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云河不知道他们说的爽是哪种爽,只知道若是再爽下去自己只能先去死一死。
相比混迹朝堂,他还不如去种田,他现在什么都不多,就是地多,光都城外的王庄都有千顷呢,更别说还有封地。
次日下午,钟百道就来交了计划书,宴云河看没有标点符号的繁体字看得头晕,多亏了九年义务教育,起码他还是能看明白的。
这份计划书不可谓不详尽,连每日供应的吃食标准都做了备注,老幼废疾各有标准。
至于管理制度,宴云河此时只要求一点,奖罚分明,计划书也做到了。
宴云河习惯性地点了几下桌面,说道:“善堂既然要收养孤幼,总要教这些孩子些傍身的本事,若有想学种地的,就送去善田那边,再请些手艺人,木工竹匠的,多少教一些。”
他看了看低头状似沉思的钟百道,“此事就交给钟长史了,以后善堂的所有账本都要交于王府进行核查,一应收支明细不可少。”
钟百道沉默一瞬,这才拱手应下,及至出了门,面上才显出深深的疑虑。
看来王爷是真的忘了不少事,竟开始用起他来了,之前这位王爷强横霸道、疑心颇重,因为钟百道是先皇时期指派的,对他是全然不信任。
若不是记忆缺失,是断然不会用他的,也不知此一时是福是祸,且走一步看一步吧。钟百道看着头顶青天,只能按下心中的忧虑,先去将王爷交待的差事办好。
于是京中百姓发现摄政王府的人先是修葺了废弃多时的善堂,接着将街头巷尾阴暗处的乞丐统统收进了善堂。
有人看到医馆的大夫这几日在善堂进出频繁,显然是在为那些乞丐诊治,接着又看到城西那老迈的木匠也进了善堂,据说要将那木工手艺传给小乞丐们。
那老木匠孤寡老人一个,行动不便,都要吃不上饭了,如今有了个好去处,自然让人为他庆幸,不免感慨摄政王可真是个好人啊。
而此时京中亦流传出摄政王带兵平叛的故事,那故事中的摄政王英明果敢、忠心不二,对待身边的士卒更是亲如手足。
说书人讲起摄政王的故事,打仗之时天寒地冻,摄政王见一守门小兵衣衫单薄、瑟瑟发抖,就解下自己的披风亲自披在小兵身上,还言道若有什么难处只管说与他听,原来这小兵母亲病重,急需用钱,他不得不削减自己的用度,为母亲看病。
摄政王至孝之人,为了守孝至今还未娶王妃呢,听了小兵的话,当即就赠予小兵财物,让他寄回家中为母亲诊病。
这个小兵也没有辜负摄政王的一番好心,在战场之上奋勇杀敌,最后从一个守门小兵成长为了军中将军。
关于摄政王的故事还有不少,只不过宴云河只听过这个小故事,这个集忠孝仁义与草根逆袭于一身的故事流传最广,最为人津津乐道,让听完之后的宴云河不禁感叹:古往今来,大众果真最喜欢升级流。
至于故事的真假,那谁知道呢?反正大家都这么说,就这么是吧。
宴云河觉得自己最近涨起来的名望值,应有一大半是来自这些小故事的,而实事代表——善堂,恐怕贡献了一半还不到吧,怪不得人们总是喜欢营销,还把营销做成了一门学问。
若让宴云河选,他大学一定选修营销学,主修的话还是留给他最爱的农业吧。
回复了些许精气神,宴云河终于能够走出王府大门了,关于摄政王的小故事就是在第一次出门时听到的,之后他就去了善堂视察。
第5章
摄政王他一心为名。
作为宴云河在古代做的第一件实事,善堂在宴云河心中自然不是无足轻重的。除了这确实是一件益民的好事外,这也是宴云河的一次尝试,关乎他后续的名望获得计划。
修缮过后的善堂虽然能够遮风避雨,但离窗明几净还是有不少距离,一群本来就是乞丐的人,自然也不会多讲究卫生。
宴云河能够看到明显的打扫痕迹,想来应是因为知道他要来,事先收拾过的。
他在心中将发现的问题一一记下,巡视过后才叫来了善堂的管事。
这次出门他没带多少人,穿着上也尽量低调,除了管事的知道他要来,住在这的老弱病残并不知晓此事,只看他气派,也不敢上前打扰。
善堂管事是王府仓库大使的侄子,为人忠厚,一家子都靠着王府吃饭,对摄政王敬畏有加。
他第一次直面摄政王,此时颇有些战战兢兢,宴云河这些时日倒是对「自己」的威慑力有了认知,见管事如此模样也已经习以为常。
虽则如此,看见有人对着自己如此做小伏低,还是别扭难受得厉害,所以这种情况下,他一般选择有事说事,尽快结束对话。
管事名叫刘安,听了宴云河关于善堂的建议后,忙道:“小的知道了,健全的孩子也都做好了安排,大家也都感念王爷您的恩情呢。”
宴云河看看名望值,却知道这点感激还差得远,他此时也确定了一事:作为一个国家的摄政王,他重启善堂并不会给他带来大量的名望。
因为大部分人认为这本就是他该做的,现在只不过是重启旧制罢了。
但宴云河既然做了这件事,这件事又是件好事,那他就有理由继续做下去,半途而废也不是他素来的作风。
所以这善堂还是要继续开下去,这时候若是突然停了,反而会降低名望。
善堂是运作起来了,但还需要花费心力维护,宴云河今天看了,发现有不少的残障人士,这些人不只不能生活自理,还需要额外的看护,现如今也没有什么专业的看护,善堂的资金也不是无止尽的,要负担这么多人的一生,也是不小的开支。
待晚间宴云河查看更文系统的时候,发现农大学妹又留下了长评,这一次她详细介绍了些网文的热门标签,一些适合在这个时代发展的热门元素。
每个标签的含义和热度宴云河都仔细看过,他明白学妹是让他选择一个主题,凡是写过文章的,即便是一篇小作文,那也是有中心思想的。
他个人偏向「种田」标签,起码和他所学有关,像其他的「权谋」、「宫廷」之类的,一看就和他不沾边,玩不来。其次,虽然读者不知道他能看见评论区,但他们是知道种子商店的存在的,「系统」这个标签也能用用。
经过一个月的折腾,他的名望值稳定在了七百以上。
若说三百名望值的时候,他的身体状态像是八十岁的老人,那数值二百五十的时候就是百岁老人,以他的经验,二百是保底,算是系统赠送的植物人状态打底,低于二百就没有活着的希望了。
如今七百的名望值也只堪堪达到七十岁的状态,这种递减的程度显然越往后期越严重,若想身体状态达到符合他二十三岁的年纪,那数值无疑不小。
再一点,作为大郑朝的都城,洛城有着将近百万的人口,而他以传奇话本形式进行地炒作只为他提供了四百多的名望值。
即便不是人人都听过他那些无法考证的故事,但以现在满城热议的程度,人数也该不少,那就只有一个结论,这种炒作得来的热度并不能转化为有效的名望值,他的思路是错误的。
名望值有别的获取方式,或者说,系统对名望值另有算法。
宴云河躺在床上沉思着,此夜寂静无声,只有系统在他脑海中闪着微光,他将目光定格在「名望」二字上。
翌日一早,宴云河就吩咐下去,他要去王庄上住些时候,轻车简行,用过早饭就出发。
清荷这些日子也习惯了王爷说一出是一出,马上就收拾了东西,又派人去王庄提前通知管事,做好接驾的准备。
吴余圣来的时候,正见王府忙而不乱地整备东西,一路到了书房,就见宴云河正对着舆图负手而立。
“拜见王爷。”
宴云河闻声转过身,对着吴余圣微微一笑,昳丽容颜让他身后的山河也失了几分颜色,“孤想看看前些时日种下的麦苗长得怎么样了,可能会在庄子上休养一段时间,这王府就要交给长史了。”
“王爷的身体……”吴余圣很想反对,他寻的名医已经有着落了,不日就会到洛城,他自是希望王爷能够在王府内安分休养的。
宴云河摆摆手打断他的话,“无碍,孤不会拿自己的身体任性,长史尽管放心便是。”
吴余圣见他心意已决,知道自己是劝不动这位王爷的,只得作罢,又听宴云河道:“孤在庄子上的这几日,有几件事却是要长史关注的。”
“何事?”
“长史须得收集坊间有关孤的言论,无论好坏,全部记下,着人每日送到农庄。”
“还有一事也需长史费心,说书先生可以停一停了,洛城的传播收益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该传到其他地方。”
“下臣明白,会尽快安排人手前往他地。”
宴云河的想法很简单,在无法保证名望「质」的情况下,只能暂时选择「量」,这个量的多少,起码要能支撑他不死,如此他才能谋划名望。
吴余圣心下叹气,没想到王爷执念竟如此深,应下此事之后,又将王府之后的安排交代一番。
朝中左右二相之间暗潮涌动,倒是让作为离职摄政王的宴云河清闲了一阵子,大家好像默认了摄政王再不会回到朝堂。
宴云河猜测,他们应是已经得知自己重病缠身命不久矣,否则不会就这么让他安闲,但这情况正是如他所愿。
将王府诸事交给两位长史,宴云河就带着侍卫去了王庄,清荷则带着内官与侍女随后才到。
王庄承奉王行是上午接到王爷要在王庄休养的消息的,他们这个庄子,别说是给王爷提供符合他身份的住处了,就连作为给王爷歇脚的地方那也是配不上的。
所以王行一接到消息,先是捏了一把汗,接着就火急火燎地收拾庄子,规格什么的先不说,起码要干净整洁吧。
如此忙碌到中午时分,几十名侍卫护卫着一架马车到了王庄。
王行领着王庄内的众人跪地迎接,他已经许久未见过这位摄政王了,之前他也是忠王的内侍,后来忠王入了都城成了摄政王,有了这片田庄,他也不是有什么大志向的人,自觉管理田庄才逍遥自在,于是谋划了这个职位。
自以为此生和忠王见面的机会不会很多,谁曾料想,王爷竟心血来潮地来了这个庄子。
此刻见王爷车架到来,他恭敬地跪地叩首,“奴婢恭迎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宴云河自车内唤他起来,下车之后拢了拢披风,他现在身体素质太差,别人都是春衫薄的时候,他还披着披风,一圈毛领衬得他的脸越发苍白羸弱,一碰就要碎似的,任谁看了都知道他身体不好。
王行也是许久不见王爷,见这位素来骑马的摄政王此次竟然是坐车来的,又看他此时穿着打扮与形容,自然知道有些流言所言不虚,他们这位王爷是真的伤了根本了。
这里条件本就不如王府,王行于是更加忐忑,唯恐这位王爷在他们这里有个好歹,怪罪他们照顾不周。
宴云河有些疲倦,免了他们的虚礼,时间已到午时,于是一行人先用了午饭,膳食摆了一桌子,宴云河每样吃个两三口就七分饱了,他现在也不敢多吃。
吃完之后在王行地陪同下,于王庄内散步消食。
宴云河就问王行道:“这个王庄有多大?”
王行回答道:“王庄有千顷,其中良田占三成,约有两千亩种些桑麻、薪炭,鱼塘、果蔬也占一些地,每年轮播豆粟麦等,在都城这一块,王庄的产出也是数一数二的。”
百亩为顷,这千顷土地绝对不是块小地方,宴云河不知这些田地有多少是「摄政王」以权谋私来的,但他知道,在都城附近,这千顷田地的来路绝对不可能正。
他又问道:“王庄有多少佃户耕作?”
王行早有准备,此时流利答道:“共有佃农九百七十三户,其中男丁约有四千余人。”
宴云河听了微微皱眉,四千男丁去除老幼,剩下的壮年男子每人也就能精耕那两三亩地,看来那三成良田就是这么来的,剩下的田地应是粗放种植。
事先宴云河就已知道,去年大郑朝的所有粮食平均亩产才335斤,而小麦的亩产差不多二百斤,所以他交给吴余圣麦种的时候,吴余圣才觉得宴云河是被骗了。
这种生产力低下的情况,根本无力抵抗任何突发事件,尤其是自然灾害,稍有不慎,整个国家就危在旦夕。
越是这个时候,宴云河就越发佩服那些先辈们,若是没有他们,哪有现代人的衣食无忧?
他暗下决心,虽然不能比肩先辈们,但他既然拥有这么个金手指,就要将它效益最大化,他也想要在这个时代,看到衣食无忧的百姓。
因为,经历过以先辈血泪换来的和平,如何能心安理得的在这里享受特权阶级的生活呢?
反正宴云河做不到。
第6章
摄政王他懂什么种田?
午休过后,宴云河恢复了精神,立刻就去看了从种子店里兑换出来的麦种,此时距离麦种种下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春小麦的生长周期有90多天,从种下至今快要过去三分之一了,此时的春小麦马上就会进入三叶期,正是需要水肥的关键时期,宴云河蹲在地头,仔细地察看小麦的状况,所幸,这些小麦并未发生病虫害。