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
“怎么了?”苟老师带着宿清到办公室,拧开水杯喝了一口枸杞菊花茶,“我正好也有事情找你,主任又说能给你调了,你有没有意向的班级?”
宿清眼睛亮了:“真的吗。”
“嗯,我看了你这次开学检测的成绩,非常好,你想去实验班也是可以的。”
一中除了四个分部的普通班之外,还有实验班,艺术班,火箭班,国际班各自独立成部。
宿清没有特别偏爱的,“都可以。”
“好。”苟老师点点头,“你来找我是?”
呃……
能够调班,宿清就不是特别介意座位的问题了。
“我是想问为什么我会跟霍迟同桌。”
苟老师把成绩表给了宿清,让他顺便捎回去贴教室前面。
“这个啊,你不是说想随便换个别的位置吗,正好霍迟说你特别想跟他当朋友,特别想跟他同桌,只是不好意思说而已。”
宿清嘴角艰难扯了扯……
苟老师看他欲言又止,疑惑:“怎么?不是这样吗?”
是,太是了。
宿清放弃辩解,随便怎么着吧反正要转班了。
“老师,我想请下午体育课的假。”
“可以,你怎么了?病了?”
宿清并不喜欢去上体育课,准确来说他不喜欢一切离开班级的群体活动,他从来也不参加这些。
“没有。”
他只说没病,却没说为什么不愿意去。
苟老师知道他性格稍微有点内向,给他批了假,又多絮叨了两句:“跟同学们出去玩玩也稍微休息一下,劳逸结合,咱们班的同学闹是闹了点,但是人都好,我看你跟霍迟关系还不错,要不我跟他说说,让他带你跟同学们一起玩玩?”
“不不!”宿清连忙拒绝,千万不要。
霍迟要是误会自己故意找苟老师告状,逼他跟自己玩的话,自己前阵子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苟老师没强求,放宿清走了。
下午要上体育课的时候,班里大家都很积极,高三能够拥有的体育课不多,更何况还是暑假,学校愿意给他们开课真的纯属额外开恩了。
霍迟很早就出去了,小胖一手抱着一个篮球,连打着石膏的李轶旦都坐不住了,一瘸一拐跟着去外面放风。
等人都走干净,宿清独自坐在安安静静的教室里写练习册。
这本拔高数学习题整体很有难度,宿清解了一会儿,还是没能算出来。
下午四点之后的太阳带上了几分昏沉的气息,并不算炽热的光线照进窗户,班级的座位已经都重新排过了,宿清旁边就是霍迟的桌子,比别人的要新出两个度来。
可能东西用久了也会沾染上主人的气息,宿清的桌子挨着他的,总觉得别扭,不自觉往边上靠了靠。
也不是讨厌吧,就是……别扭。
宿清靠边上还是觉得太近了,左右教室没人,他瞅了瞅窗外,迅速出手把霍迟桌子往外推。
“你干嘛呢?”
当事人不早不晚推开后门,将他捉了个正着。
宿清连忙收手,做贼心虚地给他拉了回来。
其实霍迟压根没看清他在做什么,霍迟自己都还在因为昨晚小胖和李铁蛋那句“迟哥,你好gay啊”而浑身别扭着呢。
他怎么可能gay !
他只是单纯的同学友情而已。
看见自己同学兼前前桌现同桌兼最最最好的朋友没来上体育课,他礼貌过来叫一下人有什么问题吗?gay吗?
没有任何问题,完全不gay!
“上体育,你怎么不去?”
宿清怕他问自己为什么推他桌子,毕竟别人都说霍迟特别宝贝他的桌子,碰一下都不行,就假模假样装作在认真看书:“我请假了。”
霍迟不跟他闹了,认真:“生病了?还是又肚子疼?”
“没有,”宿清垂着头,看不出什么表情:“想学习。”
“吓我一跳,”霍迟松了一口气,“你都考第一了。”
宿清握着笔的手动了动,没说话。
他确实是这次开学检测的第一名,但是那是因为九班整体成绩全年级倒数,而且李轶旦没有来考试,霍迟缺考了一门,顶着一门零蛋和半小时随便答答的语文当第二,简直……
好吧,宿清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天天逃课也能成绩好到离谱,男主光环太强大的。
霍迟倒背着身子靠在他自己的桌子上,诱哄“来操场玩吧,今天有别的班一起打球,你不想运动可以坐旁边给我们看看衣服和水。”
宿清有一点点想去。
“来吧,你要是觉得无聊了可以再回来。”
“好吧。”
霍迟桃花眼一笑,接着故作清高地别开脸。
——咳,叫同学去操场而已,这不gay吧?
刚出教室,两人迎面撞上隔壁班公交车上那个女生从里面出来。
宿清霍迟齐刷刷步子一顿,同时盯紧了对方。
女生和他们打了个招呼,霍迟和宿清都僵硬着没有给回应,她便快速低头离开了。
宿清暗松一口气,后退半步远离男主暗恋的白月光,谨慎:“你先走。”
霍迟冷冷瞥了眼那女生离开的方向,倨傲点评:“这还差不多。”
——咳咳,监督同学不要违纪早恋,这不gay吧?
第22章 篮球
“迟哥加油!”
“芜湖!迟哥牛逼!”
“抢啊抢啊!厉害我靠!”
整个篮球场都非常热闹,九班和一班的男生比赛,没上场的男生一个个都撸袖子吼得脸红脖子粗,挽着手溜达的女生们也都被场上的身影吸引了注意力。
喊得最欢的还是他们九班的人,宿清坐在主席台上,也被热闹的气氛所感染了。
霍迟像个B King,全程花式炫技巧,把比赛玩成了个人秀。
上一次来操场与大家一起上体育课的经历已经久远到宿清无法记忆起来了,下午仍旧灼热的气息催动着少年人的躁动,无论在做着什么,每个人都是欢乐的,脸上带着轻松与笑意,好似一切烦恼都可以在这短短的一节体育课中被暂时忘记。
宿清不自觉地也有了几分无厘头的好心情。
获取一份快乐在这一刻变得特别简单。
篮球场上又一阵欢呼,霍迟以一个完美的三分球结束了这场比赛,喘着气拧开瓶盖灌了半瓶矿泉水。
夏日的气息从他浑身上下每一根毛孔散发出来,他站在下面,冲宿清喊:“下来玩吗?”
宿清摇摇头,抬高一点声音:“我不会。”
篮球在霍迟手中像个完全听他话的活物,绕着手腕灵活转了一圈,他说:“下来,我教你。”
宿清抓着栏杆的手紧了紧,有点心动了。
“快点,”霍迟将篮球从右手换到左手,催促,“等开学可就未必还有体育课了。”
“好吧。”
宿清第一次玩篮球,很生疏。
“腕部这样,向后,瞄准那个框发力往上投,就进去了。”
霍迟给他摆了个动作,因为是第一次,他站得离篮球框很近,宿清觉得这个距离应该很容易,因为刚刚他看霍迟在比这远好多的地方就把球投了进去。
“好了,投。”
宿清用力一投,球“砰”一声撞到篮球板弹了回来。
没中。
霍迟两步接住,“没事,再来。”
二次没中、三次没中、四次五次统统没中后,宿清有点丧气了。
霍迟倒挺有耐心,“没事,我第一次玩的时候一个人在篮球场投了一下午都一个没中,你过来,我带你投一个。”
下午接近傍晚的太阳散发着金黄刺目的熹光,在霍迟发梢点出细碎的光影,耀眼得无法直视。
霍迟双臂从身后环住宿清,手掌交叠微微用力,因为身高的差距,霍迟不得不弯了点腰,上半身几乎要与宿清贴到了一起。
他身上太热了,像一个大熔炉,靠近一点都会把人烧到,宿清有点不太习惯靠这么近,但他也没有乱动,小声问:“普通同学可以这样吗?”
话音刚落,霍迟手腕一用力,整个带着宿清身体向前动了一下。
篮球顺着他们交叠的手心飞出去,不偏不倚落入球筐。
他没说能还是不能,松开宿清,长长的吹哨声响起,体育老师喊大家集合下课了。
霍迟捡了篮球往出口处走,路过宿清身边时,沉声微侧头,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当然不可以。”
·
?
不可以是什么意思?
宿清没想明白。
自己是不是越线了?可是这是霍迟主动叫自己的啊,不能算自己的错。
霍迟临近上课才进来,可能是运动完太热了,他耳根子红红的,坐下后也不看宿清,还很别扭的样子。
他一坐下,宿清也开始别扭了。
一边想着霍迟方才说的那句“不可以”是什么意思,一边被他身上灼热的气息侵扰得思绪烦乱。
宿清身体有点僵硬,霍迟看不出什么异常来,就是耳朵还是红。
过了一会儿,他拖着板凳往外面靠了靠,又烦又萌:“你能不能别靠我这么近。”
???
谁靠你近了?
宿清就是正常坐着,根本没有故意靠他那边好不好。
麻烦。
宿清也拖着板凳往另一边靠了一点点,两人之间的空隙都能再塞下一个人了,霍迟还在一个人别扭呢。
上着上着课,宿清觉得胳膊和脖子有点痒。
他心里隐约有点不好的预感,便把外套穿好,严严实实将自己捂了起来。
将近下课的时候,宿清觉得越来越难受,又疼又涨,连带着脸都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霍迟因为心里想三想四,一直到下课才注意到他的异常。
“你怎么了?”
霍迟眉头紧皱,隐约想起来了什么,抓着宿清胳膊撸起袖子一看,手臂上全是一块一块的红斑。
过敏了!
“走,我带你去医务室。”
“没事,”宿清拽了一下他的袖子,坐在板凳上没有动,“紫外线过敏而已洗洗明天就自己消了。”
经常过敏的人,其实都早就习惯了,日常生活中碰到的过敏原数不胜数,一不小心就会过敏,只要不严重,抹点药膏忍忍也就消了。
“不行。”
霍迟拧着眉心盯着宿清手臂上的红斑,态度强硬,坚决不同意。
宿清有带原主留下的一些药物,跟自己之前用过的不太一样,想想去看一下也比较保险,再开点新的药。
医务室是一名女医生值班,非常和蔼,给宿清开了两支药膏,一卷纱布一包粉,“药膏早晚抹,很痒的话就先把这个粉倒水里,用纱布沾湿包裹住,大概十来分钟分钟或者不凉了就换。”
“好。”
霍迟拿着药膏,记了医嘱,直接带着宿清回了宿舍。
“把外套脱下来。”
霍迟端盆接了点凉水,将药粉倒进去,剪开纱布浸湿。
“我自己来吧。”宿清有点不好意思麻烦他。
霍迟好像心情不太好,但是也不是很明显,一双总是带笑的桃花眼没什么表情地垂着,捉住了宿清乱动的手,“不许动。”
很快,宿清两只手都被他缠上了纱布,霍迟又让他上床趴下,拨开头发在他脖子上敷了一圈。
这样宿清就完全不能动了。
霍迟抿唇看着时间没有跟他说话,难得他终于安静一次,宿清还有点不适应。
这个点的宿舍楼一个人都没有,室内安静到只有窗外盛夏限定的吱呀蝉鸣。
趴了一会儿,宿清有点困了,迷迷糊糊间,他好像听见霍迟在说话,声音懊恼又自责:“你是小天鹅,我不该带你去篮球场。”
宿清很想回答他说没关系,是我自己想去的,我没有去过,我玩的很高兴。
但他太困了,嘴唇动了动,没有说出声,也错过了霍迟后半句话——
“我已经把这些都记到小天鹅直立行走饲养册上咯……但是你下次再跟我装普通同学装得那么像的话,我就要教训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宿清:“救大命,你醒醒吧!”
第23章 妈妈
宿清睡醒的时候,霍迟定的闹钟正好震动起来。
靠在床头闭眼睡觉的少年关上闹钟,把浸泡的纱布捞出来,摸索着给他包上新的,然后靠着墙继续睡。
全程没睁眼。
宿清看他这么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有点想笑。
嘴角动了动,还是忍住了。
他可不是没良心的人,霍迟都这么困了,还定着闹钟帮他换药,宿清心里给他提了一点点的好感度。
这个人不说话的时候,偶尔也会不那么烦人。
宿清睡够了,将自己身上的纱布稍微固定了一下,感觉好受了很多,便轻手轻脚下床,翻开他的日记本。
说是日记本,其实基本等同于记仇本。
本子上几乎每一页都有在最后附带上霍迟,例如:
8.11:他骗我的,白叫他哥哥了-100000分
他好烦人啊-1000000分
哪有人用这样的床帘!太生气了我不想跟他对头睡觉-1000000分
8.12:他怎么还惦记着内衣的事情!好讨厌-100000000000分
救命!丢死人了-1000000000000000000000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