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泽尔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格雷特,反问道:“你说呢?”
格雷特愣住,木呆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温泽尔屈起手指,轻轻敲击了一下桌面,说:“咱们继续。”
*
二世温泽尔死后,影王格雷特再次利用眼眶处的次元点,穿梭时空。
然而……这一次也不知是不是能量不够,还是次元点的位置发生变化的原因,他只穿到了二十年前,斐杰纳和温泽尔出生之前。
这一次,也就是第三世——
影王格雷特穿梭到了这个时间点的影王身上,他们融合之后,记忆共享。
拥有了记忆的影王格雷特,无比憎恶斐杰纳,他决定杀死斐杰纳的雌父多帕,让斐杰纳无法出生。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等格雷特找到多帕的时候,他已经怀蛋了,加上刚穿梭时空造成的后遗症,让格雷特无比虚弱,意外进入了沉睡期,没能成功杀死斐杰纳。
但他也在沉睡之前成功让斐杰纳的虫核遭到了污染。
所谓的虫核污染,其实是格雷特用一部分精神力碎片,侵入雌虫的身体,然后逐渐侵入雌虫的虫核,最终使得雌虫的精神错乱,主动自爆。
这是曾经身为雌虫的格雷特,开发出,专门针对雌虫开发出来的狠毒手段。
这一次因为穿梭时间短的原因,格雷特早早的醒了过来,也及时恢复了记忆,赶在三世温泽尔和三世斐杰纳结婚之前,附身到三世格雷特的身上,伪装成麦格斯进入中央药剂学院,扮做雄虫,接近温泽尔。
而三世温泽尔的精神力也升级成了B级,被虫尊称为殿下。
这时候,格雷特还不知道温泽尔精神力变化的具体原因,只是当做时空重启的一个小小的错误,无伤大雅。
在学院的这段日子里,“麦格斯”和温泽尔度过了一段岁月静好的时光,直到最后,温泽尔再次准备娶斐杰纳的时候,虚假的平静终于被打破……
格雷特没想到,有他的各种作对干扰下,斐杰纳还是即将、再次……嫁给温泽尔做雌君!
无法忍受的“麦格斯”爆发了,找到温泽尔摊牌。
也是这一次,影王格雷特得知,时空穿梭会造成一定的记忆紊乱。
身为时空穿梭漩涡中的格雷特和温泽尔,会失去一段记忆。
每一次重启,格雷特都会融合该时间点的影王陷入沉睡,然后失去一部分记忆,再逐渐恢复,恢复的快慢取决于穿越时间点的差距。
而温泽尔……他什么都没记住,独独记住了第一世时,格雷特的背叛。
格雷特看着被自己摊牌后,温泽尔满脸的震惊,仿佛在说:“我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室友、兄弟——结果,你竟然……”
格雷特放任温泽尔跑到皇宫,寻找这个世界的四皇子格雷特,理所当然的,温泽尔没有找到。
格雷特无比痛苦,他偷袭了重新回到寝室和他对峙的温泽尔,死死地将温泽尔抱在怀里。
因无法忍受温泽尔再娶斐杰纳,于是格雷特提前启动次元点,重启,他将希望寄托在下一次,温泽尔的失忆上。
而他不知道的是,这一次,三世温泽尔清清楚楚的感知到了,时空穿梭的全过程。
……
第四次,刚完成时空穿梭的格雷特再次和这个时间点的影王完成融合,记忆共享,得知穿梭的时间点再次变得靠后。
此时的斐杰纳已经出生了,当然他的虫核已经受到了污染,但格雷特知道那没什么用。
他想要当即、立刻、马上、去杀死斐杰纳,但是时空穿梭造成的虚弱让他无能为力,没过多久就陷入了沉睡。
此后格雷特就像是中毒了一样,他贪恋和三世温泽尔度过的学院时光,再次夺取了这个时间点的格雷特的身体,假扮成了雄虫——“麦格斯”。
而后续,无论他怎么努力改变,温泽尔总是一次又一次的要娶斐杰纳,他一次又一次的重启时空。
对于格雷特来说,重启意味新生,改变,无限的可能性。
但是……他却从来都没想过这无数的重启对于温泽尔来说意味着什么。
嗯?不知道么?那我来告诉你吧,是痛苦!是屈辱!是憎恶!被自己最讨厌的虫裹挟着进入时空狭缝的漩涡,一次又一次,是永远不得解脱的折磨!!
哈哈!他竟然敢以爱之名!他怎么敢的?!
*
温泽尔第一次情绪失控,他讥笑着望向对面坐着的格雷特:“嗯?你说……他到底是怎么敢的?”
格雷特:“……”
“呼——”温泽尔长舒了一口气,继续道。
*
就这样,经过了第四,第五,第六,第七……数不清到底有多少次的重启,温泽尔一直被卷在其中,每一次都不得已和他扮演一次又一次的过家家的游戏,满足格雷特变态的占有欲,虽然每次的最后,温泽尔都会利用斐杰纳往格雷特心上扎一把刀子就是了……
终于有一次,温泽尔发现了……阻断无休止重启的办法。
第71章 原始剂
“你知道是什么吗?” 温泽尔勾起唇角, 淡然一笑。
一直认真聆听的格雷特攥紧拳头,碧蓝色的独眼变得腥红,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温泽尔, 问:“是因为逐渐变强的精神力吗?”虽是疑问句, 但是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温泽尔浅浅地勾唇, 好心补充道:“对, 但不仅仅是精神力,而是带上了时空法则的——精神力。”
格雷特唇线绷紧,半晌后认输般地开口询问:“什么意思?”
温泽尔淡淡地看了一眼格雷特眼眶里那个转速逐渐变快的漩涡,突然转移话题, 笑着说:“你没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吗?”
格雷特勉强挤笑:“什么话?”
温泽尔勾唇,拖长了语调,道:“反派,死于话多……而且, 我知道,你在拖延时间,再次重启需要不少力气吧?”
格雷特挤出的笑容逐渐消失。
温泽尔漫不经心地伸了个懒腰,“啊,话说多了, 有些口渴。”
温泽尔起身走到门口,开门喊道:“雌父,帮我倒一杯水。不, 两杯吧。谢谢雌父。”
凯里从远处的房间内走出, 点了点头, 随后转身准备去倒水。走了两步又转身回来, 有些不放心地朝屋内看去, 只见格雷特垂着脑袋坐着, 浑身充满恐怖的低气压,担忧地问:“他……这是怎么了?”
温泽尔扭头看了眼,随后笑着转头,对着凯里笑眯眯地说:“他呀,没事,雌父你帮我们倒两杯水吧。”
“真的没事吗?你们谈了很久了……已经到晚上了……”凯里依旧不放心,“饿了吗,我给你们拿两瓶营养剂?”
温泽尔这时才恍然大悟,浅笑道,“哦?天已经黑了吗?没关系,我们不饿,你帮我们倒两杯水就行。”
凯里听到温泽尔这么说,转身离开去倒水。
温泽尔倚在门上,抬起眼睫望向外面,只见炽热的阳光已经消失,银白色的月光洒满庭院。
半晌后,温泽尔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说:“今天的天,黑得真早啊……”
“嗯?你在说什么?”倒完水回来的凯里没听清温泽尔在说什么,出言询问。
温泽尔笑着从盘子上拿起两个水杯,“没什么,谢谢雌父。”
凯里立在门前,远远地看着房间的门缓缓闭合,门内两虫的气氛十分奇怪,他不由自主地担心。
温泽尔坐回到椅子上,两杯水都放在自己的面前,轻扶着自己的下巴仔细观察了半天,才端起其中的一个杯子浅抿了一口。
格雷特就一直等着,他知道,温泽尔也在拖延时间,虽然不知道温泽尔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总归是对他好处更多,只要能够重启就好。快了,马上就可以了……
格雷特这样想着,突然,眼睛瞪大,双手攥拳,一滴冷汗从额头上滑落。
温泽尔注意到格雷特的紧张,浅笑道:“你是不是才意识到,你的重启,动不了了?”
随着温泽尔的话音落下,格雷特黑洞洞的眼眶里那个逐渐加快速度的银色小漩涡,猛然停住,像是被虫的双指死死捏住的齿轮,微微颤动,却无力挣脱。
“这是怎么回事?”格雷特面容扭曲,抬手捂住眼眶,一股不受控制的感觉从灵魂深处油然而生,让他惶恐。
“哎……”温泽尔叹了口气,讥笑地看向格雷特:“重启了那么多次,你除了满脑子自我满足外,还能有点其他的东西吗?
你吸收的精神力都到哪里去了?是填补次元点了吗?
你为什么每次穿回的节点时间都在往后延迟,是因为能量不足吗?
你为什么每次都杀不死斐杰纳,是因为他能力强吗?
格雷特……你好好想想吧,这些问题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格雷特怔住,他不是不聪明,只是被自己能时空穿梭蒙蔽了双眼,他以为自己真的成了神,而把很多事情看得理所当然。
空气陷入沉寂,许久后,格雷特哑着声音回答:“我吸收的精神力都到了你的虫核里,所以你精神力越来越强;
我每次穿越回的时间点往后延,是你改变了另一个次元点的出口,但是我却误以为是规则如此;
我每次都杀不死斐杰纳,不是因为他强,而是因为你……因为……”
格雷特颤抖着咬住下唇,“因为你每次都会出现在他身边,护着他……但是,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你既然能做到这些,又为什么被我一次又一次拉进时空漩涡里,直接第一次就和我摊牌不好吗?
你是故意看我挣扎,看我陷在爱你的痛苦里不可自拔,每次都可怜兮兮地获得你的垂怜,然后为此沾沾自喜吗?!”
噗嗤一声,温泽尔笑了,笑声越来越大,几乎笑出了眼泪。
叹了口气,温泽尔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湿意,“你这个家伙……果然一点都没变啊……倒打一耙,几乎被你运用到化境了,你这种虫,真让我恶心!
你说你爱我,那是真的爱吗?不,不是,你所谓的深爱,只不过是在满足一切身外之物的欲求之后,重新换一个目标追逐。
你沉溺在自己深情的幻想里,然后告诉所有虫,包括你自己,看呐,我多深情啊,我愿意为了他死,我爱他!
可实际上是,你只爱自己,爱那个自以为无私伟大的自己!
我为你的追逐感到沾沾自喜?呵,别给你的脸上贴金了,你会为一坨狗屎拼命想往你身上粘而感到高兴吗?
格雷特,我本不想闹得太难看,把你说的太不堪,毕竟……”话说一半,温泽尔停住了。
格雷特想要出口反驳,但是话到嘴边死活说不出来。他整个虫像是被控制了一样,身体完全不由自主,被虫操控着坐回到了椅子上。
“算了,接下来,我不想再听到你说一个字!”温泽尔将面前的两个杯子轻轻推出,并排放在桌面上。
“格雷特,你还记得第一世,我是多少分进入中央药剂学院的吗?”温泽尔自问自答:“是满分。”
停了下,温泽尔继续问道:“你还记得你在投票大会上是多少票当选军需部长的吗?”
格雷特无法说话,温泽尔哼笑一声,“是全票通过。所以,你应该知道我的性格,我要的从来都不是超过合格线,胜出一两票,而是……
温泽尔瞥了一眼无法动弹的格雷特:“不给任何虫有置喙之地的碾压。我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这一次……”
温泽尔轻笑一声:“也是一样。我之前陪你过家家那么多次,只是因为我没十全的把握拿捏住你,虽然,这一次也不是十全十……”
格雷特坐姿笔挺,竖瞳急速缩动,温泽尔淡淡地说:“别急,我也不喜欢说话说一半,我会把剩下来的事情全部都说完的,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给我自己的虫生画上一个暂时的句号。”
温泽尔垂下眼睫,头顶的灯光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在他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他声音很轻,像是羽毛,但效果却极其震撼:“其实……那个提升雄虫精神力药剂的原料,是我虫核之中的精神力。”
“嗯!”格雷特一声闷哼,眼睛睁大呼吸急促。
温泽尔不以为意,接着说:“这算是我的秘密了,其实我不是没有精神力,我在第二次进化的时候就发现了,我有精神力,但是它们无法在我的虫核内存储,我的虫核很特殊。
如果说雄虫的虫核是一个水池,他们的精神力都存储在其中的话,那我的虫核就是一个没有底的水池,或者……说它是一个洞更加合适,后来,我知道了,那个是次元点。
我的虫核之中藏着一个次元点。
每当我的虫核诞生出一丝精神力,下一秒都会顺着那个次元点流失到一个很神奇的地方,那个地方我能感觉到,但是摸不着。
我之前一直没有感知到,是因为我的精神力不够强,但是当我第二次进化,异常巨大的能量瞬间爆发的时候,我的意识顺着那个虫核里的次元点到了一个地方。
那是一个很黑,很冷的地方,无边广袤。
其中飘荡着一个又一个数不清的荧光色的小点,有的大,有的小,有的亮,有的暗……我想努力地看到尽头,然而漫无边际,它像宇宙一样辽阔,但是又比宇宙更加深邃辽阔。
经历过第二次进化,我虽然精神力等级测试还是E级,但是我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可以在虫核中的精神力诞生的一瞬间将它抓住,在被次元点吸引到别的地方之前,将它引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