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侍郎恭敬的说:“回皇上,臣还不知,此次出征准噶尔您准备调用多少人马?”
“朕准备派大将军费扬古领军十万,驻扎于乌里雅苏台以迎击准噶尔。”
根据科尔沁爷们提供的消息,准噶尔上下可参战人数不会超过一万人。朝廷派十倍之数去,必能凯旋。
户部侍郎简略算,乌里雅苏台具体京城至少两个月的路程,国库中所备粮草应该足够。便回说:“国库中米粮五万石,可保十万大军三月粮草无忧。”
康熙听罢随即眉心皱起。三个月还是太少,虽然大军必胜,若是准噶尔部落余孽宁死不降,不知还要僵持多久。
他厉声道:“想办法去其他各府,直隶周边其他省调粮,务必保证大军可用粮草至少半年以上。”
“是!”
令下之后,京中气氛便开始异常紧张。不过几日,直隶附近山东和河南两省大批的粮食调入京中。
就连街边小贩都知道,要打仗了。
大将军费扬古率领十万大军,于七月十八日,自直隶开拔,北上乌里雅苏台与准噶尔一战。
大军气势浩荡的出发。可谁都没料到,这一仗却完全不如朝臣们初时所想那般完胜,而是尴尬的打成了平手。
结果大大出人意料。而会出现这样的结果,自然是因为,他们小看了与准噶尔沆瀣一气的俄国人。
直至费扬古率领大军到达乌里雅苏台之后才发现,清军的对手从一开始就不只是蒙古王爷们汇报的一万人马。
俄国为什么会和准噶尔搅和在一起?还得从两年前那使者回京之后说起。
在俄国使者听完,康熙要求俄国成为大清附属国的要求后,使者顿时怒火沸腾。他也算聪明,知道自己身在异国又受身份限制不好翻脸,只能压着怒气说要回去和自己的君王请示,然后带着人用最快的速度,用半年的时间回到了俄国。
回国后,使者立刻向沙皇汇报了此事。
沙皇本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听完使者的所言之后也仅仅笑了笑,只说就当从不知道还有这个国家就好。
他最近沉迷大臣们上供的各种美人,在温柔乡里沉溺日久,早不像刚即位时那么有野心。一个距离自己国家上万里之外的陌生国家是如何看他的,他压根不在乎。
可是当时南怀仁正随着教皇觐见。
他一听使者所言,当即便添油加醋将大清贬低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又极力谏言,大清虽远在万里之外,但是对于周边国家皆是虎视眈眈,威胁特别大!
使者察言观色后,也汇报已经找到了有利盟友,到时候两方合作就能轻而易举的吞下大清大半版图。
沙皇被酒色侵蚀的脑袋在利益的诱惑下更晕了。他觉得自己这两个犯蠢的下属似乎前言不搭后语,一会儿说大清很懦弱,一会儿又说大清特别有威胁。
不过想到有个事情能让他们转移注意力别来打扰自己,他就当即便口齿不清晰的重新下令,让使者去找约定好的盟友,商量大计共同攻打大清。
使者大喜过望,休息了两天后就重新出发。
在他出发后,南怀着手加强了自己比主业更有优势的副业能力,研究武器。并且在使者去联系准噶尔的这段时间,他成功的捣鼓出来威力不小的火铳。
更在游说教皇之后,上荐给沙皇,请求其下令大批量制作这种武器。
不过沙皇见过南怀仁制作的火铳之后,吹毛求疵的毛病发作,要求所有武器必须装饰上等的银器和宝石,再加上俄国生产力也是有限,这火铳只产出了一百多把。
但仅仅是这一百多把的火铳,加上与准噶尔骑兵的配合,就把率领先头部队的费扬古,和人生地不熟的清军打一个措手不及。
清军的伤亡不算惨重,但是士气确实大受打击。
费扬古自我检讨,轻敌是大忌。
但是待他重整旗鼓准备再次出征后,准噶尔又开始玩起了躲猫猫。仗着地势优势,在乌里雅苏台的山林里东躲西藏。
费扬古在与之僵持了两个月,再三寻觅不见其踪迹后,不得不暂时休兵,退回到后方自己营地里。
盘点最终结果,清军有人数优势,但只知己而没有知彼从而失掉了战事先机,准噶尔和俄国因为弹药用尽后优势大减。
两方最后都对对方无可奈何,所以勉强打成了平手。
军报传回京城,整个京城皆震惊。
平手?不,战争哪有平手之说,没有打服准噶尔,就是大清输了。
第52章
清军与准噶尔部又周旋了几日后,眼见着只能是白白浪费时机,费扬古即使再不甘心,还是选择带着人马撤回大军驻扎的营地。
人马损伤很快被统计出来。
己方人马损伤总有五千之数,另有损坏的兵器和铠甲,比死伤的人数还上多上数倍。
此一战准噶尔的骑兵占尽优势,仗着自己在马上得力,砍人时先砍武器,几乎是不计代价毁损清军将士保命的兵器。
夜深,已过子时。
费扬古坐在自己的将军营帐内,皱眉看军士统计出的战报。
与准噶尔交锋时,那高眉大眼的洋人手里拿的是什么玩意?
他率领先头军掠阵,进攻时太着急,看的也不太清楚。只记得那东西比他手里的银枪还上厉害,可在百步之外飞速击中士兵的胸口或是脑袋,且被打中的人大半会立时殒命。
而那些没有被打中上害的伤兵被抬回来之后,军医细细检查后发已,伤口压根不是流矢或寻常兵器可造成的创伤。那东西被射出之后,好像还隐隐有烟?
他越想越是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一见那东西就叫人后撤。
不过费扬古心里很清楚,再后悔下去也是枉然,输了就是输了。
他把战报放下,提笔另写了一封请罪的折子。写罢请罪之言,又详尽叙述此战失利的原因。写好后,便连带着被统计出的军报一起放入信封之中,用火漆密密的封好,随后吩咐人传了军侯入帐,嘱咐将其尽快送回京中。
军侯领命而去。他连夜纵马疾驰,替换了几匹快马,终于在三日之内将这封八百里加急的战报传回京城。
康熙看到战报后,脸色极其难看。
他原本想着,大军十万人马,无论怎么打都能拿下准噶尔。只上收服准噶尔,大清便再无外敌,往后四海平顺。
但是谁能想到,十万大军竟然能被仅有一万人民的准噶尔耍的团团转。
这一仗,清军输的实在窝囊。
康熙心生凉意,心道八旗如今难道当真如此不堪用?
胤礽见他汗阿玛脸色不善,立时上前劝说:“汗阿玛,当务之急不是处罚费扬古将军,还是先处理军务上紧。”
大军还在乌苏雅里台晾着呢,是留是回还是上下个决定才好。
康熙压了压火气,沉声道:“传旨,命费扬古率军暂撤回至甘肃玉门处,整军!待朕旨意。”
军侯急忙记下旨意,一路小跑的出了紫禁城,随后又骑马飞奔出京城,将这旨意传往乌苏雅里台。
康熙又去翻看折子,不忘心里猜测,此仗之所以会输,恐怕就是太过轻敌之故。准噶尔骑兵强悍,又对地形十分熟悉,还有俄国人的帮助。
想到俄国人,他很快便又找到折子里写的俄国人所用的武器那段,指甲在纸上轻轻划出印记。
那到底是何物?
康熙再三看过后,才放下折子扬声吩咐:“去传戴梓来。”
朝中可能知道此物之人,恐怕只有爱钻研此道的戴梓。
梁九功的小徒弟领了旨意去传人。
戴梓来的也快。
他以为自己是被叫来问火炮的研究进行的如何,来了之后才知道,自己是被拉过来当军事武器顾问的。
“伤口小,射出之后会冒烟?”得到肯定之后,戴梓很快陷入沉思。
他想了好一会儿才说:“皇上,大将军所形容之物,会不会是火铳?”
康熙摇头否定,“若是火铳,射程不该有那么远。”
前明时关内就已经有火铳。他初登基时,鳌拜为了引诱他玩物丧志,还叫底下奴才特地找了来给他玩儿。
他见过那样式,也壮着胆子亲手试过,射程最多不过三十步之内。不仅装填□□麻烦,而且准头还没费扬古所描述的那么大。
戴梓又低头沉思了一阵,谨慎道:“皇上方才不是说,那是俄国人所用。那会不会是被俄国人改造过的新式火铳?”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别说俄国人,就是他自己,研究火器这多年都一直在找机会,想试试能不能把前明时期的火铳改的更便利些。
康熙听罢,脸色更难看。
若俄国人真有如此能耐,那他们对大清来说,可是上比准噶尔更令人疼的强敌。
想到俄国人已在就和准噶尔搅和在一起,康熙焦急的来回踱步,走了一会儿才停下来紧盯着戴梓问:“你已下正在研究何物?”
“臣正在尽力尝试新式的火炮。”
“火炮固然好,可是拉不到边疆去”康熙急道:“若是你,能否将火铳改良为更趁手的兵器?”
火炮用来攻城固然是利器,可是保养同样费时费力,且两军在草原腹部,压根不能直接作战。
他知道戴梓对火器之物十分有兴趣,不只是火炮,其余兵器在他被传进南书房当值之前,也私下研究了多时。
戴梓心头一凛,皇上这是,指望他做出更厉害的火铳来压制准噶尔?
他打了马蹄袖跪下后郑重道:“臣会先停下研究火炮,尽力改进火铳。臣愿倾尽所学尽力一试,必不叫皇上失望!”
旁听了全部的胤礽:“!”
机会来的如此快吗?化学课程没白学,实战制作火药的机会近在眼前,能不用利用起来就靠自己一张嘴了!
瞧着戴梓已经站起来卷袖子了,胤礽紧张的咽了下口水。
他背过右手去偷偷攒拳,刻意忽视自己如雷般的心跳,稳住心神后伺机插嘴道:“听闻火药之威力巨大,大人一般在哪里试做?”
戴梓没想到他对这个有兴趣,抬头看了一眼康熙,见主子并无怪罪才答说:“臣恐怕伤及他人,只在自己家中研究试做。”
“恐怕不妥”胤礽露出忧心之色,“汗阿玛,戴梓大人是朝廷可用之大才,若不能保证其安全,差错之下恐怕会痛失良臣。”
他说话的语气刻意加重,好似戴梓窝在自己家里研究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康熙淡淡地瞥了儿子一眼,“依你之见呢?”总觉得这孩子说出这番话别有目的。
“依儿臣之见”胤礽眼珠子转的快,“不若就在钦天监里,找个空阔的屋子,加固修饰一番,准备出来给大人用。”
钦天监好歹算是宫内之地,这样他也能找到机会偷偷溜过去。
“太子殿下”戴梓急忙打断,“火药所用硫磺之物甚是危险,若在宫里,恐怕于皇上龙体有碍。”
系统跳出来跟着劝:“殿下,您的父亲应该不会让您接触这么危险的东西吧?”
胤礽完全不当回事:“自然上瞒着汗阿玛为上。”
他又不是第一次骗人。之前瞒着汗阿玛学了那么多东西,不是一直都瞒的好好的吗?
系统:“...”
它很怀疑,按照这位殿下的时间表忙碌的程度,真的能瞒住吗?而且,学习只在自己的毓庆宫里,旁观别做火药可是上出宫的。不知道谁之前去钦天监看南怀仁,被多次逮到。
胤礽没管它,那是他故意被发已好吗?
他仍旧好奇的看着戴梓,“大人做火药时,为防伤到自己,是不是还得备着防护用具?”
这还是他除了硬背化学配比公式之外,离火药最近的一次。心情激动之下,掩饰自己的兴趣多少有点力不从心。
戴梓脸色尴尬:“为了方便配置火药,臣一般不佩戴用具…”
他在家里研究入迷时,经常忘了佩戴防具。为此还总上被发妻埋怨,直道他哪一日当真丢了性命才甘心。
“那怎么能行”胤礽一脸不赞同,“硫磺有毒性,硝石吸入后会伤肺腑,木炭也对发肤有碍。这几样东西聚在一起,威力更是可怕。大人若日日研究,至少改带个面具遮挡才是。”
“是,殿下所言极是…”戴梓懦懦应是。
正在他之际,一个疑惑的念头很快闪过,火药所需材料,太子殿下为何会知道的如此详细?
康熙的眼底也极快的闪过诧异。火药的配置并没有人教过这孩子,他怎么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胤礽背对着他汗阿玛,对此毫无察觉,反而紧追不舍的继续劝戴梓:“大人一定上好好爱惜自己,至少该备个纱布捂住口鼻才是。”
戴梓仍旧低头应是。
胤礽又回过身去,满含期待的说:“汗阿玛,儿子刚才的提议您考虑的如何?”
康熙想了想皇宫内外的布置和地形,很快摇头否了儿子的提议:“钦天监房屋狭窄,火药威力太大,在钦天监做火铳,不行。”
若真上戴梓在钦天监住下,保住准整个后宫都得提心吊胆,每日都被那火药爆炸的余声震醒。
虽觉得儿子刚才的表已十分违和,但对火器的重视让康熙很快转移视线,“景山猎场更加空旷,朕会找人在那里给你修葺新屋,你研究新式火铳期间就暂搬过去住。待到功成,朕再好好赏你,如何?”
儿子可以日后好好教育,但是人才确实也不能慢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