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还有管家、保姆,以及每周固定时间过来,负责打扫卫生的小时工,”傅沉说着伸手一指,“不过他们都住在那边,和我们不在一起,你可以放心。”
顾舟顺着他的指向望去,看到他指的是一栋独立的二层小楼,面积貌似……跟他家的小别墅差不太多。
合着他那房子,在傅总这儿是保姆才住的。
顾舟狠狠地被打击到了,又听傅沉道:“哦对了,还有一条狗。”
说话间,管家已经上前开门,风格考究的大门一打开,率先从屋里窜出一条黑白相间的狗来。
顾舟一眼就认出这应该是傅沉跟他说过的那条边牧,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怕狗看到他这个陌生人会排斥他,结果狗非但没有排斥他,还对他表现出了非常强烈的好奇心,围着他不停转圈,在他身上闻来闻去,并疯狂冲他摇尾巴。
“傅重,”傅沉喊它,“平时我回家你也没对我这么热情。”
“原来是二声?”顾舟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对“傅重”这个名字的读音有误解,“我还以为是四声,重量的重。”
毕竟“沉”和“重”貌似是一套。
“是二声,”傅沉率先进了屋,“快进来吧,外面冷。”
顾舟随他进屋,把围巾解下来挂在衣帽架上,一低头,就看到边牧给他叼来一双拖鞋,放在他脚边。
都说边牧聪明,是狗界的智商top1,但亲眼见到,还是让顾舟十分惊讶——没有主人的命令,这狗居然会主动给他叼拖鞋。
他换上了狗叼来的拖鞋,发现大小正合适。
很明显,是傅沉特意给他准备的。
这是一次有预谋的“拐骗”行为,傅总不知道提前多少天就做好出院后要把他拐回家的打算了,他估计不止准备了拖鞋,还有其他的日用品。
被他看穿套路的傅沉也不装了,直接点头算是承认。
顾舟换好衣服进了客厅,狗还跟在他身边,傅重好像非常兴奋,他走到哪就跟到哪,他在沙发上坐下,它就凑到他跟前,把下巴搁在他腿上。
“你今天怎么回事?”傅沉看着热情过头的狗,“过来。”
傅重看了他一眼,没搭理。
顾舟伸手抚摸狗子柔软的毛,他以前也撸过别人家的狗,不过没有摸过边牧,既然狗是傅沉的,又不排斥他,那他今天应该可以摸个爽。
狗子好像很喜欢被他撸毛,尾巴甩得很欢,傅沉的命令没有得到回应,只好在旁边坐了下来:“它以前从来不肯让不认识的人摸,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可能是我身上有你的气味?”顾舟说,“毕竟咱俩共处一室了那么多天,狗鼻子又灵,它可能觉得我们关系不一般。”
“嗯,”这句话让傅沉眉间的褶皱舒展开来,“也许。”
顾舟坐在沙发上撸了一会儿狗,觉得小动物真是能治愈人心的东西,等他身体好了一定要养一只,这回他做了手术,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有足够的寿命来陪伴一只宠物了。
傅沉给他倒了水,又让他休息了二十分钟,这才问:“要在家里转转吗?”
顾舟心说这个“家里”就很灵性。
他不说“我家”,故意模糊了所有权的概念,好像已经把他也归为家里的一份子。
他站起身来:“好啊。”
这个家实在是太大了,顾舟光在一楼转了一圈,已经觉得有点累,同时体会到傅沉为什么要养狗——这么大个别墅就他一个人住,要是再不养一只精力充沛的宠物,实在是太空旷、太寂寞了。
“卧室在二楼,”傅沉说,“上去看看?”
“好。”
精力充沛的边牧主动在前面带路,轻车熟路地上了二楼,顾舟看着这条兴奋过头的“狗向导”,问傅沉说:“它是不是能听懂我们说的话?”
“能,”傅沉给了他肯定的答案,“不光能听懂,还能选择性听懂,它不想听懂的时候就会故意装听不懂。”
正说着,走在前面的傅重回头看了他一眼,又好像不知所谓地把头扭开了。
“就是这种表情,”傅沉道,“我有时候觉得它太聪明了,已经超出了宠物的范畴,偶尔我甚至会怀疑,在它眼里,我和它究竟谁才是宠物?”
顾舟忍不住笑了:“你这么说它坏话,它不是也能听懂吗?”
傅沉:“能是能,但我跟它的区别就在于,它就算能听懂,也拿我没办法。”
傅重又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好像是有些不服。
顾舟觉得傅总和他的狗实在是太有趣了,一个智商超高的人养了一条智商超高的狗,这哪是在养狗,这明明是在博弈。
在狗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二楼,傅沉站在了其中一间卧室门口:“今晚你就住这里吧,我在你隔壁。”
顾舟探头看了看,觉得这两间卧室乍一看没什么区别,不太分得清主卧次卧,他又走进去瞧,发现洗手间已经摆好了牙刷、毛巾一类的生活用品。
傅沉:“这些都是我让管家去买的,应该和你家里的那些差不多,希望你用着习惯,如果你有什么必须要拿的东西,现在告诉我,我让助理去你家取。”
顾舟心说他就住一宿,能有什么必须要拿的,手机充电器他带在身上,衣服也有从医院带回来的,凑合一晚够用了。
结果接下来,他就听傅沉说:“医院拿回来那些衣服先别穿了,拿去好好消一下毒再穿,我给你准备了新的,都是按照你的尺码买的,晚上你洗漱以后就换上吧。”
顾舟震惊。
什么玩意?傅沉还给他准备了衣服?
他赶紧走到衣柜前,一打开柜门,就见里面有整整一柜子的衣服,大部分是秋冬装,全是适合他穿的大小。
日用品这些东西可以临时买,但衣服显然不能,而且这里面有一部分还是定制款,这么多件,三五天内肯定是下不来的。
他表情变得十分微妙,回头看向傅沉:“你老实交代,你到底从多少天前,就开始谋划要把我拐回家了?”
第24章
“也没多少天, ”傅沉神色自若,“大概是从任轩闯进你家之后开始。”
顾舟估算了一下那到底是多少天以前的事,他明明觉得还清晰宛如昨日, 细想才发现已经过去了三周。
原来他和傅沉相识……不,相亲, 马上就要满一个月了。
但是也才一个月……
他这一个月所经历的事, 简直要比普通人一年经历得还多。
顾舟回过神:“所以你早就做好了我搬到你家来住的打算?那我要是不答应呢?要是咱俩最后没成,你买的这堆衣服怎么办?”
傅沉:“如果我们没成,那只能说明我的魅力还不够, 我做人很失败。”
顾舟:“……”
好家伙。
这谁敢说堂堂傅总魅力不够,谁敢说傅总做人失败?
他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默默把衣柜门关上了。
“我是真的希望你能搬过来,”傅沉又说, “之前我们的关系还没亲密到那种程度, 所以我一直没提,但现在不同了, 我以男朋友的身份正式邀请你——你原来的房子给你留下过太多不好的回忆,睹物思人, 你看到一些东西难免会想起他, 而且那里被任轩入侵过,虽然钥匙已经收回,但谁也不能保证今后就绝对安全, 哪怕你换了锁, 只要你不搬家,他依然知道你住在那里, 就算他被关进监狱, 你再也见不到他了, 可这对你来说依旧是个心理负担,不是吗?”
顾舟抿唇。
他确实觉得不太愉快。
那种被人跟踪、被监视的感觉在短时间内难以消除,他还是要每天反锁房门,以求心安。
“这样的环境并不适合你休养,”傅沉继续道,“与其劝自己不要提心吊胆,不如直接换个新环境,和过去彻底划清干系。如果你不喜欢每天看到我,我可以不回来,减少在你面前出现的次数,或者,我干脆把这房子赠送给你,毕竟我的房产不止这一处,我住在哪里都行,但对你来说,这里应该是个不错的地方,足够安静,也足够安全。”
顾舟越听越震惊,傅沉说到“把房子让给客人住,房主自己不回来”就已经让他睁大了眼,再说要直接把房子送给他,更是让他瞠目结舌——这么一栋豪宅价值多少钱?怕不是要直接破亿?
说送给他,说得这么轻松?
他迅速回神,连连摆手:“不不不,我没有不想看到你的意思,我要是真不想看到你,在医院就住不下去了好吧。”
这个答案似乎让傅沉很满意,他点点头:“那你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顾舟再直接回绝实在不太好,而且他确实有些心动,这里的环境比他那小别墅好了不止一星半点,最重要的,这里能撸狗。
于是他道:“我体验一晚,明天给你答复。”
傅沉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是动摇了,立马见好就收:“好,那你整理一下,一会儿准备吃饭了。”
顾舟第一次在傅沉家吃饭,上桌的终于不再是那个眼熟的保温桶,而是精致崭新的餐盘。
餐桌是个六人台,他们两个人坐,显得有点空,不过很快,就有第三个“人”加入了他们的晚餐——边牧窜上椅子,在座位上蹲坐下来,对着他们的晚饭垂涎欲滴。
顾舟一抬眼,就看到那颗突然冒出的狗头,差点把自己呛到,他忍不住笑起来:“傅总平常都是和狗一起吃饭的吗?”
“平常我吃饭它根本不会理我。”傅沉瞄一眼坐在旁边的狗,觉得最近是不是对它疏于管教了,“你要是敢把口水流到桌上,以后就别想再进餐厅了。”
傅重看看他,那眼神好像在表达“我是那种管不住自己口水的狗吗”,它相当不屑一顾地从椅子上跳下去,钻到了桌子底下。
顾舟被他们逗笑,紧接着就感觉脚下蹭到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低头一看,边牧居然在他脚边趴下了。
这狗为什么这么喜欢他?
顾舟搞不懂,不过有一只愿意跟他亲近的宠物,会让人心情愉悦。
因为他还在术后恢复期,菜做得都比较清淡,有肉,但只有白肉。让傅沉陪他吃病号餐,他还挺不好意思的,一想如果自己真要在这里长期住下去的话,总不能天天让傅总跟他吃一样的,于是道:
“你其实不用每顿饭都迁就我,你想吃什么就让阿姨做,我不吃就是了。”
傅沉停筷抬头,眼中有了一些笑意:“这是来自男朋友的关照吗?”
顾舟不说话了。
傅沉浅撩辄止:“好,那我明天就让阿姨安排。”
顾舟其实不知道傅沉喜欢吃什么,从相亲至今,对方一直在迁就他的口味,他到现在还对傅沉的喜好一无所知。
吃饱喝足之后,顾舟陪精力旺盛的狗玩了一会儿捡球游戏,准备早点休息了。
他很想洗澡,但伤口没拆线,又没办法洗,只能和前几天一样用毛巾擦拭身体,然后再洗个头。
手术后的这几天他行动不方便,一直是傅沉帮他擦的,他在傅总那里已经没什么隐私可言了,起初他还觉得浑身不自在,但几次过后他就已经习以为常,生病使人脸皮变厚,羞耻心减弱。
今天他想要自己擦,想了想还是有点犯懒,遂把傅沉叫过来,名正言顺地享受男朋友的照顾。
“你来我房间吧,”傅沉说,“这边的洗手间用着顺手一点。”
顾舟也没多想,跟他走了。
浴室很大,他四下打量一番,想着要不要搬个椅子来坐,就听傅沉关上了门,冲他道:“来。”
顾舟走到他跟前,只见傅沉在洗手台上铺了一条浴巾,又打开暖风,随后看向他:“我帮你脱?”
顾先生已经抛弃了无用了廉耻心,自己把衣服脱了,紧接着就感觉腰间一紧——傅沉居然直接把他抱到了洗手台上。
双脚离地的感觉带来奇怪的失控感,顾舟下意识想要挣扎,却被对方按住,傅沉放下他,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用温水打湿:“别乱动,一会儿就好了。”
顾舟:“……”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干什么少儿不宜的事,不过是擦个身体,有必要说这种容易让人产生误会的台词吗?
傅沉貌似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他将毛巾贴在对方颈间,从脖子开始擦拭——顾舟颈间的淤青完全消退了,白皙的皮肤重新恢复正常,颈后伤口也已经长好,因为一直坚持用药,没有留下更多的疤痕,只是一次不可能清洗得彻底,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到很浅的纹身痕迹。
蝴蝶的轮廓不是特别清晰了,傅沉不想让他再去洗第二次,他手中的毛巾擦拭过颈后,继而向下。
顾舟身上的手术刀口都被小心避开,坐在洗手台上被擦身体还是怪怪的,他止不住地起鸡皮疙瘩,他只感觉对方的手贴着他的脊柱下移,温热的毛巾一路向下,直抵尾椎。
顾舟浑身发麻,明明每次傅沉都是这么擦的,再怎么样也应该习惯了,但他的大脑告诉他要习惯,身体却不听使唤,一被碰到那里,他就会感到诡异的酥痒。
他强忍着不让自己喊停,觉得可能是暖风吹太热了,他脸皮有点发烫,手指扣紧了洗手台边缘。
傅沉把毛巾清洗过后,继续帮他擦拭,擦完了上身,顺手就抬起他的脚腕,开始给他擦腿。
顾舟整个人僵住,心说这姿势未免也太尴尬了,把他放在哪里不好,偏偏放在洗手台上,这么一览无余,傅沉不会是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