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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白茯性喜寒, 是以从南疆之国离开后,他来到了天山常驻,铜钱怕冷, 没跟着他, 白茯便独自在天山待了三年, 与雪狐白熊为伍,也不觉得无聊。
这日白茯背着药篓, 撑开一柄油纸伞,冒着飞雪寒霜出门寻找天山雪莲, 这一走便走到极冷的雪原里。
呼啸的狂风卷着漫天飞雪, 一眼望去苍茫一片,白茯忽看到一袭与雪地融为一体的白衣, 若不是那散落的乌黑长发分外醒目, 恐怕他就会看漏有这么个人。
白茯向来讲究无缘不治,这么大的雪原里都能撞见, 如此看来这人跟他是有缘的,白茯便撑着油纸伞晃了过去。
将躺在地上的人翻了个身,居然还是熟人。
那人面容极美,绝美容颜惨白得近乎透明, 紧阖的眼睫上凝了一粒粒冰晶, 美到极致近乎妖媚。
白茯蹲下身探了探那人鼻息, 若是旁的医者恐怕会长叹一声斯者已逝,但白茯却是一笑:“唷,还活着。”
白茯将那人抱了起来, 转身往回走,挑着眉感慨道:“那日陆谨之曾跟我说,若是我要救你第三次,便跟他讨命去,不知现在还作不作数。”
话语被溯风声吹得支离破碎,再听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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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倾睁不开眼,但他却是醒了。
感觉到浑身被什么东西束缚着,肖倾本能地想挣扎,就听耳边传来一道懒懒散散的声音:“别动,扎着银针呢。”
肖倾躺着不动,等那人将他身上的针取下来后,才抬手摸了下眼睛,上面裹着厚厚的一层布,里面还包裹着类似熟烂的药材一样的东西。
白茯解惑道:“你大概是待在黑暗里的时间太长,卜然见到光,还是雪原那样刺目的光后,眼睛受了刺激,瞎了。”
肖倾:“......”
在混沌之地里待了那么久,当个瞎子似乎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等肖倾已经做好心理建设后,白茯才大喘气完,接道:“但我能治,大概半年左右。”
肖倾:“......”一惊一喜,不过如此。
对话下来,肖倾也猜到是谁救了自己,他嗓音喑哑道了声:“谢谢。”
咕噜咕噜的沸腾声渐起,白茯倒了些药汁冷着,忽然问道:“你消失这三年去了哪?所有人都想杀你,却没想到找了三年连你一根头发丝都没找到。”
肖倾笑了下,并没回答他。
在进混沌之地陪伴陆谨之前,肖倾将经年来掌握的那些上位者不耻的把柄公布了出去,几乎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肖倾的怒火牵连,一夜之间,全天下都知道了那些人的道貌岸然,所有人都在耻笑他们。
什么杀兄夺嫂,欺师灭门等,在街坊间流转了近三年,也依然经久不息。
他们的丑陋成了茶肆里的笑柄,肖倾成了所有人的公敌。
等药冷了,白茯递给肖倾喝下,才继续道:“你师兄都快急疯了,满天下找你。”
肖倾低着头,浅色薄唇抿成一条线:“我会回去,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肖倾咬了下唇,一边嘴角的笑挑了起来:“等我将该做的做完,就弥补亏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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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疗的过程是无法想象的痛苦,一些银针甚至刺到了骨头上,肖倾那么怕疼的人,这些时日来居然连哼都没哼一声。
经历过心灵的痛极后,身体再疼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肖倾觉得自己的状态大约就是如此。
身上的寒毒再次被压制下,只是身体再也恢复不了以往,他当真成了一步三喘的病美人。
且还是个失了修为的美人。
蚀骨之毒,就连白茯也解不了。
这日白茯给肖倾施完最后一次针,慢条斯理收拾好工具,起身问道:“你当真现在就要离开?”
“嗯。”
肖倾拉上衣襟,给自己披了件狐裘,带上连着的帽兜,整张脸陷在毛绒绒的狐狸毛下,苍白又精致。
肖倾的眼睛上依然裹着布条,唯露出清隽的下巴,以及淡粉色的薄唇,却也是挡不住的千娇百媚,绝代风华。
“还请你替我保守这个秘密,不要告诉别人你我遇见过。”
白茯啧了一声,道:“行,这是我们医者的本分。”
白茯递给他一把伞,靠在门上懒散道:“一路走下去没有障碍物,你的人估计已经在雪山下等着你了。”
“还有,记住,恢复期间不要落泪,啧,不过看你这幅冷情冷心的模样,也不像是会流泪的。”
肖倾笑了下,再次向白茯道了声谢,撑开伞迈进了苍茫风雪中,朔风将他一袭白衣吹得四下飞舞,单是看背影都觉得翩若惊鸿,颠倒众生。
肖倾走了很久,主要是他现在身体弱,又无修为傍身,一路走下来咳嗽连连,浑身都冒着寒气。
脚肚子走酸的时候,一声惊呼传入耳中,接着一人飞扑到肖倾怀里,哽咽道:“师父,我终于见到你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们了。”
肖倾抬手揉了下来人的头顶,声音温温柔柔的:“长高了。”
祝戎听到这话,鼻子一酸,没忍住哭了。
肖倾捏着袖子给他擦眼泪,问道:“我找你的事没告诉别人吧?”
祝戎一边哭着打嗝,一边拍胸脯表示:“我谁也没告诉,师父放心,就连小师妹我都没跟她说!”
祝戎扶着肖倾进了马车里,这个二愣子第一次放聪明,没有问肖倾这些年去了哪,也没问肖倾眼睛上为何缠着绷带,他生怕自己问多了,师父就又会忽然不见。
他的师父就是神仙,得好好护着,吹着马屁,这样才不会丢下他们这些凡夫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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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行又是近月余,终于到达了南海之畔的瀛洲岛,在上岛前,肖倾对一路精心照料他的祝戎说:“你回上清门去吧,等我处理完事情,会回来。”
祝戎见肖倾要赶他走,连忙一把抱住肖倾不撒手,嚷嚷道:“师父你现在这样一个人很危险,我得陪着你!”
肖倾等他吵完,坚决地将手抽了出来,声音冷了些:“如今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祝戎耸拉着脑袋,嘀咕道:“那也得分时候。”
肖倾笑了声:“上清门的第一条门规便是师尊之命,无不从之,你当时拜入我门下时,可是将这一条背得滚瓜烂熟,如今却是忘全了?”
未等祝戎再言,肖倾接着道:“有万花楼的人暗中保护我,你放心,我还不至于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主要是肖倾要神不知鬼不觉潜入瀛洲岛上,带着祝戎这个二愣子太显眼了。
最后祝戎拗不过肖倾,只能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重逢的师父消失在视线中,万花楼大部分势力已经归他掌管,祝戎只能庆幸自己还能知道肖倾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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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上前往瀛洲岛的大船时,肖倾扮作卖瓜的小贩,他大半张脸被绷带裹着,唯露出清癯的下颌,多余的绷带在马尾上缠了几圈,垂落在背后,走动时,会随着微风拂动。
端得是娴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
这样也方便了没人认出他,毕竟谁也不会想象得到,叱咤风云的上清门主会......在大街上卖瓜。
瀛洲岛来了位美人,没人知道他的名字,为了方便称呼,就叫一声:瓜甜西施。
肖倾:“......”
他真的很想拔了这些人的舌头,只不过法不责众,一人这样叫还能拔,所有人都叫,他拔不过来.......
于是只能默默忍了。
万花楼在这里购置了一间商铺,每日白天肖倾就会在铺子里卖瓜,顺便打听一下关于岛主的事情,以及他十三到十五岁那几年这里发生过什么事。
来往之人说得最多的,便是那几年肆意嚣张的绯衣杀手,甚至直到现在还有不少人都活在那名冷酷杀手的阴影中。
有人说,就连当时富可敌国的徐家都是被他屠的满门。
今天肖倾起来得晚了,等开门的时候已是大中午,感觉到隔着眼皮的光依然刺目,眼缝都被刺激得流出了生理性眼泪,肖倾摸索着找到瓷瓶,将白茯给他制的药膏抹在眼皮上,再用绷带裹着棉絮绑在眼睛上,确定再看不到一丝光亮后,才拉开铺子的大门。
最近有一个少年常来他家店买瓜吃,一开门就听到少年的声音干净透彻,比黄莺还好听。
黑衣少年坐在石阶上,听见开门声回头看来,朝肖倾咧齿一笑:“今日哥哥起得可真晚。”
肖倾淡淡扬了下眉,转身坐在躺椅上,道:“买什么就拿,价格标注着,算着给钱就行。”
黑衣少年拍了拍衣摆上的灰,抱了一个甜瓜,邪恶道:“你一个瞎子,又怎么知道我拿了什么,付了多少钱呢?”
肖倾侧过头,道:“你拿的是甜瓜,手掌里握着十枚铜钱。”
黑衣少年:“......”
“真无趣。”黑衣少年徒手劈开瓜,随手拿了一股吃,接着道:“瓜甜甜,我觉得你当个瞎子还挺好的嘛。”
肖倾嗤了声:“你叫我什么?”
黑衣少年大笑起来,一抹嘴角,大步迈出店门离开了,从此后就再没来过。
肖倾皱着眉,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肖倾问道:“那人是谁?”
黑衣人恭敬道:“没查到,他每次出现都带着面罩,而且声音也经过了刻意处理。”
肖倾便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听黑衣人说起了最近瀛洲岛主的事。
三日后,是瀛洲岛主的寿宴。
系统之前奖励的剧透线索,便是需要见瀛洲岛主一面,让岛主将肖倾被抹去的记忆还给他。
一切准备就绪,三日后,肖倾以给岛主寿宴运送新鲜瓜果的名义,混进了方裕的住所——莲炬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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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瀛洲仙岛向来得世人尊崇, 岛主五十大寿,道友们自五湖四海前来祝寿,一时间瀛洲岛热闹非凡, 随处可见仗剑而行的仙门侠士。
然而这些人来无非是为了瀛洲岛主这个身份, 他们对方裕却是嗤之以鼻。
众所周知, 方裕风流成性,手段毒辣, 年轻时游历花丛,子孙遍布各地, 却一个私生子都没认, 直到目前,他膝下正统也只有一名。
且还是个痴儿。
方裕最着名的一段□□便是云锦戏锦鲤为博美人笑的典故了。
那时方裕还只是瀛洲少岛主, 与兄弟阋墙, 落难云锦,为美姬杜若所救, 便装作穷苦的修士,躲在当地青楼修养。
杜若乃是名冠天下的美人,多少人一洒千金只想求得与之同枕,然而自从遇到方裕后, 杜若开始推拒所有欢客的请求, 最后惹怒了老鸨, 将她关在柴房不给吃喝。
杜若是个冷美人,从不爱笑,方裕恢复修为后, 给了老鸨万金买下杜若,并苦苦寻觅让杜若笑一笑的办法。
古有烽火戏诸侯,今有云锦戏锦鲤。
那年方裕将整条护城河都包了下来,让人饲养百万锦鲤,并训练锦鲤听从指令。
灿阳天,方裕带着杜若到高桥上俯览脚下环城之河,百万锦鲤跃龙门,如烟霞奔流,绘出一幅盛世之景。
满城尽欢,载入史册。
杜若一笑,岁月无声。
那一天后,医师把出喜脉,方裕却消失无踪。
人人都道少岛主好风流,却忘倾城名妓心已死,云锦之鲤皆沉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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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倾潜入大殿一侧的耳室,此时天已黑,他取下了缚眼的白布,微微眯着眼,能看到眼前模糊的轮廓,这样总比什么也看不见强。
大殿之上,方裕一身锦袍端坐上位,与宾客把酒尽欢。
所有人都喝得醺醺然时,弟子来报,有一齐姓青年携重礼来访,自称岛主故友,问要不要放人进来。
那名弟子声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一声轻笑,随即阴柔邪妄的华衣青年滑动轮椅进入大殿中,他身后跟着四名八尺壮汉,同抬一顶红漆朱木箱,青年一扬手,木箱重重落地。
青年姿态怡然地朝岛主拱手作礼,笑言道:“齐采桑依照旧约前来,为岛主祝礼,可岛主缘何都不邀请我呢?”
方裕面色大变,起身的动作太大,案几上的酒杯洒了一地,他抬手指着齐采桑,朝四下吼道:“来人,将他赶出去!”
护在殿外的弟子一窝蜂涌了进来,长弓直指岛主方裕。
方裕惊愕道:“你们反了天了!我叫你们将他赶出去!”
大殿鸦雀无声。
座下的宾客纷纷起身,警惕地看着齐采桑。
齐采桑仰头开始大笑,笑声在大殿中经久回荡:“这么急着赶我走作甚,要不要先看看我给你带的贺礼?”
方裕怒声道:“任你千金万银,我都不会收你的东西!”
齐采桑摇着头,眉宇温柔:“不,你会收的。”
他话音一顿,扬手挥了下,身后那四名壮汉合力打开红漆木的大箱子,四块木板落在,露出里面的景象。
箱子里满是鲜血,木板开了后,积成的鲜血便流在光可鉴人的汉白玉地板上,其中有一个人彘挣扎着,痛苦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