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俄军将领就命人摆出二十门火炮,在不知清军参战人数和具体排兵的情况下,所有火炮齐齐上阵,对着清军的阵地轰了个尽兴。
炮声隆隆,震的所有军士眼神里的暴戾无处躲藏。
当所有火炮发射完时,俄军已经有人兴奋的开始咽口水了。那表情,就好像他们眼里对面不是人类,而是正等着他们收入囊中的酒肉。
在俄军洋洋得意以为自己肯定会旗开得胜的时候,火炮的烟尘散尽,俄军将领眯着眼用千里眼往远处一瞄,正看到对面的清军阵地里同样拉出了几十门的火炮。
俄军大将的脸绿了,清军激动的脸红了。憨批老毛子完蛋了,他们的镇战之宝到了!
费扬古带着人在安全范围内看热闹看的也很尽兴。不得不说,这火炮的轰鸣声,把他体内的好战分子也彻底给激励起来了。
战鼓敲响,反击开始。
如果此时有人能从上方看到这个场景,大约也会很惊讶,在这种冷兵器为主的时代,竟然能有两个国家展开规模如此大的热武器战争。
这里还要说一下,戴梓手里革新过的火炮,威力是要比俄军的老炮强上一点的。毕竟是子母连珠炮,普通的大炮只能发射一枚炮弹的话,它却是可以直接发射两枚的。
所以这番震天炮攻击完之后,对面毫无防备的俄军,几乎都被打车了半瘫痪状态。
费扬古手里也有千里眼,拿出来看一看对面的伤亡状况,嗯,很满意。
大范围火力覆盖后,遭遇战正式开始。
费扬古也不再藏拙,麻溜的亮出了他培训了半年左右的火铳军。前番俄国人一轮大炮强,因为他早有准备,所以自己手下的士卒伤亡不多。
火铳军也就两千人,但这两千人,人人身上都跨着两把米尼。这是为了防备其中一个突然哑火。另外,火铳所需的弹药以及另备的木柄手榴弹,则装在他们身上,胤礽命人独家缝制出的布包里。
此包参考系统给他看过的战术背囊图片,简化再简化,然后做出了大清独此一份的,战术布包。
木柄手榴弹这个在对付准噶尔的时候没有及时登场的装备,终于在对战俄军的时候,有了自己的用武之地。
被挑出的这批将士,自然也是军中精锐。他们的培训流程,是由胤礽口述,戴梓转述的。
为什么胤礽不亲自强调使用重点?因为他很忙,且还被他汗阿玛限制随意出紫禁城。
不过火铳的训练费扬古也算是驾轻就熟,所以自己会用的情况下,培训起士兵来也算得心应手。
但手榴弹的培训,却又额外费了他很大一番功夫。原因无他,实在是将士之前完全没见过这东西,出于好奇心,他们拿到手之后,都想看个新奇。
看新奇的方式也有不同,有人先去掂量分量,有人先去拉扯引线。大家都好奇手里的这个玩意到底是如何发挥作用的,所以仅仅胤礽所强调的“确认引线被拉之后,立刻脱手掷出”这一点,就耗费了不少功夫。
可是,手榴弹的引线拉扯出后若不及时掷出,那简直就是敌还未伤,我方先自损一千。
好在当时费扬古看到了这一幕,及时下令所有人卧倒,才有惊无险的,避免了清军的内部损耗。再加上他治军向来严厉,在重罚了几次之后,将士们终于板正了自己拉引线后盯着看会心再扔出的习惯。
有了新式武器,再加数倍于俄军的人力优势占,清军快速的取得了战争的胜利。
对于战败,俄国人明显是不服气的。
他们之前跟准噶尔合作的时候,可是亲眼看着准噶尔仅靠着那点人马,就跟清军极限拉扯了一年左右。怎么轮到他们这又有武器,又有人马的,反倒落败的这么快呢?
不服,谁来劝也是不服。
不服怎么办?打呗。第一波输了之后,时隔不到半月,俄军再次集结士兵,咬牙进行了二次开团。
费扬古和福全对于他们的奋起顽抗也不废话,你不服,我就打到你服为止。小样,你以为你有的那些我没有嘛?爷爷不仅有,还样样都比你的好!
然后俄军很快就发现,哦豁,清军果然比他们想象中要耐打那么一点点呢。于是,这仅仅蓄势了不到半个月的第二次开团,也就很爽快的,又失败了。
但俄国人明显要比准噶尔幸运一点。准噶尔战败,全族成了满人的俘虏。可他们失败,康熙却不能就这么把他们全部俘虏到关内来。他们想,关内也没那么多地方啊。
自然也不可能因为他们打败了,就准备举兵进攻莫斯科。关于这一点,费扬古私心里倒是想了想,后来下了西伯利亚寒流来袭,漠河一带下了很大的一场雪,于是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所以,综上所述,俄军打输了,只用夹着尾巴坐下来和谈就可以。
但是这个谈判呢,出了一点小小的问题。两方坐下来之后费扬古就发现,对方说的鸟语他一句都听不懂。
福全倒比他镇定一些,半比半画的告诉对面,谈判,下次,今天我们心情不好。
被派来和谈的俄国使者都看呆了,对面,说的什么鬼话?
于是在这样语言不通的前提下,双方不欢而散。
语言不通,摆出再震慑人的气势都是白搭。福全赶快写了个请旨的折子,派人快马加鞭的送回了京城。
康熙看到折子,眉头再次紧皱。他想到了宫里还有几个洋人传教士,有点犹豫到底该不该派他们代表大清去谈。
他不能确定的是,这几个传教士虽然领了大清多年的俸禄,但不能保证他们就一定会帮大清。毕竟,非我族类…
这封折子递到康熙手里的时候,胤礽正在帮他汗阿玛拟条陈。父子两个难得同时在昭仁殿的书房里办公,所以他对康熙的举动都格外留心。
见康熙脸色不好,胤礽便停下笔问道:“汗阿玛,可是前线战事有什么为难之处?”
他可是把自己知道的合适的武器都说出去了啊,这要是再打不赢,他就怀疑费扬古是不是叛国了。
康熙神情一顿,随即放下折子说:“是裕亲王福全汇报战果的折子。”
胤礽双眼一亮,“可是赢了?”
康熙淡定颔首,“赢了,俄国人愿投诚,现下两方正在谈。”
“几十赢了,汗阿玛为何这般脸色?”胤礽不解道。他刚才还以为费扬古和皇叔联手都打输了。
康熙摇头,“福全说与俄国那边语言不通,一时有些僵持。”
“语言不通?”胤礽精神一震,“那汗阿玛是如何打算的。”
康熙抬眸看着他,“你觉得呢?”
胤礽面色一紧,汗阿玛这眼神,很明显不是简单的问句。他起身走了几步,仿佛自言自语,又像是回答康熙的提问,“宫里的番邦之士倒也有,就是不知他们是否真的效忠大清。”
康熙拍了拍桌子,“捡着紧要的说。”
胤礽仿佛思虑良久,才停下脚步说:“不如,汗阿玛派心臣去吧。”
说是这么说,其实他已经下定决心,此行非去不可。因为知道,若是换了那些不是真心服从大清的传教士,俄国人照样会利用语言不通,跟大清签了一份十分坑人的条约。
康熙沉了脸,就知道这孩子不长记性,又想往外跑。
在心子开口的前一刻,他已打定主意派索额图并几个洋人过去,说一声,警告俄国人赔点钱,以后两方井水不犯河水就可以。
胤礽察觉他汗阿玛不太情愿,于是利落的跪下道:“汗阿玛,心臣并非只为私心,实在是罗刹杀狡猾无比,若不能在言语上拿捏出他们,只怕后患无穷。”
“你懂俄国话?”康熙紧盯着心子问。
胤礽抿嘴,略带羞赫,“稍微,知道一点。”
系统无声吐槽:“真谦虚。”
胤礽完全不在意它,专心劝说:“汗阿玛知道,是南怀仁有意拉拢,所以教了心子一点。”
康熙挑眉,戏谑的说:“是吗?这南怀仁还真是上好的挡箭牌。”
胤礽嘴角微抽,终究没在能接下话。
气氛尴尬。
胤礽老老实实的跪着,等他汗阿玛考虑是否要派他去。
康熙扶额叹气。他方才想到对方毕竟是异族,这种两国谈判的大事,不找个分量级的人坐镇,又有点说不过去。可他自己,毕竟有大事压着,实在脱不开身。
“容朕再想想。”康熙沉声道。
“这次已经打完了,并无危险之事。”胤礽小声嘟囔。
康熙瞪他一眼,“朕教你的,你都用在这个上头了?还真是锲而不舍。”
胤礽无奈,见他汗阿玛闭目沉思,也只能继续乖乖跪着。
康熙没再看他,直接挥手示意他,走,消失。胤礽几番张嘴,最终还是咽下。
父子两个交谈失败,又是两日僵持。
不过这思量了两日之后,康熙最终还是决定,派胤礽代他前去。无他,实在是心子说的话无可反驳,一是打完了没什么危险,二是钦天监俸职的其他洋人,确实也都没那么可信。
只是,这次他不仅派了胤礽,还派了索额图,大阿哥与之同行。
看着嫡子渐渐能撑起来,他也没忘了,这庶长子至今还没有正式的名义办差。正好,这两方谈判,就可以当做为大心子镀金了。
胤礽带着他的傻大哥再次出京城,快马加鞭的赶到了龙江府。因为赶路快,可间接称为宿敌的索额图和大阿哥两人,倒是相安无事,没再有唇舌交锋。
但一进东北,索额图有心当准备的还好,胤礽和胤褆兄弟两个,就很快冻傻了眼。京城已经是春日,他们早都换了薄衣。乍然间重回寒冬,还真是受不住。
为了防止自己冻伤,他们每人都套了两层大氅,每天把自己裹的像个雪球一般。
几人见过福全与费扬,简单寒暄后,便让人通知俄国人,来来来,咱们摆开场子重新谈。
而且,这次谈判桌上,胤礽见到了许久不见的,被他当做替罪羔羊混淆他汗阿玛视线的老熟人,南怀仁。
南怀仁之所以会在这里,是他为了挣脸面在沙皇那里立下重誓,重新说服沙皇相信,他可以靠自己曾经在清军那里混过过几年的脸熟,以及两方语言不通的便利,化腐朽为神奇,在这一次谈判就为俄国扳回在这次战争中的失利。
当然,他也是为了拿下这个功劳,证明自己可以成为一个对沙皇有用的人(再没用还得被赶走),顺便再打压一下那个一直敌视的他的鼠辈。
南怀仁没想到会再见到胤礽,刚对上时还异常激动。他还在后悔没有及时拉胤礽入他们的教,信奉他们的主。
福全等人对他很是提防,见他兴奋的要过来和胤礽说话,齐齐站起了身挡在了胤礽面前。
大阿哥胤褆也觉得奇怪,凑过来问胤礽,“你跟这洋人很熟?”
胤礽一脸淡然,“谈不上熟,算见过几面。”
系统听完又叹了口气。南怀仁这傻孩子肯定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当年这位太子殿下就是利用他急于传教这一点,把他赶出京城的。
“他怎么还是这么,又傻又天真…”
系统忍不住想,这单纯的老外,可能从头到尾都觉得胤礽是个大好人。
“闭嘴。”胤礽沉声道。
胤褆怒视他,压着声音质问:“你说谁呢?”
胤礽笑着安抚,“大哥别怒,孤在说洋人。”
小波折不妨碍大场面,南怀仁被拦下也不生气,依旧用夹生的汉语与几人打了招呼,然后两方坐下来开始和谈。
两拨人刚一坐下,除了南怀仁之外的另一个俄国的人就叽里呱啦说着些什么。索额图和大阿哥听的五官皱起,同时在心底发出来跟福全当时同样的疑问,这人在说什么鸟语?
南怀仁一看他们的这个表情,知道他们没听懂,就要起身为他们翻译。
胤礽则无声翻了个白眼,吓唬谁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赢了呢。
他也在一旁听了半天,此时仅出一个中指,就打断了滔滔不绝的俄国人。在俄国人脸也皱起之后,转头开始向索额图几人,翻译俄国人刚才的话。
别人不说,大阿哥听完都顾不得生气,反而立刻一脸震惊的问胤礽,“你还会这个?”
胤礽微微一笑,“略通皮毛。”
在他们都看不到的地方,系统淡定的饮茶摇扇,多年辛苦总算没有白费。它耗了多少力气,才教会了殿下用弹舌的方式说话啊。
胤礽翻译完后,索额图很快明白洋人这是摆明了坑他们,正要发怒,胤礽抬手制止了他。
索额图僵着脸色坐下后,胤礽眼含蔑视的看着俄国使者,用流利的俄语说:“你们有什么脸在大清跟前讨要东西,不过是区区几万人的番邦小国。”
俄国使者气的脸色铁青,当即拍桌要站起,胤礽斜眼看去,“希望你们记清楚,大清和汗阿玛,对你们的容忍是有限的,如果你们认不清现实,我们不介意派人直接打到莫斯科。”
他颇为无赖的两手一摊,“想必现在你们也知道了,大清一不缺人,二不缺兵器。”
清军当然不可能真的打过去,但是胤礽很清楚,规则就是这样,吓唬人的话,还是要尽力往狠的说。
南怀仁和俄国使者皆是一脸猪肝色。但是他们很快都想起了己方战败的态势,最终只能僵着脸色闭嘴不言。
福全,费扬古等人虽面色不显,但同时心里都很震惊,太子殿果真不同寻常,不仅会说他们的鸟语,还一举震慑对方,倒省了他们许多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