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宴在想,他既然入乡随俗了,是不是也应该求点什么,抿嘴想了想,他最后还是轻声道,“愿我如常所愿。”
谢宴把香插进香炉里,拍了拍膝盖的灰尘,这个点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人很少,海边的岸上也只有几个在巡船的男人,而这座小亭子里,也只有他一个人。
一般都是早上6点多的时候,来拜的人比较多,谢宴站在小亭子的外面,看着太阳西下,落日余晖,染红了半边天,很是好看。
小亭子离海边很近,没走几步就到了,谢宴看到一个两个熟悉的人影,先是皱了皱眉头,女主怎么又和反派在一起。
谢宴草草的收拾了供桌上的橘子,装进小篮子里,就朝着他们两个人行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他第一次在沙子里跑,觉得沙子很硌脚,而且因为拖鞋,让他跑起来很慢,谢宴直接把拖鞋拿在手里,追着他们的方向去。
谢妙妙对于面前的这个忽然出现在自己家门口,说来找自己的男人很是惊讶。
“你说你叫刘海姚啊,听这名字,也不像是我们这边的人啊!你是哪里人,怎么跟谢宴认识的,能不能跟我说说?”
谢妙妙光着脚丫子,踩在细腻的沙子里,倒着走路。
刘海姚就跟在她后面,听着她口里的谢宴,心情很是微妙,有那么熟吗?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能这么亲密的叫其他男人?
没错,刘海姚的思想很老旧,他是属于谢妙妙他们爷爷的那个辈分的人。
“那个是好像谢宴?他怎么在海边,而且好像在朝咱们跑来?”谢妙妙倒着走,一直看着后面,所以看到了谢宴。
刘海姚闻言,闻言,立马转过头,就看见那个熟悉的人,他脚步马上停了下来,像在等着那个人的接近。
谢宴气喘吁吁的跑到他们面前,“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他这句话问的有些很莫名,谢妙妙很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们在说话啊!”
刘海姚似笑非笑的看着谢宴。
谢宴有些担心,怕他又忽然想报恩,他刚想拉着人往回走。
就听到女主说,“谢宴,等下我弟弟就要回来了,你带上他,一起来我家吃饭呗?”
谢妙妙的弟弟在外面打工,至于做什么,谢宴不知道,只知道谢妙妙的弟弟很少回家,三年回一次。
谢宴说好,时间不早了,该吃晚饭了,让谢妙妙先回家。
而留下他们两个人,谢宴看着刘海姚,表情不是很好,他冷着声音说,“你找她的?”
谢宴的声音很冷,刘海姚刚想解释,又想到了他之前故意不放自己出来,如果不是那个女人,他还不得被这臭小子关一辈子,想到他和那些牛鼻老道士一样,都想一直关着自己,刘海姚就嘴硬道,“是啊,有问题吗?”
他像是在挑衅着谢宴的脾气,谢宴没有说话,只是撩起眼皮,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就转身离去。
谢宴没有再去找刘海姚,两个人没见面已经是第三天了,女主的弟弟回来后,谢宴也只是碰见在路上见着一回,是一个阳光帅气的小伙子,他听说谢妙妙的弟弟好像这次回来,就打算跟他爸学出海打鱼了,不再去外面打工了。
这天是村里祠堂祭拜列祖列宗的,谢宴被村里的老人选中,去打扫卫生。
谢宴第一次做这种事,也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是整个都打扫,还是单单打扫祠堂。
等着所有地方打扫完时,他已经累趴了,只是看了看旁边还有两个没开过房间的门,谢宴考虑着这两个不知道要不要打扫的。
先看看有没有锁门吧!如果有,那应该是不用打扫的。
谢宴轻轻的推开门,没如心里想的,门没有锁,还很轻松的被他推开。
谢宴叹了一口气,想着又要累死了,人刚进去,就感觉到空气也都是灰尘,不过这里面的东西却是吸引了他的目光。
里面的每样东西都是很精致,有着各种各样瓷器,样色很美。
为什么不把这些摆在外面呢?浪费在这里落灰尘?谢宴拿起来一个瓷器看了起来,只不过,他觉得,这花纹好像在哪里见过?
谢宴放下东西,又在另外一边看了起来,房间里有一个大木柜子,谢宴打开。
发现里面都是一些书籍,而且都不像是这个年代应该有的。
他拿起一本来看,发现上面记录的东西,文字很深奥,谢宴有点看不懂,不过他看到了关于自家唐先生在这个世界的名字。
这引起了他的好奇心,谢宴想着,这一时半会也看不完,不如先拿回去,等自己看完,再拿回来归回就是了。
谢宴在离开的时候,想着回去看那一本书,倒是把这两个房间都给忘记了打扫,不过也没人找他麻烦,大家好像都没发现祠堂还有两个房间没打算一样,或者是,根本就没有人像谢宴一样,去打开那两扇门。
谢宴趴在床上,看着书,脸上从一开始的轻松,到后面的凝重,最后,他眼眶通红,看着门口的方向,他想唐先生了。
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刘海姚刚一走进来,就发现青年望着自己,眼眶要哭不哭的,他心了莫名的一慌,到人跟前,“你怎么了,别哭啊,有话好好说!”
刘海姚捧着他的脸,想去擦那没有掉下来的泪水。
谢宴没有被谁欺负,只是他想到在书籍里看到的,就觉得好心疼面前的这个男人,也有点讨厌自己,一进来这个世界,就想关着男人一辈子。
刘海姚在世时,是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在那个贫困的年代,他们家中富贵。
他们一个大家族人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这里原本都是姓刘的,直到谢族人的到来,才有了一村两姓。
谢族人是从其他地方迁移到这个小渔村的,当时他们看着可怜,衣衫褴褛,无处可去,还是刘氏族长可怜他们,才许了他们在此落地生根。
谁想而知,谢氏族人因嫉妒生了恨意,在那个年代,他们虽然在此落地生根,但却只能为仆,因为他们不是这边的人,也不晓得怎么样才能造船出海捕鱼。
刘海姚是族长的儿子,年轻有为,在村里受大家喜欢,而他的家人,也都对他很是疼爱,
而他们,都在一次大型的出海捕鱼时,被谢氏族人残忍的杀害,推下了海里喂鱼。
而在家里等着丈夫孩子满载而归的妇女们,就都被投了井,就是当初吓唬刘海姚的那一口井,而刘海姚那天人不舒服,也没跟着其他男人出海,而是在家里,不过最后,他的下场更惨,他因为目睹了这一切,发了疯,拿着刀到处砍人,也被扔进井里去。
刘海姚死后,灵魂作祟,死不瞑目的夜夜来纠缠着这些人,后来谢氏族人害怕,去了好远的山上,请来了道士,将刘海姚的骨头敲碎了,封印在坛子里,让他生生世世不得出来害人。
就将坛子放在无名坟那处,许是许多年过去了,当初参与这件事的人,已经死的都死了,老了就是记不清事了,也没有人再去记得当初的这村,不是他们谢氏的。
第十七章 酱菜坛子里的反派
而老道士封印的时候,对刘海姚说过,“尘归尘土归土,一切命中皆有定数。”让他不要想着复仇之事,一辈子安分守己的待在这无名坟边,成为一名无名魂,至少每年的七月十五,还是有人祭拜的。
他这些话在刘海姚听来,嗤之以鼻,把恩将仇报,说成是命中注定,不过是哄骗鬼的话。
谢宴鼻子一吸,他说,“对不起。”
这个身体虽然不是他自己的,谢族做的那些事也都与他无关,可谢宴还是想以原主的身份跟他说一声对不起。
刘海姚的手一愣,目光森冷,谢宴是知道了什么?为什么跟自己说对不起?还是说他知道了自己身份,也就是上两个辈子恩怨。
想到这里,刘海姚就无法用刚才的态度对待谢宴,他曾发过誓,他要谢源断子绝孙,让他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刘海姚攥紧拳头,阴戾的目光看着他,就像是要透过他,看杀父仇人一样。
谢宴心里想吐血,他怎么也没想到,原主的爷爷,居然就是当年的主凶,也是他,亲手把刘海姚扔进井里的,亲手敲碎他的骨头。
现在村里的这一辈,已经没有人知道当年发生的一切,在这几日的相处下来,谢宴发现他们都是一群善良淳朴的人。
刘海姚会和当年一样,杀了所有人报仇吗,谢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剧情里,并没有过多说反派的事,也没有说他杀过人,那么应该是没有吧!
想到这,谢宴悄悄安了下心,他不想唐先生杀人,添加罪孽。
谢宴的手包裹住男人的拳头,眼睛直视着他,“你不要报仇好不好,那些人都不在了,而且你和我在一起,这样也算是一种报复,你想啊,你和我在一起,我们家就绝后了。”
这是他现在能想出的唯一的办法,而且这也是个不错的想法。
果然,刘海姚听见他的话,冰冷的表情裂开来,他不敢相信青年说的话,神情凶巴巴的看着他,手用力按住他的肩膀,语气低沉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没想到谢宴会说出这种话,而且自己似乎还挺满意的?
刘海姚出来的时候,他不是没有想过去报仇,只是他没想到时间过的那么快,那些当年参与那件事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剩下的那些,当年又都是小孩子,如果他现在杀了他们,这又和当初残忍的谢族又有何区别,刘海姚想到了那个青年刚捡到他说的一句话,不知者无罪!
谢宴忽然搂住他,在他耳边低语,“我知道我在说什么,就问你要不要?”
刘海姚遵从内心,抓着人的头发,就着吻了上去,他想,青年的这个想法,很不错,他很满意。
谢少星又是猛的睁开眼睛,额头布满冷汗,他喉咙干涩的厉害,伸手抓过床头柜的水,一饮而尽。
明明他听了那东西的话,回来了老家,怎么怎么还会梦见那东西,谢少星烦躁的揉了揉头发,一张脸满是戾气。
他在14岁就出去外面打工,做杂工,很少回家,父母跟他说,三年回来一趟就好,等23岁过了,以后想再回家,随时随地都可以回,只不过在23岁前,尽量不要回来。
而他本来打算今年不回来,明年就24岁了,再回来,不出去了,没想到却被梦里那个东西缠的要紧,威胁他,如果不回家,就日日夜夜出现在他梦里,让他白天没精神上班。
谢少星原本不信,结果,他一连三个月,天天做噩梦,导致上班下班路上好几次差点就因为没注意,差点被车撞死了。
这让谢少星怂了,不顾父母的劝说,马不停蹄的回了家。
那个东西告诉他,只要他回家了,他就不会在梦里吓他了。
结果这刚回家的第三天,那东西又找上梦里来,谢少星不是没有求神拜佛过,身上的黄符也是一大堆,可对这家伙就是不管用。
谢少星再也睡不着,就起身换了一件短袖短裤,穿着人字拖,往海边去,他想去吹吹风,好让脑袋清醒一些,这几个月发生的这些事,他都没有告诉过他的家人,怕他们担心。
他依稀记得父母为什么让自己少回家,23岁过了再回家,小时候他父母去道观找过道士替他算过命,道士说他命里水太多了,让他不要接近水,容易害死家里人。
原本他是不信,直到有一次,他和姐姐去海边玩,姐姐水性很好,却因为救他,差点一命呜呼了,从那以后,家里的人就不让他靠近海边。
而这里人,又都是靠海吃饭的,他不能靠海,只能出去外面打工。
脚伸进海水里,感受着冰冰凉凉的水温,很是舒服,自己现在这么大了,也不会像小时候一样,差点被海水卷走吧?而且现在正是退潮的时候。
谢少星刚这么想着,一个比他人高一米多的巨浪瞬间拍打了过来,海水那咸味瞬间涌入他耳朵嘴巴鼻子里。
谢少星难受的拍打着胳膊,想站起来,他不会游泳,他还不想英年早逝啊。
脚像被什么东西给扯住了,让他站不起来,整个头都在海水里,谢少星睁开眼睛,往脚下看去,想看清是什么东西绊着自己的脚,却看到一头墨绿色头发的怪物。
谢少星一慌张,嘴巴不由的张开,呼吸上不去,就差翻白眼了。
那东西一见他这样子,深蓝色的瞳孔放大了一点,一个挺腰身,抱着他,两颗头露出海面。
谢少星一接触新鲜的空气,就大口大口呼吸着,喉咙因为喝海水的缘故,难受的要命。现在面前如果有一桶干净的水,他想他能一口喝完。
平复好心情,谢少星才想起来什么,看了看周围,都是焦石,不是刚才他下水的那个地方。
“这是哪里?我刚才是看见水鬼了吗?”他很少回家,并不清楚自己家乡海边的几个礁石区域。
而且谢少星还把刚才那扯着自己的绿毛的东西当成了水鬼。
只是当谢少星回过头来时,就不淡定了。
“鬼啊啊啊啊……”谢少星再一回头,看见身边的东西,脱口而出,并且推开那东西,就要跑。
那东西一把抓回想跑的谢少星,因为常年不见太阳,只呆在海里的缘故,他的手很白,白的将近透明色,“我终于又能碰到你了。”他那深蓝色的眼睛里,是满满的迷恋。
谢少星的脸被他摸的起鸡皮疙瘩,浑身抖抖了,怎么办,他后悔了,他后悔回家了,家乡怎么有这么恐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