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自己连在水里的重量都消散了,轻飘飘地,灵魂渐渐偏离。
“救我……”俞渺双眸失神,喃喃道,他伸出手想抓住什么,可是下一秒就仰倒下去。
柔软的发丝随波摇晃,他渐渐闭上眼,纤长睫羽垂在脸颊上,脸颊薄红似桃杏。
唇是红嫩的,卷翘平时遮挡的刘海也由水浮上,露出了少年光洁额头和精致每一个弧度都完美的眉眼。
身体慢慢在下坠,他的一切表情都是那么安详,脸上看不见中毒的痛苦——
就像是睡着一样。
俞渺仰下去时库姆露下意识就想抱住他,可是想到毒素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喜欢的少年倒下。
“找到那件外套……”
水母触手中间的细柄上有一个小球,里面有一粒小小的听石,这是水母的「耳朵」。
由海浪和空气磨擦而产生的次声波冲击听石,刺激着周围的神经感受器,库姆露闭上眼,感知水的波浪频率。
不一会找到了那外套的踪迹,他深深看了俞渺一眼,飞快地前往感知到的地方。
等到他回来,再到给俞渺喂下解毒丸,时间不过过去一分钟不到。
俞渺幽幽转醒,可嘴上和身上依然有灼痛,“嘶——”他小声痛呼。
可能是因为在水下的缘故,那点灼痛得到许多缓解。
俞渺颇有些感叹道:“真的有用啊。”
那些研究员在他走时格外不舍,给了他许多东西。俞渺觉得解毒丸很小不占地方才一直揣在制服包里,没想到派上了用场。
还有就是,兽人世界的科技树点的真的歪,这解毒丸极其像是武侠小说里一样。
可是说完话,俞渺就轻轻皱眉,他感觉到痛感后先是摸了摸嘴唇,还没有消肿。
低头看身上灼痛的地方,没被背心遮挡的锁骨、肩胛、脚裸,都留下大红伤痕。
看完只觉得触目惊心,俞渺去瞧罪魁祸首,而库姆露此时缩在离他很远的珊瑚丛旁,抱着像彩条般绚丽的触须,沮丧悲伤地整个人像是被阴影笼罩住;
和他对上视线后更是无措地垂眸,神色慌乱。
这条水母的确漂亮,俞渺很喜欢追寻新事物,体会属于自然世界的美丽。
库姆露的发似乎就像是曾经水母那姿态优美的浮囊,闪闪发光,呈荧亮的蓝紫色,还带有如彩虹般的光晕,格外绚丽。
虽然在他中毒时变了脸,但性格上肉眼可见的单纯,像是很少接触群众一样。
俞渺已经观望过了,这水底没有植物,只有库姆露身前的珊瑚丛坐落在空荡荡的湖底,显得无比敷衍。
库姆露是一直独自生活在湖中吗?
为什么会立牌「禁止入内」?
俞渺多这个世界了解不深,也不知道那些缘由。
但是他有自己的判断和选择,他向前走去,走进有些蠢的漂亮水母。
俞渺走到库姆露面前,蹲下。
库姆露往后退缩一下,焦急道:“别、别靠我太近——”
俞渺拉住他的手臂,库姆露瞳仁害怕地缩成竖线。
“别!”
“哈哈,”俞渺笑着安抚道:“没关系了,解毒丸是能让我产生对你毒素的抗体的。”
“真的?”库姆露惊喜地眨眼,他盯着俞渺触碰他的地方,确定了不会再蛰到俞渺,他心有余悸松口气。
脸上的表情再次温和下来,他说:“太好了……”
“你不会因为我死太好了……”
俞渺哭笑不得,伸手点点他的额头,“下次别这样了,记住自己有毒啊!而且别因为发情期就对人动手动脚的。”
“噢对了,我叫俞渺。”
“俞渺……”轻轻念这两个字,漂亮水母越来越开心,接下来每一句都像在舌尖缠绵过吐露一样,真挚含情。
“俞渺,俞渺……”
“嗯嗯,”俞渺应声点头,“那我们就算认识了。”
“我们可以当伴侣吗?”库姆露举手乖巧道。
“不行!”
“好吧……”
——
和水母成为朋友是前所未有新奇的体验。
那些光粉是库姆露迎接俞渺放出来的。
从水底看,它像满天繁星。
而从水面上看,明月清风此夜,星月流光皎洁,仰望有星河明月,俯瞰有星河明月。
星河共影,水天一梦。
“像是被宇宙银河包围了一样…”
俞渺姿态随意散漫地坐在独栋木屋外的廊板上,目不转睛欣赏此夜,星光倒影他眸中。
屋前飘扬起挂在绳上的衣服,夜风猎猎。
他沾湿的黑发顺在脑后,露出好看眉眼。此时他的上身没有衣物,袒露还有红痕的雪白肌肤,静谧时像是昼伏夜出的精灵美到令人窒息。
庫姆露在水中昂首仰望俞渺,感觉少年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每看一下心跳就要停止一瞬。
即便不是伴侣,但一定是他的朋友吧?库姆露捂住胸膛,那颗跳动的心脏已经不是属于他的了。
唯一的朋友……
两人聊着天。
库姆露说:“我喜欢这个地方,经常会上来坐一坐。”
“水母也能离开水到岸上来吗?”
库姆露温柔地解答俞渺的疑惑:“因为我也有人类的基因啊。”
“噢……”俞渺若有所思,能生活在淡水中的水母就他所知只有桃花水母,可是难以想象那么小的「活化石」生物在这个世界却能和人类基因融合变异成这样。
太疯狂了。
可想着这些事,冥冥之中俞渺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他闭眼思索到底忘记了什么——
忘记了……
糟糕!俞渺倏然身体一僵,他想起了每晚scepter会巡视宿舍!
他夜不归宿……会有事吗?
——
“没一个知道他去哪了?”
缩在角落被问话的兽人个个脸色苍白,许多身体都抖成筛子。他们纷纷摇头,争先恐后地对面前的兽人说——
“没有看见没有看见……”
“我们不知道。”
“我们真的都不知道……”
一整楼的兽人都被强制叫出来说出人类俞渺的下落,没有人敢反抗。
令他们恐惧的兽人比他们身形还小,白色发丝垂落在肩上,长长白毛兔耳耷拉在两边,鼻尖一抹淡淡的红。
看似是毫无战斗力的兔族,可是他的疯名足以令兽人闻风丧胆。
喜怒无常、没有同理心一直都是他的标签。在兔族,对外也说过出生起纳坦亚大脑便于常人不同。
scepter成员对于普通的艾露尼斯学生来说那是上级、领导者、帝王!直面起纳坦亚的恐惧席卷他们全身。
此刻夜深风轻,月亮渐渐由浮云掩盖。
光亮慢慢消失,纳坦亚沉着脸,平时蕴意虚无雾气的眉眼此刻深处仿佛有晦涩漩涡。
他抓住棋盘的手越来越紧,瘦削手臂上青筋暴起。
几秒后,只听啪嗒一声,整个棋盘四分五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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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兽人世界唯一的人类我做错了什么?8
◇
纳坦亚从小被叫做「怪胎」、「疯子」那并不是空穴来风,在族人都柔和温软的兔族,他像是一个异类一样。
从小时候起他的精神状态就不对。
他会看着墙一整天,也会突然不间断歇斯底里的尖叫,对兔族避而远之的战斗、血肉他格外热衷。
同样他和几乎每一种凶兽一样,都对自己的地盘、所有物有着强烈的占有。
他喜欢的事物并不多,战斗、下棋,直到有一天他输给了一个人类后,他被人类搂着,对方手一下一下的抚摸他,那窜入背脊的酥麻太令他快乐,比起战斗更加直击灵魂的快感几乎让他毁灭。
他喜欢和俞渺待在一起。
在小小的房间,拼尽全力对弈一番,赢了的话就让人类完全成为他的,输了也不要紧。因为当他说任他摆布时,对方总会无可奈何又亲昵地抚摸他。
这样的夜晚能让他思恋一整天,无时无刻不在叫嚣的大脑也能平静片刻。
但是现在,却听见他的人类不在,深夜还未回到宿舍。
纳坦亚眼白处遍布血丝,他双手攥紧,指尖深深掐如掌心的肉中。他感觉不到疼痛,面色沉沉地,精神处于暴怒的边缘。
在场的兽人都能感觉到那呼之欲来的风暴,纷纷屏息凝神严阵以待。
这时,一个寂寂无名的兽人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说:
“纳坦亚前辈,俞渺去哪了我不清楚,但是我看到他走的东南方向的路……”
纳坦亚听后浑身气势稍减,沉默地转身就走。令人心惊肉跳的局面总算得到化解。
但是不论是人类,还是兽人社会,八卦也是一种本能。
“纳坦亚前辈总是和俞渺过夜呢。”
“他们不会、是那种关系吧?”
“py!”
“那俞渺现在都没回来,难道去找别的兽人了?”
“很有可能……”
……
哗啦哗啦——
湖水被雪白的足轻晃掀起波纹,那水声清晰于这寂静之夜悠悠。
和黑夜一般色彩的发丝由风吹拂,俞渺安静不说一句话,似乎有些困倦,他好看的眼眸懒洋洋眯起,整个人仿佛柔若无骨的猫族一般趴在了木板上,打着哈欠,眼边泛起泪水。
玻璃房前暖灯光辉照映他脸庞和赤着的身躯时,那种无法形容的美令库姆露感到目眩神迷。
“渺渺……”
“嗯嗯。”
“渺渺——”
库姆露双眼很亮,他不知疲倦喜悦地呼唤俞渺,正是夜深,经历一系列事后,俞渺精神状态萎靡不振。
他的回应声音越来越低。
“嗯……”
有些想睡觉了…俞渺打起哈欠,眼边溢出泪花,这时候眼睛都已经快睁不开了。
他回话的声音愈来愈小,“嘘,小点声库姆露,我睡一会……”最后一个字话音已经是嘴无意识的张合。
俞渺躺在廊板上,一直手臂屈伸做枕头搭在上面便彻底闭上双眼入眠。
“我好喜欢你……”库姆露触须荡漾水波,心情快乐,而面对入睡的少年,他也压抑着放轻声音,目光温柔。
满天繁星与水面倒影,少年像星辰的孩子蜷在母亲的怀抱。
艾露尼斯几乎都是陆地生物,存在的水生兽人只有他一个。虽然被关在这里非他所愿,但是库姆露天性有与世无争的包容温和。
曾经在遥远的水域,其他生物告诉他他是美丽的,以后求偶期恐怕没有兽人会拒绝他。
“但是为什么你就不能接受我呢?”库姆露语气哀伤,手指轻轻摩挲俞渺的脸颊,他在触摸到嫩滑肌肤后就爱不释手了。
情不自禁的,触须延伸到岸上触碰俞渺的身体,一点点小心翼翼又贪婪急切地从脚心向上攀附,从光洁线条优美的小腿腹再到可以交合的地方。
清澈钴蓝的眸底涌动暗色,稍显苍白的脸颊也浮现红晕,月色下库姆露容颜宛如高洁神圣精灵,可他看俞渺的神情难言的迷离。
他俯身和俞渺挨得极近,先是鼻梁凑上去亲昵蹭蹭。
彼此气息喷洒交织热意,越凑近心越像被万千蚂蚁爬过,痒得灵魂都出现战栗。睡梦中,俞渺感觉到痒意,嘤吟「不要」偏过了头。
“真可爱…”库姆露笑容温柔,他轻轻地说:“如果你能答应做我的伴侣就好了。”
那么他会带着他沉入水底,缠的死死的。
距离暧昧的唇仿佛下一秒就要触及。
终究是难耐,库姆露亲吻起俞渺的唇角,先是啄吻,舌尖炸开那甜蜜后他已经无法忍耐地伸出舌。
“好甜……唔……”
舌尖描摹那软嫩,库姆露神色愈发迷离,浑身产生是水温都无法降下的燥热。
可怜的俞渺因为疲惫而睡得深沉,他感觉到唇上的触感,却不自觉地伸出舌舔舐。
唇齿交织,被舔舐舌尖了,库姆露像过电一样睁大眼睛抬起头,脸颊染上红霞,而收回的舌掉落一条银丝汇成水珠。
成为「共犯」的俞渺还是熟睡的恬静模样,只有唇红得等待摘撷。
他什么都不清楚。
“这样让我怎么忍受下去呢……”
已经控制不住了,触须伸长缠绕上俞渺的手脚,如玉光泽赤条的上身两红果格外令他爱不释手挨个触碰。
上身触感令俞渺敏,感的身子下意识轻颤,俞渺唇微张,不自觉溢出「嗯」像猫一样的哼声。
忽然,岸上传来满是怒火压抑的斥责——
“你在做什么!”
库姆露的动作停下,睡梦中的俞渺也猛然惊醒。
他眼睛还有些雾蒙蒙,眨巴眨巴了一下,可是人类的夜视能力差劲,俞渺只能大致看到前方是位白头发的人。
联系听到的声音,他知道是谁了。
“咳…纳坦亚,你怎么在这里?”俞渺清清嗓子,声音还带着沙哑,他说完那句话又看向神色严肃的库姆露。
怎么了这是?
身上穿着scepter高年级的白色制服,兔子的长长耳朵低垂在苍白发丝两边,纳坦亚低头站在几步之遥的岸边,双拳紧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