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云阁伸手按住,嘴比动作快:“哎哎哎,干嘛呢,我还没按,跑什么?”
“红色。”景玉危吐出两个字,听着不太高兴。
“和血一样的颜色,看着不痛快啊?”郁云阁将那条妄想逃跑的腿抓回来按住,又往掌心加了点药膏,继续揉捏,抬头故意舔舔嘴唇往景玉危面前凑,“那你看看这个,是不是也是红艳艳的?”
景玉危看着占据视线中心的红唇,眼眸微眯。
他本身唇色偏红,又被大力摩擦过,加之水光润,更添诱惑。
这个景象让景玉危想到了与他亲昵的时光。
眼眸里的光加深了,好礼送上门,不收白不收。
景玉危显然忘记不久前自己还在生闷气,低头亲了过去。
阴谋成功的郁云阁轻扬唇角,抬起两只沾着药膏的手别扭的揽住人,狠狠亲回去。
“行医期间,禁止勾引大夫。”
郁云阁坐回原位,占够便宜还倒打一耙。
景玉危懒洋洋地靠着床头,捡回刚合上的书:“明明是大夫勾引在先,真算起来这充其量是合谋,哪来的谁错?”
“你还学会狡辩。”郁云阁调侃了句,“你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
景玉危慢条斯理地翻着书:“那可多了,神秘如我,才能吸引住你,免得将来被你换了。”
郁云阁听笑了:“这又是什么?”
“话本子里说,姑娘家家看夫家不喜欢,碍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一起,今年要换这个,明年换那个,换来换去连同夫家一并换了。”
郁云阁听完一脸问号,这和他哪里相似?
“我看完琢磨半天大概想明白,这夫家有本事却不够懂得利用自己特长,在姑娘家面前太透明,没有神秘。”
郁云阁:“……”
别人看话本子是图个高兴,他家殿下看话本子是想深究背后的深意,好用来贴合生活,代入自己。
好家伙,景玉危若生在现代社会正常家庭里,绝对是个妥妥的学霸,双商修满的那种。
“殿下哎,没事少看点儿那种没营养的东西吧。”郁云阁语重心长道,“咱两不至于跟话本子对齐。”
景玉危似乎有话想说,碍于什么又咽了回去。
“游重鸾已在边境待命,随时等我号令。”
“殿下在梁溪内有人吗?”郁云阁问,“没有的话,我借你几个人,趁现在还乱着,多为自己立个名,待回到梁溪,也好顺利进城。”
据玄云楼密报,景昭怕有人故意打着景玉危旗号来平复叛乱,已经命人关闭梁溪大门,不准任何人出入,由着他们在城内闹得天翻地覆。
可以说现如今的梁溪宛如个被封闭起来的炼狱,里面的人每日提心吊胆,生怕不小心,死亡之刀落在自己脑袋上。
郁云阁留在那的人不多,埋得极深,只能在紧要关头动用。
可若景玉危说要用,他二话不说就奉上。
端看景玉危要不要了。
“暂时不用。”景玉危道,“还不到暴露你的人时候。”
他在梁溪那么多年,还不至于连个能拨弄是非的棋子都没有。
景昭等人知道想破脑袋往东宫里面插眼线,他自然不会傻愣愣地看着,换作从前,他想往对方地盘里放人难如登天,如今不同了。
四方打得分不清敌我,趁乱办事最容易成功。
他的人混进去许多,必要时候能同时挑起四方纷争,失踪这半个月,算是一种混淆视听的法子。
“殿下心里有数便好。”郁云阁将他的腿放到床上,起身下去净手,“殿下猜我们大概何时能见到小皇帝?”
景玉危俯身捏捏自己的两条腿,热乎乎的,他稍稍用力,感觉到了力量,漫不经心回答他的问题:“用不了太久。”
“怎么说?”
“这一带盯上他两的人不见得少,尤其还有个姜衔玉在。地方不大,消息传得快,真露面了,就看谁的腿跑得更快。”
郁云阁侧耳倾听窗外的风和雨,走到他面前:“那得是我们,否则这人落到姜衔玉手里,是生是死说不定了。”
“那太子妃还在等什么?”景玉危问。
“等我的殿下邀请我同床共枕呢。”郁云阁解着外衫,“不然显得我好轻浮。”
景玉危哼笑,直接拦腰将人抱上来压住:“是我轻浮,对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
郁云阁:对。
景玉危日记:
一个好的老公会帮老婆顶锅(bushi)
第75章 约见.
第二日, 郁云阁请了城内最好的大夫给景玉危号脉。
大夫得出的结论与景玉危说得大差不差,解除寒毒后他身子没修养好,碰上接连阴雨天,寒气太重入体了。
不用太担心, 服药几日, 方能药到病除。
在喝药上又让郁云阁费尽心思。
有的人在外人看来是不好亲近高冷又心狠的太子殿下,实则是个喝药都要磨磨唧唧好半晌, 喝完要含着梅子苦坐半晌的小可怜。
再一次目睹太子殿下喝完药咬着梅子不撒嘴后, 故作看不见的郁云阁嘴欠了。
“殿下, 良药苦口啊。”
景玉危瞥他一眼, 吐出梅核, 又捻了一枚咬着吃:“我这十九年几乎顿顿在喝药, 自然知道良药苦口的深意, 太子妃不必提醒, 我自会好好喝。”
“哎, 殿下别误会, 我不是那个意思。”郁云阁丢下看完的情报折子,溜达到他面前, “我是想说, 我就在殿下面前,为何殿下喝完药偏要去吃梅子, 是我不够甜,不够吸引殿下?”
景玉危:“……”
他根本没想到郁云阁那番话真正用意在这, 大抵便是他一辈子抵达不到的撩骚境界。
郁云阁就是如此放得开,和他不够熟悉的时候都敢上手撩拨,更何况如今这等亲密关系,那更是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景玉危吞下梅子, 这颗梅子甜得离谱。
“你甜你甜,你最甜。”
这渣男版本的敷衍让郁云阁很不满:“殿下这话说得没半点儿真心。”
他非要和自己掰扯这个,景玉危便多几分耐心:“那你说我该怎么做才显得有真心?”
“二话不说,亲我一口。”郁云阁大言不惭,“这房内又没有旁人,殿下还那么拘着做什么?”
景玉危轻笑:“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插诨打科的意图被人看穿了,郁云阁摸摸鼻尖,捻过他盘子里的一颗梅子往他嘴里塞:“有燕云殊和宁逾白的消息了。”
景玉危将梅子抵在腮边,说话含糊不清:“然后呢?”
“想和他们见面谈谈借兵的事。”郁云阁也不是突然才有这想法的,前面同他说过,只是这次更为正式,因为那两人要到了,“殿下知道梁溪如今局势动荡,四方混战,急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人来统治。”
而景玉危无疑是最合适的,他是太子,还是个被老百姓们知悉曾经作为傀儡的太子。
有这等身份帮衬,能让老百姓们对他更容易认可。
人生来便容易对弱者生出怜悯心。
如今在老百姓的心里,下落不明很可能被几个王兄联手做掉的太子最具有悲剧色彩。
倘若他又冒出来,以强硬又坚韧的姿态为他们创建一个平和王朝,扛起一片天。
这就是个很值得人人记住的英雄模样。
“见。”景玉危没他想得那么抗拒,“人都来了,肯定是要见的。”
至于能谈成什么样,就要看双方的合作意向是否真那么强烈。
也得看小皇帝和摄政王能放手多少来博得他给的这份丰厚报酬。
“你说的啊,那就见。”
于是这天景玉危刚吃过午膳喝过药,腿脚不便坐在轮椅上,和郁云阁见到了大名鼎鼎的燕国两位顶梁柱。
小皇帝燕云殊意料之外的稚嫩漂亮,和郁云阁稍显艳丽的引目不同,燕云殊的漂亮是王室养出来的精致贵气之上的。
眼睛很澄净,给人一种他看过来就是很天真无邪的错觉,红唇鲜艳,一动一静皆是灵动。
小皇帝似乎和外界传得傻白甜不太一样。
他看着小皇帝,小皇帝也眼带惊艳地看着他,似乎没见过容貌英俊突出至此的男子。
那位传闻之中只手遮天的摄政王宁逾白则自带威严,让景玉危只消一眼,便转开了目光。
他不太适合和这类人对视,怕打起来。
“你和宁逾白聊,目前还是他当家做主。”
郁云阁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捞着燕云殊去了外室,谈判这事儿,还得他自己来。
郁云阁不好奇景玉危和宁逾白怎么谈的,正抓着燕云殊调侃。
“下次再见面,别眼睛不眨地盯着殿下了。”
燕云殊茫然:“我看他,你不高兴了?哦,我忘记他是你男人,对不住。”
“装什么傻呢,刚你那么看景玉危,宁逾白都快要控制不住上来掐人了。”郁云阁说。
燕云殊看起来真不像是在装傻,狐疑道:“你那么懂?不是,我和他没你想的那层关系,目前有点复杂,不知道该怎么说。”
“想那么多?喜不喜欢全听从心,不喜欢不要,喜欢就要抓手里。”郁云阁是希望他好的,毕竟这人肯借兵,将来指不定能成为好朋友也说不准的。
这好朋友好得时间长了,有些东西可能还贬值,还不还都一样。
“都像你想的那么开就好了。”燕云殊说完这不必要的儿女情长,开始说路上遇见的事。
听到最后,郁云阁听出来了,这小皇帝也不是单纯的来谈生意,还带着点别的意图。
比如让他帮忙抓姜衔玉,试探一波那意图不明的陆荣。
这对他来说不是难事,就这么无缘无故帮忙,不太行。
最后还是看在两方达成合作的份上,他让步了,让玄云楼的人出手帮忙,助燕云殊一臂之力。
待送走笑盈盈没压力的燕云殊和看起来收获颇丰的宁逾白,郁云阁回头看自己推轮椅出来的景玉危。
“你让他占到便宜了?”
这话说得相当有争议,让景玉危眯了下眼:“我看起来像那么好欺负的人?”
“不知道该不该说,我从见到殿下的第一眼,便觉得这是个病娇美人。”郁云阁靠着门框,看楼外细雨绵绵,风吹着光秃秃的万物,只剩下空荡荡的树条随风招摇,配着他说的这句话,太容易引发血案。
景玉危摸了摸自己的脸:“病娇美人?”
“我若是直接说病美人,殿下该生气了。”郁云阁说,一字之差,意思差距非常大。
“是你单方面认定罢了。在宁逾白心理,我是个极有威胁力的敌手,借兵给我,暗藏危险可能太大了。”
“所以他不愿意借兵给你?”
“借了,在我付出极大的代价之后,他点头答应。”
“让你归属燕国?”
这是郁云阁能想到最过分的要求,先前两人探讨时也说过这点,被景玉危驳了。
这次照旧又让景玉危驳了:“没有,他说他不会趁人之危,给我收复南川的时间,待我登基,亲自携文书去往盛歌,与他们签订百年交好条约。”
想不到的好说话。
郁云阁险些怀疑这是景玉危为逗他开心故意说的,搬过小凳子坐在他旁边,打算好好说说这事儿。
“宁逾白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他不想给燕国树立一个隐患。”
尤其在他见过自己后,便明白按不死自己,便会成为他的心头大患。
郁云阁沉思片刻:“百年交好不见得就是解除了隐患。”
“不交好隐患会更大,两害相较取其轻,宁逾白看得太明白了。”景玉危想到这人当时说话的神态,便觉得真让他来选,也是这样,“太子妃,再过几日,我便要启程回南川,你……”
“我?”郁云阁装疑惑,“我怎么了?”
景玉危搭着他的肩膀,似笑非笑:“你觉得我想说什么?”
郁云阁并不怕他,笑道:“殿下是想问我怎么办?”
“我若是不给你选择,直接让你跟着我一并回南川,你还会说什么?”景玉危无非是不想让他觉得自己独断,像个暴君,“在我拿回南川王位前,能不能答应我件事。”
郁云阁正玩他的手,微凉却不凉得过分:“殿下请说。”
这还是青天白日的,有些话景玉危说不出口,只能靠过去,低声在他耳边细语片刻。
郁云阁边听边惊讶,最后微微仰脸看向说完转过脸东张西望耳朵红的景玉危。
“这件事吧,我能答应。”郁云阁试着将人勾引回来,说话都打着商量的。
景玉危太懂他了,根本不吃这套:“你能理解,答应我就好。”
“可我不理解哎。”郁云阁故意说,扯扯他的袖子,“殿下就不想吗?”
景玉危的耳朵更红了,没能彻底转过去的脸颊爆着红:“没什么想不想的。”
“那还是想的,既然想,为什么几次停下了?”
“我……”景玉危扭头想呵斥他,但一转头对上他饱含笑意的双眸,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种事不是想就做吗?我在殿下身边,殿下有需求还不肯和我说,那我算什么?”
景玉危有时对着他不害臊的直言直语,当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多数时候,直扑到脸上的东西最难避开,好比郁云阁给的这颗沉甸甸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