎的人太多,万一出什么乱子,带人维持一下秩序,结果没想到大家竟然这么自觉。
索性陶浩就直接上了薛成睿的马车,和他一起回薛家。
陶浩进马车就朝薛成睿笑着拱手祝贺:“恭喜大哥高中,恭喜恭喜, 祝大哥以后大展宏图, 步步高升。”
薛成睿闻言淡淡的笑了一下:“借你吉言。”
薛宣和薛成睿一个马车, 陶浩寒暄完, 又出言问道:“二哥说朝廷已经给大哥派了官了,难道那边没做手脚?”
因为进士不是一下就能做官的, 还有一段时间的学习行走, 时间不定, 等之后朝廷上再有空缺,才能安排他们补上去,薛成睿怎么这就被派了官?
薛成睿和薛宣对视了一眼,两人眼里都带着一丝笑意,薛宣只道:“自然是做了的。”
说完这些,到底顾虑着在外面人多口杂,他就不多说了。
陶浩看他们这个样子,想必那些手脚已经被他们化解了,也不追问,这是他们要是愿意让他知道,自然会说的,若是不愿意,他问了也是徒增嫌隙。
不过等回到薛家,所有人都在的时候,薛成睿说了朝廷任命,陶浩不由得一愣:“去南边做县令?”
以薛家这几年在南边布置,应该不算坏事吧?
薛成睿点头:“南边五姜县的周县令,不久前被土匪害了性命,那边无人看管,朝廷正好派人过去,吏部侍郎推荐了我。”
那边还有土匪?陶浩的表情有些复杂:“朝廷派人查过了吗?”
“这是自然,这就是朝廷‘公布’的结果。”公布两个字在薛成睿嘴里打了个转,说出来带着一丝其他的意味在:“想必那边的土司很满意这个结果。”
陶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皱着眉:“朝廷对南边的把控当真弱到这个地步?”送了一个朝廷命官,为了安抚那边的土司,都不敢把事情说出来?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不像薛成睿会说出来的话,陶浩看向他,发现他暗示性的朝上看了一眼。
陶浩顿时明白了,这是皇帝的意思。
现在这个在位的皇帝嗯……怎么说呢?
是个好皇帝,不暴虐,不荒淫,不增赋税,就是有点怕麻烦。
好在这个朝代经过前几任皇帝的历经图志,已经进入了稳定的发展时期,比起那些上位之后就作天作地的皇帝来说,百姓们更想要当今这样的佛系好皇帝。
一旁的薛宁乐听了他们的话,立刻有些担心的问道:“那大哥你过去岂不是有危险?”
陶浩看向薛宁乐,又看向薛宣,薛宣摇了摇头,示意这事儿,他没有跟薛宁乐说过。
陶浩:“……”
陶浩也忘了说了,倒不是想瞒着他,而是他们在南方做的那些准备,到底是跟薛宁乐之前的事有关,陶浩也不想骗他,就怕到时候解释起来牵扯到之前的事儿,让薛宁乐不痛快,他的身体又不太好。
而且,他总想着那边的布置,不一定能用到,有好几次想开口,最终都被他咽下去了。
薛成睿安抚薛宁乐道:“朝廷会派人沿路护送,我再多带些护卫过去,不会有事儿的。”
薛宁乐还是有些担心,可是这朝廷的任命都下来了,也不是,他们说不去就能不去的。
薛成睿给了陶浩一个眼神,示意他回去跟薛宁乐解释。
陶浩苦着脸的点了点头,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原本考中进士之后,在上任之前都有一个月的探亲假。不过五姜县那边急缺县令。所以薛成睿这次回来,朝廷只给了他半个月的探亲假。
一个月的假变成了半个月,这就导致薛成睿很忙,忙着谢师,宴客,赴宴,薛家人也很忙,忙着安排人护卫薛成睿去南边。
棱抚县城在北边,薛家明面上的势力也都在北边,所以把他派到南边去,完全是不怀好意,把他的假砍半,就是为了让他们家没有充足的准备。
既然这样,薛家就将计就计,明面上看上去仓促准备,其实暗地里跟了不少人。
彪子他们还没回来,陶浩去了一封信,让他们也转道去一趟五姜县。
谁料即便是这样,三个月后南边还是传来了不好的消息,薛成睿遇刺失踪了。
薛家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薛宣亲自带人去找,可是他走后没多久,黄家人就找上门了。
黄家一群人突然出现在薛家门口,也不进去,薛夫人的母亲黄老夫人,一头白发,满脸皱纹,靠在大孙子的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围观看热闹的老百姓哭诉,薛家虐待她的女儿,生病了也不请大夫,要让她活活病死。
陶浩和薛宁乐匆匆赶来,听到这些话,脸色都不怎么好。
陶浩心里有些不太好的预感,黄家并不是棱抚人,他们的实力也不如薛家,可是偏偏这么一群人都跑到门口了,陶浩都没有收到黄家人来棱抚的消息。
这次的事儿其实很好解决,只要让薛夫人出来露个面,黄老夫人的那些话自然不攻自破。
可是薛府大门虽然一直开着,一旁的下人,还在一直请黄家人进去,可是黄家人不肯,里面也不见薛夫人出来。
薛宁乐和陶浩没有走正门,而是从后门绕了进去,见到薛老夫人和老太爷,两人的面色都有些不好。
陶浩环视了一圈,没有看到薛夫人。
一旁的老管家薛贵发苦:“小少爷,姑爷,夫人她……病了。”
薛宁乐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怎么会这样?”
薛老太爷冷笑一声,薛贵苦着脸向薛宁乐和陶浩解释了薛夫人的事。
一开始,黄家人闹上门来说,薛家不给生病的薛夫人请大夫治病,二老都有些不敢相信,只觉得黄家人是在胡搅蛮缠。知道想闹出一些事来,好让薛夫人重掌管家之权。
可是让人去薛夫人院子里看的时候,没想到薛夫人竟然真的病了,发着高烧,昏迷不醒,身形消瘦,脸颊凹陷,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病的这么严重,显然不是一两天的事儿,而他们竟然一点消息都没听到,分明就是故意瞒着他们。
薛家二老立刻就明白了这是一场里应外合的算计。
可是他们这样算计薛家,对他们黄家又有什么好处呢?
薛家二老想不明白,薛宁乐也不明白,她娘为什么宁愿伤害自己的身体,也要往薛家泼脏水,就为了那点管家权吗?
屋里的气氛一时有些死寂,直到外面有个小厮,匆匆忙忙的跑过来,一脸的惊恐:“老夫人,老太爷不好了,要官差上门来说要抓小少爷。”
二老一下从凳子上站了来,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就有五六个身穿官服腰带长刀的衙役闯了进来。
为首的那一名衙头,看到他们立刻喊道:“安阳村陶小花之父陶大光,状告薛家小公子薛宁强抢美女,逼良为奴,现我等奉县太爷之命压薛宁乐前去问话。”
这话他在门口已经喊了一遍了,现在围在薛家门口看热闹的那些人也都知道这么一回事儿了。
陶浩上前一步,挡在薛宁乐的前面。脸色难看,没想到他当初拜托薛宁乐的事儿,竟然给他带来了这样的麻烦。早知今日,就不该对陶大光那家人一再容忍。
那些衙役见状,手里的刀就拔了出来:“你等还想抗命不成?”
棱抚的县太爷从来不敢招惹薛家,这些衙役往日里见了他们也都是毕恭毕敬。
如今敢这般对他们拔刀相向,背后肯定是得了依仗。
陶浩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猜测,他的手握紧了自己腰侧的荷包,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勉强冷静下来:“我是宁乐的夫君,我跟你们一起去。”
衙役压着薛宁乐和陶浩从薛府的大门里走出来,一路上都有人朝着他们指指点点,薛宁乐和陶浩在棱抚算是两个名人,慢慢的就有人好奇的跟了上来,一直跟到衙门口。
衙门肃穆,满脸肥肉的县太爷穿着一身官袍,头带乌纱帽,绷着身子坐在上面。
衙役们粗鲁的拨开早就围在那看热闹的人,怕薛宁乐和陶浩压进去,让他们跪在大堂中间。
冷硬的石板上还有洗不净的血污,陶大光就躺在一旁,他的腿断了,跪不了,他的婆娘陈招弟就跪在他身边。
陶浩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们了,如果不是早就知道告薛宁乐的是他们,陶浩甚至觉得自己都未必能认出他们。
因为陶大光和陈招弟都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了,瘦得变形的脸上,两只浑浊的眼睛格外突出,这会儿正满含恨意的瞪着自己。
陶浩握着荷包的手又紧了几分。
堂上县令大人金堂木一拍,大声呵斥道:“陶薛氏,陶大光夫妻二人状告你强抢他们女儿陶小花,还逼他们签下断亲书,可有此事?”
这事是真的,当初他们为了救陶小花,确实让护卫把她从安阳村带走了,还让陶大光签了断亲书。
可是在这公堂之上,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薛宁乐却说:“并无此事。”
第80章 对簿公堂
薛宁乐即使跪着, 脊背依然挺直:“当初我与侍卫走到安阳村,无意看到有一女子落水,便将人救了上来。那女子正是陶小花, 他听到家人想将自己卖予别人做共妻, 一时接受不了便想投河自尽。”
“将她就下之后,她亲口说想卖身于我,我见她可怜,这才收下了她, 还请大人明鉴。当初这事儿,他家人是同意的,并且他爹陶大光还亲自在卖身契上按下了手印, 我不明白为什么时隔这么长时间, 陶大光夫妇会上衙门来告我,强抢民女,还请大人明查。”
“你胡说!”薛宁乐话一说完,旁边躺着的陶大光立刻出声反驳,他身体虚虚弱,说两句话就要停下来大口喘气,看起来十分可怜:“当初明明是你的护卫,将刀架在我的脖子上, 强行将我女儿带走的, 还逼我签了断亲书。”
薛宁乐看向他:“我一小哥儿为什么要抢你的女儿?”
“谁知道你是想做什么肮脏的事情?”陶大光说完这句话, 伸着脖子看向高堂上的县令:“大人, 你一定要为草民做主啊,当初草民女儿被她带走, 草民的心都快痛死了, 想到县城来找回女儿, 却被他家的恶仆打断了双腿,如今成了这副模样,我已经没几年可活了,只想找回女儿,在临死之前再见她一面,求求您了,大人,一定要为草民做主啊,求求您了。”
陶大光这番话说的声嘶力竭,涕泪横流,闻者伤心,见者落泪。衙门外围观的百姓们,纷纷心生不忍。对大堂中间穿着锦衣华服的薛宁乐和陶浩两人也心生不满起来,有钱人没有一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