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李父一巴掌打到了李轶旦脸上,将他扇得半个身子都侧了过去。
这么一巴掌打下去,大家全都愣住了。
李轶旦好像哭了,宿清看见有两滴亮晶晶的东西啪嗒掉了下来,但他的声音依旧倔强:“你就是打死我,我也还是喜欢打游戏!”
“你!”
李父气得脸红脖子粗,扶着胸口一阵喘不上气来,翻白眼晕了过去。
“爸——”
·
医院走廊
病房内只有不断哭泣的李母和垂着头任打任骂的李轶旦,宿清给他们关上门,和霍迟一起并肩慢慢走到了更远一些的地方。
“你……”
“今天……”
两个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又异口同声:“你先说。”
“好了,”霍迟牵着宿清在一旁安静处的椅子上坐下,耐心:“你先说。”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突然想起来,昨天……不是,是前天了现在,你说让我早点回去,有很重要的事情跟我说,你还没说呢。”
霍迟双手交叉垫在脑后,还是那副不正经的样子,稍微中和了一下沉闷的气氛:“我后悔了,要不还是我先来问你吧。”
宿清动了动嘴角,跟霍迟说话总会忍不住笑,“你问吧。”
“李轶旦打游戏很不错,他想当一名专业电竞选手,但他家里人不同意,因为他的成绩非常好。”霍迟没有在宿清旁边坐下,反而蹲在他身前,伸手捉住了他搁在膝盖上的手,“你喜欢跳舞,是我见过跳舞最好看的人,以后也一定会成为最优秀的芭蕾舞者。”
“你们追逐梦想的样子都很帅,那么……”霍迟看向宿清,轻声:“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够帅?”
宿清疑惑:“你为什么突然会这样问我?”
霍迟动了动眼珠:“嗯……那天就想问你,你愿意跟我做朋友,那是不是也会这样去跟……别人啊?”
“我不是不同意你交朋友。”
霍迟也搞不懂自己现在到底是想干嘛,他觉得自己现在矫情死了,酸不溜秋像个小媳妇,“就是……就是你不能跟别人比跟我更好,也不能因为别人冷落我!我们可是最最最好的朋友,你亲口答应我的。”
宿清眉眼弯弯:“应该……不会,你一个我就受不住了。”
这是真心话,霍迟一个人就要让他全心全意才能应对了,再来一个?
不不,宿清不敢想象。
霍迟欣喜若狂:“真的吗?”
宿清没有再重复,而是伸手抵着霍迟肩膀将他稍微推远了一点,试图用全新的眼光来打量他。
按照原文,霍迟会在高三毕业后因一时意气用事与父亲决裂,然后开始建设他的商业帝国。
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个昨天还在操场上和自己一起挨训,因为偷纸星星和情书连番社死的少年,不久之后就会成为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
脱掉青涩的校服,西装革履出席各种高端场合,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一砖一瓦打造巨厦,随手翻弄风云。
只是这样一想,宿清突然觉得自己会离霍迟很遥远。
或许是医院这样的场合过于正式,也或许是他们刚刚见证了生命的轻薄。
宿清第一次与霍迟谈到这方面的话题,抛开玩笑与偏见,用最单纯的眼光来看待自己心底的霍迟。
“我今天睡不着,看到那么晚还有人拿着单词纸在走廊背诵,从窗户往外看,隔壁的楼层依然有宿舍亮着灯,那些挑灯夜读的人想考高分,去好的学校,可能他们也完全没有想过非哪个学校哪个专业不可。”
“帅的从来不是追逐梦想,而是坚定不移在每一天里将事情做到最好的必胜心。”
宿清轻缓的声音坚定平稳:“你之前有跟我说,现在的霍氏空有外壳,内部体系制度不合理,产品市场不匹配,也缺乏更大的创新与变革,可你现在能力不够,权力也不够,你想要打破你父亲的观念,将心中更好的帝国亲手打造出来,证明给他们所有人看。”
“你只是看起来爱玩而已,并不是真的每天都在无所事事,从你拥有了这个想法,就一直在朝着这个目标努力,你虽然跟你父亲作对,还是会去公司学习必要的知识,爷爷布置下来的任务也都有好好完成,你还一直有关注相关方面的事情,也自己偷偷去做了一些实践,你有超越常人的天赋,却并没有因为天赋而眼高手低不愿吃苦。”
“在这同时,你还每天都很快乐,将自己空闲时间过得丰富多彩,别人都说你生来就是金光闪闪的大少爷,但我却觉得你的人生之所以让大家都羡慕,成为大家的主心骨,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是你。”
“因为是你,所以光芒万丈。”
宿清看着他,目光坚定:“你会成功的,霍迟,你会成为最优秀的商人,成为行业内数百年无人超越的神话,也会通过你自己的力量,改变我们所有人的生活。”
霍迟心中隐蔽的那寸角落被宿清三言两语点燃了,迎着他澄澈见底的目光,霍迟怔怔:“你真的觉得我可以吗?”
“嗯。”宿清小声:“……你也很帅。”
霍迟扶着宿清双眸深沉热烈。
两秒后,他猛地起身抱住宿清,大声:“我好喜欢你!”
宿清呆呆瞪圆了眼,手忙脚乱推开他:“你、你别抱我。”
“好好好,”霍迟什么都听他的,大掌圈住宿清两只手腕,一脸期盼:“你、你再多夸几句!”
宿清被他弄得很不好意思,而且气氛和情绪早都被他突然抱过来那一下给冲没了,可又推不开他。
“你……你还很厉害,每次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你都能即使出现,然后救我。”
“嗯嗯!”霍迟不要脸:“我是英雄!”
“……”
“还有吗?再夸夸!”
“还有……还有……”宿清绞尽脑汁,“你是个很有爱心的人,上次帮一个老爷爷过马路被讹了,但是接着遇到卖橘子的老奶奶还是会帮人家满大街捡橘子。”
——就是最后他不要人家老奶奶给的甜橘子,非要选出俩最完美最好看的,可怜人家奶奶老眼昏花瞅着都一个样。
“还有吗还有吗?再来一条。”
宿清真的编不出来了:“你还很有毅力,每天早起锻炼身体。”
“那是当然!”
霍迟感觉自己数年来的锻炼为的就是这一刻,他撩起衣摆使劲绷紧腹肌,美滋滋:“看!我又新练了两块出来!我现在也是有八块腹肌的男人了!给你摸摸!”
宿清赶紧别开脸,无法直视:“……你能不能别这么gay。”
“这怎么gay了?”霍迟很认真:“我跟你说,直男之间互相摸摸抱抱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只有他们gay才会在乎这种小儿科的东西,你随便上个男生宿舍看看,撒娇卖萌求饶扭得最欢的那几个,都铁直。”
还有这事儿?
宿清半信半疑。
霍迟对让宿清摸摸他新练出来的腹肌非常有执念,自己咬着衣摆捉住宿清的手,“直男才不在乎这个呢,你快摸摸,我这个摸起来可舒服了,我自己经常摸。”
宿清耳朵通红,手心一下压了上去,脑袋空空:“哦……”
作者有话要说:
老婆摸摸我=老婆好爱我=众筹二胎宝宝名字耶耶耶!
第37章 牵手
“我说你们俩, 谈情说爱能不能换个地。”
李轶旦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站在他俩身后一脸“俩死gay离我远点”的样子。
“叔叔怎么样了?”
“等明天才能醒呢,”李轶旦整个人都很颓废, “今天谢谢你安排医院这些事儿, 不然……”
“你跟我说什么谢谢,”霍迟握拳轻捶了他肩膀一下, “有事儿再叫我, 我跟宿清去隔壁酒店住。”
李轶旦强打着精神送走了他们俩。
霍迟带着宿清去了另一家豪华酒店,凌晨这个点一进门都一排人鞠躬的那种豪华。
他刷脸直登顶层,进了长期固定的套房。
内部两个房间门对门, 中间是客厅,里面的豪华程度比外面看起来更奢侈, 宿清感觉自己踩着的地面可能都是金子打造的。
“这都快天亮了,”霍迟拉上了窗帘, 开了地面灯, “明天中午再回去吧,你好好睡一觉。”
宿清蜷着腿在沙发坐下, “睡不着。”
太晚过了一定的点, 就真的没有困意了。
“那玩会儿吧,”霍迟挨着他坐下,蹭过去要跟他贴贴,“我给你发消息你总是不回我, 你是不是不会玩手机啊?”
宿清笑了:“我又不是古董。”
只是不太用而已,哪还能不会玩手机啊。
“那你怎么总不回我。”霍迟跟他靠着头, 拿着手机戳戳宿清的聊天框, 声音沉沉。
“因为你话太多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
霍迟打字:【那你回我个表情也行啊】
明明人就在旁边, 他还非要打字。
宿清纵着他,点开了黄豆表情,从里面选了个自己觉得很和善的:
【微笑.[jpg]】
霍迟盯着那个死亡凝视的微笑脸,一噎。
“……你还说你不是古董。”
宿清有了一点点困意,又不回复他的话了。
霍迟嗓音很慢,低低沉沉贴着宿清耳朵,特别催眠:“你是不是没有表情包?”
“嗯。”
“等着!我给你发几个。”霍迟哐哐发了一串过去,然后教宿清怎么保存。
宿清觉得有点好玩,这些表情包还都挺有意思的。
“这个……普信男是什么意思?”宿清指着一张[呸!普信男!.jpg]的表情包,满头问号。
“就是普通且自信的男人,那种自恋又自以为是的,敢上来骚扰你的,你就给他们发这个表情包!”
宿清动了动嘴角,指尖轻轻一点给霍迟回了过去:“那你就是普信男*^_^*”
“我怎么普信了?”霍迟要炸毛了,“你看我从头到脚哪里普通?我这么帅,我还有钱有品位有学识有涵养,我哪里普通?!”
宿清笑了下,顺顺毛:“但是你很自恋,你以前就总觉得我特别想跟你当朋友,当然现在不了。”
“哼。”霍迟哼哼一声,傲娇嘀咕:“那我还不是被你一开始误导了哼,我不是普信男,你快重复一遍。”
宿清笑着笑着,昏昏欲睡了已经:“……好。”
·
“悄悄~”
“小天鹅~”
“起床啦~”
宿清睡得晕晕乎乎睁开眼,看见一只小小的鹅吊在半空摇来摇去,窗帘中间透泄进来的熹光从小天鹅吊坠上掠过,像在发光一样。
霍迟往前又晃了晃,小声:“小天鹅醒了没有呀~”
宿清彻底清醒了,也看清楚了趴在他床沿后面的霍迟脑袋,捂着眼睛勾起了嘴角,声音迷糊:“很晚了吗?”
“是啊,十二点半了已经。”
霍迟将带着小天鹅吊坠的笔拿在手里,坐起来:“睡太久的话今晚又没法睡了,以后还是不能这样混乱作息。”
宿清也觉得身上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睡眼惺忪爬起来,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呆呆地不说话。
霍迟看他这个样子好可爱,用小天鹅的笔戳了戳他,“悄悄,这个送你的。”
那支小天鹅的笔被塞入宿清手中,笔身纯白,除了吊坠之外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有笔帽打孔串了个链条,吊着一只造型优雅漂亮的小白天鹅。
“这是我今天下去买饭的时候顺路看见的,觉得特别适合你,就当作是咱们成为最最最好的朋友的纪念礼物吧。”霍迟只有一点遗憾,就是这只小天鹅不会变粉。
——还是他的小天鹅好,随时变色!
宿清不知道霍迟后面想的这些东西,捏着那只可爱的小鹅还挺高兴的,心里涌过一丝暖流:“谢谢,我很喜欢。”
“那快点起床吧,我打包了午饭回来,吃了咱们再回学校。”
“好。”
到学校正好是下午临上课前,宿清端着水杯去接水,他一走到饮水间就有人给他让了路,看向他的眼神也怪怪的。
他随机选了最近的一个男生,问:“我看我干什么?”
“没没没!”那男生立刻摇手,坚决否认:“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什么都没听过,保准不知道你跟迟哥的事儿!”
什……么……
宿清高冷面具都要哗啦啦碎了。
他又把目光转向了旁边的人。
“我、我更没听过了!我从来不水群不逛论坛,那天年级大会我也没去!对,我没去!”
“我也不知道!绝对没听过你晚上给迟哥讲故事哄迟哥睡觉的事儿!”
“对对,那个最最最好的朋友每日互诵情书我也不知道,迟哥什么都没说过!”
连公主切云婳都来凑热闹:“我也没听说过年级大会官宣的事儿,论坛匿名是什么我也没听说过。”
啊啊啊。
宿清像是被人丢进了一个大锅里,从脚往上开始灌水,咕嘟咕嘟往上淹没头顶,然后加温,持续加温。
他竟然忘了!
昨天他离开学校的时候刚刚在一天之内密集丢人了数不清多少次。
先是年级大会被主任当众投放出偷偷潜入办公室的监控录像,然后是情书当众丢人,之后还有最最最好的朋友,还有论坛社死!
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