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直接问:“你想要什么?”
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厉寒费心思的事,除非跟郁迟觊觎季屿的东西一样——他们的身体。
没想到厉寒却突然走心起来。
他叹了口气说:“我有个头疼的毛病,很多年了。也看过很多医生,都说我的头疼不是生理上的,是心理上的。
说我内心在等待一个声音,我一直以为在扯淡。”
沈隐青也觉得挺扯淡的,但他没打断厉寒的话。
“直到那天,我在医院门口听到你唱歌,你知道吗?”
厉寒说到这里,突然看向他,语气也比此前激动,“你的歌声确实给了我治愈的感觉,那一刻,萦绕在我身上十多年的头疼突然就消失了。
就像现在,我只是跟你说说话,听听你的声音,我都觉得舒服不少。”
沈隐青并不觉得他的声音有这种力量,但那次厉寒确实是突然出现在他和季屿面前,还不停地问“是不是他在唱歌”。
“救你奶奶的事交给我。我没别的要求,只需要你每天陪我说说话,或者唱唱歌给我听。”厉寒坦荡地看着他。
“哦,我听说你跟季屿最近准备参加一档选秀节目。如果你需要,我打个招呼就能送你去决赛。”厉寒补充道。
救奶奶,通过选秀。
哪一件于现在的他来说,都至关重要。
而他需要付出的,只是陪厉寒说说话,或者唱歌给他听?
沈隐青不觉得有这种好事,所以一直用怀疑的眼光审视着厉寒。
厉寒任由他打量,最后无奈地笑了笑,点了点他太阳穴的位置:“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知道我这个头疼折磨我多久了。”
最后,在他的亲眼见证下,厉寒交代了医院给奶奶开刀治疗。
全程,厉寒都陪在他身边,直至奶奶顺利出了手术室。
跟厉寒去酒店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怕的。
谁知,厉寒好像真的没打算对他做什么,只是倚靠在沙发上闭眼假寐,说:“你随便哼点什么吧,我每天晚上头疼得厉害。”
他也确实依言哼唱了一首曲子。
很大众的曲子,是他小时候做志愿者时,唱给病床上的重症医患听的。
屋里萦绕着他的歌声,倚靠沙发上的厉寒,蹙紧的眉头稍稍松缓。
他悬着的心渐渐落地。
那会他想的是,或许厉寒想要的就是这样。
事实证明,他还是太天真了,放松得也太早了。
他是在厉寒完全松懈下来,呼吸均匀清浅的时候慢慢走过去的。
“厉先生,你睡着了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没人回应他。
他不是没有防备心的,也隔着一段距离仔细认真地观察了厉寒好一会。
直到他确认厉寒确实在他的歌声中睡着了,他才去卧室拿了一条毯子,轻轻盖在厉寒的身上。
但他没想到,他刚将质地上乘的毯子拉到厉寒的胸口,就被人一把抓住了胳膊,而后——
他挣扎逃跑,厉寒哄他,吻他。
最后,虽不到最后一步,还是发生了一些不该发生的事。
[删了一点内容,不然审核过不掉总是被锁,抱歉!抱歉]
今早是厉寒送他来学校的。
他刚洗完澡开始换衣服,就被季屿撞见了。
回忆结束,沈隐青极不自然地回了一句:“我去医院……看我奶奶了。”
“奶奶没事吧?”季屿问。
“没事,都处理好了。”终于,沈隐青将床上的被子再次叠好了,“去早读吧。”
两人刚准备离开宿舍时,沈隐青的手机震动了下。
他让季屿先走,趁着锁门间隙瞟了眼信息。
厉先生:[放学我去接你。]
沈隐青做贼似的看了眼季屿的背影,快速回:[不用了。]
厉先生:[不听话?]
“隐青,你好了没?”不远处,季屿在等他。
沈隐青急急忙忙锁上门:“来了。”
与此同时,他咬着唇回复:[知道了。]
第23章 季屿的心怦怦跳。
季家宴会规模不大, 但被邀请的宾客都是非富即贵的华城翘楚、社会名流。
季老爷子也给了几张空白请帖给季屿,让他好邀请自己的小伙伴。
黎苍等几个狐朋狗友消失后,季屿只剩下沈隐青这个新朋友, 唯一用到的请帖自然给了他。
当天晚上放学后,季屿邀请沈隐青一起去宴会现场的,谁知沈隐青支支吾吾让他先走, 说自己晚一些到。
季屿以为他怕麻烦自己, 有顾忌,还劝了半天。
最后,沈隐青可能实在没办法了,低着头小声跟他说了实情:“今晚你跟你哥哥是主角, 我跟着你不合适,我一会跟厉先生一起去。”
闻言,季屿愣了愣。
他记得,前几天他问沈隐青时, 沈隐青还说没同意厉寒的微信好友申请。
怎么现在两人都是一起出席宴会的关系了?
考虑原书中,他们本就是一对甜蜜的CP,季屿也没多打听,只当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两人又联系上了。
“行。”季屿应了, “那你到了会场找我。”
季家宴会后台的更衣室里。
季屿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 换上了季母事先准备好的礼服, 往外走。
刚出房间, 季榆迟迎面从另一个更衣室出来。
季屿眼前一亮,他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就听到工作人员道:“季少爷, 郁总, 麻烦两位到这边看下有什么不合身的地方。”
工作人员伸手示意一面宽大的穿衣镜, 恭敬谦卑。
季屿从季榆迟身上收回视线,走到穿衣镜前,季榆迟慢他一步靠过来。
一高一矮,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出现在镜中——
季母为季榆迟准备的,是一套绣着金丝暗纹的黑色西装,内里配的是纯白色衬衫和黑色领带。
剪裁得体、质地优良的西装让季榆迟更添稳重成熟,举手投足间都充满矜贵气质。
与季榆迟相反。
季屿看了看镜中的自己,他穿的是一套银色包边的白色西装,内里的衬衫更柔软休闲,领口也不是规整的纯黑色领带,而是有些可爱的领结。
他的头发本就蓬松,加上稍稍年幼的长相,这一套倒是很衬他。
让他更显青春活力。
两套礼服应该是出自同一设计师,虽然颜色和设计看似不同,但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比如,金色暗纹和银色包边的图案,明显是成双成对的设计。
再如,领带与领结,很明显也是同一块布料的不同成果。
季屿看着镜中比肩而站的两人,有点心虚:“郁哥,我穿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季榆迟处理好自己的方巾后,又叠了一块自然而然地塞在季屿胸前的口袋。
“哪里不好?”
季屿垂眸,白色绸缎方巾正被季榆迟规规整整塞进了他左胸的口袋。
这一动作难免让两人有接触,哪怕隔着衬衫西装,季屿还是下意识让了让。
季榆迟却仿若未察,帮他将方巾尾部也处理好后,才抬眸看他:“嗯?”
“就……今天是你的日子,我会不会抢你风头?”
胸口那仿佛还残留着季榆迟的体温和气息,季屿不太敢直视季榆迟的眼睛,微垂着眸,对着镜子欲盖弥彰般拨弄了下头发。
今天是季家认回季榆迟的日子,他更早的时候就把户口迁出季家了,按理说今天的宴会,他不该到场。
他愿意来,主要是让季家和季榆迟看到他的态度。
——他愿意配合。
不管是季家认回季榆迟,还是让他离开季家,他都自愿,没有不甘。
但镜中的两人,怎么看都像两兄弟,或者……一对同性情侣?
脑海里冒出“同性情侣”这个词时,季屿吓了一跳。
虽然这衣服确实有点那意思,但他还是……僭越了,僭越了!
他怎么敢说自己跟十八岁就博士、富豪榜第三的大佬是一对,实在是僭越了!
可不管是兄弟,还是……那什么,这都不该是他的定位吧。
“没有哪里不好。”
季榆迟的目光落在他刚随意拨弄的头发上,敛下长睫,侧身在他头顶轻轻按了几下。
倾身过来的季榆迟几乎将他拥在了怀里,温热的掌心温度顺着他的头皮蔓延开来。
淡淡的木质香混合着苦艾的药味,还有暗黑的焚香和薄荷的凉意,季榆迟身上那种繁复的味道瞬间侵入他的鼻翼,麻痹着他的感官。
微微眩晕的感觉,让季屿身体一僵,立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他用余光瞥见镜中的两人——季榆迟正专心又认真地帮他压着头顶那撮呆毛,反复几次,才将呆毛驯服,压平。
像是很满意自己的成果,末了他还对着已经服帖的呆毛挑了挑眉。
这个小动作其实很俏皮,跟沉稳的他很不符合。
但不知为何,又是这个动作,让季屿觉得心跳都加速了。
头顶若即若离的温热彻底消失,季屿动动唇。
还未发出声响,就见季榆迟已经站直身体,语气淡漠地冲他道:“走吧。”
语毕,他毫不留恋地率先出了更衣间,好似刚才发生的一切从未发生。
季屿对着穿衣镜,愣愣地摸了摸头顶那撮已经被驯服的呆毛,最终在怦然心跳中追了出去。
季家确实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衰退和动荡,但今时不同往日,在季榆迟雷霆手段清理异心董事,强势接手季氏集团后,季氏肉眼可见走上了正轨。
如今的季氏,谁是掌权者,谁有话语权,到场的宾客们心照不宣,个个门清。
故而,季榆迟甫一出来,立刻围过来一大群精英名流。
“郁总。”
“郁总。”有人打招呼。
“现在不该叫郁总了,该改口叫季董了吧。”有人端着酒杯笑着说。
周遭的名流们纷纷附和:“对对对。”
季榆迟只很浅地笑了笑,没回话,随后回头看了眼。
季屿好歹是在娱乐圈混过的,跟着家里人也参加过多次类似的宴会,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确。
在季榆迟被众人包围时,他就自觉往后退了两步,将万众瞩目的位置让给了季榆迟。
他正准备去找沈隐青时,忽然听到人群中央的季榆迟唤他:“小屿,过来。”
随着他的喊话,一圈的精英名流们,立刻将目光聚焦到他这个本被忽视的人身上。
季屿硬是将已经往外迈的步子收了回来,而后冲正凝视着他的季榆迟笑了笑:“郁哥。”
“嗯。”季榆迟旁若无人地对他招了招手。
季屿顶着众多名流或疑惑,或好奇,或兴味的视线,慢慢走到了季榆迟身边。
“跟在我身边,别乱跑。”
季榆迟抬手,帮他理了理他那刚蹭乱的胸前方巾,动作自然熟稔。
倒是季屿有些尴尬。
——季榆迟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他颇多照顾不太合适吧?!
“各位随意,我们先失陪一下。”
季榆迟从侍应生的餐盘里拿起一杯红酒,遥遥跟周遭的名流们举了举杯,轻抿了口后,眼神示意季屿跟上。
“好好好,季董你忙。”
一时间,周遭全是恭敬又讨好的声音。
这是明面上。
暗地里,他们没走多远,三三两两的老总们就聊上了。
“不是说季家这小少爷,是被那位亲自下令驱逐出季家的吗?怎么看着不像两人关系不好的样子?”
“谁说不是呢。就刚那互动,像是恨对方吗,明摆着护着呢。”
“我怎么看不懂了呢?”
“等着季家老爷子宣布吧,我们能看懂人家的心思,也不至于四五十岁混得还不如人家刚成年了。”
“哎,刘总你这人!”有人笑着指责。
“怎么,我说的不是实话?”
“哈哈哈,是实话,大实话!”
闲聊的几位老总们纷纷大笑起来,彼此举杯碰了碰。
宴会流程很简单——
上半场,由季家老爷子宣布季榆迟的身份,再让季榆迟在事先安排好的记者面前回答几个问题,最后跟众人们打个照面就算完成。
至于后半场,富豪名流们是商谈合作,还是交流感情,季家不管,只趁机提供个便利。
仪式开始后,站在人群中央举着红木拐杖的季老爷子,对着一众记者和到场宾客,共宣布了三件事——
一,季榆迟确是季家的孩子,即日起回归季家,全权掌握季氏集团。
二,季屿虽离开了季家,但季家会给他与季榆迟一样数额的季氏集团股份,任由他处置。
三,季榆迟从此不再叫“郁迟”,改名为“季榆迟”。
老爷子宣布完,在季家父母的陪同下离开了,留下接受采访的是当事人季榆迟,附带八卦中心的季屿。
“请问季少爷,对于季董的回归,你怎么看?”柿子挑软的捏,记者率先将话筒递到季屿面前。
季屿虽然智商不如季榆迟高,曾经好歹也是顶流,又出生在豪门世家,对这种场面的采访不能说得心应手,也能对答如流。
不过,可能记者是季老爷子事先安排好的,问的问题还算友善。
季屿想都没想,微笑着如实答:“挺高兴的。”
不知记者怎么想的,同样的问题又给到他身侧的季榆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