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①来源于电影《少年派的奇幻漂流》。
第43章 我选择离开。
“你一定在想, 既然季榆迟书里书外都对你这么好,你当然要对他更好,跟他走得更近, 为什么我非要让你离他远一点呢?
这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二件事。“顾归灵将已经冷掉的咖啡推远了些。
是啊,为什么?
季屿的脑子已经完全乱掉了,他希望顾归灵说快点, 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去见他的榆迟哥哥。
告诉他, 他知道了一切。
知道了他就是迟学长,知道了他是迟于成,也知道了他对他的感情很深很浓。
不需要再考虑他们般配与否,他马上就能回应他的感情。
告诉他, 榆迟哥哥,现在不是你苦苦地暗恋我了,因为我也对你动了心。
往后余生,我都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这件事有点玄乎, 我不保真,需要你自己去验证。”顾归灵望着他,再次打了一剂预防针。
说事之前,先摆明态度, 似乎是顾归灵的习惯。
不知这是否他规避风险和逃避责任的手段。
但季屿已经考虑不了那么多, 只愣愣地点了点头。
“我也是后来知道的, 季榆迟在离开之前去找过一个大师, 问有没有机会再见你一面,无论以什么样的方式。
然后就有了他穿书的事。但大师跟他说过,只是能见到, 但依然不可能在一起。
因为你们在一起, 会不幸。
不是你不幸, 是他不幸。
如果强行产生感情,你曾经遇到的一切灾祸都会反噬到他身上,比如疾病、意外等等。”
季屿的脑子再次“轰”了一声。
疾病、意外!
在他身上,唯二发生的灾祸就是这两件——
一是先心病,现实世界里他有,书里季榆迟有。
现实世界里,他不药而愈,而书里季榆迟需要手术,具体严重程度他至今不知。
另一,则是车祸。
要了他的命。
幸好,幸好在这里还没发生。
如果顾归灵说的是真的,那是不是……
是不是他离开季榆迟,就不会发生?
这个念头甫一出现,季屿就觉得心疼得不能呼吸。
他下意识捂住了胸口,好似在现实世界的先心病并没有痊愈。
那种疼痛的窒息感如影随形,像是要将他淹没在巨大的苦难里。
“你信,就跟他保持距离,他活得……真的挺苦的,而且因为你已经失去一次生命了。不信,就当我没提过这事。”
顾归灵看了他一眼,结案呈词,“不管怎么说,我恨的是贺晚,不是你。
所以愿意提醒你。
而且,虽然我跟迟于成不是朋友,也算在同一个孤儿院长大,有过共同经历,也感同身受过他的一些遭遇。
再者……”
顾归灵摆弄了下已经冷掉的咖啡,“我要谢谢你对隐青的帮助。这是我今天要跟你说的第三件事,也是最后一件事。跟你们无关,是我的私事。
也不能说完全无关,原本的我,就是书中的我,是为了对付季榆迟而存在的。”
季屿原本想说,他要回去了。
他好难受啊,他想见季榆迟,一秒都不想耽误了。
但听到顾归灵又绕回到季榆迟,他还是忍着疼痛、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我的身份,估计季榆迟很快能查到。
我是季氏程建国的私生子。”说到这,顾归灵自嘲一笑,“怎么我就这么倒霉,书里书外,我都是个私生子?!
不知道你了不了解,你的榆迟哥哥为了稳住季氏集团,在不久前的董事会上,铁血手腕干掉过两个不听话的董事,其中一个就是我在书中的便宜爸爸。
他干掉我便宜爸爸的方法很简单,让我那个正统的便宜大哥因为曾做过的违法事,被关到小黑屋去了,我估计这辈子是不太可能出来了。
我的便宜爸爸急了,自己斗不过你榆迟哥哥,就找到了我,哦,是书中的我。
反正我的命不值钱。
几次设计都被你榆迟哥哥戳破后,‘我’安排了一场车祸,想要你榆迟哥哥的命,可想而知,‘我’一个炮灰死得多惨。
现在,我是我,不是那个提前结束生命的炮灰了。
而且我还认识你榆迟哥哥,知道他的手腕多厉害、能力多强大,当然不可能拿自己的生命和前途去冒险。
况且,我是真的被隐青的坚韧吸引,不是对他虚情假意,是真心的。
在这里,我有了我想守护的人,更不可能为了不值得的人和事做傻事。
未免有一天你榆迟哥哥知道我的身份,对我先下手为强,我才将这些隐情原原本本告诉你。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是跟季榆迟挑明在一起也好,还是默默承受真相选择离开他也罢,我都不会干预,也不会再对任何人提及我们今天谈话的内容。
我只希望你劝劝季榆迟,告诉他我不是坏人,对你们没有坏心。
隐青是书中的主角,注定要跟厉寒在一起的。
但厉寒不是好人选,隐青不能被他害了。我希望最后守护隐青的人是我,这也算我强硬改变主角cp感情线的一个试探吧。
季屿,可以吗,作为我告诉你真相的交换,你帮我跟季榆迟求个情?
帮帮我,也帮帮隐青。”
回去的路上,季屿的脑子还是乱的,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答应顾归灵的,只知道他想见季榆迟一面。
要不要将今天发生的一切告诉他,他又要怎么选择怎么决定,他都要先见他一面。
季屿直接翘了下午的课,从咖啡店直接回了郁家别墅。
一路上,他都浑浑噩噩的,抵达郁家也没好转的迹象。
连阿姨跟他打招呼都没应,一心奔着三楼,想在书房等季榆迟下班回来。
只是,刚至书房门口,他意外听到里面有交谈声。
“榆迟哥哥。”
像是失了魂的人突然被注入了灵魂,季屿蓦然抬头看向书房那扇没关严实的门,低声呐呐。
“顾归灵先放一边,我说厉寒,这事还是你自己做得丑。”是吴樾的声音。
季屿往前上了一步,举起手想敲书房的门。
“人小沈同学本来就能通过初赛,你非得给人拿掉名额。”吴樾还在说话,听语气,像是在斥责厉寒。
季屿举起的手顿在了半空。
什么?!
隐青没通过初赛,是厉寒捣得鬼?
厉寒……不是给了隐青复赛名额吗,到底怎么回事?
“你说你,拿掉人名额,又装腔作势给人名额。给你就大方点,为什么又要作妖,搞个什么许微星?
许微星对你什么心思,你能不知道?他什么实力,你又不知道?
要不是顾归灵,小沈早在复赛时就没了。
到时候,你是不是又要拿许微星去刺激小沈,你可真渣啊!”屋内,吴樾恨铁不成钢地道。
“我不是没忍心么。”厉寒低声辩驳。
吴樾哼了哼:“那是你不忍心?明明是顾归灵打破了你的计划,许微星成了弃子,不然小沈就要在事业和爱情上受双重打击了。
按照你的尿性,是不是又可以操控人家了?”
像是被说中心事,这次厉寒没吭声。
但,门外的季屿完全懵了。
原来是这样吗?!
他一直以为虽然厉寒跟沈隐青发展过快,但从未想过这里面满满都是厉寒的算计,隐青的委屈。
屋内静默了一会。
“我的错我认,但顾归灵这人不能留,榆迟,你说呢?”片刻,厉寒冷声问。
季屿站在原地,没敢动。
他在等季榆迟的回答。
他想,季榆迟一定不会答应的!
不肖片刻,季榆迟特有的声音,透过木质门,传进了季屿的耳朵。
“我同意厉寒的意见。”
季屿觉得心一凉。
他不懂,明明是厉寒无理,为什么季榆迟要答应?
仅仅因为他们是朋友吗?
这不像他认识的榆迟哥哥。
季屿脑子一团乱的时候,书房的对话还在继续——
吴樾似乎想争取:“马上第二轮公演了,你们让我这时候把顾归灵开了,我到哪里去找一个跟他咖位和流量相当的首席导师?”
“这是你的事,我的钱白投的?不够我再追加!”厉寒拒绝。
季屿站在原地未动。
他心存最后一丝希冀,想着季榆迟会大局为重吧,不可能因为厉寒是他朋友,就意气用事包庇他吧。
难怪顾归灵要找他说那些话,想来他知道自己斗不过厉寒,怕自己护不住沈隐青。
厉寒算什么正牌攻啊,怎么这么小人行径。
这一刻,季屿对厉寒的讨厌到达了顶点!
哪怕不清楚顾归灵是不是好人,季屿还是选择站顾归灵。
至少人家坦坦荡荡,厉寒却只会背地里使绊子。
厉寒真的太坏了,感情怎么能用上算计,又怎么能动用私权。
好无理,好恶劣。
季榆迟一定不会赞同。
几乎是季屿在心里为季榆迟下决定的那一瞬,屋里季榆迟一锤定音:“开了吧。”
“嘭”一声,季屿推开了书房的门,他精准找到坐在主位的季榆迟,红着眼看他,厉声质问:“凭什么?!”
没想到书房突然有人闯入,三人齐齐抬头看向了季屿。
季屿却没管其余两人,只直勾勾盯着季榆迟质问:“凭什么?凭什么要开了顾老师,只因为他帮过隐青吗?”
说到沈隐青,他稍稍偏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厉寒,苦着脸冷笑了声:“凭什么隐青就一定要跟厉寒在一起呢?
隐青会有很好很好的未来,他会遇到很多很多更好的人,他并非厉寒不可不是吗?
为什么你们三言两语就断送了他遇到更多更好可能性的路呢?
厉寒对他不好,他还要蒙在鼓里选择他吗?只是因为他们遇见的早,隐青就不能有其他的选择了吗?”
季屿真的太气了,以至于他根本没顾场合,直接将心里想问的话丢了出去。
他终于明白了,顾归灵说的——厉寒不是好人选,隐青不能被他害了。
对,厉寒不是!
厉寒被他说得黑了脸,但碍于季榆迟在,偏了偏目光,懒得看他。
吴樾则一脸为难地看向了季榆迟。
最终,是首位的季榆迟发了话,他唤了他一声:“小屿。”
被灌输了太多真相的季屿,此刻脑子一团乱。
他心疼季榆迟在现实世界的遭遇,想要跟他好好谈一下。
他还没考虑好到底要面对季榆迟对他的感情呢。
又气他为了厉寒开了顾归灵,觉得他也太无理了。
这让他很伤心。
又爱又恨,让他面对眼前的男人时,心乱糟糟的。
理不出头绪。
心疼、难过、委屈、气愤,交织在一起,最后变成了温热的泪,不受控般汩汩往外涌。
挺丢脸的,但他却不肯低头,梗着脖子,连名带姓喊他,哽咽着质问:“季榆迟,你说啊!”
季榆迟什么都没说。
他起身,一步一步朝季屿走来,旁若无人地拥住了他,将他按在怀里,帮他顺着背。
一下,一下,又一下。
身后,是温柔的安抚。
头顶,是轻微的叹息。
他被季榆迟按在怀里,根本看不到周遭,鼻翼间也全是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
让他觉得安心又委屈。
绷了一整天的心弦,在这一刻得以松懈。
季屿再也忍不住,任由心里横冲直撞的情绪化作眼泪,全部沾染到季榆迟胸前的衬衫和西装上。
从咬着唇小声呜咽,到发泄般放声大哭。
他今天承受的一切,都被他在季榆迟的怀里发泄了出来。
有脚步声离开,开门又关门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可能屋里的人全都走了,只余下他们。
季屿分不清,也不想管。
眼泪不受控地往外淌,他的哭声又由大转小,最后只余下轻微的哽咽声。
季榆迟任由他哭,没打扰,只轻轻帮他顺着背,无比温柔。
情绪去了,季屿的理智稍稍回归。
感受着季榆迟对自己的温柔,他立马想到现实世界,季屿他多年的暗恋和隐忍,又开始难过起来。
这人怎么这样啊。
明明对他好到不能再好,为什么在对待厉寒的事情上,就不能中立一些呢。
厉寒就是个大坏蛋,他为什么要帮那个大坏蛋。
只是因为厉寒是他朋友吗?
就没原则吗?
也对,他对他就没原则啊,不然怎么可能在他妈妈伤害了他那么多后,还深深爱着他。
季屿好难过,又好气啊。
他发现,自己没有立场去谴责和声讨季榆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
脸上满是泪痕,季屿根本不敢抬头,只窝在季榆迟的怀里,低头用手随意擦了擦。
“好了?”
头顶,低沉温柔的声音响起,季榆迟在询问他。
季屿没吭声。
他不吭声,季榆迟抱着他也没动。
两人就立在书房里,两相静默。
好半晌,季屿终于觉得有点尴尬了,才带着哭腔闷声问:“就不能不开顾老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