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慈需要扮演的是意外触碰到空间白洞链接,承受不住巨大能量而死亡的一个性情卑微敏感的小人物。
接这种任务积分能翻好几倍,但同时也意味着任务者可能会直面白洞的庞大能量压迫。
死亡的风险几乎达到百分之七十。
这个任务并不是谢慈想接,而是根据任务者的能力自动匹配的。
当然如果谢慈不愿意接手也是可以选择放弃的,但谢慈根本就没有犹豫,直接选择了接受。
006一开始确实担心谢慈,但同时它也非常非常相信谢慈,最坏的结果就是它和宿主死一起,这样想来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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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清晨十分燥热,蝉鸣声不肯停歇,很容易叫人生出一股烦躁的情绪。
青年刚起床,他穿着短袖无印花的T恤和居家的长裤,一头柔顺的长发披在肩侧,圆润漂亮的耳廓在发间显出几分透彻的莹白。
谢慈从手腕上取下一根纯黑色的皮筋,双手朝上,很简单的给自己扎了一个低马尾。
他真的很漂亮,面色如玉,其间又晕开几分浅淡的粉意,像揉碎的桃花与露水交融。不是那种阴柔感,而是清俊的英气与柔和交叠在一起的、水到渠成的美。
谢慈唇畔带着浅淡的笑意,有种宁静的、温柔的感觉,他先是走进厨房,随意做了一道早餐填饱肚子,随后打开冰箱,盘算着中午该做些什么菜式迎接自己即将出差回家的丈夫。
是的,谢慈已经结婚两年了,他与丈夫齐景澄是大学室友,从校服走到西装。
他如今在当地的一家大企业上班,工资稳定,很少加班,丈夫开了一家公司,如今也做得不错,发展的越来越好,最近一段时间更是忙得少有时间着家。
日子虽然比不上那些豪门贵族,但也富足无忧。
更重要的是,谢慈确定,他深爱着丈夫,丈夫也深爱着他。
青年吃着早餐,想起昨晚在视频中向来稳重的齐景澄说好想他的模样,漂亮的黑眸便如新月似的弯起几分。
他真的觉得自己很幸福,好像是上帝听到了他的祈祷,在遇上齐景澄之后,属于他的光明终于到来了。
今天是周末,谢慈休假,吃完早饭便去了超市购物。
青年买了满满一大袋子的菜,他将菜拎进厨房,细致的开始择菜,用温水泡肉,外面的阳光透过纱帘丝丝缕缕的照在他的温柔的脸庞上,叫人生出如梦似幻、浪漫至死的错觉。
谢慈做了四五道菜,时间缓慢地走到十二点,他将玻璃的锅盖盖上时,门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谢慈黑色的眸微微亮了一下,一定是齐景澄回来了。
他放下饭勺,用抹布擦了擦沾上油星子的手腕,快步走到门口打开了大门。
确实是齐景澄,一头利落的短发,眉眼英俊而沉稳,他手中夹着黑色公文包,另一边拉着黑色的行李箱,有种优雅稳重的成熟男人的感觉。
谢慈眼中带着温柔与欢喜道:“景澄,你回来了,我做了你最爱吃的菜,快进来吧。”
青年说着,伸手就要接过男人手中的公文包与行李箱,但他并没有成功,齐景澄往后退了一步,黑沉沉的眼看不出情绪。
对方的眉眼极为疏远,有种怪异的陌生感蔓延在其中。
谢慈手上一僵,但也并未多想,他笑道:“怎么了?是公司又有什么事了吗?”
齐景澄将行李箱放进客厅,他随手将衣领解开,这是种惯性的、放松的动作,准确来说,这是原主的惯性动作。
齐景澄垂下眼,看了眼餐桌,随后将眼神定在眼前的温柔男子身上,嗓音微低道:“没事,就是刚回来,有些不舒服。”
谢慈闻言面上便露出几分紧张的神色,本身温柔的眉眼多出几分褶皱,竟有种忧郁美人的味道。
他拉住齐景澄的胳膊,让人好好坐在椅子上,又是端茶又是倒水。
谢慈站在齐景澄身后,本就扎得松松垮垮的发绳落到地上,乌发披散开来他也来不及多管,他只顾着一心一意的、细致的给人按揉着太阳穴。
齐景澄开始是想拒绝的,但或许是刚刚穿到原主的身上,他很难彻底的控制这具身体对青年天然的亲近与爱意。
齐景澄轻轻握着指尖,黑色的眼中闪过几分沉思,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一觉醒来会变成另外一个人,而且,这个人同他那位刚刚夺权成功、将他扫地出门的同父异母的兄长齐明成长得一模一样。
齐景澄早上起来看到镜子里陌生的自己,险些以为自己穿到了齐明成的身上。
齐景澄一直是个冷静稳重的人,即便是在这种古怪的情况下他能细微的发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他打开手机搜索,很轻易的发现这个世界的时间对不上,仔细算起来竟是五百年以前,更奇怪的是很多他原本世界里的名人或者是名言在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存在。
这更像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多么天方夜谭?
更叫他吃惊的是,随着他慢慢接受这个陌生的世界,原主的记忆开始溯回,齐景澄通过原主的人生经历,想起了他曾经在大学时期无意间看到的一本与他同名同姓的小说。
小说名字他已经忘了,只记得小说的背景是同性可婚,里面的主角齐景澄有个深爱的男性妻子,名字叫做谢慈。
你或许会以为这是一本老夫老妻的恋爱小说,但事实上这本小说的剧情更偏向于现实一些。
主角齐景澄为了妻子被家族驱逐出来,两人本来确实过得不错。
但是齐景澄是个有野心的天才,日复一日被人打压的平庸生活从来都不是他的归宿。
作者写的偏戏剧化一些,是从七年之痒开始,齐景澄与谢慈的爱情在日复一日的柴米油盐之间被消磨的所剩无几,妻子谢慈是个沉默温柔的性子,于是齐景澄的炮火更多时候就面向谢慈。
但发完火后,齐景澄总会觉得愧疚,于是经常借口公司事务在外逃避。
在爱情岌岌可危的期间,齐景澄碰到各种或妖艳、或清纯、或白莲的配角来勾引,一开始他确实坚持住了,但后面发觉妻子的好糊弄与好欺负后,他竟不顾曾经的爱情与誓言,彻底背叛了妻子。
齐景澄其实看到这里就看不下去了,一开始也只是因为同名同姓才随意看的一本小说,没想到主角会这么人渣。
他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见到谢慈的第一面,温柔的长发束在脑后,浅黄色的围裙丝毫没有损青年的清俊温和,反倒让人觉得他纯良温柔,不忍伤害。
是啊,现在只不过是谢慈和齐景澄结婚的第二年而已,他们还是刚结婚不久的夫妻,现实还未彻底击垮他们。
谢慈此时刚刚给他按揉结束,青年的手指自然的弯起几分,对方的声音温柔的像拂过脸颊的春风:“景澄,感觉好些了吗?”
他说:“好了,谢谢。”
齐景澄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莫名有种难言的心虚感,这种心虚与灼烧感叫他喉头干涩。
确实,此时他正理所当然的披着别人丈夫的皮囊,享受着别人妻子的照料。
他当然该心虚。
第40章 第二只备胎2
一餐饭下来, 谢慈觉得他的丈夫变得有些奇怪。
齐景澄这两年来与他的感情真的很好,尤其是对方近来愈发忙碌,见面的时间变短, 一周前刚回家的时候搂着他都不肯撒手。
谁能想到,在外人面前那样稳重的丈夫私下会这样粘他。
谢慈煮饭的时候齐景澄会借口帮他, 粘在他身边索要亲吻和关注。吃饭的时候要给他夹菜、亲自喂他吃。
两人闲暇时对方但凡见谢慈做家务, 就会赶着来帮他,当然,帮着帮着两人便又亲亲抱抱到一起了。
他们像每一对新婚夫妻, 爱意与珍重流淌在日常的每分每秒中。
谢慈是个十分敏感的人, 尤其是在他将丈夫看做自己人生的全部的时候,对方但凡有一点点的改变, 他都能敏锐的察觉到不对。
两人这餐饭, 齐景澄表现的太冷淡的, 且不说餐桌上气氛莫名的沉默冷淡,即便一向并不健谈的谢慈主动挑起话题, 对方都没什么反应。
甚至谢慈会发现, 只要是自己给丈夫夹的菜, 对方都会避开, 一口都不曾送入口中。
像是一种尴尬的避嫌、或是洁癖患者对旁人的嫌恶。
当然齐景澄并没有表现的那样明显, 只是不着痕迹的将那些菜夹到一边,但这样的举动依旧叫谢慈心中一凉。
青年抿了抿唇, 黑色的碎发撒开的长发有几缕落在颊侧, 温厚的黑眸黯淡的垂下, 他肉粉色轻轻抿起一个浅淡的弧度。
他想, 或许是丈夫工作上并不顺利, 遇到了难以解决的事情;或许是丈夫被下属有时候的不省心气到了也不一定;又或许是丈夫觉得今天的菜式并不合胃口········
谢慈甚至开始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是因为他昨夜没有同意穿丈夫特意买的女仆制服同丈夫视频,还是因为他今天没有主动上前给丈夫一个亲吻?
他想得心中慌乱,指甲下意识的戳进掌心。
尖锐的痛感叫他恍然回神,青年垂眸看了眼白皙掌心泛出的血丝,下意识的、心虚的看了眼齐景澄。
可惜齐景澄并没有给他一个眼神,对方好像是故意不理会他,又或许是对方此时真的还在生气。
谢慈心中难免泛起委屈,他忍耐了一下,索性也不管掌心的伤了。
反正他受伤快,愈合也快,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谢慈在这个世界是早产儿,天生患有一种脆性皮肤的病症,他脆弱到哪怕是一张薄纸都有可能割裂他的皮肤。
也因此,谢慈从小便被人称为‘瓷娃娃’。
这并不是什么夸奖的、好听的称呼,甚至于因为这样的体质,伴随他从小到大的便是旁人的嘲笑与不理解,甚至是孤立。
因为他是‘怪物’,一碰就会流血。
这么多年来,只有齐景澄是真正心疼他的,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结婚两年,齐景澄十分清楚谢慈的性子,也知道青年稍微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有下意识掐掌心的毛病。
但这还是第一次,对方放任他这样伤害自己。
谢慈垂眼,安安静静的将碗中的白米饭吃完,强行按耐住心中失落的情绪。
他太想问一问齐景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可到最后收拾餐桌的时候,谢慈也没有问出口,他总是这样,温柔、沉默敦厚,习惯性的将一切生活中的矛盾压在自己一个人身上。
好在谢慈收拾餐桌的时候齐景澄并未看着,也帮着一起沉默的整理,只是两人再也没有往日的默契,谢慈擦桌子的时候齐景澄不会帮他将长发挽起来,谢慈摆放茶杯的时候齐景澄也不会帮他摆好托盘。
这很容易给人一种错觉,眼前的男人并非故意这样做的,对方像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一切的默契与熟悉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谢慈敛眉,他自然想不到,眼前的丈夫确实不是他丈夫本人,他丈夫的皮囊中寄生着另一具完完全全不同的灵魂。
今天齐景澄休假,谢慈一直耐心的等着,从前他也有过同齐景澄冷战的时候,只是齐景澄向来心疼他,两人所谓的冷战从未超过半个小时。
但这次实在是超出谢慈的预估,洗完碗后,齐景澄竟直接进了书房,再也没出来一步。
谢慈就静静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睁着眼,长而柔顺的黑发别在耳后,视线落在电视中,但明显是在发呆。
好一会儿他才动了,他穿着与齐景澄同款的情侣拖鞋,习惯性的去切一盘水果,插上水果叉,站在书房的门口顿了一下,慢慢敲了敲门。
长发的男人温顺的垂眼,他的声音也温柔极了,他说:“景澄,我切了些水果给你送进来。”
谢慈推门进去,打眼便能看到齐景澄正戴着金丝边的眼镜,上衣纽扣解开一粒,手上的鼠标不停移动,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对方此时明显无暇顾及他,这一幕熟悉极了,是每一次丈夫忙碌时候的模样,谢慈莫名的缓下一口气,他像从前一样,用叉子叉起一块芒果喂给齐景澄。
齐景澄极为自然的配合他,对方像往常一样下意识的吃下水果,只是下一秒,齐景澄竟直接皱眉从桌边取出一片纸巾凑到唇边,将芒果吐了出来。
见谢慈有些不解的看着他,齐景澄用一种难以解决的难题看着青年,好一会儿他取下金丝眼镜,揉了揉眉心,对谢慈道:“谢谢,只是最近我不太想吃芒果。”
齐景澄说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眼神也离开谢慈,重新投回屏幕上。
这样疏冷的态度实在过分明显,谢慈的手直接僵在半空。
谢慈勉强道:“好,知道了,你先忙,我不打扰你了。”
看着谢慈匆匆离开书房的背影,齐景澄皱眉停下了手头的事情,他知道谢慈是一片好意,只是他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齐景澄,这个世界的齐景澄一些习惯与他全然相反。
比如他对芒果过敏,而原主最喜欢吃的水果就是芒果。
齐景澄其实一下午都在想,他该如何告诉谢慈他并不是原来的‘齐景澄’。
但见谢慈对‘齐景澄’深爱的模样,他反而担心说出来对方会不会承受不住、想不开。
更重要的是,这样怪力乱神的事情,坚持说出来首先会被当成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