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照片可以传给我吗?”周慕指着一张秦承受封仪式上拍的单人照问秦洲。
照片上的秦承,身姿挺拔英武,满身的锐利都藏了起来,像一柄归鞘的利刃,沉静的摆在那里,但一出鞘,锋芒就无人可挡。
他和秦洲有八分相像,身材与样貌几乎是一眼便能认出来是亲兄弟的程度,但气质的差别却很大。
秦承像是收在鞘里的宝刀,而秦洲则更像是闪着寒光,还没靠近就会被他杀气所割伤的利刃,还好现在有周慕,做了他的鞘。
“你要我哥的单人照做什么?”秦洲语气幽幽。
他哥和他长得这么像,周慕这个小色虫会不会动什么歪心思,情敌竟在我身边吗?
“哦,我看这张照片上,刀穗看的最清晰,我想试试能不能还原出来,送给大哥。”周慕注意到他幽幽的语气,和狐疑的眼神,伸手直接捏住了秦洲帅脸上的一小坨肉,“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嗯?!”
秦洲自知理亏,只能一边传照片,一边任由他掐,但是嘴角的弧度却上扬的越来越宠溺了。
回到办公室后,周慕在蜉蝣的帮助下,把照片上的刀穗提取了出来,单独放大。
全息照片可以360度全方位的观看,令周慕十分惊喜。
他对照着照片上的刀穗,反复实验了一个多小时,终究让他研究出来了。
其实这刀穗并不复杂,用几种基础的盘结手法搭配在一起,就能做出来,只是这些技艺早已失去了传承,所以才无法复刻。
周慕制作好刀穗,悄悄的走到秦洲身后,将刀穗垂到他面前问:“怎么样?像吗?”
秦洲其实早就感知到了他的靠近,本来想趁着周慕不注意,忽然转身吓唬他一下,报了中午被捏脸的仇。
恋爱使虫幼稚。
但是等刀穗垂到眼前的时候,他的神色恍然柔软下来,还流露出了一丝怀恋,太像了。
眼前的刀穗和曾经悬挂在他母父刀上的那条几乎一模一样。
秦洲将刀穗接过去,细细的用手抚摸。
自从穗子丢了之后,他和大哥都遗憾了很长一段时间,但索性刀还在,也算是留了一点念想。
想想他母父也曾经是沙场上奋勇无敌的将士,若不是和他的雄父成婚,生了他和哥哥,后来又被雄父背叛,现在恐怕和他大哥一样,还在沙场上驰骋。
秦洲觉得自己眼眶有点发热,母父的匆忙离世,一直是他心中最大的伤痛。
他手里攥着穗子,转动椅子面向周慕,就这样坐在椅子上,抱住了周慕的腰,将头埋在了周慕怀里。
周慕猛然被抱,炸着手迷茫了一小下。
这,就是作为一个攻,所会拥有的经历吗?
那现在应该怎么安慰怀里的媳妇,救命,秦洲看上好像有点伤心的样子。
手臂无措的空中划拉了两下,最终周慕一支手臂揽住了秦洲的脖子,另一支手在他的头发上轻抚着。
他的安抚让秦洲的情绪很快就平稳了下来,他离开周慕的怀抱,再次端详了一下手中的刀穗,然后仰起头对周慕说:“嗯,很像,我想大哥一定会非常喜欢的,谢谢你。”
午后的阳光很强烈,从周慕的身后照过来,投射在秦洲脸上,将他额前的刘海和浓密的睫毛染成了淡淡的金色。
以往锐意十足的脸,难得的流露出一丝脆弱,他唇角扬着,像是在笑,眼神中却有着还未褪去的悲伤,这一刻周慕觉得自己好像触碰到了那个最柔软最本真的秦洲。
他应该很久很久以后都不会忘记这个下午,秦洲仰着头,对他说,谢谢你。
*
第二对敲定日程的是陈唯和邵睿诚。
邵睿诚是平民雌子,也是集中抚养长大的,所以没有亲人,他也没有什么特殊要邀请的朋友,重点就落在了陈唯这里。
陈唯并没有选择带邵睿诚见陈家人,而是打算带他去一个贵族们开的周末party,而且节目快要结束了,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在这次party里,他要好好的考验一下邵睿诚的忠诚度,如果邵睿诚通过了考验,那么他的计划会成倍的顺利。
这个party也非常有看点,节目组就欣然同意了,只是陈唯风评不好,所以节目组特地嘱咐他在镜头前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但是到了盛白和岑嘉玉这里,亲友见面会这个环节忽然卡住了。
岑嘉玉这边倒是非常积极,他虽然也是平民雄子,但是他有很多的同事和粉丝。
《激增的信息素》节目的火爆,给他带来了很多流量,加上盛家的背后支持,也让他的资源上了好几个台阶。
以前并不怎么看得起他的一些明星,最近都在私下接触他,想要参加这个亲友见面会,也好增加一点流量和曝光度。
另外他的经纪人和几个大粉都是从出道就开始跟着他的,他也想介绍给盛白认识一下。
既然已经放弃了逃跑的心思,那就和盛白好好继续相处下去。
问题是出在盛白身上。
按理说,那么大个盛家,盛白随便找出来一个,应付一下节目组,应付一下岑嘉玉就好。
可他偏偏一个都不愿找。
亲?友?笑话。
就他那个天天以暴力为乐,三不五时就要把自己的配偶抽到皮开肉绽的雄父。
还有那个被凌……辱,被殴打的完全丧失尊严,却告诉他要认命,不能反抗的雌父。
更别提那些,整天想着让他去联姻,恨不得将他最后一丝价值都榨取光,贪婪又愚蠢的长辈,和那些唯唯诺诺只知道听从利益,屈服于权势的平辈。
整个盛家从根里已经烂透了,他们哪个都不配被称为他的亲人?
所以,盛白不想让这些人出现在节目里,更不想让这些人出现在岑嘉玉面前。
他难以想象这些人的出现,节目中的其他参与者会怎么看他,岑嘉玉会怎么看他。
不把这些腐烂的根须挖出来,而是永远藏在土里,是盛白最后的体面。
他拒绝了节目组的提议,表示自己是不会参与亲友见面会这个环节的。
第34章
节目组和盛白协调再三, 在确认盛白不会参加这个环节后,无奈的将消息告知了岑嘉玉。
岑嘉玉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其实脑袋都在‘嗡嗡’作响, 他不明白,盛白为什么要这样做?
还是打心底看不起他吧。
也是,虚伪,拜金, 贪婪又是平民出身的小明星, 怎么能配的上盛家的接班人, 怎么配见盛家的人,得到认可。
盛白要是带着他去见亲友,多丢人呀。
这次没有摄像机在拍,岑嘉玉终于没能忍住眼泪,缩在角落里哭了。
他现在也彻底理不清和盛白之间的关系了, 如果说只是单纯的利益交换,那他的心为什么会如此疼,他明明不应该在意的。
盛白给他资源, 他安稳的扮演一个配偶的角色,见不见亲友们又有什么关系呢?盛白看不看得起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他真的好难受,甚至呼吸的时候都能感到胸腔内部抽搐的痛感。
岑嘉玉大口的喘息,迫使自己平静下来后,他打开AI管家,逐一跟之前约定好, 要来参与亲友见面的人联系。
一一解释,道歉, 说因为他的某些个人原因, 亲友见面会无法再进行了。
收获了一些关心, 也收获了一些阴阳怪气。
这就是娱乐圈呀,岑嘉玉苦笑,他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无非就是资源一落千丈,他打算要去找盛白说个清楚,既然这么看不上他,甚至都不愿意带他去看一下家人和朋友,又何必非要跟他在一起呢?
盛白最近很疲惫,盛家的产业出现了一些问题,本来已经退居幕后,不太参与公司管理的一些长辈,又出现在了每天的早会上。
他的母父便是其中之一,今天已经是他母父连续第四天带着领巾出现了。
领巾是个很明显的信号,其他人大概以为是贵族雌子讲究的穿搭,只有盛白知道,那是为了遮住他伤痕累累的脖子。
之前他的雄父就曾经使用皮质的鞭子勒过他母父的脖子,这次显然下手更加狠戾,盛白从上方看,可以隐约的看到那些时髦的领巾下,有着触目惊心的青紫色。
这种伤痕的程度,恐怕是差一点就要勒死了吧。
他难以想象,当时他的母父有多么无助和难过,但是这几日早会见面的时候,他母父的表情得当,微笑体面,没有流露出一丝的伤心,甚至憔悴,依旧是那个完美无缺的盛家夫人。
真的不知道他母父能坚持到什么时候,而他又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呢?
工作的压力,家庭的不幸和节目组的连串要求,让盛白疲惫到了极点。
晚间时分,他回到520别墅后,连晚饭都没有吃,就直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关掉了直播的设备。
盛白没有开灯,没有换衣服,也没有去洗漱,坐在单人沙发上,把自己藏在了黑暗里。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他轻微的呼吸声,这时的盛白才感觉自己稍稍活了过来。
在所有的参与者里,只有他和方珍瀚是真心的喜欢住在520别墅。
房间只有原来住所的不到十分之一大小,但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布置。
这里没有大批的佣人,只有一个AI管家,但也没有那么多流言蜚语。
即使天天都有直播设备跟拍,却比让人窒息的盛家要强上百倍。
更不要提,这里的人都很正常,哪怕是最让人厌烦的陈唯,也远远要比那些令人作呕的盛家人正常。
入住在520别墅这段时间,对于盛白来说,简直是出生以来,最舒适的一段日子。
他不用再躲在房间的被窝中,一边听着母父的惨叫,一边流泪颤抖。
也不用再接受众多长辈的苛刻,一言一行,甚至呼吸的频率都要被控制。
情绪稍稍有所缓解,盛白正打算起身开灯,却听见一阵敲门声。
敲门声很不规律,有些乱,时重时轻的,大概是因为敲门的人,此刻的心情也是如此。
盛白有点意外的又把自己缩回了黑暗里,住在别墅这么久,似乎还没人来房间里找过他。
“盛白,你在里面吗?我是岑嘉玉,我可以进来吗?”岑嘉玉的声音有些沙哑。
盛白大概了解岑嘉玉来找他是为了什么,无非就是亲友见面会的事情,但他现在情绪很差,不是很想应付门外的岑嘉玉,所以选择没有出声。
“我看到你回来了,盛白,我有事情找你说,很快的。”岑嘉玉依然没有放弃。
“进来吧。”盛白低叹了一声,还是选择让他进门了。
岑嘉玉推开房门,屋内一片黑暗,他站在门口让眼睛适应了一会,才看见盛白坐在角落里的单人沙发上,正注视着他。
“怎么不开灯?”岑嘉玉本来打算见到盛白就提出解除约定的,但盛白在黑暗中的注视,将他的勇气打散了一些。
“你有什么事吗?”盛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
“我想来问你,为什么不参与亲友见面会?”
岑嘉玉走到盛白面前,居高临下的问他,想要显得自己的气势足一些。
盛白本来是身体的重心靠前,用手肘搭在沙发的扶手上,稍稍俯身坐着的。
见岑嘉玉走过来,他的身体向后仰,彻底的靠在了沙发里,左手的手肘支在沙发扶手上,整个头部向左边歪过去,修长的手指支撑着太阳穴。
而他右手的手指,不断的在沙发的扶手上轻轻的敲击着。
窗外有一丝朦胧的光照进来,岑嘉玉觉得盛白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邪气,完全不像平时那个端方的贵族雌子。
“个人原因。”盛白的答案简短且没有任何意义。
他不带一丝安抚和解释的语气,让岑嘉玉更加心冷。
岑嘉玉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即便是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不再期待,但他想,如果盛白跟他解释,说自己有什么难处或者苦衷,他依旧会毫不犹豫的原谅盛白。
但盛白没有,‘个人原因’这四个字听上去就是最不走心的那种敷衍。
“如果你觉得,我拜金,虚伪,贪婪,不是个好人,也配不上你贵族的身份,甚至不配见你的家人,盛白,不然我们到此为止吧。”岑嘉玉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但说出的话,声音依旧有些颤抖。
“首先,虽然你拜金,虚伪,贪婪,都是事实,但我暂时还没有产生什么我们之间不匹配的想法。”盛白的声音清晰,平淡,仿佛岑嘉玉刚才的控诉,对他没有任何影响,“其次,我们是签了合同的,我想你一厢情愿的到此为止,恐怕暂时实现不了。”
“合同里的资源你可以全部收回,如果有什么需要赔偿违约金的部分,我愿意赔付,大不了在娱乐圈白打几年工,早晚是赔的起的。”岑嘉玉的指甲掐进肉里。
算了吧,又何必相互为难呢。
“岑嘉玉,我想你没有仔细看过合同。”这是盛白第一次喊岑嘉玉的全名。
岑嘉玉的纠缠,让本来心情就不大好的盛白,更加暴躁。
他越是暴躁,脸上的表情就越是平静,此时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笑容,但那笑容细看之下,又流露着些许的残忍。
“你以为只是违约金那么简单吗?事实上,如果你违约了,别说在娱乐圈打几年白工,甚至在今后的娱乐圈中,你都不会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