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辞的手刚从裴斯越的颈后拿下来,满意地看到对方莹白的脚趾蜷缩了一下。
他终于直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对方:“审判我什么?”
裴斯越瞪了他一眼, 撑起身体向后退了一大步, 终于回到了安全距离之内。
这小崽子的力气一天比一天大, 疯起来他根本抵抗不了, 刚刚被毫无难度扑倒的一瞬间, 他甚至觉得自己犹如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黄花大闺女, 只有躺平被玷污的份儿。
原文的作者是怎么回事?他身为一个渣攻的力气竟然没有主角受的大?
“说啊, 审判我什么。”江景辞笑着催他。
“审判你是不是婚内出轨, ”裴斯越恢复了人生自由,便恢复了高傲的表情, “章超为什么在你的房间里洗澡?”
江景辞懒散地坐到床边,看了浴室一眼:“没有啊。”
裴斯越立马喷道:“都被我抓了现行了还不承认!那现在在浴室里的是谁?”
那淅淅沥沥的水声到现在还响个不停, 也不知道那个章超的脸皮是有多厚, 被人家原配找上门了还在里面心安理得地冲澡。
“是不是章超你自己去看, ”江景辞扬了下眉, “要不我抱你去看?”
裴斯越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 自己身残志坚地爬回了轮椅, 直奔浴室推开了门——
只见正在花洒下冲凉的并不是勾引别人的老婆的男狐狸精,而是一只单身狗。
是字面意义上的狗。
那只狗可能刚从沼泽地里打完滚,整个狗全身上下都脏兮兮的,水流不紧不慢地从它的脑袋上往下流,地上全是棕黄色的泥汤。
裴斯越:“......”
在来的路上,裴斯越一直在酝酿见到章超之后该说什么,期间他还在孟林林的推荐下下载了几本心理学读物——《如何激发一个人的羞耻心》《一百个办法,教你让插足者知难而退》《智斗小三,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但此时此刻没有了倾听对象,他简直要被憋死了。
“这是附近的流浪狗,”江景辞故意在他背后看笑话,“它不叫章超。”
裴斯越背对着江景辞缓了缓,不出一分钟便将崩盘的战斗系统修好了,又开始突突别人:“尽管章超现在不在,但不代表你和他就是清白的,你为了把我骗过来故意不回我信息,和章超又是一起上课又是一起打球,难道也是故意的?”
江景辞抬手揉了一下后颈,简直爱死了这个人为他吃醋炸毛的样子。
但温水煮青蛙的妙处就在于不知不觉,循序渐进,他不能因为自己一时冲动破坏了计划。
江景辞摊着手坦白,“那倒不是故意的,但我们只是正常的相处而已,没想到你反应那么大。”
说到这里,裴斯越一愣,他突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反应过度了。
正打算再把手机拿出来看看那几张照片,房门被人敲响了。
“江景辞,”门外传来陌生的少年声音,“我,章超。”
裴斯越的动作一顿,这下轮到他用意味深长的表情注视着江景辞了。
这下没法解释了吧?狐狸精都找上门了!
江景辞忍着笑,将门打开后朝着门外的少年说:“你来做什么?”
“做什么?”章超和照片里一样帅气,一身运动装活力满满,“当然是来接我的狗,我女朋友马上过来了,我们俩要一起去给狗办托运。”
裴斯越在后面目瞪口呆。
章超竟然有女朋友?
江景辞堵着门,有点不耐烦了,“还没冲干净,水压太小,你等会儿再来吧。”
章超一直觉得此人非常神秘,学习成绩逆天也就算了,竟然还不食人间烟火——上次他给对方分享的小黄。片他看都没看。
所以当江景辞有意不想让他进门的时候,他还就非进不可了。
“里面藏人了?”章超笑得不怀好意,一低头钻了进去,“让我看看是谁!”
然后他就和裴斯越来了个面面相觑。
闹了个大乌龙,裴斯越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但章超的表情却非常精彩——从震惊到惊恐,再到怀疑人生。
“我操这不是那个视频里那个人吗?”他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头指了指,“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
江景辞似乎被他这个反应逗笑了,他依旧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做了个“请”的姿势:“一看你就吃瓜没吃全,回去吃完再来,滚。”
章超讷讷地“哦”了一声,滚了。
房间再次变成两个人,裴斯越更尴尬了。
但江景辞却似乎打算不跟他计较,和他说了一声你自己待会儿,便走进浴室帮狗洗澡去了。
裴斯越发了一会儿呆,终于知道自己该找谁算账了。
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杜晓宁阐述了一遍,然后一连发了五个愤怒的表情包。
PSY:你可把我害惨了!江景辞心里肯定在嘲笑我!
生命不息,吃瓜不止:草,还是学霸等级高,连我都骗!
PSY:你这是什么意思?
杜晓宁老神在在地说:当然是为了让你吃醋啊!这不,他的计划顺利完成,把你从家骗到了这里,就是可怜了我和章超,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猫猫叹气.jpg]
裴斯越无奈地叹了口气。
江景辞因为之前渣攻语录的事误会他就算了,怎么连杜晓宁也误会自己喜欢江景辞呢?
他对主角受只是纯纯的社会主义兄弟情!
PSY:我和你说一件事,这对你来说可能很残忍,但这是事实。
虽然被当事人亲口拆CP很伤人,但裴斯越觉得不能让所有人都跟着误会下去了。
杜晓宁也跟着凝重起来:你说。
PSY:其实我不喜欢江景辞
PSY:我只是把他当弟弟
生命不息,吃瓜不止:......
生命不息,吃瓜不止:好了好了越越,乖,这件事我们保证都不再提了。
虽然事情很尴尬,你倒也不必说出这么离谱的话来。
后来裴斯越还欲说些什么,但向来喜欢听真心话的杜晓宁却尿遁了。
裴斯越有点懵,为什么他觉得杜晓宁并没有相信他的话呢?
差不多过了十五分钟,江景辞终于把那只狗洗干净了,小家伙抖了抖毛来到裴斯越面前,直接上嘴咬他的裤子。
“你怎么跟江景辞一样,”裴斯越笑起来,温柔地摸了摸狗头,“这只狗被章超收养了?”
江景辞坐到他身边,“章超家里有猫,这只狗他女朋友带回去养。”
裴斯越点点头,跟狗玩了起来。
因为下午江景辞还要上课,裴斯越本想和孟林林一起回去,可他刚说完,就看到少年面无表情地扫了孟林林一眼,那怂孩子当场就撇下他跑了。
裴斯越拧眉:“你少吓唬别人。”
江景辞摆出无辜脸:“我哪有。”
—
因为打了一下午游戏,裴斯越晚上睡得比较早,迷迷糊糊做起梦来。
梦中的江景辞仍旧是个烦人精,少年故意用他毛茸茸的后脑勺蹭他的大腿,痒得他浑身汗毛倒竖,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裴斯越抬手推他,江景辞不肯,又换了个姿势不紧不慢地蹭他的后背。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种毛发接触皮肤的触感突然变得有些不一样,让他的身体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
江景辞似乎也感到了什么,直起身来垂眸看他,眼神揶揄道:“藏好一点,别被我发现了。”
裴斯越只觉得脸热,忍不住在梦里破口大骂:“别蹭了行不行!”
然后他把自己骂醒了。
裴斯越凶巴巴地睁开眼,就看到江景辞正抱着他的一条腿看。
卧槽,难道刚刚不是做梦?
“你做什么?”因为腿部没有知觉,裴斯越只能任由对方抱着无法反抗,“三更半夜你要吓死我吗?”
光线有些昏暗,但还是能看清江景辞的眉蹙着,表情有些严肃。
“觉得痒吗?”他问。
裴斯越呆了呆,刚才果然是真的!
可能是发觉裴斯越呆头呆脑的,江景辞凑过来摸了下他的额头,“哪里不舒服?”
这句话就跟有魔咒一样,裴斯越顿时觉得自己不太好,浑身上下都异常燥热,有些部位还觉得非常痒。
“痒,身上痒,”裴斯越冷不丁一张口,嗓子有点嘶哑,“我腿怎么了?”
江景辞坐到了他身边,“你有点过敏,过敏源可能是狗毛。”
裴斯越彻底清醒了,身上各处的痒感随着他的清醒更加清晰,闹得他不由自主地想要伸手挠。
可还没抓到最痒的地方,手就被按住了。
江景辞叹了口气,“乖,越挠越痒。”
说完,他就开始穿衣服,准备去找校医拿药。
裴斯越瞄到江景辞没在看他,便开始在床上扭动,后背上仿佛趴着无数只小蚂蚁,正在用它们的触须挠他痒痒。
“不许挠,等我五分钟。”
江景辞关门离开,裴斯越先是表情狰狞地忍了半分钟,然后后面四分半都在疯狂挠痒痒。
他自己觉得并没有使多大力,但等江景辞回来给他抹药的时候,他才发现有些地方都被挠出了血丝。
“吃过药之后大概半小时起效,”江景辞正垂着头给他的手臂抹药,突然用另一只手捏了他的手腕一下,“我说的话你当耳旁风是吧?”
裴斯越现在就是个超级敏感体,自己碰自己都会痒到心坎里去,更别提被江景辞不轻不重地捏了捏。
他结结实实地哆嗦了一下,梦里那种奇妙的感觉再次冒了出来,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因为为了方便抹药,裴斯越身上只穿着一件非常薄的睡裤,所以就算他想掩饰也掩饰不了。
江景辞抹药的手停下来,突然叹了口气:“你这是在考验我的意志力吗?”
裴斯越红着脸,但还在强装淡定,声音不自觉地发软发虚:“你不要误会,这件事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话还没说完,少年笑着打断了他:“你用这种语气说话,是为了勾引我吗?”
裴斯越:“……”
裴斯越哽住,只觉得自己离升天不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越越:我不是对狗毛过敏,我是对江景辞过敏。
第49章 扰乱朝政的红颜祸水
裴斯越因为狗毛过敏去医院输了一天液, 那种抓心挠肝的痒感终于消退了不少,身体也不觉得燥热了,只剩下几处红疹需要连着涂三天药。
自从那一晚社死之后, 裴斯越一见到江景辞便觉得尴尬, 本想自己涂药就好。
可那几处红疹似乎故意和他作对一样,偏偏长在他够不到的地方——一处在后背上,一处在肩膀上,还有一处更是绝, 就长在他的背部以下腿部以上。
于是涂药这项重任还是落到了江景辞的身上。
“你涂药就好好涂药,不许干别的,”裴斯越有了上一次的经验, 事前约法三章, “手不许乱摸, 眼睛不许乱看, 鼻子不许乱闻。”
江景辞本来答应得好好的, 可真正实施起来就开始阳奉阴违, 要么把人弄得脸红心跳, 要么把人气得浑身炸毛。
导致裴斯越都开始怀疑, 这小崽子是不是背着他偷看了不少淫。秽书籍,被教坏了, 不然原本根正苗红的好少年怎么越来越色了呢!
对于此事,不单单是裴斯越觉得不满, 就连臧齐也发觉了江景辞的状态不对。
江景辞刚来集训基地的那几天, 每天都摆着一副别人欠他五百万的脸, 把人家其他学校的学生吓得连话都不敢和他说。
而且那几天他连手机都很少碰, 除了学习就是学习, 弄得臧齐都怕他太过废寝忘食把自己累死, 每天定时定点督促他吃饭休息。
然而这几天的江景辞明显地开始懈怠了,上课的时候还要偶尔摆弄一下手机,等下课铃刚打就玩儿消失,弄得臧齐连人都找不到。
直到今天中午,臧齐原本打算找江景辞说一下集训考核的事情,可他眼睁睁地看着少年一路跑回了宿舍楼。
臧齐简直纳闷儿,好端端的孩子怎么突然变成宅男了?
他一向认为江景辞是他教过最省心的学生,自觉,自律,简直挑不出一丁点毛病。可往往越是这种近乎完美的人,越是容易冷不丁地犯下大错,尤其是在十八。九岁这种容易冲动的年纪,面对诱惑是无法保证不会动摇的。
莫非宿舍里藏了什么猫腻?
臧齐愈发肯定心中的猜想,鬼鬼祟祟地进了学生宿舍楼,找到江景辞的宿舍之后,像个变态大叔一样将耳朵贴到了门板上。
然而听半天听不到一丝动静,臧齐一转身,就和站在他身后的江景辞撞了个正着。
臧齐:“......”
江景辞手里抱着四五个餐盒,疑惑地看着自己的老师:“老师,你找我?”
臧齐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但想了想又不能半途而废,只好硬着头皮提议道:“正好我午饭没吃,咱们一起吧。”
男人说着就要开门,江景辞先一步按住门把手,叹息一声:“老师,我们小别胜新婚,你确定要来打扰?”
臧齐愣了愣,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裴斯越过来找你了?”
江景辞点点头。
臧齐的脸色比刚才稍微好了一点,但仍旧是有些凝重。他酝酿了半晌,才拍着少年的肩膀说:“自古英雄难逃美人关,但眼下努力学习才是你的要务,别太过火了,等会儿我把集训考核的范围发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