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倾勉强让嘴角的笑不落下,云淡风轻道:“去吧。”
羽裳临走前说:“另外一位哥哥也在这里,你等会跟他一同出去吧,两人结伴安全一些。”
肖倾微愣,再看去时,羽裳已经走远了。
管事跟在羽裳身后问道:“公主殿下可是要去东城区了?”
羽裳笑着点头,拐过转角刚好跟陆谨之撞了个对面,她扬着笑打招呼:“刚刚还跟子倾哥哥提起你,他就在上面,你若是找他,一直沿着阶梯往上走便是。”
陆谨之点头道谢,错步让路,羽裳擦身而过时,听他道:“其实你不必如此,人人都道你祸国殃民,你即便坐实了,也没人能说出更恶毒的话。”
羽裳顿了下步,侧过头笑道:“谨之哥哥,这世上,有谁会愿意当坏人呢?”
“我不想当个祸害了,没人想整天被人指着脊梁骨骂,所以哪怕我如今所做不过徒劳,我也乐意。”
陆谨之想到什么,眼中闪过一抹痛色,手指紧握成拳。他的师叔又何尝不是如此,明明是那般温柔的人......
他一定要找出那个一直陷害造谣的幕后主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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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谨之走上看台的时候,肖倾正撑着头看着下面的角斗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他走近肖倾才察觉,抬眸看过来。
陆谨之微笑了下,问道:“师叔在想什么?”
肖倾复又垂敛眼睫:“我在想,月上小寒楼是指什么。”
昏暗的幽光下,肖倾一袭白衣坐在那里,美得像是纤尘不染的狐仙。
陆谨之坐到肖倾旁边,按捺下心头动乱,低声问道:“是猜字谜?”
“应该是吧。”
“那或许是肖。”
肖倾错愕地抬头,随即苦笑道:“应该不是这个字,你再猜猜。”
陆谨之摇头:“那我不知道了。”
肖倾:“......”
过了会,他又问道:“那上清门可有其他姓肖的弟子?你认识的。”
陆谨之笑道:“我知道的只有师叔一个,你问这个做什么?”
肖倾再次:“......”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哪里搞错了,或许字谜并不是肖,就连出这个字谜的人都忘记了答案吧?
系统在他脑海道:【宿主,你就没想过,或许主角真的喜欢你?】
肖倾沉默了很久,假装在剥橘子,但果肉都因手指力度不稳剥烂了,直到陆谨之拿过他手里的橘子,肖倾才恍然回神,对系统道:“没想过,原文设定中主角的性取向不是女子吗?”
“原文设定不可能因为我而改变,如果字谜真是肖,那肯定是这小子在耍我!”
系统:【......】
没救了。
由于一些原因,系统不能剧透大纲设定以及已推翻重写的内容,它憋了很久,憋出一句:【迷心阵是不会出问题的......】
除了这一句,它是真不知道说什么了。
肖倾心跳得有点快,直到陆谨之剥好橘子递给他,才慌乱地回过神接了。
陆谨之抬手测了一下他额头,疑惑道:“师叔不舒服吗?脸这么红,是发烧了?”
可是温度明明正常?
肖倾一哆嗦,手里的橘子滚落到地上,他愣愣地看了会,陆谨之正要说给你重新剥一个时,肖倾腾地站了起来,尔后大概也察觉到自己反应太大,又端着架子故作倨傲道:“这里太闷了,出去吧。”
他走得很快,陆谨之拿上佩剑再跟上去的时候,差点跟丢,他疾跑了两步,担忧道:“师叔你究竟怎么了?可是羽裳公主跟你说了什么?”
肖倾满脑子都是:外承欢之汋约兮,谌荏弱而难持。
上一句里面暗藏承欢两个字,而他问的问题......
——“对方可是上清门的弟子?”
陆谨之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将他转过身正对着自己,凝视那双惊慌的水眸,温声问道:“师叔你究竟怎么了?不要让我担心好不好。”
肖倾也回视着他,闭上眼颤抖地问道:“你究竟喜欢谁?”
彼此心中的知情蛊在跳动,谁也说不了谎。
陆谨之松开紧握的手腕,后退了两步,保持得体的距离,却一直没说话。
他不敢说。
肖倾像是也反应过来自己所问太过突兀,咬了下牙,尔后嫣然一笑:“罢了,暂且先这样吧,等你处理完眼前之事,我再跟你好好谈谈。”
谈谈,这个词隐含的就是拒绝。
作者有话要说: 羽裳不穿鞋子的原因,是因为她的母亲曾跟她说,脚掌大地才能感受到大地的声音,每个人都穿鞋,大地找不到人说话很寂寞,于是从小羽裳就不穿鞋,就是为了让大地想说话的时候能找到人。
她是南疆国内,血液最纯粹,最奉于原始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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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在陆谨之察觉到自己这份心意的时候, 他就明白自己得来的或许将是无疾而终,所以面对肖倾暗喻的拒绝,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过, 而是有种判决签终于落下的轻松感。
甚至觉得, 推迟到处理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后再谈, 那么这段时间他应该还有机会,甚至不必为了隐瞒感情而藏头露尾。
想通后, 陆谨之微微笑道:“嗯,我们现在先出去, 师叔不是说闷吗。”
肖倾没在陆谨之脸上看到难过的表情, 心里莫名其妙有点失落,点了点头, 带上斗篷的兜帽, 走出了角斗场。
大街上的告示栏依然张贴着两人的通缉令,肖倾侧眼去看身边毫无遮掩的陆谨之, 忍不住道:“你就不遮挡一下?”
陆谨之道:“没必要,而且就算是南疆国的士兵来拦,也拦不住我。”
这倒也是,毕竟当时在祭祀大典上成千的士兵早已准备好, 而现在哪里能那么快召集这么多士兵。
而且陆谨之估计以及超过生灵以上的境界了。
肖倾突然想起曾经醉酒时陆谨之跟他说渡不过雷劫的事, 为了不让气氛持续尴尬, 便关切了句:“你当时渡雷劫的时候没什么问题吧?”
陆谨之苦涩道:“我虽生灵,但并没渡雷劫。”
肖倾转头看他,一时忘记了此前尴尬, 问道:“你当初为何说自己渡不过雷劫?”
若说陆谨之没渡雷劫,可能是因为天生仙躯,根本不需要雷劫锻造的原因,但当时陆谨之并不知晓,说自己渡不过雷劫是为何?
面对肖倾的视线,陆谨之撇过头,轻声道:“师叔难道不记得修真界的规矩了吗?”
肖倾仔细在传承记忆里回忆了一下,想起来了。
这个修真世界人人都知道的规则,那便是生灵之前不能动情,否则雷劫之下将万劫不复。因此,许多大宗门招收弟子,就有一条硬性规矩,生灵境之前的弟子,在突破生灵境之前不准谈恋爱。
当然,那些明知道自己修不到生灵这一坎的除外。
肖倾:“......”
陆谨之含笑看着他,眼中戏谑,肖倾不由有些恼怒,心想若是自己没有挑破,陆谨之根本不敢如此坦诚!
但他能说啥,这件事偏生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肖倾大步往前面的城门走去,陆谨之追上他,讨饶道:“好了师叔,我们暂且先不出城,师叔陪我去一个地方。”
肖倾被他握住手腕,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不去!”
陆谨之看着他笑,过了会肖倾问道:“去哪?”
陆谨之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正在肖倾甩手想走的时候,陆谨之道:“去一趟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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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国内每一家医馆最近都生意爆棚,然而对于上位者来说,要问他们最不愿看到哪个店铺的生意好,他们肯定得说,医馆!
而陆谨之带着肖倾去的,却是一家门口罗雀的医馆。
这店铺的位置也不好,在深巷里,似乎生怕被人找到自己一样。
肖倾跟着陆谨之进了店铺,冷气扑面中,见一个药童正撑着头打哈欠,见人进来懒懒抬起一边眼皮子,手指往外一指,道:“出门左拐顺这条道走五里,便是尚仁堂,自行去那看病吧,小店打烊了。”
青天白日,一个医馆说它打烊了。
陆谨之好脾气道:“我不看病,麻烦叫你们店长出来一趟。”
药童这次连唯一睁开一条缝的眼睛也闭上了:“店长已病故,此职暂空缺。”
他刚说完,帘幕后一个青衣男子走了出来,拿手里的小秤杆敲了一下那药童的脑袋,声音却温柔柔的:“说谁病故了?”
药童一个哆嗦,连忙直起身坐好,假装认真地挑拣簸箕里的药材。
肖倾看见出来之人,眼前一亮,陆谨之认识的朋友,居然是医圣!
在传承记忆里,这位传闻能生死人肉白骨的医圣已经消失三载有余,却没想到原来是来了南疆隐居。
坐到内室,白茯称量着药材道:“世人皆知我医人有个规矩,救活一人三次后,我便将在第三次亲手杀了他,你如今请我救千万人,你又有几条命拿来换?”
陆谨之无奈道:“白茯,你不必在我面前端着架子,你是什么性子我还不了解?”
白茯哽了一下,姿态依然十分优雅,拿起秤杆去敲陆谨之的脑袋:“罢了,你让我敲一下就行,我吃亏点就是了。”
陆谨之躲开了,道:“解救了南疆国,你的声望将传遍整个修真界,这样的好事你还说自己吃亏?要点脸。”
肖倾看着他跟白茯嬉闹的模样,眼中也染上了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最后白茯无奈罢手,看向肖倾点头致意:“肖宫主,许久不见,近来安好?”
肖倾心中惊愕,在传承记忆里他明明对这人一点印象也没有,又无交集,何来许久不见?
但他脸上并没有将情绪外露,而是含蓄地回点了下头:“安好。”
白茯看着他的眼神意味深长,幽幽道:“我救过你两次了,你可千万别再让我救第三次。”
正在肖倾疑惑为什么有两次时,陆谨之替他问出了口:“哪两次?”
白茯将清理出来的药材包在油纸里,垂着的眼睫落下两片阴翳:“这第一次,还是宫主在母亲怀里的时候了。”
肖倾:“......”
这人看着年轻,实际年纪恐怕不知凡几,也不晓得陆谨之是怎么跟他称兄道弟的。
白茯在陆谨之的催促下,才接着道:“那时宫主的母亲服下聚寒散,即将流产之际,正巧我云游路过,那位夫人便又央求我帮她保住胎儿,真是个怪人,所以即便到现在我依然记得当时的情形。”
陆谨之闻言一阵后怕,如果当时没有这个正巧,那世上是不是也就再没了现在的肖倾?
肖倾本人却没太大的感觉,而是静静等着白茯说第二次的遭遇。
但他等了许久,也没等来下文,白茯已经兀自在忙碌了,陆谨之同样沉浸在第一件事上,忘记询问接下来的事。
肖倾只好收拾起自己的好奇,打算等此遭过后,去一趟瀛洲拿取系统派发的奖励。
闲聊后,白茯才问起了他们此行前来所谓何事。
陆谨之道:“我想让你用我的血,试试能不能研究出可以对抗疫病的法子。”
白茯坐在柜台后的竹椅上,手里拿着蒲扇扇风,抬眼道:“即便每壶药里放一滴你的血,你将血抽干了也救不了南疆国。”
陆谨之道:“只是想麻烦你研制一下,能不能救是之后的事。”
“若只是研制,你完全可以用此前那些庸医研究出的方子,加点你的血就可以了。”白茯依然十分闲散地摇着蒲扇,对外面的纷乱丝毫不关心:“但如果是救,则不同,我需要研制新的方子。”
“所以你明确告诉我,你是想救,还是只想研制个方子出来?”
陆谨之沉默不答,肖倾却已知道了他的选择。
半响后,果真见陆谨之点头道:“麻烦你了,我想救南疆国。”
他有自己的算计,说是救也不尽然。陆谨之眼中划过一抹阴翳,心中已经推演出此后南疆的运数。
他要利用这次机会,将南疆国彻底掌控在自己手上!
白茯勾起一个笑,随手取下挂着的算盘,噼里啪啦开始算账:“按照市价,救一个人是三两银子,救千万人是三千万银,加上请我出手的费用,以及药材费、时间损失费等等,最后的价格是......”
噼里啪啦的声音一停,他将算盘推到陆谨之面前,搓着手指道:“拿得出我就帮你这回。”
肖倾在脑海里将这个世界的物价快速心算成现代的价值,得出:三十四亿元!
肖倾目前在这个世界的财产加起来也只能换算成现代的二十亿,而且他穿来前原身还那么努力地赚钱,也才这个数,陆谨之刚成年不久,他哪来的这么多钱。
正在肖倾想要替陆谨之讨价还价一会时,就听陆谨之十分爽快道:“好,此事成了我开银票给你。”
肖倾:“???”
有点牛批。
系统在肖倾脑海里解释道:【四大世家中,陆家属于财阀,笼络了整个世界的经商大户,而陆谨之在很小的时候,就耳习目染了解到很多掌财手段,有能力后便开始自己经商,宿主还记得商贸之都云锦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