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隔着生死的距离。
“砰!”
“唔嗯……”
眼前一黑,身后的灯光突然熄灭,然而还没等甘乐反应过来呢,身后的浴室里又传来一阵响声,随着而来的还有他心上人压抑不住的,低低的□□声。
怎么回事?摔着了?
甘乐立马转身就要往里面挤,听到那让人揪心的微弱□□,他咬着牙,忍着身上像是要把他刮肉的疼坚定地往里面挣扎着进去。
好像新买的衣服被撕裂了,身上也好痛好冷,但甘乐还是前倾着身子硬生生地挤进了浴室,焦急地在黑暗中搜寻着宴绥的身影。
然而此时浴室里的画面却让他心头一跳,只见宴绥正虚弱地半躺在浴室湿滑的地面上,一手撑着地面想要努力地坐起来,另一只手捂着后脑,眉头紧锁表情带着痛苦。
“老婆你没事吧!!?”
虽然知道此时宴绥听不见自己说话,但甘乐又急又惊,下意识地就冲着地上的人大声问道,甚至都没来得及换称呼就这么喊了出来。
可是就在下一秒,还在极力抵抗着屏障推力的甘乐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地上捂着头的人缓缓抬起头,同样震惊又迷惑的眼睛对上了自己的视线。
“你在叫我吗?”
宴绥抬起头惊得颤声开口,戒备地看着黑暗中这个突然闯进自己浴室,诡异地围着条围巾的,嗯,半裸男?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会不会和谐掉,如果有框框,应该是口申口今。还有半luo男。
第56章 拒绝贴贴
一片静谧———
宴绥捂着后脑, 拽紧腰间松松挂着的浴巾,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戒备地看着身前突然闯进自己浴室的奇怪男人。
而一旁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的甘乐,忍着切肤之痛尴尬地站在原地, 感受到对面打量的视线, 只希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或者自己可以直接从宴绥面前遁走。
就这样, 还漫着水汽的浴室就这么陷入了沉默。
“你,应该不是人类吧?”
两两对立良久,还是宴绥开口打破了寂静,他的视线仿佛不经意间地扫过这人飘浮在地面上方几寸的脚, 轻声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 虽然对面的生物已经超过了自己的认知范围, 但宴绥并没有感到什么本能的危机感,反而像是潜意识里认定的,觉得对面的身影不会伤害自己。
“……嗯。”
像是犹豫了很久,但对面的人影还是老实承认了, 甚至黑暗中, 宴绥好像都能看见他承认之后紧张望向自己的模样。
但到底还是光线太暗,宴绥只能窥见对面大概的身形轮廓,再仔细的就看不清了, 不过听见这人低声开口,之前的记忆迅速激活。
沙哑低沉的,难辨音色的声音, 自己之前遇到过。
“上次电梯里的是你吗?”
“我们之前,认识吗?”
宴绥边问着, 边上前了一小步, 努力就着窗外的微弱灯光想要看清对面黑影的模样。
甘乐没想到宴绥会主动接近自己, 虽然之前他因为心上人认不出自己还想要躲开自己很难过,还有点生气,但如今当宴绥真的要靠近自己和自己说话,问他身份时,他反而有点踌躇犹豫了。
毕竟,他们隔着生死的鸿沟,要是宴绥嫌弃他怎么办,就算宴绥接受了自己变成鬼魂的现实,那他既没文化也没有钱的,他会愿意给自己机会和他在一起吗?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现在连衣服都没有穿,宴绥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变态?
甘乐越想越没底,但宴绥看他没有反应,又凑近了一步,甘乐有点慌了神,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是,是我。”
“电梯里的是我。”
甘乐承认了第一个,但宴绥后一个问题,他嗫嚅半天,不知道怎么回答比较好,毕竟最近宴绥认识的,还不那么幸运去世的,也就只有一个他而已,要是自己承认了,保不齐宴绥就会猜到自己的身份。
对面的黑影又沉默了,宴绥眯起眼,又往前迈了第三步,前进的同时还注意偏开了点身子,露出身后微弱的光线。
运动鞋,牛仔裤,上衣失踪,但奇怪地围着一条围巾。这人很瘦,像是正在拔节的年轻人,不过骨架倒是挺宽挺高的,现在悬空站着,几乎要高出自己一个头了。
再往上,宴绥极力想要看清他的脸,不过因为高度,这黑影的头颈正好隐没在光线的死角,哪怕宴绥再怎么眯眼聚光也无济于事。
“你,你往后退退,太近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甘乐既甜蜜又痛苦,喜的是心上人主动靠近自己离自己这么近,他都快闻到宴绥身上幽幽香氛的味道,而苦的是因为距离的拉近,自己受到的阻力越来越强,让他有点招架不住了。
没想到对面的黑影这么说,不过宴绥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往后退了几步,只不过刚才落在那条围巾上的视线一直没有移开过。
这条围巾他莫名的很熟悉,羊绒,浅色的格子平纹,和自己以前经常围的一条很像,不过那条被他亲自送进了太平间,陪着那个过于可惜的早逝的年轻生命。
记忆里重新闪过那张年轻的脸,宴绥放下捂着后脑勺的手,慢慢试探着去摸这人垂在胸前的那条眼熟的围巾。
宴绥心里很清楚,那个自己给了个名字的小孩已经死了,自己不久前还去祭拜了他。
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到了围巾下摆的流苏香,柔软的触感和记忆里的相差无几。而站在原地的鬼影没有动,只是埋着头看着宴绥缓缓而上的手,身子忍不住瑟缩了下,但还是站定了没有逃。
这具青涩的身体,熟悉的亲昵态度,还有他前胸自己亲自缝合的伤疤,虽然信息量大得让人震惊,但一一都和宴绥脑海中的身影对上了号。
电没有来,浴室里仍然是黑暗一片,宴绥收紧手掌攥住手里的柔软布料,他抬头看着面前人露出来的一小块白皙的下巴,唇瓣开合,轻轻吐出了面前鬼魂的名字。
“甘乐。”
面前人的音色还是记忆里的那样柔和,但语气却是意外的坚定,甘乐张了张嘴就想要否定,但看着宴绥黑暗中仍然亮晶晶的眼睛,甘乐合上了嘴,半晌没有声音,像是默认。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因为不敢对上宴绥的眼,甘乐低着头,视线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宴绥的身上。
可能是因为物种转换了的关系,和身为人类的宴绥不同,甘乐的夜视力要强上了许多,即使在没有光线的辅助下,他仍然能看清跟前人的一丝一毫。
可能是洗澡的时候突然断了电,宴绥只是匆匆在腰上裹了条浴巾,又因为摔了一跤,浴巾围得更是松松垮垮,此时他一手拉着自己另一只手搭在腰间,甘乐甚至能隐隐看见他一直延伸到下面的人鱼线。
虽然之前他贴在宴绥身后很长一段时间,但出于基本的人鬼礼仪守则,每次宴绥洗澡的时候,他都会很礼貌地守在门口,所以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宴绥穿着这么少地面面相对。
和自己因为风吹日晒而变得粗糙的皮肤不同,常年的室内工作又或者是天生肤质,宴绥的皮肤很是白皙,覆盖在薄而匀称看上去很有弹性的肌肉上。
圆润白净的脚趾,笔直修长的小腿,精瘦的腰肢,甘乐觉得自己的喉咙好像有股难耐的痒意,他想控制自己移开眼睛,但视线好像不受自己的控制继续上移,掠过胸膛,停留在精致深凹的锁骨上,再往上就是仰着头从而微微紧绷的脖颈,他看见那个突出的小巧喉结正在颤动。
“你,还好吗?”
“身体,伤口还会痛吗?”
瞳孔瞬间骤缩,甘乐看见那两片殷红的唇瓣开合,就像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他能感受到这人不加掩饰的直接的关切,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在街头流浪的一个冬夜,一个老奶奶曾经给过他一碗粥,很平常普通的味道,但对他来说却珍贵无比,足以让他抵御随时会要了他性命的寒冷。
宴绥就像是他寒冷人生里的一碗热粥,在旁人看来,宴绥的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小举动,对甘乐来说,都是一个寒冷冬夜里的一次救赎。
可能这就是他对宴绥的执念。
“滋滋——”
头顶的浴灯突然闪烁了一下,电流的滋滋声预示着光亮可能马上就要回来。
宴绥马上就能看见自己。
这个念头一下子跳出在了甘乐的脑海里,没来由的,他感到有点慌乱,或者说,在知道了自己的执念后,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宴绥,况且他现在完全没了体面,还像个变态似的半果着身子。
“我要走了。”
“对不起。”
不等宴绥反应过来,就在灯光亮起的下一秒,甘乐转过身子放弃抵抗阻力,顺着那股力道直接飞速地往外弹去。
“什么?等等!”
宴绥下意识地要去拽住转过身子的甘乐,可惜速度太快,只有指尖堪堪擦过,刚才还在自己跟前的身影瞬间远去。
灯光亮起,浴室里的水雾已经完全散去,只有一个人的身影倒映在蜿蜒着水珠的玻璃门上。
指尖停滞,像是被冻僵在了原地,围着浴巾的人难得呆愣地眨眨眼,怀疑刚才的飞速一瞥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年轻的身体上,侧腰上方有一块绯红的印记,而它的位置大小,宴绥都很熟悉,因为他曾在另外两个人身上看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也许可能还会有?
第57章 年下直球
最近几天, 宴绥的生活难得的平静。
因为家人多在外地,过完年宴绥的排班也提上了日程,所以和他姐姐说了声后,简单地准备了一下, 给林安安和妮妮都买了喜欢的零食, 宴绥一家正式迎来了年三十。
“舅舅, 舅舅你想什么呢?”
林安安挨着宴绥的腿靠坐在沙发上,手里剥着砂糖橘,仰头望着已经走神的大人,鼓着腮帮子不解地问。
“没什么, 舅舅看电视呢。”
宴绥眨眨眼, 笑着摸摸林安安柔软的头发, 说是看电视,可他连刚才的节目是小品还是相声都没记住。
那晚甘乐走了以后,宴绥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宿,脑子里不受控制地一遍遍闪过那块红色的胎记, 而在那之后, 就是昏暗浴室里熟悉的灼热视线。
戴眼镜的男人,穿校服的少年,还有现在这个呆呆围着自己围巾的人, 宴绥没料到这夜深人静的,自己会想起本应该早就忘记的人。
相似的胎记,莫名熟悉的感觉, 但他们除了都是自己的任务对象外,就似乎再也找不到任何一点联系了。
宴绥:系统, 没睡呢吧出来下?
系统:宿主晚上好, 26号系统24h在线服务。
看了眼床头柜上显示已经将近两点的闹钟, 宴绥心里赞叹了一句系统的劳模精神,随后组织好语言,悄悄试探。
宴绥:系统啊,我都快做完三个世界了,你说这些个不和谐小说,会不会都是一个人写的啊?
如果是同一个作者的笔下世界,那么难得有重合相似的角色也不是没有可能。
系统:总部下传的文件中没有记载,但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宴绥不是很满意系统的模糊回答,拧巴了一会又问了之前问过的问题。
宴绥:有没有可能,不同人物世界存在相同的人?就像和我一样做任务的,可以在不同世界穿梭?
系统:当前世界未检测到相同智慧系统。
相同智慧系统?这是说现在这个书中世界,只有他这么一个做任务的,也没有其他系统的存在?
抿抿唇,躺在床上的人望着天花板良久,终缓缓叹了口气。
其实宴绥对系统的回答还是挺信任的,因为他知道系统没有骗他的必要,但理智上他可以说服自己他们都是不同任务世界不同的人,可对上那双明亮的眸子,还有那块他曾经亲手触摸过的绯红胎记,宴绥又忍不住怀有一丝猜测,也许他们就是同一个人呢。
哪怕性格长相完全不一样了,但那种熟悉的感觉,对自己无条件的依赖信任,尤其是刚才甘乐转身离开前自己对上的那深深一眼,宴绥确幸自己曾在两外两个人身上见到过。
系统没了声音,天花板上不时闪过窗外车辆经过的灯光,越想越有点烦躁的宴绥拉过被子遮住自己的下巴,窝在温暖的被子里闭眼睡去。
然而意识混沌间,甘乐果着半身的身影一闪而过,宴绥翻了个身,忍不住咋了下嘴。
笨小孩,不是烧了挺多过去吗,怎么也不知道给自己买件衣服?
*
“怎么回事啊,咱帅小伙咋愁成这样?”
罗婧夹着烟从外面慢悠悠晃回来,刚进来就看见平时自己常坐的沙发上,长手长脚的少年把自己蜷缩在位置上,手抱着膝盖,头埋进怀里,只露出个眼睛眨巴着看向自己。
嘴里念叨着,穿着红裙的女人一脸心疼样子走过去,掐着烟的手伸出去挑起甘乐的下巴,语气惋惜地开口。
“来,说给姐听听,别浪费了咱这一张漂亮的好脸。”
一如往常,看人先看脸的罗婧冲旁边的威利使了个眼色,黑壮的高大男人哼了声,但还是顺从地站起来让出位子。
可是不管坐在身边的罗婧怎么说,蜷成一团的人始终保持着缄默,头顶上仿佛有一团快要凝成实体的乌云将他整个人笼罩住,雨水落下,蜷缩着的人湿漉漉又可怜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