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思懿轻轻走到顾正身边,从袖中掏出一方手帕轻轻的为顾正擦去额头和鼻尖的汗水,他在顾正耳边轻轻呢喃道:“阿正,不要怕,我永远会站在你身边。”
想了想,他又莫名其妙的补了一句:“无论你做了什么。”
看着时间快要过去,齐思懿将冰盆放回了原处,又将齐家家主密钥轻轻的放在了顾正枕头旁边,这是他当时离开齐府时,他爹给他的,那也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面。
齐家家主密钥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可是现在它意义再重,也不敌顾正在齐思懿眼中的重要性,一个死物确实比不得一个活人。
眼见顾正快要睡醒,齐思懿轻轻的收起扇子,悄悄的又从窗子离开了顾正的房间。
好久没睡过如此清凉的觉了,顾正心情着实不错,他顺着刚才闭眼感知到的动作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枕边,果然摸到了一个东西。
顾正将东西拿到眼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他不禁有些吃惊,“齐家秘钥?”
其实齐思懿进来的那一刻顾正就醒了,他是什么功力,怎么可能让一个人随意进入自己的房间?
顾正虽然闭着眼睛,但是可以通过走路声音和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药香判定来人的身份。
虽然苏叶和齐思懿身上都带着药味,但是苏叶武功一般,没有如此踏雪无痕的轻功,所以答案只有一个,来的是齐思懿。
顾正一直想不通,齐思懿明明知道自己就是他的杀父仇人,为何迟迟不出手,也没有任何想要报仇的意思。
这就很奇怪了,顾正怎么也想不通,齐思懿是怎样的心境竟然能忍到这一步?还是他已经有了更好的谋划,准备趁着自己放松给自己致命一击。
但无论如何,顾正被子下压的手已经握住了暗器,虽然不能直接杀了男主,但是折磨他倒是无所谓,顾正只等着他下一步,若是对自己有任何威胁便直接出手。
可是谁曾想齐思懿只是给他扇风来了,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的凉气,顾正不禁有些懵,他实在想不通齐思懿这种操作的实用性。
顾正不由得心想难道齐思懿知道他打不过自己,准备换种柔怀政策,想让自己放松警惕?
谁知后来齐思懿的行为越来越诡异,尤其是在顾正耳边的那两句话,顾正总觉得他意有所指,可他的一系列行为奇怪的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好在无论齐思懿有任何行动顾正都不害怕,他早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现在只要顾正顺利的当上武林盟主,然后暴露身份好好的羞辱一顿江湖正道,再坐等着被男主亲手杀了即可,顾正已经迫不及待的离开这个没意思的世界了。
顾正起床后简单的洗了把脸,又随意的挽了个髻,重新露出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他嘴角微弯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一副很期待的模样。
申时,比试正式开始,顾正为了不显突兀,礼貌性的和对手姜逸林抱拳作揖互道:“承让了。”
顾正比试依旧用的是他的玉箫,毕竟这在外人眼中还没有木剑来的危险,姜逸林则是用的木剑。
台下人刚刚睁大眼睛等着看比试,没想到不过片刻,顾正便收回自己的玉箫,嘴角带笑的对姜逸林说:“承让了。”
姜逸林掩不住内心的震惊,不过三招,只有三招,刚刚他还没反应过来对方的玉箫便已经搭在了他的脖颈旁。
姜逸林从未遇到如此强势的人,他之前掉以轻心没有将萧家送来的人放在眼中,只以为他和早上的萧知非没什么两样。
姜逸林无法接受自己竟然敌不过一个不大的少年,他就这么输了?姜逸林不禁轻笑一声:“你叫谢御书?”
顾正微微一笑,点头承认道:“谢御书正是在下的名字。”
“我记住你了。”姜逸林风轻云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其中蕴涵的深意谁都不知道。
第19章 齐思懿(19)
台下众人都惊呆了,他们何曾见过这般功力的少年,原本众人对于萧家完全不曾看好,都猜着今年的武林盟主应当会从姜家,傅家,范家三家之中出一个。
一个没落的萧家着实不足为据,其余三家也未曾将其看在眼中,但现在“谢御书”却给了其他家族响亮的一击。
萧岭知道“谢御书”很强,但他从未想到“谢御书”会这么强,在萧岭的谋算中这局比赛可能会在十五招之内结束。
毕竟姜逸林在江湖上排行前十,即便状态不佳也能轻易的和“谢御书”对上几招,不过眨眼之间“谢御书”便拿下对方,着实让萧岭不得不服老,心想之前“谢御书”和他动手二十招才拿下他,明显是放了水啊。
谁也想不到这个少年不过三招就放倒了对方,这是武林大会举办以来绝无仅有的,哪怕当年最快的比试也在十招,毕竟要顾忌彼此的颜面,手下留情,日后也好相处。
谁曾想这少年竟然如此耿直,三招制敌,这么做根本就是不给姜家丝毫的情面,若是对方心胸宽广也就罢了。
但若是对方心胸狭隘,像今天这么拉仇恨的行为,一定会给萧家带来无妄之灾的。
傅蓝泽原本不想来看今日下午的比试,因为在他眼中那个叫什么“谢御书”的必输无疑,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喽啰而已,傅蓝泽还不放在眼中。
但谁让他妹妹对“谢御书”的脸一见钟情,非要拉着他一起欣赏对方的“英伟雄姿”,这是傅蓝馨的原话。
傅蓝泽是个妹控,对于妹妹的要求向来是有求必应,哪怕他着实看不上“谢御书”,但不可否认年纪轻轻就能代表萧家参赛,确实是有些本事的。
在傅蓝泽看来,“谢御书”长得过于白净斯文,根本就不像是习武之人,反倒更像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书生模样。
总而言之,若是让“谢御书”当他妹夫,傅蓝泽是千百个不愿意。
当然,傅蓝泽是不会考虑“谢御书”不愿意这个选项的,毕竟傅蓝馨在他眼中完美无缺,无论怎样都是顶顶好的,一个无名之辈怎会看不上他的妹妹。
对于傅蓝馨如此殷勤的模样,傅蓝泽是很不乐意的,但他是不可能从自己妹妹身上找问题的。
所以这件事追根究底还是“谢御书”的错,谁让他胡乱散发魅力,引得自己往常都很矜持的妹妹完全抛了大家闺秀的模样,就像个小花痴一样。
若是让傅蓝馨知道她哥这么想,可能会忍不住翻个大大的白眼。
无论如何,傅蓝泽最终还是跟着傅蓝馨一起坐在了阁楼里,其实傅蓝馨本想直接在下面最靠近的地方给“谢御书”加油打气,但傅蓝泽阻止了她“疯狂”的想法。
“啊!啊!啊!哥,‘谢御书’好帅,好帅,太厉害了!”傅蓝泽看着台上还没反应过来,反倒被傅蓝馨拽着乱摇一通,他感觉自己的脑子都混乱了。
虽然傅蓝泽也震惊于“谢御书”的强大,但他还是将重点转向了自家妹妹身上,“傅蓝馨,身为大家闺秀,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
“哥,‘谢御书’真的太厉害了,是吧,是吧!”傅蓝馨双眼放光,一副恨不得向全江湖推广“谢御书”的模样,她才不怕傅蓝泽的威胁,反正他也只是嘴上说说。
傅蓝泽无奈,只能用“谢御书”来威胁傅蓝馨,他皱着眉说:“矜持,傅蓝馨,矜持!若是被‘谢御书’看到你这幅模样,你觉得他以后还会不会高看你一眼。”
没想到傅蓝馨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笑着对他说:“不需要,哥哥,我对‘谢御书’只是单纯的崇拜,若他愿意高看我一眼自然好,不愿意我也不会改变我的心意。”
傅蓝馨捧着脸激动的看着阁楼下的顾正,恨不得亲自跑上前去恭喜他才好。
被妹妹打断思路的傅蓝泽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刚刚“谢御书”的强大,其实他也没看清“谢御书”的具体招式,但有一点他很清楚,这个“谢御书”绝非泛泛之辈,他的武功深不可测。
傅蓝泽有些想不通,这么厉害一个人,之前在江湖上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收到,看来他不但厉害,还很低调。
就在傅蓝泽愣神时,傅蓝馨表情凝重,一脸深意的看着傅蓝泽,她无奈的摇摇头,踮起脚尖拍了拍傅蓝泽的肩膀道:“哥,你要努力了,我怕你在‘御书’手中连五招都过不了。”
傅蓝泽虽然心中也这么想,但这种事情说出来太伤人,他轻轻的拍了一下傅蓝馨的头,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小没良心的,眼里只知道‘谢御书’,对你哥这么没信心。”
傅蓝馨知道傅蓝泽不会生气,便得寸进尺道:“哎!不是我没良心,只是实力放在那里,今年的武林盟主必定是‘谢御书’的。”
傅蓝泽刚要开口反驳,便听傅蓝馨一脸懊悔的说道:“不行,我要再给‘御书’多添些赌金才好,早知道今天下午这场我就多压一些在‘御书’身上,现在不是赚得盆满钵满了。”
傅蓝泽被傅蓝馨没心没肺的样子气笑了,他轻轻的戳了戳傅蓝馨的额头,“我今天才知道你不是没良心,你就是个白眼狼,都不知道给你哥哥我压点。”
傅蓝馨嘴角微弯,心情不错的为傅蓝泽科普道:“这你就不懂了,今天这两场比赛他们几乎都压在了你和姜逸林身上,我去的时候可怜的‘谢御书’根本没有几两,所以我就把我的……”
傅蓝馨身声音突然变小,含含糊糊的想糊弄过去,“……私房钱都压在了‘谢御书’身上,压一赔十,按照今天这比率来算,我应该可以小赚一笔了。”
傅蓝泽从未想过自家的妹妹竟然是个财迷,他们傅家虽比不得商贾之家,但钱财充实,也不知怎的将妹妹养成了这幅精于算计的小财迷模样。
傅蓝馨活生生将傅蓝泽的思路带偏,不过他之前确实没有将“谢御书”看在眼中,若对手是姜逸林他倒还有一些胜算,但是这个“谢御书”深不可测,傅蓝泽心中一下子没什么底气了。
对于顾正的获胜最开心的莫属赌坊了,他们在一夕之间就赚了到一年都很难赚到的银子,可惜这种快钱之后就不好赚了。
齐思懿在暗处默默的关注着顾正,看着如此强大的顾正,他心中不由得很奇怪,因为顾正使得并不是齐家的功法,反倒是一种他也不知道的武功。
可是两人一起长大,他知道顾正在此期间并未练过别家功法,为何现在顾正会如此娴熟的用着其他的功法?齐思懿的心越来越沉重,他想事情的发展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顾正知道此举对于整个江湖意味着什么,但他从来都不是来顺应江湖正道的,那些给人面子的狗屁道理,在顾正这里什么都不是,反正无伤大雅,他怎么舒服怎么来。
果然,今天晚上就有人睡不好了,姜逸林心气虽高,但光明磊落,败了就是败了,也没什么可纠结的,反倒对这个“谢御书”之后的表现有些期待。
但姜逸林他爹姜尚就不同了,要知道他们姜家本来是这次武林盟主的最佳人选,拿下武林盟主之位已在姜尚计划之中,但现在因为一个小辈一切都要重新布局。
姜家之所以和末流的萧家联姻,为的就是能够确保今年武林盟主之位落到姜家头上,但谁曾想萧家那个小崽子竟然敢逃婚,最终姜萧两家的婚事只能不了了之。
姜尚在房中走来走去,着实不安的紧,他额头发着虚汗,越想越担忧。
突然,有个黑衣人偷偷从窗子翻了进来,恭敬的跪在姜尚面前。
姜尚不等他说话,急急地问道:“让你打探的消息怎么样了?”
黑衣人声音平淡无波,恭敬的回答:“回家主,属下打探到此人名谢御书,是扶风谷最小的弟子,今年不过舞象之年,奉师命出谷历练。其他……就不知道了。”
姜尚听后不免吃惊,毕竟他已经多年未曾听过“扶风谷”的消息了,他奇怪的问道:“扶风谷?他竟是扶风谷之人?缘何会替萧家参赛?”
黑衣人将打听的消息回禀姜尚,“听说萧知非在逃婚路上遇到劫杀,碰巧被‘谢御书’遇到,他出手相救才得萧岭青眼,有此次参赛的机会。”
姜尚越听越愣神,那个“谢御书”刚出谷就遇到逃婚的萧知非,事情怎么这么凑巧?是真的巧合?还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阴谋呢?
姜尚没想到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但是他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收到,“劫杀?此事我怎不知?是谁干的?”
黑衣人眼见姜尚的表情着急,心中暗道不好,但是他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属下派人去打探,收到消息说是熙山宗干的,因为当时家主忙着准备武林大会的事情,就没有将这种小事上报。”
“小事?”姜尚气的直接赏了黑衣人一巴掌,愤怒的喊道:“你知道什么是小事?事关熙山宗,怎敢欺瞒于我?”
黑衣人捂着脸,他感觉自己的牙齿已经掉了,但他依旧要将事情说清楚,否则他的小命难保,“可,家主,熙山宗已经销声匿迹十几年了,恐怕这件事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姜尚差点被黑衣人的回答气笑了,抬脚就往他的心口踹去,“既知不简单,还不去查?我要你有何用!”
黑衣人生生受了一脚,气血翻涌,他咽下要喷出口的一口血气,重新恭敬的跪好,“是,属下这就去办!”说完便立刻离开了姜尚的房间。
只余姜尚一人脑海不断闪过熙山宗,扶风谷和萧家的名字,眉头皱的愈发的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